32 自殘症候群患者(6)
時年五月,酷暑襲人,熱浪沖天。潋滟湖邊,少年倚在柳下,眼眸半眯着,望湖邊瓦藍天際。此時天低雲濃,好像伸一伸手就能碰到拔涼舒爽的留白。
白九川任勞任怨拿着倆書包從遠處走來,聽見腳步聲,少年側頭,看了眼手表,五點五十,又看向她,笑了笑,“怎麽找到這來的?”
兩只碩大書包軟趴趴拍到少年身上,少年身手靈活地接住,紫色背到前面,藍色背到後邊,少年索性在綠蔭下坐下,仰着頭看她,拍拍身邊的位置。“坐。”
“你想去麽?”
白雅楠生宴。
伸直腿坐下,正對上他的眼,少年眼底一瞬間有些迷茫,他笑笑,沒說話,将藍書包脫下撇到一邊,自己躺在冰涼泥地上,沉甸甸的頭顱甚不客套地擱在白九川的大腿,一動不動望向湖面上細小的蕩漾波紋。
“不知道。”他的聲音低低的,“容松不會希望我去。”
這就是自己想去的意思。
白九川将他快要擋住眼睛的黑發撥弄開掖在耳後,“那你願意陪我去麽?”
一枚石子打入湖水,激起一陣漣漪,容淵收回手,在白九川的腿上碾了碾腦袋,惡聲惡氣,“真麻煩。”
二人破天荒叫了司機,回白家各自換套衣裳,到容家時正好七點,天色隐隐有些放黑。
半山腰的大別墅裏生宴已經開始。偌大地盤,能綁的地方皆被綁上粉紅的氣球絲帶蝴蝶結,這樣盛大,容松對白雅楠的疼寵可見一斑。
穿過迢迢石板路,着西裝的引路者退下,步入正廳,氣氛已經十分熱烈,輕緩音樂從角落裏的鋼琴上跳躍着的白皙指尖流出。
戴着純白小皇冠的白雅楠一襲長裙,高貴典雅地坐在鋼琴前,容色精致,像是真正的公主。
班中同學除了他倆已盡數到齊,皆團團圍在那處,有的面露微笑側耳傾聽,有的汲汲營營極盡吹捧。
白雅楠在為人處世方面頗有些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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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川!容淵!”
眼尖的她透過層層人群見到這兩人,琴聲戛然而止,人群中一陣惋惜,望向二人的眼神中甚至帶了些敵意。
她撲過來,拐住白九川的胳膊,笑容明豔,“你們可來了!就等着你們來切蛋糕呢!”
正說話,一個溫婉婦人推着小平車從一旁走進來,平車上九層水果蛋糕比白韻的人還要高還要胖,生日快樂曲适時奏起,白韻笑着,“人來齊了?”
“哇!雅楠,阿姨今天好漂亮!”
“阿姨本來就漂亮!”
“還是雅楠最漂亮!”
人群中贊美絡繹不絕,白韻将蛋糕推到大廳正中,低頭一笑,很有江南女子的風韻。
這時候從大廳外匆匆步進來一人,西裝革履,文質彬彬,望起來去容淵八分相似,容淵的身子在望過去後頃刻僵硬,白九川捏了捏他的手掌,将他往後一帶,給容松讓路,讓他走到白韻身邊。
白雅楠歡快跑過去,“爸爸!你不是說不回來了?”
他點點她的鼻子,“你的生日爸爸能不回來麽!”
那邊點蠟燭吹蠟燭溫情笑鬧,而後容松與白韻相攜上樓,将主場讓給小輩,自始至終,他沒看容淵一眼,好像這個家真的從來只有三個人。
鬧完人群四散,幾個玩跳舞機,兩個對唱情歌,一堆人張羅外頭的露天燒烤。
白雅楠不知是忙着應付,還是故意疏遠,沒有再與他們說一句話。班上同學對容淵或多或少都有偏見,自然也不會與他主動交流。容淵孤零零倚在角落的鋼琴上,手指拂過琴鍵,眼眸低垂,看不清表情。
“想走麽?”白九川問他。
他搖頭,眼神落在外頭熱鬧的火光。
“想過去?”
“過去惹人嫌麽?”
笑嘻嘻地反問,他坐在鋼琴座上,手指想按又不敢按。
白九川看出他心思,坐到他旁邊,手放在他的手上,“一起。”
一首不是很出名的曲子,舒緩輕柔,聽之令人心曠神怡。
尾音收,白九川松手,容淵的手還久久留在上頭。
“我媽也會彈。”他說。
心一揪,又聽他道:“比你彈的好聽多了。”
白九川抽抽嘴角,準備拉他走。
她就不該由他回來找虐。
白雅楠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圍繞在她周圍的一圈兒人都不在,她的臉色有些難看,不知短短一會在哪裏受了刺激。
沖白九川勉強笑了笑,看一眼容淵,再看一眼自己的裙擺,她道:“爸爸讓你過去。”
容淵目光一閃,不屑一笑,“你爸爸關我什麽事?”
她跺腳,瞪他一眼轉身就走,又被容淵出聲叫住,“走吧。”
白雅楠身體一頓,回眼看他,眸中情緒複雜“走吧。”
“在這等我。”
留下四個字,二人背影在白九川的視線裏漸行漸遠。
容淵去的第一分鐘。
白九川學着他的模樣用手指拂過琴鍵。
容淵去的第二分鐘。
白九川百無聊賴。
容淵去的第三分鐘,白九川心中無端閃過一絲不安,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方站起準備過去看看情況,就見柳峰拿着一杯飲料過來。
黑乎乎的可樂冒着氣泡,裝在透明水杯裏,裏頭冰塊翻滾,在炎熱夏季是很大誘惑。
他将杯子遞過來,“九川。”欲言又止。
白九川揚眉,接過杯子,墨色汽水在裏頭沿着杯壁晃了一晃,喝一口,“謝謝。”
“你。”
“我什麽?”
柳峰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公子。外表一絲不茍,古板地像是三四十歲的大人,內心卻嫩得很。她看出他對她的意思,只是這一世既然是為容淵來的,此刻也與容淵确立關系,就不得不遺憾放棄,不然養在身邊想來也該有趣。
這個世界很矛盾,一夫一妻制度鮮明,卻有多半數人崇尚包養情人。假正經。
她又喝一口,涼爽的飲料與可愛的小公子拙劣的搭讪令她對容淵敏銳直覺遲鈍,想要離去的腳步被阻攔。
身邊是養不得了,若真養,這一世的小白蓮定然第二天就能給她一具心灰意冷的冰涼屍體。逗弄逗弄倒還行。遙想她一代女皇,歷經四世,只有小白蓮一個男人,也算可歌可泣。
她笑了一笑,将唇邊沾染的飲料抹去,“我我我,我不出來我走啦。”
柳峰支支吾吾,攔住她,又說不出來話。他是從大山裏考出來的孩子。家裏就他這一個男丁,不讓他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能讀書。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他父親大字不識一個,卻知道大學生就是比農民好。砸鍋賣鐵,吃糠咽菜,和他母親強供他這麽多年,為的就是讓他出人頭地,光耀門楣。他不能産生一絲不該産生的感情與怠惰。
可他偏偏遇上了白九川。
可白九川偏偏變了,身邊多了個容淵。
他低着頭,目光盯着自己刷得幹淨的球鞋,“我,你,你真的和容淵是一對?”
“如你所見。”她笑着聳聳肩,“我們是娃娃親。”
“哦。”他擡眼,看着白九川,嘴唇蠕動着,還想說什麽,外頭不知出了什麽事,所有人呼啦一下子都快速往後頭跑去。
白九川一凜,怕是容淵真出事,也顧不得逗小公子玩了,将手裏的杯子啪地放到鋼琴蓋上,也跟着人流跑過去。
容淵沒出事,出事的是白雅楠。
泳池邊,白韻抱着瑟瑟發抖的她哭的梨花帶雨,不說一句指責,容松對容淵厭惡的目光卻替她說明一切。
男人安慰着自己現任妻子與受委屈的小女兒,轉眼對容淵沉聲道:“你就不能放過楠楠麽!非得攪和得我家破人亡才滿意!”
容淵立在泳池邊,脊梁挺得筆直,原本盯着他們面無表情,聞言陡然一笑,笑裏頭的恨意讓人從心底生出一股涼氣,“是啊,誰教我恨你呢。”
于是衆人竊竊私語,安慰聲音,诋毀聲音,怒罵聲音,混雜在一起,這班裏從不乏白雅楠的仰慕者,見自己女神眼眶通紅在那被欺負成這樣,怒氣上頭,就要沖上去踢容淵。
容淵的位置對他很不利,看起來好像輕輕一推,他就要跌落餘波未平的深深水池!
那腳還未起勢,他身後的白九川怒喝一聲!将他吓得一個踉跄,竟然自己一頭栽進池裏!那白白胖胖的男孩是旱鴨子,撲騰幾下,竟要在一米多高的水池裏沉底,狼狽的模樣給許多人逗笑了,另一個瘦高的小子在笑聲中迅速竄下去,給他撈了上來。
白九川此時拉着容淵的手,将他拉到相對穩妥地帶。
“剛才怎麽回事兒?”
容淵任她拉着,卻不回話。他緊緊盯着白九川的眼睛,似乎要從她的眼睛裏看到她的心底。之所以來這鴻門宴,即使知道一定不簡單也故意引白九川來,是想試探白九川的态度。當不得不真正對立,她到底站在哪一邊。是他,還是白雅楠。她倆到底是親戚。即使試探過許多次,他還是不放心。
安全感這種東西,在眼睜睜看着母親死去的時候,就已經從容淵的靈魂中抽離。他只有一再試探,才能獲得短暫的心靈安寧。陪她玩的游戲不知不覺搭上一顆漏洞百出的心,就只能這樣茍延殘喘。
沒成想,居然還有意外收獲。
他笑了笑,想起與白雅楠莫名其妙等了會時透過單向玻璃看到的場景。那種姿态,原來不是對着他一個人麽。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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