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知心恨誰

不知睡了多久,在混沌裏醒來,只覺得口裏發苦,幹澀的難受,慢慢睜開眼,外面還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一驚,以為又回到那無法覺醒的噩夢中,可剛坐起來,便拉扯的全身都在痛,一道驚喜的聲音将我拉離那無限的恐懼,“醒、醒了!”

一碗清水遞到眼前,我擡手接過,一口口慢慢喝了,竟是甜的。

傻子的眼睛即便在不甚明亮的環境裏也閃閃發亮,眼裏盛滿不加掩飾的擔憂。

“我沒事了,謝謝,咱們這是在哪?”

完全陌生的感覺,我敢肯定這不是在自己府裏。

傻子臉側有些泛紅,他是坐在床邊睡的?聽我這麽問,活動了下蜷着的腿,道:“醫醫……”

一一?我花了點時間思索了一下這話,有點明白了,應該是醫館吧。

沒想到他還傻到不可救藥的地步,知道把我送來醫館,我掀開被子下床,他就殷勤的把鞋子拎過來,蹲下身子就要為我穿鞋。

我的确是被人伺候慣了的命,可當這人卑躬屈膝的握住我的腳踝,為我把鞋子套上的時候,為何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也許是他的腿蜷了一夜有些麻木,站起來的時候輕微的踉跄了一下,我手疾眼快的伸手扶了他的胳膊一把,他立即沖我傻呵呵的咧出一嘴大白牙。

“咱們回去吧,你應該沒付銀子的吧,”感覺背後的傷口已經被人用繃帶纏好,我有些發愁,“我也沒帶銀子,要不先走,過後再給大夫送回來吧。”

雖然不必和傻子商量,與和傻子商量是一個結果,卻下意識的征求着他的意見。

傻子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其中的因果關系,咬着食指眼神茫然的點了點頭,乖乖跟在我後頭輕手輕腳的往外走。

打開門,此時還是淩晨,遠方開始泛起魚肚白,清冷的空氣激的我一個激靈。

醫館不大,東面有一圈籬笆圍起的一小片菜地,果斷往西邊的牆而去。

強撐着一口氣躍上牆頭,想起昏迷前的混戰,知道傻子是會武功的,應該也躍的上來吧!

果然,剛站穩,傻子已經飛身上來,與我并肩而立,不過可惡的是這家夥比我先一步跳了下去,牆不算矮,他卻輕松落地,然後對着我擺出一個要接着我的姿勢。

我哭笑不得……

一陣惡心襲上,我急忙轉身,一口甜腥的血湧出喉頭,悄無聲息的吐了,我以為這只是淤積在體內的血還未吐完,并未放在心上。

然後就這麽背對着他來了一個後空翻,佯裝潇灑的落地,對着一臉失落接了個空的傻子打了個跟上的手勢,率先走在前面。

偷偷用袖子把嘴唇以及周圍的部分擦了又擦,見實在擦不出什麽,才稍稍放下心來。

還好拐出小巷的大路我認得,不然真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帶着傻子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只有風聲掠過耳畔。

塵飛揚往後看了幾眼,眼神飽含戒備,幾個黑影在他們倆身後起起落落,躲躲藏藏,但終究沒逃過他的法眼。

而走在他前面的人,武功雖不如他,卻毫無感知,時不時擡起袖子似是捂住口鼻,莫非是冷了?

只是他周身散發着的淡淡血腥味,讓他有些不安,見那人回頭看他跟上沒有,他立刻恢複傻兮兮的模樣,把手賴皮的強行伸進他寬大的袖子裏,攀附着他的手腕蜿蜒向上,像是要取暖的樣子,但實際上,被他取暖的人,手比他還要冰冷。

那人沒拒絕,只是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腳步依舊不急不緩,他便不着痕跡的将他的手攏在手心,暖着。

自己的府邸漸漸出現在視野,說實話,這清景王府的前身,只是一座廢棄的宅子,父皇封我為王爺時,并未分給我哪怕半畝的封地。

二哥也沒有,所以我不去怨什麽,只是二哥的宅子比我富麗堂皇的多罷了。

父皇之所以把我們都留在國都,是要仔細審查我們各自的能力吧,雖目前大哥是太子無誤,将來的皇位若在大家都不知他會死的情況下,肯定會落入他的手中,但父皇終究還是存有私心。

忘記是誰說的,又是什麽時候說的,二哥的娘親,是父皇此生最愛的女子,但并沒有在招人恨的位子,皇貴妃或者皇後什麽的,只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昭儀。

昭儀,不上不下的位置,既不讓她受委屈,也不會讓她被人暗算,當真是護的周全。

我那時候奢想,是不是我生為老三,這個和她一樣不上不下的位子是老天的厚愛,讓我不卷入這皇位的争奪戰中,後來事實證明了,我這想法是有多幼稚。

不過不管怎麽說,此時看見自己的家,倍覺親切,只是看到在門口背着手走來走去的小寶時,立刻頓住了腳步。

快速用力拍了拍臉蛋,就算不用照鏡子也知道很蒼白,估摸着變得有點兒血色了,之後,又用力舔了舔唇,讓它變得水潤些,整頓一切之後,才敢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還不忘回頭跟傻子囑咐一句:“喂,等下不要出聲!”

還未等到看傻子點頭,小寶已經驚叫着跑過來:“三爺!哎呦喂我的三爺你可回來了,不知道小的擔心死了嗎,三爺您這是去哪了?怎麽一夜沒回來?出什麽事了?哎喲我的三爺您倒是說句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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