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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聞言,尴尬地笑了下。「沒辦法,都叫了那麽多年,改不過來。」

「交給你,我先走了,有事打電話給我。」徐家聿在年輕男子肩上一拍,交代完後便徑自離開。

年輕男子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惋惜感油然而生。一年多前,他還是徐家聿的部下,沒想到世事變遷如此之大,人事已非。

不過短短一年,原本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男人,竟消沉至此。

深夜,萬籁俱寂,街上幾無人煙,只有偶爾經過的汽車發出一陣呼嘯,四周便又回複寧靜。

這樣的黑夜裏,邪惡總是窺視着,随時要破繭而出。

在一處極深的巷弄裏,有兩個男人面對面站着。一個大約中年,頭發灰白,但臉部線條緊繃,雙眼透出淩厲的光芒,渾身散發一股暴戾之氣。他靜靜地抽着煙,神情中有一絲不耐。

另一個男人穿着黑衣,一頭棕發,在深夜裏還詭異地戴着墨鏡,看不出他的年紀與眼中的真實情緒。不過他似乎相當閑适,雙手插在褲袋中,斜倚在牆上,很有耐性地等候對方先開口。

果然,那抽煙的男子先沉不住氣,開口時還帶着質疑。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要幹掉那女的?都已經快一個月了!江湖上說克力歐做事幹淨利落、心狠手辣,我看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戴墨鏡的男子明知道他在諷刺自己,卻一點也沒被激怒,嘴角反而微微上揚。「你放心,我收了錢,自然會把事情辦好。我有我做事的方法,不用別人教。」

「你!」中年男子一口吐掉香煙,惡狠狠地瞪着他。

「殺人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呀!這是一種藝術、一種儀式,你不會懂的。」言談之中,戴墨鏡的男人神情裏浮現了一絲陶醉。「總之,我不會給那女人指認你的機會。」

中年男子聽到他的保證,怒氣才逐漸平息。「好,那我就不插手,但我有個條件,你得有些動作,好讓我安心。」

聞言,戴墨鏡的男子竟低聲笑了起來。「這樣的要求,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也好,最近我的手有點癢,就好好玩玩吧!」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只是揮了揮手,便徑自轉身離開,遁入了黑夜之中。

夜依舊深,但黑暗的交易,已經悄悄成立……

星期六,陽光燦爛的午後,百貨圈的人潮來來去去,好似整個市區的人都集中到這裏了。總算盼到假日的張芳妤,約了何仲豪一起出門逛街,她最喜歡在工作之餘品嘗美食及血拼來抒發壓力,犒賞自己一周以來的辛苦。

雖然她與何仲豪比鄰而居,上下班也常同行,但平日各自為工作忙碌,很少有時間一起吃飯或出游。加上現在受到嚴密的保護,想自由活動更是困難,張芳妤簡直悶壞了,今天好說歹說,才總算說服何仲豪陪着她出門逛街。

當然,後面仍舊跟着一個便衣警察。

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一個月,張芳妤也漸漸習慣了,只要把他們當成路人,就不會覺得太拘束。

除了徐家聿值班的時候。

她和何仲豪一致同意,受徐家聿保護時壓力特別大,因為他明明是在保護她,但淡漠的表情、深不可測的眼神,那種彷佛視若無睹的模樣,教人無所适從。

但真的忍太久了,張芳妤打定主意,就算今天是徐家聿當班,她也一定要逛到心滿意足為止。

走過一家精品店時,櫥窗的擺飾令張芳妤不自覺停下腳步,着迷地望着裏面陳設的商品。

「哇!那件衣服好美喔!」她興奮地看着櫥窗裏的商品。「還有那款包包!前幾天我看到服裝編輯借來就好喜歡!」

「你啊!就是喜歡這些東西,天天看還不膩嗎?」何仲豪嘴上雖然念着她,但表情卻是寵溺的。

張芳妤在一家出版社擔任女性雜志的文字編輯,常常有機會接觸到這些流行信息與商品,放假的時候,也時常會告訴他今天看到什麽新鮮貨,或者幫什麽模特兒拍照、采訪什麽名人等等的。

他知道她喜歡那個工作,而他青梅竹馬的身分,加上對她的好感,更萌生了照顧她的責任感,就算看到她瘋狂加班後的疲憊模樣,他也只是不舍地要她多休息,注意健康,甚至主動幫她準備保健食品或進補,從來不曾勸說她離開那個工作。

「一點都不膩呀!而且前兩天那個模特兒來我們公司拍封面時,還穿了跟這件衣服相似的款式呢!」她指着其中一件衣服。「我想試穿看看,仲豪,你等我一下好嗎?」

她轉頭詢問何仲豪,眼尾的餘光瞥見了身後的徐家聿。

他總是面無表情,不管發生什麽事,臉上的線條動也不動,她真懷疑他當警察前,應該是從事憲兵之類的工作。

「芳妤、芳妤?」

「啊?」張芳妤聽到何仲豪叫她的聲音,猛然回神。

她竟然想徐家聿的事想到出神了?!

「我說,你不是要試穿嗎?快去吧!」何仲豪看她心不在焉,微微挑眉,把話重複了一次。

「好啊!」張芳妤轉身往店門口走去,卻發現了一件令她大為驚訝的事。

她從櫥窗的倒影,看到徐家聿正往她飛奔而來,而他向來波紋不興的臉上,竟泛起的一絲緊急迫切的神情!

還來不及反應,她就被後方的徐家聿撲倒在地,撞擊地面的痛楚才剛傳遞到大腦,緊接着在她耳邊響起巨大碎裂聲,吓得她失去思考能力,霎時腦中一片空白。

随着巨響,碎玻璃噴灑過來,緊緊摟着她的徐家聿為她擋去了絕大部分,還好店家使用的是安全玻璃,在爆炸之下,兩人僅僅受了些皮肉傷。

等她回過神時,徐家聿仍半趴在她身上庇護着她,她睜開眼,看見他長着青青胡碴的下颚以及緊抿的唇。

碰!

還來不及多想,又是一聲槍響,徐家聿低下頭,緊抱着她滾了幾圈後,随即把仍滾得昏頭轉向的她拉起,才剛站穩——

碰!碰碰!

連續槍聲響起,街上人群尖叫着,四處逃散,徐家聿立刻從子彈射擊的角度,判斷出狙擊手的大概位置,目光往四周一掃,找到最近的掩護後,他一手壓低張芳妤身軀、邊掩護邊拖着她奮力往前跑,一直到張芳妤腳步踉跄,快喘不過氣來時,兩人才在一處騎樓的柱子後停下,不停喘息。

餘悸猶存,還不斷深呼吸的張芳妤害怕地握緊拳。

剛才不是在拍電影吧?她親眼看着玻璃櫥窗應聲碎裂,刮過臉頰、手臂留下的熱辣辣痕跡還隐隐作痛,接着又是近距離和子彈擦身而過,子彈在牆面上噴起的水泥碎屑,猶如慢動作般清晰可見。

如果不是徐家聿反應快、身手矯健,恐怕她此時已經倒地不起了吧!

徐家聿在柱子後探頭四處張望了下,确定暫時沒有危險後,才回過頭詢問她的狀況。

「你沒事吧?」

張芳妤聞聲擡頭,發現是徐家聿在問她,驚訝得忘了怎麽反應。

這一個月以來,除了最初見面時的簡單自我介紹外,她只聽過他說「謝謝」、「不用」這兩個詞,這還是他第一次說出其它的話!

看她傻傻地瞪着自己,徐家聿微微皺眉。

她大概被這狀況吓傻了。

「張小姐,你沒事吧?」徐家聿又問了一次。

「芳妤!」這時,剛剛因情況緊急、被徐家聿推到一旁的何仲豪,也循着兩人躲避的方向跑了過來,想也不想就拉過張芳妤,拍掉她身上殘餘的玻璃屑及灰塵。「還好吧?有沒有哪裏受傷?」

「沒、沒事。」她看了眼默默收回手并退開一步的徐家聿,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多虧徐警官幫我擋住大部分的碎片,還拉着我躲到這裏來,我才沒事的。」

只是一想到方才的驚險畫面……她不自覺地顫抖了下,沒想到自己竟會有如此貼近死亡的一刻,而他,就是将她拉離鬼門關的那雙手。

何仲豪只是看了眼一旁的徐家聿,并沒打算跟他道謝。在他心中,他們這些警察的任務就是保護張芳妤,這是他們該做的。

「啊!你流血了!」何仲豪發現張芳妤頰邊有一絲血跡,連忙拿出面紙想幫她拭去。「別摸,小心還有玻璃渣。」

「咦?」張芳妤摸上臉頰,果然抹下一絲血跡,擔心破相的她拿出随身鏡,仔細觀察,卻沒看到任何傷口。「我沒受傷呀!但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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