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三個夢

“新宰殺的小牛肉做成的火腿。”主廚、也是今天唯一的廚師漢尼拔·萊克特熱情地給他的兩位客人端上了第三道菜。“腌制的時間不會長也不會不夠, 嘗嘗看喜歡嗎。”他走回座位坐好。

前一道全素的開胃菜和水果做成的甜品愛麗絲還咽得下去, 可看到被端上桌的肉菜, 她卻覺得隐隐反胃。鮑勃·瓊斯的左腿從膝蓋以下離奇失蹤, 去向還用猜嗎？

夏洛克幹嘛非得堅持來這裏吃飯呢？

愛麗絲隐晦地瞟了一眼對面的大偵探, 沒有伸手拿餐具。

“怎麽？不合胃口嗎？”漢尼拔心知肚明，“不喜歡火腿？”他當然知道小姑娘為什麽臉色難看。

“我忘記說了，我不吃牛肉。”菜她是肯定吃不下的。

“我的疏忽。”漢尼拔很好脾氣地道歉，“我去給你重新準備吧。我記得你喜歡雞肉？”說着他推開椅子站起來, 真的要去重新準備食物。

“不用了, 我還是……”愛麗絲目前不想把任何肉制品塞進嘴裏。

“她吃素就好了。”夏洛克毫無負擔地割開火腿。萊克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喂他們吃人肉。“愛麗絲現在吃不下肉。”這句話似乎別有深意。

“當然。”漢尼拔準确接住了大偵探抛來的威脅, “那我先把甜品端上來吧, 再加個沙拉？”雖說這樣不太符合他的飲食審美，但小姑娘看見肉就一臉要吐不吐的表情也倒他的胃口。

開放式的廚房傳來水龍頭打開的聲音。

“夏洛克，你別吃了。”趁着漢尼拔去準備甜品，愛麗絲叫住了桌子對面心大的夏洛克。她知道漢尼拔不可能明目張膽喂他們吃人肉，但想到她自己曾經和一個食人魔一起吃過飯, 她就忍不住反胃。“我想回家。”就算食材沒問題, 但鬼知道這間廚房裏的廚具和餐具接觸過什麽東西，想到這裏愛麗絲覺得渾身發毛。

“你家的貓還在生氣呢。”夏洛克指了指愛麗絲被憤怒又傷心的兩只花撓出了爪痕的褲腳, “吃過飯我們再回去。”有心一探虛實的大偵探自然不肯放棄這次機會。

“你喜歡的抹茶蛋糕。”漢尼拔清楚地知道在他轉身時餐桌上發生的事, 但他無所謂。“水果拉沙，我記得你不喜歡蔬菜。”擺盤漂亮到可以印在宣傳冊上的食物被端上餐桌。

“……謝謝。”努力露出一個微笑，愛麗絲不安地攥了攥拳。“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剛才在家裏如果不是夏洛克堅持赴約，她是真的不想來。

三個人各懷心事, 餐桌上又恢複了平靜。漢尼拔和夏洛克都是見多識廣的人，他們倆如果想要聊起來是很輕松的。愛麗絲一邊食不知味地吃水果，一邊聽着兩個男人從副總統拜登事件可能造成的惡劣社會影響聊到蜜蜂種群與潮汐的關系，又從優質牛肉的選擇方法聊到人類社會存在的虛僞和罪惡。愛麗絲一直以來都知道她自己雖然不笨，但和那些非人類的主角、反派們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但此刻，她深深感受到了對方們在智商上對她的碾壓——他們倆到底在說什麽？！

喝下一口果汁，愛麗絲悄悄打量起坐在主座的漢尼拔。萊克特醫生侃侃而言，正在就某一人類心理現象進行闡述，夏洛克的提問全部被他有理有據地解答，并且間或還抛回一兩個刁鑽的問題。

他們倆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大偵探和漢尼拔當然不可能只是在單純的聊天，愛麗絲知道兩個男人在相互試探，也在互相忌憚。但明明圍觀了整個過程，愛麗絲卻不知道兩個男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好氣哦，寶寶不想和智商比我高的人一起玩耍了。

“所以，福爾摩斯先生是在受人所托追查FBI探員鮑威爾·哈代先生的下落喽？”漢尼拔切開盤子裏的肉，享受地吃下去。他提供給小姑娘和偵探的食材當然是新鮮的小牛肉，但他自己的嘛……

“是的。”夏洛克假笑，他不動聲色地看着主座上的男人把切成四方塊的肉放進嘴裏。原本認為對方就是再大膽也不敢當着他的面吃人肉，但一番交談下來大偵探改變了想法。他現在懷疑對方盤子裏的東西究竟是……

餘光掃了一眼慢吞吞一顆葡萄粒吃了足有一分鐘的女孩子，夏洛克把嘴裏的話咽下去。他要是把話問出來，小姑娘沒準兒當場哭給他看。

“鮑威爾·哈代雖然被FBI駐華盛頓辦事處通報失蹤，但他确切的失蹤時間應該是在起身去華盛頓之前。”鮑威爾·哈代在到達華盛頓後根本沒和任何人碰過面，唯一能證明他去了華盛頓的證據只有火車票購買記錄和某間酒吧的監控錄像，以及發送給同事的郵件和打去的電話。但這些全部可以僞造。

多年斷案經驗告訴夏洛克，鮑威爾·哈代絕對沒能活着離開曼哈頓。

“哦？是這樣嗎？”漢尼拔當然知道那個愚蠢的FBI探員去哪裏了。經過鍛煉的肉質自然和養殖場裏那些每天吃飽了就睡的肉牛們不一樣。“真遺憾我幫不上什麽忙，我去互助中心做義工的時候哈代探員早就離開了。”他可沒說謊，對方真的早就“離開”了。

“哦？我倒不這麽覺得。”大偵探不動聲色地把叉子上的食物放進嘴裏。“我覺得萊克特醫生沒準兒能幫上大忙呢。”原本他以為自己這個高功能反社會人格已經夠變态了，但沒想到漢尼拔居然更甚。

當着他們的面吃人肉……

“哦？真的嗎？怎麽說？”漢尼拔顯然很感興趣，他想知道夏洛克為什麽不現在就叫神盾局或者警察來抓他。

“鮑勃·瓊斯和鮑威爾·哈代交談後沒多久，兩個人就雙雙失蹤。我看過紐約警察的案件記錄，鮑勃·瓊斯是在某個雨夜出了車禍昏迷，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左腿不見了。”案件太過離奇，這件事還上了報紙。“我有理由懷疑，鮑勃·哈代遇見了一個食人魔。”

“噗……咳咳……”愛麗絲差點被自己從喉嚨滾下去的葡萄噎死。

夏洛克難道想攤牌嗎？可她這個戰五渣會拖後腿的。

“喝點水吧。”漢尼拔起身一只手把杯子遞到愛麗絲面前，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吃葡萄要小心。”他似乎完全不明白愛麗絲為什麽有這麽大反應。

愛麗絲控制不住地想躲過對方的手。

“把蛋糕吃了吧，不是餓了嗎？”夏洛克越過桌子把抹茶蛋糕推到愛麗絲面前，“放心吧，吃不胖的。”他暗示愛麗絲別害怕，食物沒問題，不需要這麽草木皆兵。

“你已經很瘦了。”漢尼拔善解人意地接話，“從醫生的角度說，人還是多吃點東西健壯一點比較好。”他坐回椅子。

不，寶寶并不想健壯，寶寶還是覺得皮包骨頭最美了！皮包骨頭不好吃！！！

意外吞下整顆大葡萄粒讓愛麗絲覺得食道都有點疼。“你們過一句話嗎？沒有最瘦、只有更瘦。”抹茶蛋糕的清香真是讓她流口水。

“那樣的審美觀不健康。”作為在場唯一的醫生，漢尼拔皺眉表示不贊同。

夏洛克自然不打算把時間留給食人魔做健康知識講座。“鮑威爾·哈代的失蹤一定和鮑勃·瓊斯有關。我很懷疑哈代是不是因為追查到了當初取走瓊斯腿的人是誰，才會出事的。”換言之，取走了鮑勃·瓊斯左腿的人，也就是那個使得瓊斯和哈代一同失蹤的罪魁禍首。

“哦？居然還有這種事？”漢尼拔故作驚訝，“那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麽呢？”拿餐巾擦了擦嘴，他終于結束了享受的一餐。飲食的過程中，食材和料理方法固然重要，但享受食物的環境同樣重要。而目前的這一餐，讓漢尼拔非常滿意。

“食人者在某種程度上說屬于心理變态的一種，萊克特醫生是有名的心理學家，又在神盾局供職，我想想您對于心理變态一定不陌生吧？”夏洛克笑得不懷疑好意。

“我很遺憾您說對了。”漢尼拔不知道大偵探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但他自信。“雖然由于保密協議我不能向你們透露細節，但确實，我遇見過許多心理變态。這其中也包括食人者。”這世上食人者的數量遠遠比大衆想得多。他們以為食人魔只存在于古老而野蠻的原始部落或者聯邦新聞中那駭人聽聞的刑事案件報道，但實際上，食人者就生活在他們身邊。

有可能就住在誰的隔壁。

“雖然不能透露細節，但您對于食人者的了解可能會對案件偵破提供很大幫助。”咨詢偵探笑得像只狐貍，“怎麽樣？萊克特醫生，您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的調查？”

“噗通”

愛麗絲從椅子裏摔下去了。

麻麻，我要回火星！！！

作者有話要說： 不靠譜的大偵探喲，小愛醬要被吓尿了

爪爪睡覺去了，大家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