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手足

菡萏區住所。

張鳕庸和夜無憂搬進新家，只剩芮陽和茅蘅住在這裏。

從專項組出來芮陽一直心神不寧，回到住處坐在桌前練鋼筆字。以前，她有兩個愛好，一是練字，練字能讓她放松心情，得到安寧。二是騎摩托車在城裏游走，她喜歡風吹過面頰，喜歡在城裏穿梭。

這兩個愛好很久沒有堅持了，特別是摩托車，最愛的摩托車掉了。

李子莫将魏強坤給蔡歐維安排的地址換了，想從蔡歐維那打聽點與血誓有關的事都不行，怎麽不讓芮陽憂心。

芮陽在房間，茅蘅則在樓下靜靜坐着。

手機響了。

茅蘅接聽：“什麽事？”

洗完澡的張鳕庸裹着浴巾，說：“嚴言心找不到你，問我你在哪裏，能說不？”

茅蘅：“她找我有什麽事？”

張鳕庸癟癟嘴：“她沒說，只說是大事。她聽說你去找過蔡歐維，估計有蔡歐維的下落吧，我問她她不回答我。”

茅蘅同意，張鳕庸把菡萏的具體告訴嚴言心。

一個半小時後，嚴言心來到樓下。

見到茅蘅，即便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嚴言心仍是無法控制心中的喜悅。

她上前：“好久不見。”

自從上将受傷的嚴言心送進醫院，确實有些日子沒見了，特別是對于以前樓上樓下，每天都會送吃的上樓時的頻率來說。

茅蘅望一眼月色，說：“這麽晚，有什麽事。”

“我聽說你去過醫院，去了蔡歐維的房間。”

“對。”

“我以前的同事在照看蔡歐維，我套了她的話，知道蔡歐維在哪裏。”

聽到這些，茅蘅擔心道：“你這樣做很危險，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曾是鄰居，你常常送吃的上來，雖然我一口沒吃過，但我清楚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我送你去過醫院，有人知道你和我認識，你要顧及自己的安危，不要再做危險的事。”

聽到這些，嚴言心落淚了。

茅蘅擔心她，怕連累她。他越是照顧她，她越無法抽身。

嚴言心吸吸鼻子，忍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說：“我不會有事的，不知道你找蔡歐維做什麽，我只是想，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我告訴你地址，你去吧，保護好自己。”

茅蘅：“我會的。”

告訴完地址，嚴言心不情願的轉身，似乎到了該走的時候。

茅蘅說道：“抱歉不能送你，若是被人看到你和我一起，會給你帶去麻煩的。謝謝你言心。”

嚴言心沒回頭：“不客氣。”

待嚴言心走遠，茅蘅轉身，看到站在樓道的芮陽。

茅蘅疾步上前，說道：“嚴心知道蔡歐維在哪裏。”

芮陽：“聽到了。”

兩人上樓。

茅蘅說：“蔡歐維在盛鑫醫院。三年前醫院旁邊的工廠私自做化工産業，洩露有害氣體，工廠附近的所有建築全部人去樓空，至今無人敢去。沒想到蔡歐維被安排到那裏，确實是沒人會想到的地方。”

——

第二日中午，盛鑫醫院。

盛鑫醫院和四周的建築被無情抛棄，連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都會顧及生命安全去別的地方。

正午十分，醫院四周萬籁俱寂，靜得讓人不寒而栗。

芮陽和茅蘅慢步走在廢棄的醫院。

就在這時，站在醫院大廳的兩人感受到有東西在整棟樓上下撞擊，像被激怒的猛獸一樣難以控制，甚至能夠聽到撕心裂肺的嘶吼。

牆壁在抖動。

茅蘅當即将芮陽護在身後，仰頭望向大廳上方，雖看不到實物，但巨大的奔跑動作造成房頂斷裂，眼看有被震裂的碎塊掉落，茅蘅立刻抓着芮陽躲到一側。

來不急多想，四處撕咬造成破壞的茅蘅謹跳到大廳，完全失去理智的茅蘅謹視線模糊，分不清眼前就幾個人，甚至不知自己為何出現在此處。他只知道內心異常憤怒，想要撕碎所有能夠撕裂的東西！

茅蘅和芮陽警覺，像是明白什麽。

在這裏的不是蔡歐維，而是被激怒的失去理智的茅蘅謹，茅蘅謹對芮陽來說，是會讓她徹底死亡的危險物！

不等多想，眼珠子瞪得快彈出來的茅蘅?呼吸加重，一雙手像兇猛的利爪一樣撲向二人。

芮陽一刻都不能與茅蘅謹接觸！

茅蘅攬住芮陽的腰，在茅蘅謹粗暴又兇狠的撲來之際，帶着芮陽快速移動到醫院外的樹下。

茅蘅急道：“我去控制他，千萬不能讓他咬你！”

交代完，茅蘅轉身之際，茅蘅謹追到寬廣的院中，正怒氣沖天的注視着他。

看茅蘅謹兇惡的目光，暴戾恣睢的模樣，茅蘅無法将眼前的怪物的和記憶中疼他愛他的大哥聯想在一起。

是大哥啊！

茅蘅于心不忍，找回記憶後，對他好的人他都記得。

沒時間猶豫，茅蘅謹撲了過來。

茅蘅皺了皺眉，萬般無奈之下迎了上去。

他想控制情緒，控制殺人的念頭，他想敬畏生命！但是，茅蘅謹會傷到芮陽，想到這些，理智不複存在！

兄弟二人你追我趕，在廢舊的醫院肆無忌憚的攻擊，破壞。

芮陽早已隐身，這樣避免了茅蘅謹的攻擊，更可以讓茅蘅專心致志，盡量不因為她影響到情緒。

茅蘅腦海中不斷閃現芮陽的面龐，閃現到被綠色數字包圍的那句敬畏生命，她希望他能克制，記得曾經說過的話。

一個恍惚，茅蘅被茅蘅謹擊中，茅蘅謹攀上他的身體，張開血盆大口，要咬上茅蘅的臉。

九鼎一絲之際，芮陽現身，推開茅蘅謹，茅蘅謹被強大的力量推得撞擊到殘破的救護車上。芮陽轉身查看茅蘅的情況，茅蘅似乎做不了準确的判斷，他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讓芮陽高興！

正在此時，茅蘅謹沖回來，抓住芮陽衣服帶着她連奔帶跑沖上了房頂。

芮陽！

茅蘅登時雙眸異色，滿腔怒火的男人化出蝙蝠翅膀，直入空中，幾乎飛奔到樓頂。

茅蘅謹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難耐多時，終于有可以撕咬的肉口體了！

茅蘅謹迫不及待的張嘴要咬上芮陽的臉，芮陽一個退身，茅蘅謹沒得逞。這激怒茅蘅謹，一把抓住芮陽甩開的手，打算直接用手撕！

千鈞一發之時，茅蘅快速閃身到芮陽面前，拍開她的手，将她攬入懷中，轉身之際，蝙蝠翼被茅蘅謹抓傷！

痛！

來不及顧及自己，茅蘅撲動翅膀将芮陽帶到地面。

來不及說話，只是一個眼神，一個無可奈何帶着悲痛情緒的眼神，茅蘅當着芮陽的面，化為巨大的異獸，轉身對準正要從房頂跳下來的茅蘅謹一頓鋪天蓋地的猛烈攻擊！

他控制不住！他想聽她話的。

見到此狀的芮陽雙腿突然失去力氣，快站不穩。

化為獸身的茅蘅幾秒時間就能破壞掉一棟堅固的樓房，只是茅蘅謹體積小，身形上的巨大差異除了讓暴怒的茅蘅不斷錘擊醫院建築使其将茅蘅謹埋起來外，做不到多少。

看着眼前巨大的異獸，芮陽的心揪得厲害，痛苦不堪。

茅蘅幾乎将偌大的夷為平地！

高樓傾倒揚起厚重的塵土，遮住茅蘅的視線，看不到的茅蘅發出如雷的咆哮！在煙霧中追查到茅蘅謹動态的他抓起相對弱小的茅蘅謹，不斷的在一堆鋼材巨石中錘擊猛打！

所有傷害芮陽的人都必須死！

芮陽看得淚眼模糊，她大聲呼喊：“敬畏生命！茅蘅！敬畏生命！”

聽到熟悉的聲音，掌中拽着昏死過去茅蘅謹的茅蘅轉動碩大的身軀，看向站在石板上的芮陽，她從不顯露脆弱，但此刻，她怕得不得了。

芮陽仰起頭望着她，視線交彙中，他看到她的無助，她的弱小無能。

茅蘅呆住了。

砰地一聲，對視結束！

中了一槍的芮陽感受到一股熟悉感，像極了第一次在盛天大廈被烏克用帶紅瞳草的子彈擊中那天！

她中了紅瞳草。

背後噴出大量綠色鮮血，撐不住的芮陽身體傾倒，眼看要倒在廢墟之上，驚慌的茅蘅扔掉茅蘅謹，大掌将芮陽小心謹慎的撈入手中。

刺眼的綠色血液浸染手掌，悲痛欲絕的茅蘅一手拖着芮陽，一手大力如牛的錘擊胸口！

他仰頭望天，捶胸頓足，痛恨不已！

他惱，他怒，他恨！

茅蘅将芮陽護在胸前，四下搜索是誰開的槍！

他看到，有人躲在樹後面！

怒火中燒的茅蘅霎時邁開腿，不過幾步，将對方像踩死一只螞蟻輕易的踩在腳下。

恰在此刻，一只不顯眼的針劑被射入茅蘅後背。

茅蘅立刻感到獸身不穩，想要控制身體行動的他無法邁開腿，不過是瞬息，他已經變成了人類的身軀。

好在還有意識沒有昏迷！

怕會因變身突然昏迷，若他昏迷，芮陽會如何顯而易見！

茅蘅抱緊芮陽，探查四周環境，急速離開。

兩人走後。

遠程監控室的李子莫對射擊變身藥水的手下下令：“找到茅蘅謹，一起帶回來。”

匍匐在地的手下起身，領命：“是！”

手下在一堆雜物中找到昏迷的茅蘅謹，将其扛在身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離開淪為灰燼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