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同濟堂開張了。

周氏居于幕後,将同濟堂交給羅定波打理。這麽做主要是要讓同濟堂完完全全跟聶家脫鈎,畢竟她是聶家的

媳婦,若她出面主導,人們自然會将同濟堂跟萬濟堂聯結在一起。

于是,她讓羅定波對外表明他才是同濟堂的負責人,因為不忍一票夥計因萬濟堂關門而生活無以為繼,于是

在大家的推崇下籌資開設了同濟堂,以為天祈城民衆繼續服務。

同濟堂雖有大夫駐店,但幾乎不為人診療醫病,而是着重推廣補藥,主打一些滋陰補陽的丹藥及補湯,羅定

波甚至替補藥取名為「男神丸」跟「美人湯」。

凡聲稱有滋陰補陽之效的補藥,向來都備受注意,男人重補陽,女人要滋陰,不管有效沒效,總想嘗試一

下。

在服用過同濟堂的丹藥及補湯後,許多人都感受到它的奇效,頓時,男神丸跟女人湯在天祈城大賣,男男女

女趨之若鹜,不多久,青樓裏也開始盛行服用同濟堂的丹藥,花姑娘及龜公龜婆都私下到同濟堂取藥,然後再

轉賣給尋芳客服用。

尋芳客服用之後立獲神效,因此大受歡迎。

同濟堂開業才一個月便取代了萬濟堂,成為天祈城的藥王,只要一開店總是門庭若市,客人絡繹不絕,每天

的進帳相當可觀。

羅定波幾乎三兩天就進聶府向周氏報告營業情況并呈上賬冊,搞得聶平莘十分不悅,不只不給羅定波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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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也不再像從前那樣黏着周氏。

這日,向聶老太爺請安之後,幾個人步出千壽閣。

「平莘。」周氏喊了聶平莘一聲,她卻置若罔聞,徑自的往前走去。

聶平遠見狀,喊住了她,「平莘。」

聽見聶平遠喚她,她停下腳步,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兀自板起了臉孔。

「你娘喊你,沒聽見嗎?」他替周氏喚住了她。

周氏走上前,眼底堆着怨慰,「你這孩子是怎麽了?」

「沒怎麽。」聶平莘沒好臉色的看着她,「我只是看不慣娘現在所做的事,可又阻止不了,所以只好避着

娘,這樣不行嗎?」

「你..」周氏知道她還在為同濟堂的事跟她鬧脾氣,「你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娘可是為了..」

「你」這個字,周氏及時的打住,沒說出口。

她惱恨的看着不知好歹的聶平莘,「以後你會感激娘的,娘可都是為了聶家。」

「若真是為了聶家,娘應該跟大哥一起重振萬濟堂,而不是另起爐竈。」說罷,她一個轉身,氣呼呼的走

了。

她一走,周氏氣嘆一記。

「二娘,別怪平莘,她還是個孩子,不知輕重。」聶平遠說。

周氏微怔,「平遠,你不怪二娘嗎?」

他一笑,「怪二娘什麽?二娘不也說了,這一切都是為了聶家。平莘她這麽生氣,許是見同濟堂如今生意興

隆,擔心萬濟堂再無翻身之日吧。」

她沉吟道:「你不擔心?」

「二娘好,聶家便好,聶家好,我就好。」他說:「不管是同濟堂賺錢還是萬濟堂賺錢,都是好事。」

周氏聽了,沉默了一下。「你這麽想就太好了。」

「少爺。」這時,四平來到他身邊,「大掌櫃在外頭等着你。」

「嗯,我知道了。」他點頭,然後又看着周氏,「二娘,萬濟堂若再也無法翻身,可要請您收容大掌櫃一幫

人了,他們都曾經為萬濟堂、為聶家付出過。」

她微微蹙起眉心,「同濟堂如今是由定波打理着,這些事恐怕得他點頭才行,我再替你問問吧。」

「那就有勞二娘了,我先告退。」聶平遠說完,旋身走了出去。

周氏看着他離去的身影,神情一沉,若有所思。

聶平遠随着大掌櫃來到一處小宅子,敲了門,有名小厮出來應門,兩人進到宅子裏,随小厮走進一間廳堂。

那裏有兩人正候着他們,其中一人非中原人士。

「當家的。」說話的是劉非,五十歲,是名專職的買辦及掮客,專門幫買家跟商隊牽線,萬濟堂向西域商隊

買的藥物及藥材,都是透過劉非居中牽線而成。

「非爺,」聶平遠一揖,「這位便是你說的那個..」

「正是。」劉非轉頭對着那西域人士說:「撒瓦拉,這位便是萬濟堂少當家聶平遠。」

「原來你才是當家的?」撒瓦拉能說中原的話,只是怪腔怪調,需要花一點精神細聽,才能知道他在說些什

麽。

「當家的,你要我去訪查萬濟堂除了跟哈波商隊買藥,還跟誰買藥物,我透過其它買辦及掮客,追查到萬濟

堂幾個月前曾跟撒瓦拉商隊買藥。」劉非說:「這位便是商隊的頭兒。」

聶平遠看着撒瓦拉,沉吟着。向西域買藥都是經由他同意才下的訂單,貨也是他查收的,但他并不認識撒瓦

拉,也就是說有人冒用萬濟堂及他的名義向撒瓦拉訂藥。

「撒瓦拉大爺,」聶平遠正視着撒瓦拉,「你見到的萬濟堂當家,可是我?」

撒瓦拉搖搖頭。

「那麽,你若再見到他,可還認得他?」

「當然。」撒瓦拉毫不猶豫地道,「我最近又見過他,他開了一家同濟堂,還跟我買了一批很好的藥。」撒

瓦拉說着,突然怪笑,「當家的想買一點試試嗎?吃過的男人都說好。」

聞言,聶平遠已确定冒用他名號買藥的是羅定波,而撒瓦拉所說的藥,應該就是同濟堂在青樓裏私下流通的

男神丹。

「你賣的藥在你的城邦裏可是合法的?」他問。

撒瓦拉微頓,「我們那兒沒有規定,不過老實說,這種藥吃多了是會傷身的。」

聽着,聶平遠跟大掌櫃互視一眼。

「如何傷身?」他問。

「會變黃。」撒瓦拉說:「整個人會變黃。」

聶平遠一聽便知道撒瓦拉所說的藥吃多了,會嚴重傷害肝腎。在撒瓦拉的城邦或許沒有律法管制用藥,但在

中原,若是藥物致人重病甚至死亡,卻是重罪。

這時,聶平遠跟大掌櫃使了個眼色,大掌櫃立刻取出一個藥包在撒瓦拉面前攤開。

「你可認得這藥?」聶平遠問。

撒瓦拉點頭,「認得,這是我賣給那位當家的藥材。」說着,他取出其中一種幹藥草,「這藥不能亂用,會

讓人身體無力,吃太多的話會醒不過來。」

聶平遠聽着,眼底閃過一道銳芒。就是這個了,這藥包是他自萬濟堂僞藥的受害者那兒拿到的,撒瓦拉說這

藥是他賣給羅定波的,也就是說,是羅定波将這些藥賣給了不知情的患者服用。

聶平遠追問:「你可否出面證明你确實賣藥給那位當家?」

撒瓦拉猶豫了一下。

「撒瓦拉大爺,」劉非神情嚴肅地道:「聶當家是個正直的商人,如今因為你賣藥給羅定波,害得他的萬濟

堂關門大吉,名聲敗壞,難道你..」

「撒瓦拉大爺,我想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麽。」聶平遠淡然一笑,「你是否擔心往後無法再在中原做買

賣?」

「确實。」撒瓦拉說:「羅定波跟我買藥時,我曾經交代他要告知買藥的人不可大量及經常服用,要是官府

追查起來,恐怕我..」

「你賣的藥在你的城邦并不違法,而且你也确實告知羅定波用藥時當注意的事項,我保證事情不會牽扯到你

頭上。」聶平遠試着說服他,并開出條件給予好處,「萬濟堂跟濟生院的用藥量十分大,日後我會繼續向你的

商隊購買藥材,只要你願意幫我這個忙。」

撒瓦拉跟劉非有些交情及利害關系,本就要賣劉非這個面子,如今再聽聶平遠說要跟他做買賣,便點點頭答

應。

他取出訂單及收據,上面有着羅定波跟撒瓦拉的簽名及手印,還有品項名稱,「當家的,這應該足以證明了

吧?」

聶平遠收下單子,深深一笑,「撒瓦拉大爺,我保證你能全身而退,預祝我們将來的買賣順利愉快。」

證據到手後,聶平遠未動聲色,打算給周氏及羅定波來個致命一擊。

他先是派人到同濟堂及青樓去買男神丸,然後将丹藥、藥材以及撒瓦拉交給他的訂單及收據一并送交官府,

官府收到物證驚覺茲事體大,立刻交由大夫查驗,結果确定羅定波果真用了恐會致人重病及死亡的西域奇藥,

并在同濟堂及青樓私售。

同時,也經由比對确定羅定波對萬濟堂的病人下藥,導致多人癱瘓昏迷,以損害萬濟堂及聶家的聲譽。

官府查驗屬實,趁夜将羅定波逮捕,并漏夜偵辦審問。

當晚,官府派出衙差兵分多路,同時收押同濟堂的多名夥計及大夫,調查他們涉案深淺,人性都是自私的。

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些夥計及大夫為了自保,一個個吐出實情。

原來羅定波自萬濟堂帶走的夥計跟大夫皆是被他收買或與他配合的人,他們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協助羅定波

将不該放的藥材加入病患的藥帖中,讓這些病患癱瘓昏迷,并誣陷萬濟堂用了害人的僞藥。

官老爺徹夜偵辦此案,親審羅定波,不為別的,只因他夫人有一與她親如母女般的奶娘,便因吃了萬濟堂的

藥而癱瘓不起,教他夫人憂急傷心。

當初事件爆發時,他之所以盛怒将聶平遠收押禁見,便是為了夫人,後來仁康王私下要求他釋放聶平遠時,

他還百般不願,甚至動了反抗的念頭。

要不是夫人勸他,他恐怕已憤而辭官。

如今真相大白,他不禁慶幸自己聽了夫人的勸,但同時他也氣惱羅定波竟為一己私利,不惜傷害無辜患者的

健康并危害他們的生命。

「羅定波,」他憤怒的瞪着眼前的羅定波,「你明知那丹藥過量恐致人于死,竟還昧着良心賣給不知情的

人,該當何罪?」

「大人,草民并不知道那藥吃多了會——」

「住口!」官老爺沉喝一記,「在你跟撒瓦拉的訂單及收據上都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你還狡辯?

「不只如此,你還将會致人癱瘓昏迷的藥加入藥方中,導致多人受害,就為了陷害聶平遠及萬濟堂。」官老

爺續道:「聶家待你不薄,你卻利用職務之便及他們對你的信任做出這種天理難容之事,你可知罪?!」

「大人,我、我根本不知情。」

「那些夥計跟大夫都一起指控你了,你還砌辭狡辯?」

「什..」聽說夥計跟大夫都出賣了他,他陡地一震。

「羅定波,王朝律法言明,賣致人重病及死亡的藥屬一級重罪,理當問斬,幸好目前仍無人因此死亡,你可

逃過死劫。」官老爺哼了一聲,「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回不關個二十年,恐怕你是出不來的。」

羅定波一聽到要關二十年,不自覺腿軟。「大人,我是受人教唆的呀!」

「噢?」官老爺眉心一擰,「誰?」

羅定波擡起眼簾,畏懼小心的看着他,「小人若供出真兇,是否可減輕刑責?」

「你若願意供出真兇并提供可用證據,本官自當另有定奪。」

羅定波思忖了一下,像是有了決定。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就這樣,羅定波将事情的始末原委,一五一十,逐條逐項的告訴了官老爺。

一早,聶家人來到千壽閣向聶老太爺請安。

才出來,四平來報,「少爺,幾名衙差在門外。」

聞言,大家都一臉狐疑。

「衙差來做什麽?」聶平莘不解。

「回小姐的話,幾位差爺說是來帶人的。」

「帶人?」周氏微頓,「他們來帶什麽人?」

「差爺沒說,四平急了也沒問。」

「四平,你真是..」聶平莘急了,「再去問。」

「不用了。」聶平遠喚住他,「你去請幾位差爺進來稍候。」

四平答應一聲,立刻跑開。

聶平遠轉頭看着周氏,「二娘,這事別驚動爺爺,我們移步桂廳談。」

周氏微怔,「談什麽?」

「大哥,」聶平莘似乎意識到什麽,緊張地道:「難道是因為之前的僞藥案?」

「我也不清楚。」他從容不迫。

「大哥一直沒找到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會不會是官老爺又..」聶平莘氣惱地說:「那個司馬毅說話不算

話,他明明說要還大哥自由,現在..」

「平莘,」他打斷了她,「該來的總要來,有些事我得交代給你跟二娘。」說完,他旋身便朝桂廳的方向走

去。

周氏跟聶平莘互觑一眼,随即跟上。

三人進到桂廳,将門帶上,聶平遠單刀直入地道:「二娘,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吧?」

周氏愣住,「什..」

「大哥,」聶平莘困惑地道:「娘該知道什麽事?」

「平莘,」聶平遠看着她,眼神溫柔,「事情與你無關卻可能傷到你,但你放心,不論發生什麽事大哥都會

保護你、照顧你。」

聞言,聶平莘更是疑惑了。

「二娘,」聶平遠轉而注視着周氏,「昨晚羅定波跟同濟堂的幾名夥計及大夫被抓了。」

周氏陡地一震,「你說..」

聶平宰一臉驚疑,不自覺的看着娘親的臉。

「他們在同濟堂及青樓私售恐危害人命的藥,罪證确鑿。」他說:「同時,萬濟堂的僞藥之事也是他們所

為。」

「什麽?!」聶平莘一聽,又驚又怒地道:「那個羅定波居然忘恩負義?枉費娘這麽信他,他竟敢夥同那些

人陷害萬濟堂及聶家!」

「他并不是主謀。」他說:「主謀另有其人,而且他也已經供出了。」

周氏陡然瞪大眼睛,驚疑的看着他,「平遠,你..」

「二娘,我至今不解,您為何要這麽做?聶家虧待您了?」聶平遠臉上并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大哥,你說什麽?」聶平莘看着他,然後再看着娘親,「娘,大哥到底在說什麽?!」

聶平莘情緒激動的拉着周氏追問,可周氏卻寒着臉一語不發。

「二娘,您原本不會這麽快下手的,是吧?」聶平遠直視着她,「可當希恩告知您她喝湯藥的事被我發現後

您便急了,擔心東窗事發,于是先下手為強讓羅定波向西域人買些境外藥物危害萬濟堂的患者,被萬濟堂背

罪..這些,我都沒說錯吧?」

聶平莘越聽越害怕,難以置信的看着她娘,「娘,您說話啊!您快說話!大哥說的是什麽呀?」

「二娘,希恩非常信任您,她娘也與您情同姊妹,您為何要騙她喝下不孕的湯藥?」聶平遠又問。

聞言,聶平莘一震,「什..娘,大哥說的是真的?您、您真的..」

周氏鐵青着臉一言不發,她沒極力辯駁,亦沒有承認,若她是清白的沒做過那些事,她早該為自己辯護。可

她,沒有。

聶平莘覺得不妙,覺得害怕,她隐約感覺到她娘做了那些可怕的事情,而且還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幫兇。

因為不知道多少次,都是她親手将湯藥送到三雅苑給穆希恩服下的。

「娘,您說話!」她抓着周氏,憤怒又傷心地道:「您真的那麽做?您快說不是您,快說啊!」

「二娘,羅定波什麽都說了,官老爺手中也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他說:「現在,我想聽您親口說。」

「娘..」聶平莘知道大哥若無十足十的把握,絕不會輕易指控一個人,尤其那人還是娘。

但她如何相信她娘真的做了那些事,她不只想害嫂嫂不孕,教聶家絕後,還用僞藥害人以毀掉萬濟堂,如此

可怕的事,怎可能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道人家所為?

「娘,您說話,我求您!」她哭求着周氏。

周氏看着她,眼眶裏淚光閃閃,「平莘,娘這麽做都是為了你..」

聞言,聶平莘一震,「為了我?」

「事到如今,我就把事情的始末都說出來吧。」周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靜地道:「一切都從我爹逼我嫁

給你爹的那一天開始——」

周氏回想過往,娓娓道出。

「我與羅定波不只是表兄妹,也是青梅竹馬,我與他一起長大,情投意合,未料我爹不顧我的抗拒将我嫁給

了你爹,嫁都嫁了,我心有不甘卻也接受。」她倒抽了一口氣,續道:「我雖沒給聶家生下男孩,卻也是盡心

盡力、恪守本分,可當你爹死後,我才發現你爹跟老太爺要将家産全部給你大哥,你連一點渣都沒有。」

「娘..」聶平莘淚如雨下,無法言語。

「我十分憤怒,于是跟羅定波計劃奪取萬濟堂。」她直視着聶平遠,「我将你視如己出,贏得所有人的贊

賞,接着又将羅定波帶進萬濟堂,并持續在你的飲食中下微量的毒,讓你無法健康的掌管萬濟堂。」

聽到這兒,聶平莘幾乎想奪門而出,只因她沒有足夠的勇氣繼續聽完,這是個可怕的故事,足以讓她作上三

年的惡夢。

「你休了沈雨燕時,我認為是最好的時機,若在那時結束你的生命,所有人一定會以為體弱的你是因為不堪

情殇而殁。」她續道:「羅定波取得一境外無色無味之毒藥,決定一次将你毒死,我将毒湯給你喝下,你便慢

慢沒了呼吸心跳,睡着般的死去。」

聶平遠蹙眉苦笑,「原來是你。」

原來當初毒殺原主聶平遠的,也是她。

「我以為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豈料你不久後又活過來,從此吃喝不經他人之手,讓我再無機會。」周氏冷然

一笑,「後來你娶了希恩那個丫頭,我又因着跟陳氏熟絡,自她口中知道很多你跟希恩的事。」

聶平遠微頓,「我跟希恩未圓房之事,是你告訴沈雨燕的?」

「沒錯。」周氏續道:「我偷偷在沈雨燕的枕頭下放了張紙條,讓她以為自己還有機會接近你,我也以為你

會禁不起誘惑跟她..」說着,她眼底微帶懊惱地道:「可我沒想到你卻已經愛上了希恩,見你們感情甚好,

我開始擔心她替你生下孩子,毒不了你,我便毒她。當你發現她偷喝藥時,我只好先發制人,毀了萬濟堂,也

毀了你。」

「娘,為什麽..」聶平莘滿臉是淚,痛心不已,「我根本不要什麽家産呀!您為什麽要這樣做?大哥一直

很尊敬您,當您是親娘,您..」

「平莘,」周氏眉心一擰,「你才是娘的親生骨肉,我不為你,為誰?」

「二娘,你不該一錯再錯。」聶平遠感嘆。

「這都要怪你爹跟老太爺,若不是他們那麽偏心,我也不會..」

「喜娘。」這時,聶老太爺的聲音自門口傳來,他推開門走了進來,老臉上難掩遺憾及傷心。

「喜娘,你大錯特錯了。」聶老太爺長長一嘆,「你可知道平莘她爹給平莘留了什麽?」

周氏一愣,疑惑搖頭。

「二娘,」聶平遠說:「爹給平莘留了一座宅子還有千兩銀子,将來是要給她當嫁妝的。」

聞言,周氏陡然一震,難以置信地道,「你說什麽?」

「都怪我,若我早将這件事告訴你,你就不會心懷怨慰,做出這些事了。」聶老太爺無限感慨地道:「我原

本打算等平莘确定親事後再跟你說的,是我的錯..」

周氏整個人木然半晌,頹然地癱坐在地,然後放聲大哭,聶平莘難過不舍,也抱着她哭了起來。

聶平遠驅前,「二娘,您該承擔的刑責恐怕是逃不了的,但您放心,我會替您求情,不會讓您受罪。」

周氏擡起淚濕的眼簾,慚愧萬分,「平遠,我..」

「二娘什麽都別說了。」他打斷了她,平靜地道:「您不必擔心平莘,她是我的妹妹,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虧

待她的。」

周氏聞言,臉上微微顫抖抽動,眼淚猶如大雨般直下。她低頭痛哭,無法言謝,但聶平遠卻已明白她心中的

無限悔恨。

在聶平遠向官老爺求情之下,最後羅定波被判牢獄十二年,周氏則為三年。

真相大白,萬濟堂恢複名聲亦重新開業,恢複往日榮景。

聶平遠決定立刻啓程前往京城将穆希恩帶回天祈城,但聶老太爺對此很有意見,就連穆希恩的娘都覺得不

妥。

「平遠,我們雖知道希恩是為了你、為了毫家才下休書給你,并跟着仁康王返京,可是..」聶老太爺想說

的話不好再說,不禁頓了頓,看着一旁的陳氏。

「平遠,」陳氏神情無奈地道:「是我們希恩沒福氣當你的妻子,你還是把她忘了吧。」

「平遠,仁康王不可能将希恩還給你,就算他把希恩還給你,希恩她..你讓她如何在天祈城行走?」聶老

太爺的憂心不是毫無道理的,整個天祈城都知道穆希恩休了聶平遠,而且她已經跟着仁康王返京,就算回來也

會遭人非議,到時不管是對聶家還是穆希恩都不是好事。

「平遠,希恩如今跟了仁康王,就算回來,你倆心裏都有芥蒂,我怕..」陳氏幽幽一嘆,「算了吧。」

聶平遠神情平靜,沉默的聽着兩人說話,觑不出他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

聶老太爺語帶試探及商量地道:「不如,我再幫你找個媳婦,可好?」

聶平遠突然目光一凝,語氣堅決地道:「直到現在,她還是我的妻子。」

聞言,兩人一怔。

「我是收下她的休書,但休書上只有她的名字跟手印,沒有我的。」他說:「不管是在我心裏還是律法上,

她都是我的妻子,她只是去京裏做客,沒有別的。」

他的堅定及執着讓聶老太爺跟陳氏都一震,頓時無語。

「爺爺,岳母,」他直視着兩人,續道:「希恩她為了聶家背上不名譽的惡名,我不只要帶她回來,還要為

她平反,這是我欠她的、是聶家欠她的。」

「可是..」

「別再說了。」他霍地站起,神情凝肅,「我心意已定,即刻啓程。」說罷,他旋身走出廳堂。

一出廳堂,外頭等着他的是聶平莘,她笑咪咪的看着他,難掩興奮及激動。

「大哥,好樣的。」她豎起大拇指贊美他,然後一把勾着他的手,「我跟你一起上京吧。」

他微頓,「你去做什麽?」

「當然是幫你忙呀。」她拍拍胸脯,「放心,司馬毅要是敢不交出嫂嫂,我就拆了他的王府。」

他蹙眉一笑,「雖然你吹牛,大哥還是很感動。」

她皺眉嘟嘴,「什麽吹牛?你不信我做得到嗎?」

「我就是怕你去闖禍。」他輕捏她的鼻子,笑說:「你還是乖乖待在家裏別亂跑。」說完,他邁開步伐,向

穆希恩所在的方向而去。

數日趕路,他抵達了京城,并來到仁康王府。

王府大門深鎖,門外有兩名侍衛看守,見陌生人靠近,立刻驅趕。

「你不認得字嗎?這兒是仁康王府,快走開!」

「兩位大人,在下是天祈城的聶平遠,想求見仁康王爺。」他恭謹地道。

「王爺豈是你說見就見?快滾!」侍衛不客氣地吼。

這時,身後傳來馬蹄聲,忽聽一人喝道:「誰?」

聶平遠轉過身,見馬上之人正是司馬毅的貼身侍衛古超。

古超見到他,吃了一驚,「聶平遠?」

兩名侍衛見古超竟識得聶平遠,也是一怔,「古大人,這人說要求見王爺。」

聞言,古超眉心一皺,嚴肅的看着聶平遠,「聽說你已找到下藥真兇,還自己及萬濟堂清白了?」

「正是。」聶平遠一揖,「托王爺的福讓我自牢中出來,方能替自己平反。」

「你來做什麽?」古超問。

聶平遠直視着他,毫不遲疑地道:「帶我的妻子穆希恩回天祈城,她在王府做客已久,不便再多作打擾。」

聞言,古超一頓,兩名侍衛亦是。

京城裏誰不知道仁康王府住了一位嬌客,這名女子原是人妻,休了丈夫後便跟着仁康王來到京城。她,便是

穆希恩,亦是仁康王的護身符。

她雖以客人的身分留置于此,但即将成為王妃,如今聶平遠卻說穆希恩是他的妻子,只是暫在王府做客?

「聶平遠,」古超沉聲地道:「穆姑娘早已給你休書,不再是你的妻子。」

聶平遠自懷中取出休書,「這休書上除了她的名字跟手印,什麽都沒有,也就是說我并沒同意中止這段婚

姻,依王朝律令,她仍是我的妻子。」

古超懊惱的看着他,「穆姑娘是王爺的護身符,你是帶不走她的。」

「王爺若不将我妻子歸還,我便上皇宮告禦狀。」聶平遠聲音和緩,語氣卻堅定強硬。

「禦狀?你想死嗎?」古超說道:「王爺是當今聖上的異母弟弟,你以為聖上會眼睜睜看着他有性命危險,

卻不救他?」

聶平遠臉上沒有太多情緒,只是堅定地望着他,「請古大人轉告王爺,我來了。」

古超一頓,懊惱不語,須臾,他喝道,「開門!」

兩名侍衛開了門,古超便牽着馬進了王府,将馬交給馬夫,火速找上正在院中獨自下棋的司馬毅,告知聶平

遠在府外求見之事。

「他來了?」司馬毅閑閑問道。

「王爺,要不要趕他走?」

「不必,就讓他等吧。」司馬毅專注的看着手底下的一盤棋,「過兩雨期将至,看他能等多久。」

「王爺,這事要讓穆姑娘知道嗎?」古超問。

司馬毅微頓,認真思索,沉默了一會兒。「讓她知道雖無妨,但無須節外生枝。」說完,他繼續進行着手底

下的棋局。

雨下兩天了。

穆希恩獨倚窗前,看着窗外的雨絲紛飛,忽覺一陣涼意侵襲,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來到王府後,她就沒再離開王府一步,雖然司馬毅并沒有限制她的行動,也不時邀她出游,可她全無心思也

無氣力。

在這兒,她得不到一點關于天祈城、聶家、萬濟堂的消息,她不知道聶平遠如何,也不知道她娘親及她所在

乎的人們如何,她懸着心,卻又慶幸自己一無所悉。

那兒,她回不去了。聶平遠,注定與她無緣。

起身,她想弄壺熱茶暖心暖胃。雖說這兒總有人伺候,但她向來不慣被服侍,常常會支開那些婢女,自己打

理張羅。

走出房門,右轉拐過一處回廊,是一道圓拱門,她行至此,忽聽見圓拱門那頭有幾個王府婢女正在說話。

「那個人還在府外等呀?」

「是啊,今早聽小富說他還在府外淋着雨呢。」

「真是癡心長情呀,都幾天了吧!」

「他雖然健壯,但這麽幾天折騰,哪裏撐得住呀?」

「唉,只能怪老天了,誰讓他妻子是咱們王爺的護身符呢!」

聽見幾個婢女的談話,穆希恩心頭一震。

她們口中的他,是聶平遠?他在府外?什麽時候的事?他..

她的胸口瞬間一緊,幾乎快不能呼吸,大步踏出圓拱門,三個王府婢女看見她突然出現都吓了一跳。

「你們剛才說的人可是聶平遠?」她神情凝肅的抓着其中一名婢女問。

「穆姑娘,那、那..」婢女意識到剛才的對話被她聽見,因害怕會受到主子責罰而驚恐得不敢回答。

「他在府外?」她激動的看着婢女,「回答我!」

婢女搖搖頭,驚慌得都快哭了。「穆姑娘,奴、奴婢不敢說。」

穆希恩放開她,「你不說,我自己去看。」語罷,她冒着雨穿過院子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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