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賣貨

紀岩在這邊忙活的工夫，紀香那頭也沒閑着，招呼着過來問價錢的幾個媳婦大媽。這個年齡段的人群也可以說是最是挑剔，不把所有攤子逛完是不會輕易下手的。

果不其人，幾個人把各種價錢全都問完了一遍後連個線頭兒都沒說要買就走了。

“真氣人，問了半天怎麽什麽都不買，還挑三撿四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的？”紀香說的口幹舌燥愣是沒賣出半毛錢，還聽了一肚子閑話，忍不住就有些來氣。

“別着急，她們等會兒就回來了。”紀岩把大號玻璃罐頭瓶子遞給她，裏頭是家裏帶過來的熱水，這時候還溫着喝着正好。

這時候差不多所有攤子都擺齊了，大致瞅了眼，差不多有四五家跟她們一樣賣這些東西，只是光那做工就差上不少，至于樣式就更加不用提了，大多都是彩繩五彩撸線兒，編織成手鏈的是極少數，而且品種單一，遠不如她們的這些新穎好看。

那些個媳婦大媽能在她們攤子上挑剔，到了別人那估計也好不了多少，既然看到了好的，再去瞅那孬的自然就有些看不上眼兒，再加上這邊要的價錢又不貴，返回來的可能極大。

再說了這才剛開集，大批客流還在後頭呢，現在這會兒根本就不用太着急。

“你說能回來啊，那就等等看吧？”紀香沒什麽經驗，可看妹妹說的挺有把握，将信将疑的留意那幾個人往哪頭走了，是不是有回頭的跡象。可她還沒等看上一分鐘，攤子前又有人來問價了。

接下來不斷有人過來或買或問，姐倆都沒閑着，轉個身就把這事兒給忘到腦後了。

直過了一個多小時，兩人手裏頭大小都算上差不多都做成了二十幾樁生意，過來買什麽的都有，更有的每樣都買了些，像是這樣的‘大戶’都會給點兒贈品，什麽半尺五彩繩、一小把艾篙、兩把小笤帚之類，按照錢數多少給的東西也不盡相同。

白給的當然沒有不要的，一個個買了東西臨走時都挺樂呵，直吵吵着要是還缺點兒什麽再過來買。

紀岩适時的告訴人家一聲，等集市散了，明天她們還出攤兒，到時候就在正街面上擺，有要買的再過來。

這些人回頭再買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很小，可這并不耽誤他們回去做個查傳。畢竟不是每家都會有人過來趕集，離過節還有三天呢，明後兩天的需求量那也是大大地有。她們準備的份量充足，也沒指望着這一個集就都賣完了。

看了下時間，正好九點鐘，客流最多的時候。

紀香和紀岩姊妹倆明顯感覺到跟先前稀稀拉拉的情形不同，只眨巴眼招呼手上顧客的工夫，攤子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聚了一堆的人，七嘴八舌的有問價的有要拿東西的，更有人把錢直接就遞了上來，嚷嚷着：“哎，給我拿兩個桃樹枝，四把艾篙——哦，還有還有，兩尺撸線兒——”

“給我也拿一樣的，給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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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後點兒，我先來的，給我先拿。”

“……”

這華國人買東西都這樣，人越多越愛往前湊，紮堆兒地方那東西不好也好，要不怎麽這麽多人買呢？這是普遍人的心理。

有些人明明沒打算要買什麽，可走到這裏一看人這麽多就好事兒的往裏頭瞅了瞅，一看哎這家東西挺全乎，賣相也順眼，那就跟這兒買點兒吧。

其他的都還好說，只這桃樹枝是打毛桃樹上折下來的，姜家堡子附近的小山上這種毛桃樹不是很多，長得大都是趴拉顆不是很高很大那種，一顆樹也折不了幾個枝兒，加上還得顧着以後每年的五月節都得用，不能一下子折絕根兒了，所以越發弄不了多少。

紀以田也就放馬的時候順便駝回來那麽幾十個樹枝兒，瞅着支空八假的像是挺多，細數數真沒多少。先前又賣了一些，剩下的也就不怎麽多了。

之所以有人着急嚷嚷也多半兒是沖着這些桃樹枝兒來的，生怕落在人後再買不到了。一時也沒尋思，這裏沒有別的攤子還有的賣。

紀岩和紀香兩人先前還能抽空閑會兒，現在那真是忙的腳打後腦勺兒，頭不擡眼不睜，連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

在收錢取物拿袋子的空當兒，紀岩眼角餘光掃到人群裏後上來的這撥人裏頭就有前頭問價錢沒買的那幾個小媳婦大媽，估摸着是逛完了一圈兒覺得還是這裏的東西好，對于二回頭的顧客忙的時候根本不用搭理他們，空下來有時間再招呼，這是以前她給人賣貨時聽人傳授下來的經驗。經過後來的實踐，她也覺得特別好用。

跟着紀香也發現了她們，借着錯身的時候壓低了聲兒跟紀岩道：“那幾個人回來了。”

“嗯，先忙你的不用管，待會兒再說。”紀岩連眼神都沒瞟過去一下，該找錢找錢，該招呼問該招呼問。

直到前面圍着這些人都擒拎着東西走了，後頭那幾個人才往前進了進：“哎呀，可該到我們了吧？”

“哦，你們要買點什麽？”紀岩笑眯眯的像對待任何一位顧客的招呼道。

“就是剛才問過的那些，能不能便宜點兒，便宜了我們就都買。”一個小媳婦道。

“哎呀不好意思大姐，人太多了，我也記不住你們都要什麽了？”紀岩說的挺為難也挺誠懇，其實紀香在招呼時她都記住她們要買什麽了，只是這會兒賴得說。

一個人隐忍的足夠多了總有不想忍的時候，上一世活的太過憋屈，重新來過有些她就想着去改變。哪怕她現在想要掙錢，卻不想太過委屈自己，不順眼就是不順眼，招呼着已經是不錯了，想占便宜怎麽可能？

幾個人眼瞅着攤子前又往上聚人，兩個小老板已經抛開她們招呼別人去了，再不買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去，當下也就不再磨叽了，自己動手挑出要買的東西，本來還想着省點兒是點兒，這會兒一看這攤子生意這麽好也是不可能了，無奈之下倒也挺痛快的要姐妹倆給算錢買了。

直到她們走遠了，紀香才笑扪扪的跟紀岩道：“我現在才知道，這做小買賣的也挺好，至少不用看人臉色，最多也就是不賣到頭兒了。可偏偏有些人就是愛這口，笑呵呵的招呼她們不買，非得人家愛搭不理了這才想着買，你說都怎麽想的啊？”

“還能怎麽想，這世上就是有人發賤，你對他再好都不會去珍惜。”紀岩幽幽的道：“能想明白這些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不會再那去犯傻了。”

紀香：“……小岩，你——沒事兒吧？”她好像沒說別的吧，怎麽她覺得說的不是一件事兒呢？

紀岩收回飄遠了的思緒，沖她眨眨眼笑了笑：“沒事兒大姐，我能有什麽事兒，就是想多瞎說呢。哎又來人了，趕緊賣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