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翻臉

時間能摧毀自信,世上最讓人悲哀的事無非是英雄折腰,美人遲暮。好漢不提當年勇,再好的容顏也敵不過歲月的流逝。

紀紅無疑是美麗的,大眼睛、大臉盤兒,豐滿的嘴唇一笑起來很像影星鐘楚紅。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從一堆競争者中脫穎又跟在王利子身邊四年多。

可是再好的臉蛋兒不加以愛惜,長期的酗酒、熬夜、化濃妝、不加節制的情事,這些都是損傷根本的大殺器。她自己又不去在意,以為年輕就是資本,絲毫沒有感覺到不過四年的時間,這樣的資本流逝的有多快,比起同齡人卸了妝後的她要老上至少五六歲。

但凡有過經歷的人都明白,尤其是女人相差十歲那絕對是個不小的差距,各方面來說都是如此。同樣的一個人,十八歲和二十八歲,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兒。

哭花了一張臉的紀紅美麗盡失,這樣的她在王利子眼中越發的沒有留在身邊的理由。原有的那點兒憐憫都讓她那兩句謾罵給罵沒了影兒,想到小美女開出的條件,指着紀紅不掩厭棄的道:“瞧你那埋汰樣兒,再嚎我也不會改變主意,說不要就是不要了,你趁早識像點兒把東西都拿出來,省得我再去動手。”

紀岩抽嗒了兩聲停止了哭泣,伸手摸了把鼻涕,這時候也沒什麽形象可言了,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把掉了的高跟鞋一甩,道:“得了,王利子,還真當我怕你啊?要不是為你那倆錢兒,我忍你個屁我忍,就你那瘸腿兒巴叽的小樣兒,跟我動手兩個加起來都不是個兒。不是想甩我嗎,行啊,拿五十萬出來,咱們倆的事就算完了,你TM愛找誰找誰,我要是鬧一聲兒那都是鼈犢子養的。”

“哎呵,還長能耐了?”習慣了她言聽計從,冷不丁這麽說話王利子還挺不适應。“我要就是不給你,你能怎麽樣?”

紀紅往後一煨,直接盤腿兒坐到炕上去,冷哼了聲:“不給你試試?看不把你那點兒粑粑尿全給你捅出去。”

紀紅名義上是做會計,其實也就是個擺設,真正管帳的另有其人。可即便是這樣,她跟了王利子這麽長時間,該知道的事情也差不多都知道了。礦上很是有些見不得人的內幕,要真是給掀開了,不光生意做不成了,恐怕還得進局子裏蹲着去。

王利子立馬黑了臉色,不無威脅道:“你要真敢說,我就讓劉二的滅了你。”

劉二的是那一片兒有名的黑澀會,讓王利子拿錢都給喂出來了,想要平個什麽事兒找他就好使。紀紅眼睛眨都沒眨一下,絲毫沒說害怕的狠聲道:“反正你不讓我好,那我也不能讓你好了。想找人滅我了,行,我死了也得拉上你去墊背。”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王利子有錢歸有錢,可真碰有人跟他兌命,那也是肝兒顫。這女人要真給逼急了,那也是什麽事兒都敢幹。

王利子一時倒也沒再往下逼,要真是狗逼急了跳牆,也真是不上算,還是緩緩再說。又怕紀岩再誤會,趕忙看過去尋思要不要跟她解釋兩句,說把這頭先給穩住了,答應的事到時候肯定給她辦。

哪知道他投過去的眼神兒都給瞎子看了,門邊兒站着的人只打他臉上一掠而過,根本就沒有要理會的意思。

紀岩待了這一會兒聽也聽夠了,知道紀紅這是徹底認清了事實,接下來是要錢不要錢的,那就是她的事了。至于王利子威脅的那些滅不滅的話,她壓根兒就沒擔心。

紀紅小小年紀就給人當了小姘,本身就不是什麽老實人。這幾年在外頭歷練的也少長心計,當着王利人她又是親親又是愛愛的,其實也沒少留後手。

王利人跟黑道上的人有牽扯,這也不什麽稀罕事兒。當地黑老大們就靠着這些老板們養着了,要是哪個一年沒被人敲個十萬八萬的那都不好意思說自己開煤礦的。

上輩子紀岩曾親耳聽見紀紅講電話跟對方炫耀她跟王利子打交道的某位黑大哥關系特別鐵,兩人都是七八年的關系了,事情交給她辦盡管放心雲雲。那時候紀紅二十六歲,算起來也就是她剛跟王利子不久的時候。

當地人對于情人還有另外一種稱呼,男的叫女的馬子,女的叫男的鐵子。女的說跟哪個男的關系鐵,不能說全部,大多數都是指着這層關系。

十*歲的紀紅就知道替自己‘另謀一路’,二十二歲的她肯定更擅此‘道’。光從王利子道出劉二她沒變臉色就知道她心裏有數,這根本威脅不到她,不然她也不會堅持索要五十萬了。

瞧出這些的紀岩自然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沖着紀紅抿嘴輕笑了下,抹身就往外走。

王利子你是沒尋思到她能有這樣的舉動,愣神兒的工夫紀岩已經走到了院子裏,這才醒過味兒來,趕忙打坐着的炕沿上出溜下了地想着追上去安撫安撫。可能也是着急了步子邁的有些大,那條壞腿越發瘸的厲害。生怕前面的人不知道,邊追還邊喊:“小岩兒,你等等,剛才我那是應付她呢……哎,你等等我,聽我說啊——”

紀岩馬上就要出大門口了,後面的人卻還不屈不撓的不攆上不罷休的架勢。前走的腳步停行打住,猛然間轉身,笑未達眼的對着追到近前的人道:“你想說什麽?”

王利人自打有錢了以後出門就坐車,很少去做運動,從房門到大門這麽遠的路愣是追的直喘粗氣,看紀紀臉上帶笑這才松了口氣,知道她不能怎麽地,了,皺皺着臉直接斥道:“你不知道我腿不好嗎,還走那麽快?往後這小臉子的臭毛病你得改過來,跟你那騷姐可一個樣兒,小人家兒出來的就是不行,瞅你那窮鼈爹媽就知道了。”後一句倒沒太大聲,只是嘟囔了句。

紀岩那耳朵好使的很,哪能聽不見?立馬就變了臉色,剛要質問他,剛好一陣冷風刮過。

兩人站的位置旁邊是裝着糧食的倉房,半人高牆身往上用的都是碗粗的木頭搭建的,支愣出的木緣邊兒上浮表都有層雪,有一根上頭還沾了兩粒鳥屎。

也是巧了,王利子就站在下面兒,這股旋風一吹連雪帶屎一古腦都進他嘴裏頭了。

“啊—呸—呸—,什麽玩意兒這是?”

冬天雪地上就有這個好處,上頭落點兒黑東西一瞅就清清楚楚的。

紀岩聽先頭那兩句話都想削他了,再瞅見地上米粒大的兩顆忍不住都笑了:“看出來了,難怪嘴臭,原來是吃鳥糞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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