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幽靈游戲大boss(8)

那目光令“柳慎”在心裏搖搖頭,這個有趣的小東西,真是越來越讓他乏味。他再望向角落裏,獨自吃着壓縮餅幹的白九川,目光不明。

白九川迎上他的目光,怔愣片刻,捧着布包翻出兩塊同樣的壓縮餅幹,丢過去:“食物吃光了?”

夏瑜回手接住餅幹,動作幹淨利落,白九川心頭更沉。更下定了要在明日,死也要除去夏瑜的決心!

其他人不知道她知道,第四日任務裏的簪子就埋在後山,是克制容淵的法器!真不知容淵怎麽想的!一旦這獨一無二的簪子被發掘出來,拿到的還不是她白九川……白九川心煩意亂。

“沒!”夏瑜沒看見白九川與柳慎的對視,只以為這餅幹是給她的,笑了笑:“還有許多!”

說着,将餅幹塞進包裏,誠心道:“謝謝白姐!”

“柳慎”頗有些可憐地望了白九川一眼,想是也面子薄,只自己閉上眼。白九川沒由得覺出他的幾分可愛,左右他也沒多長時間活頭,于是她提醒道:“不吃麽?”

“不餓。”

白九川揚揚下颌,點着柳慎的方向:“柳先生?”

夏瑜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柳慎從昨兒中午到現在一天一夜,滴米未進!可怎麽聽不到腸胃的抗議,是餓過頭,還是她的猜測是正确的。推測着,夏瑜拉開背包,從裏頭掏出柳慎那瓶做過記號的水。

“教授?你要喝水麽?”

“柳慎”喝了兩口水,吃了一小塊兒餅幹就晃晃腦袋,表示拒食。白九川看着想說什麽,到了還是咽回肚子。

她自己還有一大堆事兒等着想明白!首先就是這不合常理的任務!她的到來按說已該成功阻攔容淵對夏瑜的興趣,沒有夏瑜對容淵的各種關照,也沒有共渡生死關的革命情誼,怎麽還會有找簪子情節出現!雖然形式與原本軌跡有所差別,本質都是一樣的!上趕着将自己催命符交到別人手上,這是什麽道理!

良久,她捏捏鼻根。還是想不明白。

其實容淵的想法很簡單。他只是想借這獨一無二的簪子,盡快從白九川與夏瑜二人之間選出一個更有資格陪伴在他身邊,當然,在他沒有膩味之前。那未完成的,原本就是一個突發奇想的游戲,不玩也罷!他急切地想要擁有什麽。即使他還弄不清楚這個什麽是什麽,卻并不妨礙他敏銳地去追尋!

至于安全問題,自有意識以來便順風順水的鬼君并沒有任何危機感!要知道,簪子只有兩個作用,一,将他禁锢在幽靈山。二,可以傷害到他。然而,這種傷害,只相當于普通刀劍對人類血肉之軀的物理攻擊,有傷害是有傷害,這兩個小小人類,還真能有那驚奇武藝,翻出他手心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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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白九川與夏瑜各自頂着青黑眼眶,走出木屋。迎面而來的陽光清澈璀璨,二人沐在這光中疾奔。“柳慎”躺着,透過門開的空,淡淡望着她們背影,直到遠遠看不着了,木門自己輕輕合上,一絲光線也未驚擾。下一刻,木屋裏空無一人。

有了前三日的經驗規避風險,再加上二人各懷心思,反而默契加快速度,上午七點,便到了昨日找到仕女圖的岔路。

二人走進去,不久,又遇到岔路!她們對視一眼,用水漱口,各自吃下一塊面包。

“夏瑜,你說咱們往哪邊兒走?”

夏瑜左右瞅瞅,發覺這兩條路的黑氣濃度一模一樣,她也沒了想法,“白姐你說呢?”她笑:“昨兒一開始就是我選的,結果差不點兒給咱倆都搭進去。”

根據信息,白九川知道這時候該選右邊,再通過一條極其隐蔽的迂回路線繞到後山,只是她并不想讓夏瑜走上正确線路!

她裝模作樣左右望望,指着左邊道:“要不走這邊兒吧。”

夏瑜沒有疑議。

左邊是很普通的土路,望着似乎格外漫長,一眼望去,土色雜翠的邊界遙遙連着蔚藍的天。

“夏瑜,你有沒有覺得這路…”白九川看了眼手機,十點,遲疑道:“好像不對勁。”

手指捏緊了身側刀柄,夏瑜笑:“肯定得有不對勁。咱們之前不是走過猜測,這山上每條岔路,估計都是一鬼怪的地盤。”

白九川停下腳步,望着仍遠遠看不見盡頭的路,往後,查看夏瑜一路擺放的五芒星形狀,這路還的确都是未走過的!

“我們不能再走了!”

如果這路上的鬼怪的能力就是讓她們一直走下去……不!路怎麽可能沒有盡頭!鬼怪再有能力,這幽靈山的大小是固定的!除非,她們被扭曲到了異空間,或者,這一切都如碰到的第一次危險——都是幻覺!

她沉吟:“夏瑜,咱們得往回走!如果走三個點走不回去……”

她的眸光閃了閃,她怕是就得孤注一擲,在這裏跟夏瑜動手!絕不能讓夏瑜贏得游戲!

夏瑜此時并未感到白九川對她的殺意,只也憑本能覺着這路的确有問題,聽白九川這樣說,考慮一下,決定同意往回走。她望了眼遠處路邊連着的天——這路實在太怪了!如果真的走不完,的确沒必要在這裏耗費時間!更重要的是,到了夜晚,她也只能選擇指認誰是鬼來活命——相當于白白歷險一次!

“走!”

十四點整,二人坐在路上休息。

白九川擦擦汗,看着微微有些氣喘的夏瑜心中已有了計較!

而夏瑜則是心頭漫上一股失望!她想要的,這次怕是得不到了!還牽累了柳慎!想起講臺上他揮斥方遒的清冷模樣,夏瑜眸中閃過一絲愧疚。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時候,二人突感頸後都吹來一絲邪風,陰冷冷的,帶着股燒焦的糊味。嗖地站起來,二人迅速靠攏,背靠背,四周張望。夏瑜疑惑地望了一周,并無周圍黑氣的濃度都是一致的!忽然,後頭白九川“啊!”了一聲,夏瑜心頭凜然,前奔轉身,卻發現原來那鬼怪方才竟是正好落在了她與白九川背與背之間!

而白九川不幸地作為了那鬼怪“襲擊”首選。

她憐憫地看了白九川一眼,轉頭想跑,這時卻發現,後方已經沒有路了!變成了雲海茫茫的斷崖!有碎石從崖邊滾落,激不起一紋波瀾。

夏瑜不得不再将目光放到那邊。

這鬼怪長得不駭人,一身兒古裝,那臉蛋身條,不但不駭人,還別有風韻。“襲擊”別人的法子也別開生面,只見她笑盈盈地,拿着一雙藕臂,水蛇般纏着白九川的胳膊,執着地問:“你說,我美麽?”

嗓音也挺好聽的。

夏瑜靜靜觀察,見這二人糾纏的地方一旁還留有縫隙,通向來路,她咬咬牙,打算沖過去。不然要怎麽辦!在這裏等死麽!她死死握着刀柄,拔出稍許,刀刃的寒光在露與不露之間。

那邊白九川被糾纏地膽戰心驚!同時心中升起一股不可思議!這女人不就是仕女圖上的畫着的人麽!昨夜她将圖丢到一側時,圖趕巧撞到牆角展開,因她與自己有幾分神似,她還多看了一眼!怎麽可能!上一個岔道的東西在這個岔道出現!還是,她同夏瑜其實根本沒走出上個岔道!悚然一驚,纏着她的女人的笑與聲音已然有些不對勁兒了,她神經質地掐着白九川的胳膊,笑得臉都扭曲了,“說啊!快說啊!我美麽!美麽!”

白九川甩不下她,這時候夏瑜突然竄出來,她餘光瞥見,眼睛一眯,想獨善其身?!白九川飛快轉着心思,指着夏瑜道,向那女鬼道:“仙子,我的審美可不好!你看我穿得這身兒東西,要不您再去問問我家妹妹!”

那女鬼被委婉地誇了,咯咯咯地捂着嘴笑,眼裏沒有笑意,纏着白九川的冰涼胳膊卻是終于放開了!她按着白九川的設計,頃刻纏上夏瑜:“你說,我美麽?”

夏瑜簡直要恨死白九川了!她真沒想到白九川是這種人!

她不敢輕舉妄動,怕激怒本來還算平和的鬼,哆嗦道:“美……”

那滲人的咯咯咯笑聲又響起來,下一瞬,二人發現自己的肌肉漸漸失去力氣,皆眉目一冷!

女鬼放開夏瑜,将右手緩緩伸到面部,拿下那張白嫩透着粉紅的美人面,露出裏頭燒焦的黑炭一樣的骨骼,骨骼上下張着嘴,發出陰森森地咯噠聲:“那現在呢?”

二人沉默。

女鬼空洞洞的眼眶沖着夏瑜的方向停了會,竟然又回到白九川的前面,她嬌笑着:“還是這張臉和我的心思啊!”

正當女鬼俘獲獵物,放松戒備之時,夏瑜咬破嘴唇,痛感讓她身體內的神經麻痹得更加緩慢,她拔出刀,沖着女鬼砍去!

刀沖破女鬼的身子。女鬼毫發無損!然而女鬼方才站着的那處空間,竟然破了一個只容一人鑽進去的洞!夏瑜咬咬牙,探看兩下,鑽進去!白九川卻在麻痹中,逐漸失去意識!

“白姑娘。”

白九川皺了皺眉,睜開眼,身下是久違的軟綿的床,身旁的聲音也很熟悉。她按按太陽穴,望着逆着光的人,吃驚道:“容淵?”

容淵一身青色長褂,坐在床頭放的板凳上,眉眼間是清朗的儒雅之氣,他喜道:“白姑娘,你總算是醒了!”

這是怎麽回事!又是一重幻境麽!

白九川敏銳地察覺到容淵與周遭環境的大轉變,不着痕跡環顧一周,坐起身,其間容淵想要幫他,伸了手,礙于禮數,伸到一半,又收回去,羞澀地沖她笑了笑,眼裏的星光比透過軒窗,斜射進來的陽光還要璀璨。

“嗯。”

白九川淡淡應了聲,靠在床頭,默默探尋着容淵的反應,希望通過這個方法,找到一絲她為何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的蛛絲馬跡。

“你還是對我”

如此冷淡。

容淵苦笑,沒有說下去。他拍了拍白九川的被子:“好好歇息,既然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

白九川嗯一聲,待他走了兩步,咳了咳,她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相當沙啞,身上沒有其他外傷的疼痛,應該是病了,她道:“等等。”

容淵頓住腳步,回頭,青色綢緞的下擺也随着容淵的動作蕩了蕩。他疑惑地望着她,桃花眼眨了下,濃密的睫毛掃了掃,淡色嘴唇因顯而易見的緊張輕抿着。可他的風度與氣質還是未折,真是好看,難怪有人說公子如玉,這比喻最是恰如其分,她在心中感嘆一聲,聲音軟了些道:“你回來坐一會兒,陪我聊聊天…我睡了很久了?”

容淵的眼裏顯出幾分受寵若驚來。

“好。”他輕笑,坐回:“不是睡了很久,兩個時辰,現在才正午。”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個黑漆漆的懷表來,按下表上的按鈕,上頭的小表盤顯示現在是十二點十分。

“哦。”白九川點點頭,引話道:“我覺着好多了。”

他道:“那就好,那就好。”

白九川目光一動,怎麽看着她這病該和眼前這人有點兒聯系,這時,忽聽外頭傳來一聲嬌叱:“容秉德!你再不出來我就拆了這廢帝館!”

這幻境人物涉及還挺多。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容淵,這裏到底是那女鬼的幻境,還是容淵的。她昏過去,又發生了什麽!

容淵表現出為難神色:“白姑娘,你……”

白九川善解人意道:“去吧。”

他嘆口氣,走出房間,就在他出去後,一個着裸粉色長裙小姑娘走了進來,小姑娘梳着百合髻,臉兩邊兒吹着兩條長绺,容顏清秀,調皮可愛,是一個生面孔。

“白姐姐,你可別理他喽!”

白九川眼珠子轉了轉,從小姑娘口中套出許多訊息。

小姑娘走後,她下床,望着梳妝鏡中,陌生而熟悉的面孔發呆——這是那女鬼的臉!

應該說是,一開始出現在她與夏瑜面前出現時,使用的臉。

這身體叫白莺,原是殿前大宮女,後外邦入侵,兄戰死,無他人,原本不問世事的閑散王爺,匆匆被推上位,又匆匆被拉下馬,成了廢帝,容承德,白莺也搖身一變,成了這廢帝公館的婢女。雖是婢女,白莺在這裏的權勢卻比容承德還要大!只因她做了外邦首相的眼線!容承德這個自幼身體便孱弱的廢帝,卻被欺壓地擡不起頭。

而容承德心儀白莺這個無意間被發現事實,成了他更加悲慘待遇的催化劑。

白莺這次病是無意落水。只因正巧容承德當時在側,一切便賴在了容承的德身上!

白九川回想着剛才那小丫頭碎嘴八哥一樣的喋喋不休按了按太陽穴。

她隔着軒窗,望向窗外。

一身深綠軍服的挺拔姑娘正在外頭與容承德糾纏。不知說不對了哪裏,腰側的槍杆子一下子被拔/出來,抵在容承德太陽穴。

劍拔弩張。容承德靜靜站着,如一株遺世獨立的孤竹,

小姑娘負氣回轎車裏,轎車吐着霧白的氣穿行遠去。

很真實。

白九川等着,容承德沒有再回來。

她想,她不能耗在這裏。然而除了耗在這裏別無他法。

一切未明朗前妄動無異于自殺。可一直按兵不動也無異于自殺!

第三天。了解了足夠多的訊息,白九川開始上街閑逛。她走在還算繁華的街道,小販的叫賣聲匆匆過耳,踢走一塊擋路的石頭。她無聲地觀察着四周。

這些人面孔竟然都是模糊的!

除了她,容承德,與那碎嘴八哥一樣的小姑娘黃茵茵,所有人的面孔都是模糊的!這意味着什麽呢!意味着,只有他們三人,是真實的麽!為了證實她的猜想,她又走了許多地方,果不其然,其他人的面孔都是模糊的!

“啪!”一截鞭子打在白九川身側,激起灰塵無數。她擡眼,前兩日在公館樓下,嚣張的軍閥小姐仍穿着這一身兒軍裝:“哈哈,冤家路窄!”

身材好,聲音也好,只可惜,面目也是模糊的!

白九川沉靜地看着從車上圍下來的三彪形大漢,與眼前的美女蛇。

“小姐想要做什麽?”

這姑娘大概很喜歡用槍抵着別人的頭。

白九川卻不喜歡被人用槍抵着,冰冷的黑洞放在額頭上,讓她的心升起一陣莫名的不安。

她眸光沉了沉,迅速後壓下腰,在那姑娘與其他彪形大漢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奪過那姑娘手裏的槍,拿在手裏随意地把玩着。

她笑了笑:“這些洋玩意兒,還真沒怎麽玩過。”

“砰!”地上被射了個洞。

“刷刷刷”瞬間,那三個彪形大漢也各自掏出手槍!

白九川攤手,手槍還在她手上随着她的手指随意般上下轉動着,她冷冷地盯着那姑娘:“不論小姐對奴婢有什麽怨言,奴婢現在可都是督軍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說着,她恭敬一笑:“前幾天水池那事兒,也是小姐的手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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