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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踐踏人,羞辱人。

好!他怕她丢他的臉,她就偏要丢他的臉。

她現在就去沐春廳見客,殺他個措手不及!

打定主意,她起身離開三雅苑,快步的朝沐春廳而去。

剛靠近沐春廳,四平攔住她的去路。「少奶奶,你要去哪兒?」

「沐春廳。」她說。

「少奶奶,少爺吩咐過了,千萬不能讓你去沐春廳。」他嗫嚅的道。

「什..」想不到他還派四平在這兒預防萬一?她就真的這麽出不了廳堂?

想着,她惱了。臉一沉,「你別攔我。」

「小的也是聽命行事,還請少奶奶別..」

四平話未說完,她已經掠過他身側,快步朝沐春廳移動,四平追在後面,不敢伸手抓她,急得滿臉漲紅,汗

水直下。

來到廳門前,正要跨進沐春廳,突然有個男子沖了出來,穆希恩差點跟他撞個正着,因此也看見了男子的

臉。她一愣,只因男子竟是三天前打了她一拳的寶成號二少林萬全。

林萬全臉上冷汗直冒,神情慌張而痛苦,看見她,他愣了一下,「你、你..」他認出她來,可什麽話都沒

說便沖了出去。

他的随從緊跟在他身後,捏着鼻子,也是一臉驚惶失措。

她正滿腹疑窦,就看見聶平遠一派輕松悠閑的從沐春廳走出來,看見她在門外,他先是微怔,然後勾唇一

笑。

「你來得不早也不遲。」他說。

她立刻上前,好奇的問:「他就是你說的客人?」

「正是。」他點頭,「我前天在酒樓遇見他,跟他聊了一會兒,他知道我是萬濟堂的聶平遠,便說要跟我交

個朋友,他盛意拳拳,我怎好拒絕?所以就邀他到府裏吃頓便飯。」

穆希恩腦袋裏的疑惑越來越多。

聶平遠知道對方是林萬全,為何還要宴請他?以他的脾氣跟水平,又怎麽肯結識林萬全這樣的人?

「他既然是來吃便飯的,怎麽急急忙忙的走了?」她狐疑地道:「而且他身上好像有股怪味。」

他唇角一揚,得意的笑了。

「是屎。」他說,「我在他的盅裏下了足量的瀉藥,包他沒在茅坑上蹲個三天離不開。」

聞言,她呆住。

這一瞬間,她明白了,透澈了。原來這就是他不讓她出現在沐春廳的主因啊!

當日,林萬全不知道她是聶家的媳婦、聶平遠的妻子,要是她現身在宴上,林萬全見到了她,定會對聶平遠

起防備。

原來聶平遠攪和了這一局,全是為了替她出氣?

想到林萬全剛才那狼狽的樣子,她忍俊不住的笑了。

「哈哈哈!」她笑得激動,還動手猛拍着他的胸口。

聶平遠微微皺起眉頭,低聲地道:「行了,注意你的形象。」

她微頓,迎上他那認真的眼神,稍稍收斂,可還是藏不住滿心的歡喜。其實,讓她如此歡喜的不全是因為林

萬全得到報應,而是聶平遠竟為她大費周章的擺了這桌鴻門宴。

沖着他今天為她做的,她可以忘了他之前對她的壞。

「謝謝你為了我這麽做。」她凝視着他,衷心感激。

「為了你?」聶平遠挑挑眉,語氣不以為然地道:「你搞錯了,我不是為了你。」

「咦?」她怔住,兩只眼睛驚訝的望着他。

不是為了她嗎?那他幹麽沒事擺這桌飯,還在林萬全的盅裏下藥?

「我只是很不高興。」他說。

「不高興..」她吶吶地道:「什麽?」

「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說完,旋身走開。

這時,穆希恩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被他擺了一道,氣得在他身後大罵,「誰是你的狗啊 ?!混蛋!」

背着她走去的聶平遠,唇角微微的上揚,笑意裏夾帶着一絲柔情。

「聶平遠,我要是狗!你是什麽?笨蛋!」

她旁若無人的對着他大叫,下人們都露出了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後紛紛走避。

聶平遠一點都不覺生氣或愠惱,相反地,她那不同於一般女子的潑辣勁兒跟大剌剌的個性,讓他有種似曾相

識的感覺。

她說他讓她想起了一個人,而她,有時也教他想起一個人..

第 3章

少奶奶當衆罵少爺這事,很快便傳到碧竹苑去,成了大家閑話家常時的有趣話題。穆希恩餘怒未消,可大家

都笑了。

「嫂嫂,我看大哥許是喜歡你,才會這麽捉弄你的。」聶平莘笑說。

「可不是嗎?」常跟着她去碧竹苑攪和的金大娘也搭腔着,「我在三雅苑的這些日子,倒覺得少爺對少奶奶

很特別呀。」

「哪裏特別?」她不以為然的翻翻白眼,吃了一口核桃酥,「是特別的壞嗎?」

聽着,周氏呵呵笑着,「希恩,二娘也覺得平遠對你很是不同。」

穆希恩皺起眉頭,羞惱地說:「二娘,連您也要笑話我?」

「絕對不是。」周氏笑道:「平遠是個将公事看得比私事還重要的人,他可以為了公事廢寝忘食,卻從來不

會為了私事費心,時間對他來說十分寶貴,他會花心思及時間去對付林萬全,便是因為他對你被打之事很在

意。」

「可不是嗎?」聶平莘故作吃味狀,「那天被打的如果是我,也許大哥就不會這麽修理林萬全了。」

穆希恩看着她,眼底滿是寵愛,「放心,如果你被打,我一定替你讨回來。」

聶平莘聽了立刻勾着她的手,将頭貼在她肩頭撒嬌,像只貓兒似的,「就知道嫂嫂疼我。」

看着她們姑嫂兩人如此情深,大夥兒都笑了。

這時,陳氏語重心長地道:「希恩,看來平遠也是個長情之人,你可得好好伺候着他。」

她微怔,一臉迷惑地說:「伺候?怎麽個伺候法?」

難道要她給他脫衣卸履,抹臉擦腳,還得喂他吃飯喝水嗎?

「你這孩子是真傻還是裝糊塗?」周氏蹙眉一笑,語意深長地道:「當然是事事伺候,就連床笫之間也要好

生服侍着呀。」

穆希恩一聽,耳朵一熱,臉一紅,「娘、二娘,您們在說什麽?」

「害什麽臊?這兒又沒外人。」周氏說。

穆希恩看了看四周,确實,這裏全是一些熟面孔,而且她們平時聚在一起時都是葷素不忌的。

突然,她看見了未滿十七的聶平莘,「平莘還是個孩子呢!」

周氏噗哧的一笑,「平莘都能嫁人了,還是個孩子嗎?」

對喔,她現在所處的年代,十六歲的姑娘大多已經當娘了呢。就算是在她來的那個世紀,十六歲的女孩也懂

得很多事了。

「已經有兩戶人家來提過親,老太爺還在琢磨着。」周氏說:「過了這個年,估計着就要把平莘嫁出門

了。」

聞言,穆希恩一怔,下意識的看着聶平莘。

聶平莘快滿十七了,遲早都要出嫁,但她覺得十分不舍,因為她真把聶平莘當妹妹了。

「嫂嫂是不是舍不得我?」冰雪聰明的聶平莘望着她笑。

她點點頭。

「那好,我不嫁,大哥跟嫂嫂養我一輩子好了。」聶平莘俏皮可愛的往她懷裏蹭。

「胡說什麽?真是..」周氏笑斥着她,卻是愛憐寵溺。

聶青雲跟其妻鄭氏前後雖相隔十年過世,忌日卻很巧的在同一天,因此每年到了這個日子,聶平遠就會領着

周氏跟聶平莘到般若寺去為他們祈求冥福。

今年,他有了新妻子及岳母,自然也将她們帶上。

一行人到了般若寺,在住持的協助下為先人念經祈福,焚香祭拜。事畢,他們在住持的目送下離開般若寺,

準備搭乘馬車踏上歸途。

正要上車,突然有個女子從旁邊竄了出來—

「平遠,留步!」

聶平遠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美豔女子,雖然她穿着樸素衣裙,卻有張姣美豔麗的臉龐,渾身上下都

散發着狐媚氣息。

「沈雨燕,」這時,聶平莘十分生氣地道:「你想做什麽?」

聶平莘十分讨厭沈雨燕。沈雨燕進聶家門時,她還很小,可不知是氣場不對還是八字不合,她就是讨厭她,

後來沈雨燕與人私通被逐出聶家大門,她暗地裏還覺得歡喜。

自被逐出聶家後,他們已經三年沒見到她了,她現在突然出現肯定沒好事。

聽見聶平莘喊出這女人的名字,穆希恩便知道眼前的美豔女子就是當年與人私通而被逐出聶家的沈雨燕,也

就是聶平遠的前妻。

不知怎地,她的心揪了一下,有種不舒坦的感覺。

她下意識看着聶平遠,他臉上沒有半點情緒,只是冷冷淡淡的看着沈雨燕,彷佛她是陌生人般。

也是,她當年與人私通被逐出家門,就算這不傷聶平遠的心,肯定也傷了他的自尊心。

但因為他臉上沒表情,穆希恩反倒有了各種想像及臆測。對於這個前妻,他有着什麽樣的感覺呢?若他對她

還有感覺,那麽,其中夾帶着「感情」嗎?

「平、平遠,」沈雨燕站在他的面前,微微屈着身子,十分卑微可憐的模樣,「我知道今天是爹娘的祭日,

你一定會來,所以..」

「誰是你爹娘?」聶平莘氣呼呼地道:「你已經不是聶家人!」

「平莘,」周氏拉了她一下,「別出頭,讓你大哥說話。」

聶平莘心有不甘的狠狠瞪了沈雨燕一眼,然後看着聶平遠,「大哥,別理她。」

聶平遠神情平靜,臉上波瀾不興,「有事嗎?」

「平遠,我、我現在無處可去了。」沈雨燕說着,眼眶已泛淚。

聶平遠淡淡地道:「是嗎?那個男人呢?」

「他騙走了我的錢,已經跑了,我、我回不了娘家,真的走投無路了..」說着,她聲淚俱下,難以言語。

這時,聶平莘哈哈大笑,「真是罪有應得,大快人心。」

聶平遠瞥了聶平莘一記,示意她別再說話。聶平莘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聶平遠了。不過,她小時候并

不覺得聶平遠可怕,是直到這三年來才開始敬畏他。

「你想怎樣?要錢過日子?」他閑閑的問。

「不是的,我只是希望能回聶府。」沈雨燕說着,瞥了穆希恩一記,怯怯地說:「我知道你已經再娶,我也

沒有那膽大妄為的念頭,只是想在聶府謀個事,求個溫飽。」

「你是說..」他微微擰起眉心。

「我什麽活兒都能做,求你收留我吧。」沈雨燕說完,膝蓋一軟便跪了下去,然後哭了起來。

見她這樣,穆希恩倒有點同情她。

在古代,與人私通的女子,慘一點的可是要浸豬籠,或許是聶家仁厚,也或許是天祈城是繁榮的大城,而非

封建保守的鄉下,又或者在這個朝代通奸罪不至死,總之沈雨燕是保住了性命。

不過私通畢竟不名譽,娘家斷不可能收留她,被男人騙財騙色又一無所有,看來她除了淪落風塵或是長伴青

燈古佛,再無別的路可走。

「收?不收?」突然,聶平遠轉頭看着穆希恩。

她愣住,「什..」

「我總得尊重一下你的意願。」他淡淡的說。

他若無意,大可直截了當的拒絕沈雨燕,自己拿不定主意還問她,說什麽尊重不尊重。

他拿不了主意,若不是因為宅心仁厚,便是因為對前妻還有餘情吧?忖着,她突然覺得懊惱。

「收不收,那是你的事。」她故作無所謂、不在乎地道:「你決定就好。」

看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原本一直沒表情的聶平遠瞬間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是嗎?」他勾唇一笑,「那就收吧!」

聶平遠收留沈雨燕的事,在聶府掀起了不小的風浪,聶老太爺知道了,還将他叫去詳問了一番。

聶平遠說聶府不差多一個「下人」吃飯,收留她只是念舊,希望聶老太爺尊重他的決定,別教他變成說話不

算數、出爾反爾的人。

聶老太爺心想他應有分寸,便也不再多說什麽。

就這樣,沈雨燕被收進了聶府,編派到劉嬷嬷手底下,負責一些整理清掃的工作。

聶府的仆婢們都知道沈雨燕是個什麽樣的人,加上她當初還是少奶奶時總是頤指氣使,嚴待下人,因此此次

回來,大家都不喜歡她,甚至排斥她。

不過沈雨燕卻不在乎,盡管大家都不給她好臉色看,她還是自在的過着她的日子。

穆希恩經常在府中看見沈雨燕的身影,畢竟她不是個容易被忽略的人,加上她長得美豔,就算不施脂粉也是

狐媚。

偶爾在府中碰上,沈雨燕也十分禮貌客氣的喊她一聲少奶奶。

人都有鬼迷心竅、犯糊塗錯的時候,沈雨燕已為她犯的錯誤付出代價,失去所有,看沈雨燕被大家排斥,甚

至是厭惡,穆希恩是同情她的,可是沈雨燕的存在又像是她心上的一根針,紮在那兒死不了,卻時時刺痛着。

前妻呀!人家都說前女友跟前妻都是可怕的生物,這個美豔的前妻會影響她跟聶平遠的感情嗎?

想到感情?她不自覺的一嘆。她跟聶平遠有感情嗎?她都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麽狀況了..

他們有夫妻之名,但無夫妻之實,他們天天睡在一張床上,可卻相安無事、互不侵擾,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喜歡他,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對她有愛。

有時,她覺得他們靠近了,但常常莫名地又覺得他們離得老遠。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很在意他—尤其是在沈雨燕出現後。

他是怎麽看待沈雨燕的?只是同情她的遭遇,給她一個安身立命之地?還是對她仍有着什麽期待或眷戀,甚

至是想像?

如果是前者,她倒寬心,那表示他是個仁厚之人,但若是後者呢?沈雨燕的存在會不會動搖他們原本就不穩

固的關系?

每當她感到憂心時,她就想着是不是該想辦法把沈雨燕弄走,可當她一有這種想法,馬上又陷入深深的罪惡

感及自我嫌惡。

不屬於她的,遲早都會離她而去。若聶平遠對沈雨燕還有餘情,還有想望,她怎麽攔都是白費功夫。

再說,大戶人家有三妻四妾是很稀松平常之事,若沈雨燕樂意,聶平遠盡管不給她名分,只收為妾室的話,

也非不可。

只是明明這些事在古代都是可以合理化的,為什麽她還是覺得痛苦難受?想想,她還真不是做古代人的料。

一早,到千壽閣跟聶老太爺請安後,大家各自散開。聶平遠一如往常到萬濟堂去,周氏跟聶平莘要去拜佛,

穆希恩便跟陳氏一起回碧竹苑。

四下無人,陳氏悄問:「希恩,你肚子還沒半點消息嗎?」

「娘..」她一臉讨饒。

「不是娘急,是你太不上心。」陳氏續道:「你都已經跟平遠成親這麽久了,肚子還是沒有動靜,如今那沈

雨燕又回到聶府來,娘怎能不替你擔心?」

「娘啊—」

「我聽說,」陳氏打斷了她,「當初平遠可是很喜歡沈雨燕呀,她天生狐媚,是男人都愛,我怕她在聶府待

得久了,你的地位就..」

「娘,生孩子的事急不來的。」她說。

「不如娘托你二娘幫你抓幾帖藥補身吧?」

「補什麽都沒用。」她無奈的一嘆。

「怎會沒用?女人若是底子冷是不容易懷上孩子的,從前我們生活不好,或許你的身體—」

「我們沒有夫妻之實。」為打住陳氏的話,她坦白她跟聶平遠不為人知的秘密。

陳氏難以置信地說:「希恩,你們不是已經同房同床了?」

「是呀,不過..」

「平遠都不碰你?」

陳氏的表情及語氣讓她覺得自己很遜,好像她是個毫無魅力,勾不起男人一絲情慾的女人。

她難掩沮喪,懊惱地道:「娘,別說了。」

「老天爺。」陳氏一副彷佛天要塌下來了一樣的表情,「是他不行?還是你..」

「娘。」她眉心一擰,沉下臉,「別說了,再說我要生氣了。」

「這..」陳氏意識到自己的說法很傷人,神情歉疚地道:「希恩,娘只是替你擔心着急,他為什麽不碰你

呢?是你不願意?」

「我是沒表現出我願意的樣子啦。」

不過上次她為了聶平莘挨了一拳,聶平遠還特地将林萬全拐到家裏來,然後狠狠的整了他一下,任誰都看得

出來他對她是在意的呀。

若是如此,他為何至今仍不曾碰她?她長得雖不似沈雨燕那般美豔迷人,卻也是嬌俏動人,難道他天天看着

她,跟她同床,卻還激不起一丁點的慾望?

「你不喜歡他嗎?」陳氏兩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們對不上眼,情不投意不合?」

「我..」穆希恩怔住。

她不喜歡他嗎?不,她其實覺得他還不賴,除了那無可救藥的工作狂熱跟令人咬牙切齒的毒舌外,他幾乎是

個無懈可擊的男人。

說真的,對象是他的話,她真的可以。

那麽,他們之間到底少了什麽?主動嗎?還是某種更确定的「确定」?

「希恩,你可別傻傻的,沒生下孩子,你的地位可是難保。」

「娘,生孩子不是為了保住地位。」

「不然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因為愛。」她說:「因為我愛他,他愛我,我想幫他生孩子,他想要我幫他生孩子,這才是生孩子

的真正意義呀。」

聽着,陳氏傻眼,而穆希恩也突然明白了什麽。

就是沒有「愛」呀!若有愛,他早該碰她了。他對她,或許只是不讨厭,能接受而已。

忖着,她心情很低落。

聶平遠剛進家門,沈雨燕便上前來迎接。

「平遠..喔不,少爺,辛苦了。」沈雨燕臉上堆着笑意,兩只眼睛像看見魚的貓似的緊盯着他。

聶平遠看着她,臉上沒太多的表情。

「你回來後,還好吧?」他知道大家都排斥她,不是不搭理她,就是趁機對她冷嘲熱諷一番,他以為不用多

久她就會求去,沒想到她還是待下來了。

「我見你最近都忙到很晚才回來,特地給你炖了一盅湯。」沈雨燕怯怯的看着他,語帶試探地說:「你願意

喝嗎?」

聶平遠眉梢微微一揚,沒說話的看着她。

「少爺,我知道我曾經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沈雨燕眼眶濕潤,神情歉疚地說:「我很後悔,後悔得想一死

了之,可是我又覺得我該補償你。」

聶平遠還是沉默。

「少爺,」沈雨燕擡起彷佛能蠱惑人心的眸子,楚楚可憐的望着他,「就算要給你做幾輩子的牛馬,我都心

甘情願。」

「好好的人不做,做什麽牛馬?」聶平遠淡淡的一句。

沈雨燕微頓,故作無知可愛的樣子,「少爺,我是真心的想補償你,若你有什麽需要我做..」說着,她試

探卻又大膽的伸出手觸碰他的手臂,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我什麽都願意做,只要你開口,只要能讨你

歡心。」

聶平遠微微的蹙起眉頭,似乎在咀嚼着她的話意,須臾,他明白了,然後一笑。

「當真什麽都願意做?」他問。

她颔首,「是的。」

「喂!沈雨燕!」突然,聶平莘的聲音傳來,不悅又惱怒。

兩人往聲源望去,只見聶平莘跟穆希恩朝着這兒走來,而顯然地,她們都看見沈雨燕伸手碰觸聶平遠。

沈雨燕收回手,規矩恭敬的站在一旁。

聶平莘拉着似乎不願意走過來的穆希恩,氣呼呼的來到他們面前,然後惡狠狠的瞪着沈雨燕,「你這個狐貍

精在做什麽?你可是有罪之人,誰準你這麽放肆?」

「小姐,我哪裏放肆了?」沈雨燕問。

「還說沒有?你明明碰了我大哥,我跟嫂嫂都看見了!」聶平莘質問着她,「你想做什麽?勾引我大哥嗎?

我告訴你,我大哥跟我嫂嫂好得很,才沒有你見縫插針的機會!」

聶平莘才說完,沈雨燕突然擡起臉來,直直望向穆希恩,眼底有着一絲的不以為然。

他們好?他們正月十八成親至今,中秋都快到了,可他們仍未圓房,聶平莘卻說他們好?

是的,她膽敢對聶平遠獻殷勤,全是因為她知道他們尚未圓房。

昨天,她回到房間準備歇下時,發現枕頭底下壓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少爺不中意希恩少奶奶,至今尚

未圓房,少爺讓雨燕少奶奶回府,定是對你餘情未了,奴才衷心期盼少爺跟少奶奶你能破鏡重圓,重修舊好。

這張紙條讓她重新燃起一線希望,她猜想定是府中哪個丫鬟或小厮想讨好她,才會告知她這個秘密。想到聶

平遠跟穆希恩成親至今仍不肯碰她一下,她真覺得穆希恩有夠可悲的。

想着,沈雨燕不自覺的冷笑,并瞥了穆希恩一眼。穆希恩雖然比她年輕幾歲,但絕沒有她的風情,像她那種

毫無魅力的丫頭,哪裏敵得過妩媚的她?

從前聶平遠還是個體弱的病鬼時,雖然表現差強人意,有點不濟,但偶爾還是可以跟她來上一回。

如今的聶平遠身強體壯,竟這麽久都未碰過穆希恩一下,可見她完全勾不起他一丁點的性趣。她相信只要自

己用點手腕,費點心思,聶平遠必是手到擒來。

「你那是什麽表情?不服氣嗎?」聶平莘瞥見她看着穆希恩時的眼神,很是不悅,「你這只臭狐貍,要是你

敢有任何—」

「平莘。」突然,聶平遠沉聲的打斷了她。

聶平莘一頓,「大哥,她..」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跟用辭,她好歹曾是你的嫂嫂,休得無禮。」聶平遠神情嚴肅的訓着。

「大哥,我哪裏說錯了?是她偷人在先,你根本不該答應讓她回來,她..」

「夠了。」他濃眉一皺,似是惱了。

聶平莘一愣,驚疑的看着他,穆希恩也是。

她沒想到聶平遠的反應這麽大,也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維護着沈雨燕。想到剛才他們狀似親密的樣子,她心頭

不禁一抽,好痛。

「平莘,我們走吧。」穆希恩拉着聶平莘,旋身便走開。

她覺得自己根本是落荒而逃,這太不像她的個性了,她一直是個強悍的人,她總是勇於對抗、勇於争取,可

現在..她卻像只喪家犬,更像是未戰先逃的殘兵。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自覺對聶平遠動了戀心,可她卻完全不能确定聶平遠的心意為何。

「欸,你聽說了嗎?」

「你是說少爺跟那個女人的事嗎?」

「是啊,聽說有人看見他們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庭院裏卿卿我我、耳鬓厮磨。」

「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可是從劉嬷嬷那兒聽來的。」

「從前少爺第一眼看見沈雨燕時就深深着迷,如今又動心也是意料中的事,不說別的,沖着少爺願意讓她回

聶家來便見端倪..」

「說是讓她在府裏幹活,天知道幹的是什麽活?」

「那我們是不是要對她客氣一點?要是她鹹魚翻身,咱們可慘了。」

「那肯定是的。唉,真是可惜,我還挺喜歡現在這個少奶奶的。」

「這有什麽辦法?誰要她的肚皮一直沒動靜,我敢說要是沈雨燕懷上少爺的孩子,少奶奶肯定地位不保。」

「那可真是讓人同情呀..」

幾個聶府的家婢在院子裏閑聊着,話題正是聶平遠跟沈雨燕,而她們的對話全讓正要出門的穆希恩跟聶平莘

聽得一清二楚。

聶平莘替穆希恩不平,惱怒的出聲,「誰讓你們在這兒嚼舌根 ?!」

聞聲,幾個家婢吓得全直挺挺的站好,把頭垂得老低。

「我看你們肯定是閑慌了,聶府的活兒太輕松了是嗎?」聶平莘幾個箭步沖到她們面前,指着她們的鼻子

罵,「一個個都是長舌婦!居然敢在這兒胡說八道!」

有個較年長的家婢怯怯的擡起頭,「小姐,我們沒胡說八道,是真的有人看見了..」

「閉嘴!」聶平莘一點都不想穆希恩聽到這些讓人難過又喪氣的話,「信不信我罰你們 ?!」

幾人一聽她要罰,急忙讨饒,「小姐息怒。」

穆希恩走了過來,輕輕的拉了她,「平莘,算了。」

剛才那些家婢的話她都聽見了,說她無感,說她不信,說她沒上心,那絕對是騙人的,但處罰這些家婢有用

嗎?更何況,若她們說的确實是實情呢?

打從聶平遠答應收留沈雨燕的那一刻起,她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她以為以她二十一世紀新女性的思維,可

以接受并理解這件事,卻沒想到..

「我警告你們,再讓我聽見這些話,絕不饒你們!」聶平莘氣怒。

「是的,小姐,我們再也不敢了。」

「都走開!」聶平莘一聲令下,幾人立刻做鳥獸散。

聶平莘一把拉起穆希恩的手,眼中燃着戰鬥的火焰,「嫂嫂,走。」

「走去哪兒?」她一愣。

「當然是去找沈雨燕那只臭狐貍,」聶平莘氣憤地道:「你一定要讓她知道誰才是聶家的少奶奶!」

穆希恩眉心一蹙,神情無奈地道:「算了,平莘。」

「怎能算了?她..」

「平莘,」她打斷聶平莘,笑嘆着:「若這事是假,我何必去問?若這事是真,我問了又如何?」

「話不能這麽說,她..」

「你大哥不喜歡我是事實。」她幽幽地道。

聶平莘眉心一擰,「誰說我大哥不喜歡你?我覺得他很喜歡你呀!」

「若他對我有一丁點的喜歡或愛,又怎會..」話到嘴邊,她硬是吞了下去。她怎好在聶平莘面前說聶平遠

從來沒碰過她?她怎麽能說他們成親至今,同床卻異夢,空有夫妻之名,并無夫妻之實呢?

「嫂嫂,你放心,要是大哥對你不義,我鐵定要跟他翻臉的。」聶平莘一臉堅定。

看着她,穆希恩溫柔一笑,伸出手抱了抱她,「謝謝你,平莘。」

「走,」聶平莘一把勾住她的手,「照原訂計劃,我們出去走走。」

「我..」她眉心一鎖,「有點不想出門了。」

「嫂嫂,別為了那種事壞了心情。」聶平莘堅持地道:「吃了築馨居的流金包,保你什麽惱人的事都忘

了。」

看聶平莘那麽有心,穆希恩實在不忍駁了她的好意,於是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就這樣,兩人便帶着珠玉跟春心出府去了。

到築馨居買了包子,二主二婢四人打道回府。

突然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大喊:「公子!醒醒!」

接着,周遭的人全圍了上去,議論紛紛。

穆希恩光是聽到公子醒醒,護理師魂便全然蘇醒,拉着聶平莘快步往人群裏鑽。

一擠到前頭,只見一個随扈般的男人搖着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年輕人大喊,她立刻上前,「你先走開。」

随扈愣了一下,驚疑的打量她,而一旁圍觀的人們也都好奇的看着她。

「你是誰?」

「我是萬濟堂的穆希恩。」她神情凝肅地說:「你要救你家公子便走開。」

那随扈看她神情篤定,語氣又帶着權威,不知怎地竟退開來。

穆希恩立刻檢查年輕人的脈搏跟心跳,發現他已沒有呼吸心跳,立刻幫他施行CPR。

這一幕,令所有在場的人目瞪口呆。

因為,萬濟堂的少奶奶竟然在大街上對一個男人上下其手,還跟他親嘴 ?!

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就連那随扈也傻住。

「嫂嫂?你..」一旁看着的聶平莘聲音都不自覺的顫抖了。

她真沒想到嫂嫂如此膽大包天,竟在衆目睽睽之下跟男人有肌膚之親,她想阻止嫂嫂,可又打心裏覺得嫂嫂

這麽做是有理由的,只是..

她下意識的看看四周,直覺告訴她,這次會掀起比上次挨揍還要強烈八百倍的風波。

穆希恩不是忘了自己身在古代,但她無法視而不見。身為護理人員,她必須這麽做,人命關天,一刻都不能

猶豫。

終於在她不斷對年輕人施行心肺複蘇術後,他恢複了呼吸心跳。

看着這一切,所有人啧啧稱奇—盡管他們都覺得穆希恩此舉驚世駭俗。

「姑娘,這..」随扈看着慢慢恢複意識的主子,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快帶他去找大夫吧。」她說罷,便趕緊拉着聶平莘跟兩名丫鬟跑了。

因為她知道..事情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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