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趕集

這天剛好是青山鎮七天一次的大集，街面上客流穿行不息，大人牽着孩兒，男人肩并着女人，年老的背着年少的，各個村子裏的人遠的近的都往這裏彙集。

正街面上道路寬敞卻是有限，為了容納這上萬人的客流，鎮政府特意劃出片空地專門用來做集市用。

早上六點半鐘，紀家父女到了市集上，這時候已經來了不少的小攤販，碌碌續續的開始擺弄自己的貨攤兒。

整個市集大體分作了三大塊兒，有衣帽鞋襪、零嘴小吃、牲口家禽，買賣活物的地方因為味道不佳離的較遠些，其他兩種間隔不過十幾米遠。

他們賣的東西種類比較繁雜，并不能單純歸到哪類去，所幸粽子、雞鴨鵝蛋都是成品，不需要二次加工産生油煙廢氣，所以擺放在衣帽鞋襪那邊并不受影響。

鎮政府雖然說做了規劃，卻也只提供場地，除了方便管理在地上劃了間距相等的十幾條白線，留出足夠寬的過道讓人通行，別的是一概沒有。

紀岩讓紀以田把車趕到第四趟的第五個攤位位置上停下來，這裏處在中間位置，不管客流從哪邊來都得路過這裏。其實大家來趕集買東西是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熱鬧，看看這看看那，多有意思。就算是什麽也不買的由頭逛到尾最後兩手空空走的也不在少數，攤子的位置倒不是那麽特別重要。像是別處為了一個攤位掙搶的頭破血流的事，在這裏很少發生。

擺弄好的這些也過了七點鐘了，趕集的人開始慢慢的多了起來。

攤位一選定下來便開始着手擺樣品，三人把東西從馬車上全都卸了下來，紀以田幫着擺好了鐵架子，剩下的都是零細的小活交給姐倆就行了，他看沒什麽事兒趕着車回去了。

紀岩和紀香打開口袋把編好的那些手鏈、項鏈各式各樣的挂到架鈎上作樣品，彩桃、紅粽、小笤帚、把門猴兒則擺到另一邊兒。地上鋪了一層玻璃絲口袋，左手邊上頭摞放着系好了紅布的桃樹枝兒、分成一小把一小把捆好的艾蒿、還有一份兒份染指甲用的五月草包指葉。右手邊放着幾個塑料桶，裏頭是三種口味的粽子，再就是雞鴨鵝蛋。

因為臨近五月節，來趕集的人很多都是沖着這些節日物品來的，再加上這些小東西本身價錢也不貴，大多也就是三塊兩塊錢的，誰都能掏得起。

在那些鞋帽服裝攤子還沒開張的時候，姐妹倆這邊的小攤子已經做成了一筆生意，而且數額相較起來還不算是小。

各種顏色裏毫無疑問大紅是最吸引眼球的顏色，在一衆擺開的攤子裏，那紅通通的一片相當的惹人注目。

最先停到攤子前的是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瞧着身上的穿戴不大看像是個這鎮子上的人，一看就是特別有氣質有範兒那種，更像是城市裏離退休的老幹部。

老太太手裏對牽了個六七歲大的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說話挺嬌裏嬌氣，打架子上拿下個帶鈴铛的手鏈沖老太太喊：“奶奶，奶奶，我要這個——”

那只手鏈上頭除了鈴铛還串了四五顆幻彩珠子，算是造價最高的幾只手鏈之一，小姑娘年紀不大倒挺識貨，一眼就相中了最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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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挺疼這小孫女兒，滿眼帶笑的寵溺道：“好好好，奶奶給我買。”轉頭略過紀岩，沖着年紀大些的紀香道：“姑娘，這手鏈多少錢一個？”

“五塊錢一個。”

“喲，這麽貴呀？”

“五塊錢已經不貴了，這只手鏈光成本就有四塊多呢。”紀香為了苦窮特意把造價提高了兩塊錢。

可她光這樣說，別人并不會輕易的相信。紀岩從旁邊自然的接過話茬兒笑着道：“老奶奶，誰叫你孫女眼光好，一眼就挑個最貴的呢，這架子上的哪樣都比它便宜，要不你再挑挑換一樣吧？”

“不換不換，我就要這個，奶奶，給我買吧？”小女孩兒跟老太太直撒嬌。

老太太一聽紀岩的話，明知可能只是賣貨人的一種手段，可這小攤主說的自然半點沒有谄媚的意思，不自覺的讓她多了分好感，加上誇贊的又是最疼的小孫女兒，比誇她自己還受用，再說她也确實不差那幾塊錢，也就點了頭道：“那好，就要這個了，來一對兒。”嘴上說着，手眼卻沒停下來，摸摸這個，看看那個。

“老奶奶，還要點兒什麽？”紀岩一看她說買卻沒準備掏錢就知道她這是還沒買完，當下手腳麻利的挑了三四樣下來介紹道：“這幾樣都不錯，漂亮還不貴，這個可以系腳上，項鏈也适合小妹妹帶，還有這個小荷包也好看——”

“嗯，是都挺不錯。要是多買能不能便宜點兒？”

“能啊，多買肯定給便宜。您是我們今天早上的第一位顧客，除了價錢優惠，還有禮物贈送。”紀岩笑容更親切了，打旁邊桶子裏拿了兩個粽子又指了指地上的小份五月草地，道：“這兩樣東西都贈送，我先給您包好，走的時候再一起帶走。”

老太太一尋思，她也就買了十塊兒的東西，雖然還問了別的價錢，可到底沒說買，這小姑娘連問都沒問直接就說送東西，看來真就像她說的那樣是送第一位顧客的，買多少錢的東西并不重要。兩個粽子加上五月草，這少說也得三塊五塊的，這麽一背起來那兩串手鏈真是沒掙錢。

老太太本來對紀岩印象就不錯，這麽一來越發的好了，也就不再磨叽了，迅速的給小孫女挑了腳鏈、項鏈，又分別挑了兩套樣式，價格相對中檔的道：“這兩套每種都給我拿六副，我那老姊妹家裏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一大堆，拿這些可能将将夠分。”

這算是筆大生意了，紀岩不介意多耽擱三兩分鐘，手上邊忙活着邊順嘴聊上幾句：“奶奶看着不像咱們鎮上的人，是打市裏邊兒來的吧？”

“是啊，我年青的時候在這邊兒下的鄉，跟我嘴裏說的這個老姊妹處得像親姐倆兒似的，回城以後也沒跟她斷過聯系，每年我都會抽空過來溜達玩兒，今年正好趕上五月節，她們家小孩子多，買這些回去就省了她再買了。”

老太太唠扯的工夫紀岩已經把她要的東西都數齊了，算算價錢一共是八十八塊錢，省了三塊錢共計八十五元。

老太太付了錢拎着一包東西外加贈送的粽子、五月草樂呵呵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