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元妃仙逝
“我記得在湖心亭時,王爺還跟我說,逢場作戲的話,當不得真。我天資愚笨,不知道此刻,王爺是否還在戲中。”她的語氣清冽,如泉水般泛着粼粼波光,讓人看不清情緒。
“你記性不錯。”
探春微微一笑:“承蒙誇獎。”
兩人一路走來,發生了太多的事,虛虛實實之間,多少還是要劃出些界限,不然這誤會大了去。
柔和的燭光,擺在二人中間,在桌上有些不安的跳動着燈花。
周瓊看着她異樣的神情,随後伸出修長的手指握緊了她的手,微微側過臉,不好意思開口接道:“當時,我在湖心亭上,意外發現早動了心,逢場作戲之詞,不是說給你聽,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們是彼此懷着敵意而相逢,又夾雜着謊言而做戲,是沒有必要交付彼此的真心的。”
探春神色漸漸變得清朗,竭力冷靜,此刻聽得幾句甜言蜜語,就出賣自己,那可真是作死。她還沒有什麽幻想,自覺能成為什麽紅顏禍水。
古來今來,凡是帝王将相蠢了笨了飯吃撐了,以致于把國給丢了,昔日寵愛的妃嫔就成了禍國妖妃,要擔起大責。好色之徒的國君,一概罵不得,雙标的可以。
果不其然,她看到周瓊面色一暗,也發覺此刻的對話極其突兀,不合邏輯。
他應該能識趣,不再繼續了,卻又聽到周瓊繼續開口道:“我族中人,向來沒有說山盟海誓的習慣,當日,你我同去西山嶺,此心如一,本島一草一木,皆可為證。”
“你真的是認真的?”他糾纏不清,探春一時啞然,往事歷歷在目,從他提出要去西山嶺開始,兩人間的敵意漸消,也在加深着默契。
她偶爾也會回憶起,登山之前,周瓊說起,剛剛有一瞬很擔心,總覺得她會消失在他跟前。那時明明有山林的鳥聲,風吹葉落的聲音,她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已經在悄然生長着。
周瓊朝她微笑,随後應道:“你不相信我也沒關系,但我等的起。”
夜色深深,兩人燭下共談,也該告一段落。
探春本想找個時機悄悄回到自己房中,卻被周瓊一把拉住,說是再回去,肯定會引得侍書懷疑,快到京城更要有所忌憚,共歇一晚為好。
這話說的有理,她沒多想也就同意了。
周瓊見她不計較,又繼續說房內錦被床褥有限,同睡一處為好。
對此,她當然是拒絕的,下一秒就被周瓊緊緊抱住,悄聲說道:“你大可放心。新婚之夜,我沒為難過你,此刻更不會為難你。”
“這是?”
“先前,我害怕承認自己喜歡你,故意冷落着你,想斷了這份念想。現在我想明白了,哪怕同床異夢,這也是我能離你最近的距離。”周瓊一字一句道。
就這樣,周瓊無比滿足的看着她,如同初婚之夜般,此時乖巧的依偎在自己身側。
倘若是在平時白天,每有周瓊親近之舉,她都會萬分機敏,緊繃着心弦,不露痕跡的應付着。
偏偏是大晚上的,她再怎麽提神,也壓抑不住自己的疲憊,想昏頭沉睡。
何況,這一路走來,現在她也沒那麽排斥周瓊躺在身側。
當她意識到自己沒有昔日排斥,猛地驚醒時,發現天都快亮了,周瓊有只手不知何時搭在了她的肩上。
周瓊此刻閉着眼沉睡,看不到他如明亮的雙眸,卻意外的發現平時沒注意的地方,比如墨發散落着,有些淩亂遮住半張白皙的臉,整個人氣質俨然沒有白日的氣勢,莫名的脆弱着,反而讓人生出幾分憐意。
奇怪的聯想,她自覺有些好笑,竟然能看出周瓊脆弱?戰場上殺伐果斷,初見時冷淡漠然,做戲時滴水不漏,樣樣都是他,跟脆弱是一點不搭邊的。
童年倒是凄慘了些,爹娘先後早逝,擔着長兄的身份,能到今日的地步,心志遠勝于常人。
如果,兩人不是忽然強行綁定在一起,而是自然而然的接觸,她對他的好感會要高漲不少。
也就這個點,她看着面前熟睡的周瓊,依舊有清雅如月之感,忽的起了玩心,想把周瓊吓一跳,看看往日淡定的他,會不會大驚失神。
她的手還沒伸過去,剛到半空時,周瓊睜開了眼,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你在幹什麽?”
“沒什麽。”她心虛的縮回了手,回道。
周瓊側過頭來,察覺到她的呼吸近在耳側,氣息香甜,沒由來的緩了口氣:“你想占我便宜的話,不必偷偷摸摸。”
“誰要占你便宜的。”
“下次,我會自覺裝睡,任由愛妃為所欲為。”周瓊說到這,語氣間有了一絲得意。
這真是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她要是坦白說要作弄,區別也不大了。她決定當成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發生過,默默的起身穿衣。
二人穿戴整齊,剛打開房門,侍書手舉着書信,急匆匆的跑過來,喊道:“夫人,寶二爺來信了。”
“快送過來。”探春接過信,正想拆開之時,看到周瓊盯着自己,連忙收回信放入懷中,說有事,先告退一步。
“心急火燎的,倒像是要出什麽大事似的。你就沒想過要跟我說說書信內容?”
探春聽出周瓊口氣間微微不悅,連忙接道:“無非是些家長裏短,瑣碎又無趣,沒什麽可說的,不是平白耽誤王爺的時間嗎?”
“我卻很想聽你,跟我說說家長裏短,有些人間煙火的氣息。再說了,此時在這艘船上,也沒什麽需要我去費心的。”
還能怎麽着,可不得從了。
三人回房,關好門後,探春坐在桌旁,打開書信,看到了“元妃仙逝”等字樣,直接将書信抖在了地上。
“夫人,這家信寫了什麽?”侍書暗暗吃驚,撿起書信,想遞回探春,沒想到周瓊先一步拿了去。
探春看到他已奪去書信,再想起書信內容,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說道:“現在看來,我省親省的很不是時候。”
“你是不是猜到要出什麽事,所以當時做了荷葉湯給我,來問省親的事?”周瓊何等心思敏捷,一下子回憶起先前荷葉湯的事。
只因她自來府中,也不曾求過什麽,除了端着荷葉湯還有糖蒸酥酪,主動到南枝居開過要省親的口。
探春點點頭,緩緩答道:“我沒想到,也是真想到,大姐難得享幾年容光,就這樣沒了。”
從收到湘雲要嫁人的書信開始,是不是意味着這半截的原著,要開始走向結局。再到今日元妃暴斃而亡的事,種種跡象,要讓她真的看着這一切如白茫茫,落個幹淨嗎?
不,她做不到。
她應該是要做些什麽的,哪怕是一點點。
然而,除了這一切白茫茫落個幹淨外,原著的開頭還有林姐姐,寶姐姐,雲妹妹等人不詳的判詞,她真的做的到嗎?
“信中還提到元妃已有一子,約莫六歲光景,聰慧可愛,現在哭的不像話,說是自己吵着要妹妹,娘才難産而死。”周瓊放下書信,看到她臉色慘白,徑直走到她跟前,然後輕輕的抱她入懷。
另一旁的侍書,頗為自覺的低頭離開,帶好房門,只容得二人在此刻相互依偎。
懷中的她,稚柔纖弱,一張俏麗的小臉,像是要說些什麽,卻什麽也沒說。
周瓊忍不住又使了一份勁,想讓她有所反應,靜靜聽着她的呼吸聲,落寞的道:“昨天你還跟我提及雲妹妹要嫁人,趕巧回去碰個喜事,如今,大姐元春忽的沒了,心裏肯定不好受。要是想哭的話,你可以躺在我的懷裏哭。”
“我沒想哭。”
周瓊聽得她有一絲倔強的口吻,不由得松了口氣,回道:“你想吃些什麽,我喊下人給你做好,端給你吃。”
“暫時不想吃。”
“如果你不想吃的話,我可以晚點再叫人送來。”周瓊堅持道。
這下把探春搞得有的火大了,她現在心慌得很,故事要從喜轉悲,偏偏自己還是故事人物之一,不知道如何是好,還有人來煩。
要知道她最讨厭悲劇了,更何況是紅樓這本開章就預示悲劇的小說,都沒怎麽仔細翻閱過,哪裏還拿捏清楚方向。
也就在這個火氣上,她望向周瓊,剛想使出力氣推開,大發一次脾氣,卻看到周瓊有些笑着看着自己。
“你這樣看着我,我還怎麽發脾氣?”她不由得氣笑了,感覺到頭疼。
話音剛落,折騰到快晌午,還沒吃過半粒米的肚子,不客氣交喚了。
一剎間,她的臉紅了一大片。
“現在,我們該不該先吃些飯。要是生氣的話,也得吃飽肚子再生氣。”周瓊松開懷抱,朝門口望了一眼。
有臺階下,總比沒臺階下好。
探春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當即欣然同意,共同到大廳用膳。
周瓊看着她興匆匆走在前頭,不自覺揚起一抹沉靜而安心的笑容。
想起那日,她出現在荒島禁地,費心照料着自己,到如今回京城,是不是該有所回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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