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原來,我是這麽的喜歡你

“那件事不可能是他指使的!”阿绫站了起來,來回踱步,臉上出現少有的焦躁,“怎麽會是重盛兄長指示下人襲擊松殿基方呢?他是一個非常懂禮數講道理的人,就算是公卿那邊刻意尋釁,但如果真是資盛公子*失禮在先,他是絕不會去報複的!”

“小姐,您別生氣。”阿菊連忙勸道:“吓到小楓小姐了。”

看到襁褓中小小女嬰,阿绫稍微冷靜一下,抱起女兒,看着她甜甜的笑容,不禁在她柔嫩的臉蛋上親了一下。

“還沒到門口,就聽見你的聲音。你這是怎麽了?”話音剛落,藤原秀衡緩步走了進來,阿菊等人連忙行禮,秀衡揮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從阿绫手中接過女嬰,颠了颠,“誰惹到你了——嗯,又長分量了,小楓真是越來越可愛了。”他抱着香香軟軟的寶寶舍不得撒手,“小楓真的很乖,只有很不舒服的時候才哭,其他時候都是笑眯眯的,真是個有福相的孩子。”

“有福相不等于有福氣,将來的路還得靠她自己走。”阿绫逗逗女兒,坐下為秀衡斟了一杯茶,然後撫摸着一雙兒女的頭,避免他們失落。

小海小空倒沒有失落,反而覺得多了妹妹就等于多了一個玩具,軟軟綿綿,好玩又好捏,好在小妹妹脾氣好,極少哭鬧,也禁得起他們折騰。

“有你這樣一個厲害的母親在,誰敢欺負你的孩子?”秀衡也坐了下來,見另外兩個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懷中的胖娃娃,哈哈一笑,将小女嬰交給他們。兩個孩子一聲歡呼,抱着妹妹去一邊玩,旁邊有乳母看着,也不會出什麽事。

“你剛才是怎麽了?很少見你這麽激動。”秀衡靠在墊子上,品茶,“貌似是去年夏天的殿下乘合事件。”

阿绫嘆了口氣,“您怎麽看?這件事?”

“聽說是平家重盛的公子失禮在先,面對攝政大臣的座駕,竟然絲毫不避諱,真是派頭十足!”秀衡冷笑。

“我聽到的是兩個說法,一個是基房大人的侍從侮辱了資盛公子的車架随從;另一個是資盛公子無禮在先。那個孩子,”阿绫皺皺眉,“确實有一些纨绔之氣。重盛兄長忙于公務,經子夫人也不好過于管教,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是他平時喜歡吟詩作歌,有貴族公子的壞毛病但還能把握分寸,不至于惹到松殿基房。說不定又是道聽途說和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畢竟平家的勢力現在太大,已經——不,應該說公卿家族的不滿一直都有。”

“我又何嘗不是?那些酸腐貴族看我如同看蠻夷,只不過一個鎮守府将軍,還引出他們那麽多口舌!”秀衡嘴角一彎,笑容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何必與那些只能做口舌之争的家夥計較呢?”阿绫為他剝了一個橘子,送到他嘴邊,“他們不想讓您做,您就偏要做好給他看,氣死他們!”

“呵呵,這話不假。”秀衡笑着接過,喂了她一個,“這件事情,你似乎并不認為平家重盛會報複?”

“如果真是資盛公子無禮在先,他不會的。”阿绫搖搖頭。

“那是不是可以認為,如果不是,他就會這麽做?”秀衡打開桧扇,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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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阿绫冷冷一笑,“更何況他本身就是一名武将,如果真是松殿基房的人蠻不講理,他憑什麽要忍氣吞聲?”

“你為他說話?”

阿绫整整袖子,“我只是講道理而已。”

“是嗎?”秀衡玩味一笑。“不過不管是不是他,今上的元服之禮因此而推遲,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就是這一點很可疑。就算他是想為兒子出氣,為什麽偏偏要挑那一天動手?那可是今上的元服之禮啊,身為今上的養父,那麽做的後果是什麽他不會不知道,他性子老成持重,不會這麽沖動。”阿绫咬着手指,面帶焦慮之色,“莫非是清盛入道背後操控?或者是……”

“或者是,這件事情發生後,所引起的後果,對誰有利?”秀衡往嘴裏放了一瓣橘子,“你應該也能猜到吧。”

阿绫心頭一顫,“不會是宗盛,他雖然單純,但為人善良,除非……”她咬咬牙,“還真是死性不改!”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真有小人作祟,平家重盛也未免太脆弱了,就這麽一點事情竟然還病了,而且還辭職隐退?如果不是他做的他擔心什麽呢?這不是等于把機會拱手讓與對手嗎?真是可悲可嘆。”秀衡切了一聲。

“他心思一向很重……”阿绫咬咬嘴唇,心中七上八下,“性格如此,跟他說了那麽多遍都白費……”

秀衡看着她,突然問道:“小楓的父親是他嗎?”

“嗯?!”阿绫吓了一跳,“怎麽,突然說這個事?”

“你喜歡他。”秀衡很肯定的說。

“我沒有!”阿绫想都沒想就拒絕,“他只是我丈夫的兄長,我,我尊敬他。”她越說聲音越小,在秀衡深邃的目光中,她低下了頭。

看了她一會兒,秀衡嘆口氣。“你說這話,自己都不信吧。”

阿绫別過臉去,“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我已經答應經子夫人不再見他了。”

“切!”秀衡吃完最後一個橘子,擦擦手,冷笑道:“對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的承諾,遠勝于自己快活嗎?”

“話不是這麽說……”阿绫皺眉,“同樣都是女人,我不想傷害她……”

“如果她的丈夫還想着你,你在或不在,對她的傷害有不同嗎?我印象中的你似乎沒這麽虛僞!”秀衡起身離開,臨走時留下這麽一句:

“想做什麽就去做,扭扭捏捏,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丫頭!”

夜深人靜,當其他人已經進入夢鄉的時候,阿绫卻在輾轉反側。

聽說,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他病得很重,就連今上的元服禮都沒能參加,他可是今上的養父啊。

她翻了一個身,長出一口氣,心裏的煩悶卻沒有減輕一絲一毫,反而又添了些許。

如今的他,在做什麽呢?是不是如以前一樣,眉頭深鎖,愁緒滿懷?是不是每個夜晚一人坐在孤燈下,黯然神傷?

不知不覺,這個男人,這個看似木讷實則溫柔細膩的男人,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裏,紮了根,就是她想拔,也拔不走了。

我一直以為我對你只是一場露水姻緣,但聽到你的事情,心中卻還是不由自主泛起波瀾;

我一直以為我對你只是一時依賴,但即使相距甚遠,我還是對你牽腸挂肚;

我一直以為我對你只是尊敬,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止如此;

原來,我是這麽喜歡你。

好想回去看你一眼,但是,當日我不辭而別,現在歸來,你會怎麽看我呢?抱怨,責難?還是不理不采?如果是那樣,我回去還有什麽意義?

回去?不回去?

她抓緊被子,心裏攪成一團亂麻。

平重盛,你殺了我算了。

如果這次不回去,憑他的性格,會不會自己折磨自己,然後……

她打了一個寒顫,一下子坐了起來。

回去看他一眼,就一眼,如果他沒什麽事,再靜悄悄的離開吧,這,也不算違背諾言吧。

承安元年的二月,剛剛養好身子的阿绫帶着三個兒女踏上了回京的旅程。

“這次一別,你還會回來嗎?”秀衡似笑非笑,看着她。

“當然,否則我能去哪裏?”阿绫盈盈一笑。

“是嗎?”秀衡笑笑,“我已經老了,離開這個人世之前,能見你一面吧。”

阿绫心中一驚,“不要說這種不祥的話!”她說:“我一定會回來見您的!”

“好。”秀衡點點頭,“你是一個守諾言的姑娘,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希望将來也一樣。”

阿绫咬咬牙,“當然,這一點,不會變的。”

回到京城的阿绫要面對一個重要問題:怎麽見到平重盛?

阿绫的原本打算是這樣的:悄悄地進到平家,偷偷看他一眼,如果平安無事,再靜悄悄離開。

套用千年以後那些年輕人說的口頭禪:想象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因為現在的平家不是以前的平家,跻身為公卿世家的平家高門大院,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為了不打擾其他人,阿绫要想辦法混進去,為此她還特意把留守在京城處理事務的弟弟茂松叫了過來。

見到姐姐,茂松很高興;聽到她的事情,他卻有些犯難。

“不是我找托辭,姐姐,你想神不知鬼不覺潛進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比如你現在已經回來了,就算你讓家裏這些下人還有手下那些店鋪掌櫃嘴巴把嚴,難免會走漏風聲,那時候更怕別人起疑心。你跟重盛大人的事情,目前還沒人知道,如果你偷偷回來只為見他一面,想不讓人知道都很難。”他小聲說:“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二位尼夫人*想把她族中的一個姑娘許配給我,我現在躲還來不及。”

“姑娘?哪個姑娘?”阿绫來了精神,“說說,漂亮嗎?人怎麽樣?”

“……這都是次要的,關鍵是我對她一般,還有就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面對一臉等着看好戲表情的姐姐,茂松很無奈。

“咳咳,也是。”阿绫正襟危坐,“這件事,真的很難辦嗎?我只想看他一眼而已。”

茂松嘆口氣,“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他猶豫一下,“我覺得,這件事,最穩妥的人,就是經子夫人。”

阿绫面色一變,“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但是姐姐,你能躲一輩子嗎?你不見經子夫人,還能不見平家其他人嗎?”茂松看她一眼,“二位尼夫人可說了,她等着看小楓呢。到時候族中人見面,你更尴尬。”

阿绫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她這邊多煩憂,經子夫人那邊更是徹夜難眠。

丈夫日漸消沉,人也近乎瘦的脫相,每日不出門,就只是坐在院子裏發呆,看他那個樣子,作為妻子的經子真是又着急又心痛。她去求哥哥,希望他能看在兄妹情分原諒自己的丈夫,這也算是能給他一點寬慰,畢竟強訴那件事自己丈夫也是盡力了,事與願違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哥哥卻只是敷衍,看得出來,他心中怨氣還沒有消。

怎麽辦?看着丈夫,她心中也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大人,有什麽是妾身能為您做的嗎?”今天傍晚,見丈夫自斟自飲借酒消愁,她終于忍不住問道。

拿杯子的手頓了一下,面上浮現一絲苦笑,“對不住,經子,我這個沒用的丈夫,讓你為難了。”

“不是的,大人!”經子連忙說:“妾身是您的妻子,是妾身不好,沒有照顧好這個家,才惹出那麽多事情來。”她愧疚萬分,“所以,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妾身去做,妾身會盡全力去彌補!”

“經子,這件事情,與你無關。”重盛搖搖頭,“就連我,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或者說,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怎麽去解決,只能龜縮在這裏……”他嘆口氣,“你先去睡吧,經子,我想一個人靜靜。”

“大人……”經子眼中含淚,看着丈夫。身為女人,她看着丈夫痛苦卻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幹着急,真是沒用……

不,有一個女人,如果她在,丈夫或許會開心一些……

“大人,如果……她在這裏,您是不是會好很多?”看到丈夫眼神一變,經子的心也痛了起來,“妾身,妾身不如她見識廣博,但妾身也願意傾聽大人您的心事,大人可以說給妾身聽。”她鼓起勇氣說道。

“經子,”重盛苦笑着,“這件事,我傷了你的心,我對不起你。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說變就能變的,比如……”他搖搖頭,“經子,這個家,讓我覺的疲憊,我身上有太多的擔子,有太多的責任,我幾乎都忘了,我還是一個人。在她那裏,我才能想起來,原來我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哪怕只有一下,也足夠撫慰我一天。”

“大人……”經子淚如湧泉,心裏如針刺一般,“妾身……不行嗎?”

“經子,你很好,你真的很好,這不是你的錯,”重盛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是我的問題。所以,你不必自責。”

“大人……”經子想要說些什麽,卻見丈夫神情黯然,無意再談,只能将淚水拭去,“妾身,告退。”

回到房間,經子夜不能寐,腦子裏反反複複只想着一件事:如果绫子夫人在,大人還會這麽沮喪嗎?當時她如果能接納绫子,大人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子了?要去請她回來嗎?可是……她咬咬嘴唇,仿佛要咬出血來。

第二天醒來,因為一夜未眠,她面色蒼白,精神萎靡不振,向婆母請安的時候,時子見她這般,吓了一跳,也深知最近事情一言難盡,就讓她回去休息。

在屋中坐了一會兒,侍女為她奉上一碗湯水,她喝了一小口,問道:“昨天,大人是在哪裏休息的?”今天早上,她另一半的被褥涼的驚心,與前幾天一樣。

“書房,夫人。”

經子咬咬嘴唇,“大人現在在哪裏?用過早飯了嗎”

“大人一直在書房,而且夫人,”侍女擔心地說:“大人食欲越來越差了,今早就用了一碗湯……”

經子心頭微微發顫,閉上眼睛,侍女不敢打擾,只能坐在一旁。良久,見她睜開眼,“對了,茂松公子最近都沒有見到,如果他今天來,就請他過來,如果他沒來,”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就派人請他來,聽說他那裏有宋國的大夫和廚子,麻煩他一并領來,給大人調理一下,做幾道宋國菜為大人開胃。”

“是……”

“算了,”經子站起身,“他是绫子夫人的弟弟,我親自去跟他說吧。”

“夫人,您現在的身體……”侍女很擔憂。

“比起大人的安康,我又算得了什麽?”經子語氣堅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全身都在發抖。

算了,比起丈夫的安康,自己真的不算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乘合事件,在《平家物語》有詳細的記載,事情的起因就是平重盛次子平資盛打獵回府途中,路遇松殿基房的馬車,沒有按照禮節進行避讓,被松殿基房手下痛打一頓,而後松殿基房害怕重盛報複,将大人的手下送到重盛府上,并好幾天不敢出門。後來在出席天皇元服禮途中,被重盛手下武士伏擊,自己手下武士被毆打,頭發被剪掉。該事件作為表現平家跋扈作風一直流傳至今,但因為《平家物語》畢竟只是物語,就如同《三國演義》和《三國志》不同一樣,《平家物語》裏的描寫多少會與史料有出入,芳菲對此也有自己的理解。

首先,就事件起因而言,《平家物語》說是平資盛打獵歸來途中無禮引起,但真實情況史料則是如此記載:松殿基房座駕與資盛所乘坐的女車相遇,松殿基房手下對其無禮,引來糾紛。各位親看到區別沒有?資盛所乘坐的,是女車!松殿基房的手下會弄錯也是很正常的,誰能想到平資盛會在女車裏面?那麽問題來了:會不會是像電視劇拍的那樣,松殿基房命令手下襲擊平資盛的呢?芳菲的想法是:會。因為松殿基房的身份是攝政,啥是攝政?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僅次于天皇,平重盛見了他都要行禮的。現在有人竟然不避諱他的車駕,肯定會引起他的不滿,叫人教訓他一頓也是很正常的。那麽,會不會是他明知道裏面是平資盛還要這麽做呢?芳菲的想法是:不會。因為事後松殿基房的反應是:害怕,馬上把揍人的幾個手下送到重盛府上任其處置,重盛拒絕後又把他們送到專門管理違法犯罪的部門論處。如果說前半句是做戲的話,那後半部分就不像了,因為如果真的就是他故意尋釁,只要做足了前半段,就有足夠的理由說平家如何如何:明明是你兒子不像話,我向你賠禮,你還不給面子,你們平家是不是太過分了?這就足夠可以掌控輿論導向,依法論處完全沒有必要。可他偏偏這麽做了,十有□□說明,這位攝政大人是真的不知道。這就引起一個問題:他為什麽不知道?有人說你不廢話嗎?平資盛壓根就沒說好嗎?對啊,平資盛為什麽沒說?只要他一開始亮明身份,極有可能後面的事就不會發生了,可他就是沒有表明,tell me why?從史料上看不出平資盛的性格,但從他出身和愛好詩歌來看,他應該是個懂得禮節的人,按道理,他不可能不知道應該下車見禮避讓,可他就是沒有這麽做,原因呢?芳菲認為原因可能有兩個:一,當時平資盛不過十二三歲,中二年級,而且他的身份在平家很高,他的母親是平重盛正室,自己是嫡子,而且是正室長子,從他的官位上升速度看,要比他非嫡出長兄維盛要快,平重盛也很重視這個兒子,他的舅舅,是後白河近臣,要說他那個時候有一點驕傲,也是可以想象。但如果是這樣,他也可以大方表明自己是誰誰,小爺就是不給你讓路怎樣!可他沒有,這就引出原因二,他乘坐的是女車。一個已經元服的十二三歲男孩子,為什麽要做女車?他的身份可能沒有自己的座駕嗎?如果有,為什麽不坐自己的?芳菲覺得,這裏面可能有貓膩,車裏面,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關于這點,史料沒有寫,芳菲只是推測而已。但是肯定是因為某種特殊原因,平資盛沒有辦法出面,所以,就有了殿下乘合事件。

其次,《平家物語》中裏描寫,對于該事件,平家衆人包括平清盛勃然大怒,重盛覺得是自己兒子的錯,屢次勸說卻無人聽。那麽事實真相如何呢?打擊報複松殿基房的人,會不會是平清盛?芳菲認為:有這個可能性。因為那個時候,平家和攝政關家的矛盾已日趨激烈,雙方圍繞權力争奪屢屢發生摩擦。平清盛借着這個機會給攝政關家一個下馬威,無非就是表明一件事:丫的給我老實點!現在早就不是藤原道長時期了,武家開始擡頭了造不?!有人可能會提出疑問:不對啊芳菲,史料上沒有說平清盛對此有任何反應啊,而且與《平家物語》想法,平清盛的性格還是很溫和的,在侍從覺得寒冷的時候還會給他們加衣服,另外,這件事動手的可是平重盛的人,之後不是清盛去向松殿基房賠禮,還舉薦他為太政大臣嗎?親,沒有反應不等于沒有行動,對自己人溫和不等于對外人溫和,你看看後面他怎麽對待政敵就知道了;另外,太政大臣雖然是文官最高職,但其實就是一個名譽職位,根本就沒什麽實權,任期也很短,大部分都不到一年,當了太政大臣基本就沒有辦法當攝政,就是一個花瓶而已,平清盛推薦他的原因無非就是讓他老實呆着,反正我是這麽推測的。至于動手的是平重盛的人,也很簡單,你覺得以平清盛的地位,支使不了他兒子的人嗎?

有人問了:那你認為不會是重盛指示的喽?芳菲沒有這麽否定,但是,可能性不大。首先,從性格上來看,平重盛是真的很溫和,小心謹慎,朝廷包括攝關家的人對他的評價是很好的,以他的性格是不太可能做這種事的。有人說他知道這件事後勃然大怒,史料上都有寫的,我覺得這是廢話,誰看到自己兒子被人揍了都會挽袖子,更何況平重盛是武将出身,沒點脾氣你覺的正常嗎?但是事後他肯定會冷靜下來,知道是自己兒子無禮在先再去報複,可能性不大。其次,從時間來看,殿下乘合事件是七月三日的事情,而松殿基房被報複是十月二十一,足足相隔兩個半月還有餘,這平重盛就那麽閑,什麽事都不做就派人盯着松殿基房等着報複,一等就是近八十天?!有人說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松殿基房是因為這八十天都沒敢出門,直到天皇元服禮不得不參加才被伏擊的。這就引出第三個原因,時機不對。各位看清楚,天皇元服禮,天皇元服禮啊各位!你在這一天找茬不是純粹找皇家不痛快嗎?而且史料上記載,松殿基房不敢出門的原因是因為他得到消息,平重盛正在集合手下要揍他,他害怕。看到這裏芳菲真是醉了,多大一點事啊,要集合手下來揍你?重盛你沒事幹是吧?而且揍你之前還特意放出消息,老子要揍你啊放學別走!好不好笑?而且平重盛是誰啊,他是天皇的乳父,就算他真要報複,在天皇元服禮成後,松殿基房回家時再做也不遲啊,他不可能不回家吧。可偏偏就是在松殿基房參加元服禮途中發生,攝政無法參加元服禮,因為這件事情導致天皇元服禮延遲,朝野嘩然,平重盛難辭其咎。這對這件事,出身于攝政關家,松殿基房的弟弟,對平重盛評價極高的慈円在日記中寫了這麽一句話:不可思議。到底是因為重盛會做這件事不可思議,還是因為在這個時間段做這種事不可思議,都無所謂,反正,如果真是平重盛在這一天這一時做這種事,都真是太莫名奇妙了。

那麽,如果不是重盛,是清盛嗎?芳菲認為,清盛雖然有這個意思,但不會挑這一天。因為這件事導致了重盛辭去權大納言一職,對他政治打擊不小。清盛很重視這個長子,他不可能做出危害長子的事情。既然不是重盛,也不是清盛,那麽是誰導演了這一切呢?芳菲認為,答案也很明顯,重盛政治上受影響,誰最有利?史料上一句話似乎點明了一切:重盛辭去職位後,宗盛勢力開始擡頭。宗盛是誰?清盛嫡子,現任夫人的長子。重盛有了意外,他極有可能就是下一任首領。但是他的職位沒有重盛高,而且身為重盛異母弟弟,他有可能指使的動重盛的人嗎?幾乎沒有這個可能。但是,有一個人可以做到,誰?他娘。作為平清盛正妻,平時子在平家地位非常高,而且清盛死後,史料上形容她是家族靈魂人物,這樣的女人,不可能沒有一些手腕,不可能僅僅就是花瓶。對于自己兒子的野心,她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沒有推波助瀾,也是默許了的。畢竟重盛是她丈夫前任夫人的兒子而已,宗盛才是親生的,世上任何一個媽都會有自己的私心。會不會是因為她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卻故意理解錯了動手時機,先放出消息說重盛大怒,這件事沒完!肯定要揍你的,讓松殿基房不敢出門,然後在這一天,暗示重盛部下動手,一箭雙雕?這一點,芳菲沒有證據僅僅是猜測而已,但大河劇《平清盛》關于這件事卻有一個場景描繪:那邊平時忠命人襲擊松殿基房,這邊時子教德子彈琵琶,面上雲淡風輕,是不是也暗示着,編劇認為此件事跟時子有關?當然,一切都是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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