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革命的英雄

阿蘭和希勒作出小弟應有的本份，這間牢房裏并不潮濕，只是太亂，一張看似床的東西被掀翻，兩人聯手翻動這東西，擺放為原來的方向，希勒一邊弄說道，“老大，怎麽剛才你沒有喊我們逃跑！”

韋煞塔羅聽完這句話要踹阿蘭的屁股，想起以前利德斯的話，內心不禁笑了笑，原來開心就是這樣的，不過這次他真的是動腳，阿蘭轉頭看着自己的屁股印，嬉笑說道，“老大，我真的沒有扯你後腿的，是你沒有喊話的。”

“都是你，看着那女子愣神，搗亂我的心思，一時都忘記有逃跑這件事。”韋煞塔羅微笑說道。

不理兩個小弟，韋煞塔羅走到鐵欄前，對面牢房裏的一個人引起他的注意，應該是他們的話引起別人的主意，帶着紳士帽兩捋翹天須的中年男子靜坐在地上，身旁是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下身黑色松裙褲，上身打赤膊的藍色皮膚的異族人，韋煞塔羅認為他五官長得像蜥蜴更多一點，特別是額頭上的尖刺，而另一個則是普通的黑衣麻布底襯，外面和韋煞塔羅一樣的英雄見證衣服，只是胸口星星的右側多了一個V。

阿蘭和希勒靠過來，作為大陸的資深人生，希勒解釋道，“老大，那個是十五級的異教徒英雄，算是很厲害的。”

“厲害有個屁用，不是一樣和我們一樣被困在牢房裏。”阿蘭滿不在乎說道。

異教徒？韋煞塔羅仔細端詳這個人，火紅的頭發如火燃起被風吹往後撒去，瘦尖的臉頰，一雙發出死亡光芒的凸眼，現在就是盯緊韋煞塔羅這邊竊竊私語的三人，嘴角泯起似乎很不滿，但不知因何不滿，韋煞塔羅認為是他們三人太随意的态度。

韋煞塔羅再觀察其餘的幾個牢房，除了他這邊沒有安放人犯，對面的六個牢房都是滿員的，而且牢房中間并未以前日不落城的鐵欄栅隔開，卻是用牆體封堵，這樣可以避免彼此直接交流。

翹天須中年男子出言制止異教徒英雄的敵視舉動，又開始說話，韋煞塔羅這時才明白原來人家是在開會，被他們仨人進來之後的無聊舉動打斷，于是示意兩個小弟住口，不許再嘻哈打鬧。

“革命一定會流血，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為了大陸的自由與平等而戰！”領袖的結束語，其餘人也跟随喊道，都是铿锵激昂的語氣，并沒有因為韋煞塔羅外人的存在收斂。

韋煞塔羅睡在那張號稱是床的東西上，懶得理會這群革命者，剛才聽到的內容反反複複，很容易就拼成一本歷史書，五百年前用戰火成功驅逐雷克薩王朝之後，約定的各個民族獲得勝利，只是這勝利并不是大家的勝利，随後的日子裏幾個城主撕毀條約，聯合進攻灰岩大地的異教徒。

自由與平等随之成為一張廢紙，戰俘變成奴隸，被擄獲的灰岩大地子民變成奴隸，似乎這場戰争一直沒有結束，從五百年前就打到現在，交戰雙方樂此不休，因為戰争總會帶來戰俘，戰俘就會成為奴隸，而買賣奴隸是如今大陸最搶手的生意。

不過最近出了點小問題，韋煞塔羅聽到的情況是，北境的軍隊在灰岩大地潰敗，而且是異常的潰敗，吃了幾個敗仗，再往下他們軍隊的腳步就要踩進線條海，若是可能的話，可以渡海逃亡回來。

領袖的話結束之後，一個聲音響起，“科波拉伯爵，說服歐靈将軍的工作遲遲沒有進展，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變故？”

接着是另外一個聲音回應，“艾格拉，你是在擔心嗎，沒有歐靈将軍，我們的起義一樣能推翻艾傑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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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鼻息聲噴出表示鄙視，艾格拉伸手出鐵欄，握緊拳頭肌肉橫露，特意顯示他的實力，“羅德，我是在擔心你。”

韋煞塔羅側面看去，找出被點名的羅德，原來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金色波浪秀發打卷到頸部，顯眼的是額頭上縛起一道藍色的絲帶，絲帶中間一塊紅寶石，就在高挺的鼻梁之上，臉色是挑釁後的漲紅，剛想出口回應，被身旁的人悄聲制止。

革命者從來都是争吵和分歧，韋煞塔羅從智慧者的書上看到的，這時應該會是領袖的勸說，果然如他所料，科波拉伯爵真的是出言勸導兩個人，一場争論就此打住，話題又轉到歐靈将軍的身上，又有人問起進展情況。

科波拉伯爵不回答提問，卻是把話題轉到韋煞塔羅的身上，随着他的話起，對面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完這個躺睡着，又是側臉目視他們的人，韋煞塔羅沒有回應，卻是阿蘭幫忙回複道，“你是在喊我老大嗎？”

“這個英雄，不知如何稱呼？”科波拉伯爵的話再次重複。

“我老大叫韋煞塔羅，不知有什麽指教的，先說明，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們是一個字沒有聽到，不要企圖拉攏我們。”阿蘭是一副直接拒絕的态度，搶劫金礦已是夠嗆，還要攙和到革命裏，不知要有多少條命才足夠玩弄這些游戲。

“閉嘴！不是和你說話。”科波拉身旁的異族人不客氣喝道。

“你也閉嘴，我不是和你說話！”阿蘭同樣的态度回應道。

異族人發起咕咕聲的怒聲，韋煞塔羅緊盯着他的臉色，原來藍色的臉怒火沖天時也會變成紅色的，腳步走到鐵欄栅伸出兩只手，似乎要捉住阿蘭，阿蘭見狀還特意吐出舌頭，翻出白眼挑釁，未料到那兩只手真的能伸長過來，緊接着就要把他扯住。

阿蘭快速移動身形，跳到韋煞塔羅的背後，惦着腳靠在牆壁，就在那鋪號稱床的東西上面，“下去！”韋煞塔羅看着躍過他的不敬禮節，怒吼着這個小弟。

“老大，待會先，他要襲擊我。”阿蘭嬉皮笑臉回應道。

“是嗎，認真的時刻來了。”韋煞塔羅冷笑一聲，手即刻揚起。

阿蘭聽完這句話知道下一步就是什麽意思，不敢怠慢飛速的身影從床上跳下，對面的人看着這邊的胡鬧，不知是那位先哄笑起來，接着所有人都捧腹大笑，就像看小醜劇一樣。

韋煞塔羅正身坐起，看着對面的人，還有科波拉伯爵，他依舊還是嚴肅的臉色，拱腰做個禮節，接着說道，“科波拉伯爵，對吧，鄙人韋煞塔羅，恕我的手下無禮，其實他的話就是我的話，你們的事情我們不能加入，就是這麽簡單，祝願你們成功！”

科波拉伯爵正要回話之時，鐵門想起開鎖的聲音，于是衆人皆是靜寂，等候着獄卒進來，都好奇着這次又是那位被送進這裏，只是沒有人來，而是要提審韋煞塔羅。

韋煞塔羅跟随獄卒長官離去，上了第二層監獄，又是地上第一層，轉悠數圈之後上到塔樓的頂部，接着來到一個房間門口，可以聽到裏面有兩個人争吵的聲音，獄卒長官不敢敲門，回頭看了一眼犯人，韋煞塔羅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在門口外等候。

許久之後一人摔門走出來，身穿盔甲頭頂黑皮帽，彎月眉精爍的黑眼珠，高隆鼻子下兩捋小胡髭，獄卒長官帶領兩個獄卒并腳行禮，就着他們說出的話，韋煞塔羅知道這個人就是歐靈将軍。

歐靈将軍瞄了四個人一樣，根本沒有回禮徑直離去，獄卒長官輕咳兩聲，這樣之後才輕輕敲門，待到裏面帶有怒氣的嘟哝允許之後，帶着韋煞塔羅進入，簡單說明情況之後，不敢多做停留，待城主揮手後如釋重負即刻關門出外等候。

“你叫什麽名字？”城主的臉根本沒有看韋煞塔羅，就是緊盯着案幾上的地圖。

韋煞塔羅一邊回應一邊把目光往地圖上看去，和影子大人給的地圖相差無幾，是和北境相隔一個海對面的灰岩大地，順着城主的手指，心裏猜測着那是銀鳳之城軍隊駐紮的地點，似乎離線條海不遠了。

“你知道為何叫你過來嗎？”城主的話又起。

“我聽說了，關于革命，有人想起義，推翻您的領袖位置。”韋煞塔羅直言不諱說道。

聽到革命兩字，仔細查看地圖的艾傑特城主終于擡起頭，和歐靈将軍一樣都是身穿盔甲，頭頂刺角頭盔，瘦尖的臉型布滿絲絲皺紋，粗眉一雙紅色的眼珠，比韋煞塔羅想象的要老，并非一個中年人。

“韋煞塔羅是嗎，看起來你很聰明，說說，你還聽到了什麽？”艾傑特城主發紅的眼睛盯着站在案幾前的人問道。

“我剛從監獄的牢房裏上來，之前恰好聽到那些人，有個叫做科波拉伯爵的人說起，他們會暗下會合歐靈将軍，接着兵變，而你就會成為囚中犯人。”韋煞塔羅很淡定說着話，因為那邊的城主會斟酌他話中的真假，撒謊者必須保持應有的鎮靜。

“這個該死的科波拉，我早就應該送他上絞刑架！”艾傑特狠狠的聲音說着話，又指指案幾前的座位，示意韋煞塔羅坐下，“年輕人，你很夠膽識，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王者，我說的是這裏的主人，那麽你，是否加入在他們裏面呢？”

“很遺憾，我剛剛才升級的，就是今天的事情，城主大人你可以去角鬥場查查，我很無辜被憲兵隊捉了進來，關于革命，我是第一次聽說的。”韋煞塔羅回應道。

“你的口音很特別，是從那裏來的？”艾傑特問道。

“我是雨之城派來的間諜，小時候得過病，所以口齒不靈活，話聽起來是怪怪的。”韋煞塔羅即刻回答提問，那些謊話就是阿蘭教導的，簡直是拾手而來。

“你真夠坦白的，雨之城過來的間諜，就這句話，我可以送你去斷頭臺。”艾傑特冷冷說道，“怎麽，你想混進我的軍隊裏嗎，可愛的十級英雄？”

“不，我現在是專程投誠的，希望城主能看到我的忠心！”韋煞塔羅回應道。

艾傑特冷笑幾聲，倚着扶手借力站起來，接着又是雙手按在案幾上，盯着韋煞塔羅的眼睛，用力往眼神裏探索，試圖查找裏面的異象，最後才出言道，“被捕可以抵賴，但你沒有，算是誠實，我姑且相信你的話。”

放下威逼之意的艾傑特把屁股重新回到原位，目光突然落到地圖上，滿不在乎說道，“韋煞塔羅，我現在派你回去監獄，給我好好監視這群革命者，若有異動即刻回報我。”

“城主，你可以把他們都殺了的，不必如此麻煩。”韋煞塔羅說道。

“你是在教我做事嗎，韋煞塔羅，出去，辦你的事去。”艾傑特哼了一聲訓斥道，手指按在地圖的一個山林附近，随着韋煞塔羅出去門合攏又說了一句，“若不是戰場失利，我早就殺光他們了。”

可惜這句話被韋煞塔羅聽到了，門重新開啓，只是探了一個頭進來說話，“城主，我怎麽回報消息給您呢？”

艾傑特忙中出錯忘了這步驟，這時才醒起韋煞塔羅是關押在牢房裏的，思索片刻說道，“這樣，如此，這番，你明白了嗎？”

韋煞塔羅又再次被送回牢房，艾傑特站起來走到窗前，一座可探視大地和天宇的塔樓，遠處是灰黑色的雲，下面的即将歇息的子民，凝思一陣之後喚來侍衛，召喚瓊菲到來，一個身穿盔甲套着英雄見證黑衣，頭戴黃皮帽的英雄，見面即刻下密令，要他去逮捕歐靈将軍。

年輕的英雄愕然，接着勸說道，“城主，如今吉爾達城的大軍緊緊相逼，若然逮捕歐靈将軍，我們的前線就沒有領導了，此刻正是需要同心協力之際，希望城主收回成命。”

“瓊菲，去逮捕歐靈，我現在任命你為灰岩前線新的總指揮，另外會調集更多的泰坦戰士過去的，你去吧！”艾傑特沒有改變主意，強硬的語氣不容瓊菲反對。

瓊菲聽完這番話心裏是另一種感覺，想要說出的話，最後縮回腦袋裏沉默，出言領命而去，剛出房門時正好塔樓敲響傍晚六點的鐘聲，轉着樓梯下到底層，腳步再度來到大地上，歐靈将軍恰好是在等着他。

“城主怎麽說？”歐靈問道。

瓊菲想了一想回應道，“要逮捕你！”

“我已經猜到的，他現在是不能信任任何人，也不會去信任任何人，不然他們也不會被逮捕！”歐靈将軍話完放手梳理他漂亮的八字胡。

“這個不是最難過的，他還說要再調集泰坦戰士去灰岩戰場。”瓊菲的語氣帶着無可奈何。

“逮捕我吧，這件事情不是我能管的，他就等着泰坦戰士死去，然後吉爾達城反攻過來。”歐靈将軍把目光放在瓊菲的眼睛，想知道這個年輕英雄下一句的決定。

“前線不能沒有将軍你，我不會這樣做到，也做不出來，即使城主任命我為新的前線總指揮。”瓊菲回應道。

“就這樣抗命嗎？這可不像你的作風，無畏生死的勇士。”歐靈将軍把手盤在樓梯上，看似腳步向往上爬，他後背的戰士已做好準備。

“那你打算怎麽辦？”瓊菲反問道。

“除了軟禁城主，我還能做些什麽，一切都要為了北境的子民。”歐靈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要撤退了，你去做好準備吧。”

“真的要放棄在灰岩大陸的地盤嗎？”瓊菲又擡頭問道。

“除非你能打倒那個人，他可是有幻影弓的。”歐靈已往上走，話順着樓梯中的圓形天井下來。

“那些被逮捕的人怎麽辦呢？”瓊菲的頭擡得更高問起話。

“讓他們待在那裏吧，等一切結束之後才釋放他們出來。”歐靈的話有回音，接連幾個出來回蕩在轉盤樓梯口。

瓊菲走到大廳一個臉色驚慌的下屬跑來禀告，“報告，一股未知名的部隊在東北角的亂石海灘登陸，等大人下令。”

“銀頂城的人馬呢，他們去那裏了？”瓊菲問道。

“他們現在天鵝湖與偷襲的魔鬼之門城交戰，艾斯切爾城主親自帶領部隊去的，剛才是他的請求。”下屬解釋着前因後果，滿臉慌張的神色，所以說話的順序颠倒。

“神靈塔被攻克了嗎，為何要進入天鵝湖去？”瓊菲問道，話完之後才想起這個問題是下手不能回答的，那邊愣着沒有回應，唯有揮手讓這人先行告退。

一切來的太突然，瓊菲想起應該找歐靈商榷此事，只是在亂石海灘登陸的部隊不知多少，看來還是确認情況才做回報更好，而且艾斯切爾城主的胡來，這更是一個大隐患，必須要親自去一趟了解情況，若是神靈塔被攻克，對于北境來說，這是一個比在灰岩戰場潰敗更可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