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回來了
晚上九點半,阿峰從無名食府結束了長達幾個小時的飯局。出門的時候打了個酒嗝。在路邊給沈仲南撥了一通電話。
“喂?”
阿峰叼着煙頭兒,點上,“嘛呢?”
“巴黎出差,你有事兒?”
“你這一天天的,空中飛人啊!女朋友還要不要了?”
“你這話裏有話啊,怎麽了?”
阿峰聽見聽筒裏有翻閱紙張的聲音,“別一天光顧着工作,你能娶工作回家嗎?”
“我能娶跟我工作的人回家。”
“行行,說不過你。我就是打電話告訴你一聲,我今天看見程真了。”
“是麽,這麽巧?”
“是挺巧,你猜我在哪兒看見的?”
“哪兒?”
“我小舅子開的那酒吧你知道吧?”
“知道,我們一起去過。”
“對,就那個。我就在那兒看見程真了。”阿峰強調了一下語氣,但對方好像沒啥反應。
“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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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還問我然後?”
“你想說明什麽問題,她不可以出現在酒吧?”
“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覺得你可能沒那麽了解她。我聽說她是來找酒吧裏一個朋友的,那朋友我就不跟你描述了。阿南,你不是被人騙了吧?”
阿峰跟着瞎着急,對方卻還有功夫笑呢,“被她騙我沒意見。”
“你他媽真是有病,常年不近女色,偶爾開葷就這麽大動靜!你也別怪我一男的背地裏說人,我覺得這事兒得告訴你。你一個上市公司的老總,個人問題得注意一點。別不小心攪合一身泥。”
“我知道了,謝謝忠告。”
“謝什麽謝,你聽了才行啊!”
“我這兒還有一些事情處理,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到你這就算了。”
阿峰摸摸腦袋,“你早知道?我覺着你這步步為贏的人也不能栽這種事兒上。那我就懂了。你自己留個心眼就行,什麽時候回來找我喝酒啊!”
“嗯,我先挂了。”
在浪漫之都巴黎,沈仲南此時并未體會到絲毫浪漫。手中的文件夾已經翻了幾遍,裏面有一些配有文字與照片的陳年檔案。事實上他已經看了一上午了,阿峰打來電話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多少煙。
照片是托人送過來的,程真不在,這事兒才方便做。
抽完最後一口煙,他發現煙盒空了。
轉向落地窗,望着窗外埃菲爾鐵塔,沈仲南單手撿起手機撥了一串號碼,電話很快通了。
“你好江先生,我是沈仲南。回國後煩請安排一次會面,王室集團的資金問題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小巷裏的燈箱次第亮起,街上有股食物混合起來的香味。程真輕輕系上風衣扣子,感覺後背隐隐的疼。
程真進到一家牛肉面館,要了一碗不放辣椒的面。這頓飯吃得時間略長,因為後背總是疼,恐怕要忍幾天了。
當晚,程真沒吃什麽油腥,白粥和饅頭就打發了。帶着渾身疼痛,她小心翼翼趴着睡了。
夜裏十二點,程真又被手機震醒。手機提示收到一封新郵件。程真一個激靈醒透了。
郵件裏仍舊沒有正文,只有一張照片,還是黑漆漆的,但程真分明看得出來,這張照片與上回發來的照片是同一張,只不過照片在不斷縮小,上次只是個桌角,這次能看出四分之一的桌子。她的猜測似乎正在應驗。
渾身汗毛戰栗,噩夢又來了。
她無法說服自己這是惡作劇,不管是誰,對方一定是想要搞垮她。
這一夜程真無法入睡,眼睜睜看着清晨的太陽漸漸升起,程真一身的冷汗終于幹了。她給自己做了米糊,吃了一顆雞蛋。早飯,家務都做完。她坐到書桌旁,打開電腦,登陸郵箱,回複了那封郵件。
“你是誰?”
郵件很快有人回複,就像專門在等着她一樣,“哈哈,真地是你的郵箱麽?程真?”
程真這兩個字明晃晃出現在屏幕上,她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回複:“你要幹什麽?”
“程真,你看出來我發的是什麽了嗎?你能回複郵件就說明你一下就看出來了。最重要的是,我抄送給了你的心上人。”
“你到底想怎樣?”
“想怎樣?我還不知道呢。拜拜喽。”
之後,對方就不見了。程真的留言完全沒有回複。
是誰,會是誰呢?
程真一時陷入了糾結情緒。她去紋身是為了遮擋疤痕,也是為了自欺欺人,她想在沈仲南面前不用遮遮掩掩。可是這會兒,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傻,這麽做還是她太自私了。沈仲南是上市公司的老總,形象很重要,不可以有負,面,新,聞。而她這事兒若是再度擴大下去,後果不敢想象。
手機扔到一邊兒,她頹喪地望着天花板,感覺自己進入一個死胡同裏。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待她的男人,她不想放手。更何況,她漸漸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開始愛他了。愛到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她恨不能洗刷自己的過去,讓自己幹幹淨淨得站在他面前。
從這一刻起,她明白了。她對沈仲南的愛一旦開始就注定了無限淪落,她願意為了這個男人使得自己的自尊也無限卑微下去。愛情,真是可怕極了。
可是誰能告訴她,到底是誰在整她,她願意給她所有的錢,只要能堵住她的嘴,只要能放過她這一回。
手機乍響,吓得她一哆嗦。
“喂,你的快遞到了。”
“快遞?”
“我在你樓下,能下來取一下麽,還是給你放在門口的超市?”
“你等我一下,我來取。”
程真随便披了一件衣服下樓,快遞小哥騎着一輛三輪車,滿滿的快遞盒子塞在車廂裏。她前面還有別人來取快遞。看樣子真是個送快遞的,那個瞬間她感覺自己有些神經過敏。
“你好,取快遞。”
“什麽名字?”
“程真。”
快遞小哥在地上的一排箱子裏找了找,“這個。”
程真查看了寄件人,同城,地址相當于沒寫只寫了城市名稱,另外留了一個電話。或許是程才郵寄的什麽東西。
回家後,程真拿剪子劃開塑膠帶。裏頭是一個塑料袋包裹着一件衣服。
程真拎起那衣服忽然就給扔了。
她翻來快遞單上的號碼打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姐!”
門忽然開了,程才拎着鑰匙走進來。
“你幹嘛呢?”
“我,我收快遞。”
程真慌忙把包裹撿起來扔進衣櫃裏。
“哦,買衣服啦?給我看看,啥樣的?”
“不看了,一個睡衣。”
“哦,睡衣啊。”
程真捋捋頭發,假裝忙着幹活兒,“你怎麽回來了?”
“我明天沒課,今天回來住。”
“哦。”
“姐,你咋了?”
“我,我沒事啊。”
“你轉過去。”
“幹嗎?”
“轉過去。”
程才揪着她的胳膊把她轉過去。他剛才就看見她的脖子露出一塊黑,臉色也有些難看。這麽一瞧,天吶!
“你……你紋身去了?”
“嗯。”
程真掙開他的手,拉拉衣領,“不好看,擋一擋。”
程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姐姐這回看來是動了真格的。
“你怎麽沒告訴我?”
“告訴你幹嗎,這點事我自己就能做。”
“要是疼的話要擦點藥的,蘆荟膠就可以。你有麽?”
“有,買了。——你怎麽知道這些?”
“阿雨有紋身,我聽她說的。”
“她紋什麽地方?”
“胸口。”
被姐姐一盯,程才連忙擺手,“你別這麽看着我,我什麽都沒幹,她那個紋身大,很容易露出來。”
程才回來住了一夜,又在屋裏悶了一天打游戲。程真再沒開過衣櫃,感覺衣櫃裏住了一個魔鬼,直到程才回學校那天。
清早,程真拎包上班。出地鐵的時候,碰到一個垃圾桶。程真從兜裏掏出一個黑色袋子,裏頭的衣服已經被她剪爛了。她最後看看那些爛布條,扔進垃圾桶。
這個禮拜,程真飛了一次湖北。回來的時候是周五。這一天沈仲南也回來了。
程真拎着包,踩着一級級臺階,走廊的聲控燈次第亮起,直到三樓。
看見沈仲南坐在她家門口,她一時愣住了。雖然沒有太久,但她總覺得這是一場久別重逢。
“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沈仲南從臺階上站起來,向她伸出手。
程真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笑着的時候臉已經紅了。
“怎麽沒打個電話。”
“給你個驚喜。”
程真被他拉着走上最後幾級臺階。在他的注視下,程真擰鑰匙開門。沈仲南一進門就吻了她,短暫的離別讓他們之間産生了濃厚的思念。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些事情,沒能及時更新,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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