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她是最情深的人

天邊露白,即使覺得十分疲憊但多日的謹慎和習慣還是讓賀茂祇早早的醒來。伸手揉揉自己鈍痛的額頭,昨晚真是喝得太多了啊!昨晚……

賀茂祇一下僵直了身體,眼前閃過一幕幕足以讓人臉紅心跳,血脈噴張的畫面,偏偏那些畫面的主角之一還是自己!

悄悄的張開眼,面前是一張熟睡的絕美臉龐。

阿市。賀茂祇無聲輕喚,緊接着她又閉上眼睛,懊惱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櫻姬和羽白這兩個混蛋!不過話說回來這算什麽？酒後亂性？說起來還是自己主動的!真是……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要趕緊離開,萬一一會兒他醒了自己要怎麽面對他啊明明要退婚的就是自己。

沒錯,賀茂祇小姐現在沒有任何的嬌羞和無措,雖說是在和愛人第一次發生關系後的清晨。唯一懊惱的也只是擔心會讓幸村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

偷偷張開眼發現幸村并沒有醒來,于是賀茂祇安靜又快速的穿好了衣服,收拾好一切。

整理好衣服,賀茂祇俯下身看着幸村安靜的睡顏。昨晚的很多畫面自己還十分清晰,這個人,真的是很溫柔呢!

“阿市,謝謝你。”深深的看了幸村一眼,賀茂祇起身離開。

空氣中獨屬于她的甜香慢慢變淡,幸村睜開眼看着窗外,眼中是醉人的柔情。雖說自己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但是既然她有自己的苦衷就先讓她離去好了。

既然她不願意說,自己就用其他的辦法去了解。

這邊的賀茂祇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反省自己的行為。喝醉酒什麽的,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什麽的,主動送上門什麽的……

唉……

“怎麽自己坐在這裏？”妖媚的女聲響起,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天都亮了,還留在外邊可以嗎？”賀茂祇擡頭看着正坐在不遠處一棵樹上的女人。

“妾身還不是因為擔心你才留下的嗎？不過……”櫻姬笑的極其暧昧,“看來昨晚你過得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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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你的福我才過得不錯。”賀茂祇咬牙切齒。

“別這樣嘛,幸村一定很開心吧？”櫻姬奸笑。

“我覺得比起他的心情,你還是關心一下我是不是有能力驅滅你吧!”

“你不會的,否則你早就動手了。”

賀茂祇默然,是啊,自己不會。且不說櫻姬為自己着想自己是明白的,單說昨晚的行為……開始确實以為是在夢中,但是後來自己卻是清醒的。

清醒的也甘願沉淪,是太放縱自己了吧？又或者,只是在為自己對他的貪戀找一個借口。

“是我自己的意願,不怪你。”賀茂祇挫敗。

“這就是你一直讨那麽多妖怪喜歡的原因,永遠都敢于承認自己的想法。”

“嗨嗨,我走了。”賀茂祇無奈的點點頭,起身離去。

櫻姬坐在樹上看着賀茂祇的背影,“小丫頭,妾身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了。”

賀茂祇繼續處理關于玉藻前的事,而此時的幸村正秘密的,獨自一人拜訪了土禦門家。

“幸村少爺請稍候,我這就去請家主大人。”說着管家就要離去。

“請等一下,其實此次來訪,我是想見到土禦門千夏小姐。”

“是這樣,那麽請稍等。”

清冷的少女很快就出現在幸村的眼前,正是土禦門千夏。她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心中暗暗驚嘆。少年的眼中有着明顯的憂慮,可是即便如此,他依舊姿态優雅,氣韻平和,沒有任何的焦躁與慌亂之色。絕美的容貌令人傾倒,絕佳的氣質更是世間難尋,這樣的人的确值得讓人念念不忘。

“幸村部長。”土禦門千夏對幸村微微點頭示意。

“土禦門桑,打擾了。”幸村起身還禮,然後就毫不拖沓的直奔主題,“土禦門桑,此次冒昧打擾,其實是有一件事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土禦門千夏看着幸村的神色,她想,自己已經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離開土禦門家後幸村獨自走在街上,腦中回想着剛剛土禦門千夏的話。

“祇上大人最近的确十分忙碌,而具體的事件,基于她本人的意願我不便對幸村桑透露太多。我只能說,幸村桑該是最了解祇上大人的為人,也是最了解你們二人感情的人。”

“幸村桑,學園祭拍攝戲劇時,祇上大人曾笑言,如果會有危險的是幸村桑,那麽她也會不顧一切的去保護你。那句話,不是玩笑。”

不是玩笑嗎？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少女的眼中也全無半點認真之意,原來那其中竟隐藏着自己沒能發現的情意嗎那耶啊那耶,你果然從來不在我的掌控之內。

如今,我該怎麽辦呢？

“幸村桑。”

聽到有人叫自己,幸村循着聲音看去,街邊的樹下站着一個一身淡青和服的俊秀男子。看清了他的長相後,幸村微微睜大了眼睛,這是……

“清風閣下!”

“原來您還記得我。”清風微笑。

“您怎麽會在這裏？”

“最近發生的事,我想我可以為您解答所有的疑惑。”

明白了清風的意思,幸村趕緊說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茶室裏彌漫着清幽的茶香,清風默然不語,幸村也靜靜的品茶。過了好久,清風才開口笑道:“我想我知道那耶為什麽會喜歡幸村桑了,她的性子恐怕也就只有您能包容和接受了。”

“您不用對我用敬語,從那耶那邊算起,我是您的晚輩。”

“這麽一說我們該平輩論交,那耶和亞彌之間你也是知道的。那就都不要客氣,直呼彼此的名諱吧。”

“那請恕我失禮了。”

“我想,幸村你一定因為解除婚約的事很難過,也很疑惑吧？”

“确實如此,希望您能告訴我一切。”

“這件事,還要從一個人盡皆知的大妖怪說起……”

清風講述了事情的所有經過,幸村則一直沉默不語,茶室裏又是一段長長的寂靜。直到确定幸村已經冷靜了下來,清風突然開口問道:“幸村,在你看來,那耶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幸村想了想,說道:“總是讓我感覺挫敗無奈卻深愛的人。”

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答案,清風很是意外。

“我以為,我會聽到關于那耶的很多優點。”

“我想,我們從不會因為那些而愛上一個人。”或許一開始會被那些所謂的優點吸引,但是讓人們相愛的卻不是那些。

“是啊,這種心情我也是理解的。不過在我看來,那耶的優點也确實很多。她有兩世生活的記憶,又生在那樣的家庭,對待事物的看法和态度确實會與常人有所不同。對很多事情看的很透徹,故事剛剛開始她就看到了結局,所以會不想去嘗試和經歷,會克制自己的感情。很聰慧也很冷漠。她小的時候,我和亞彌都擔心她會成為一個冰冷無趣的人,然而她卻沒有。即使很少,但她确實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我一直認為那耶的性格已經趨近完美。不羁卻執着,淡漠卻情深,堅毅卻不冷硬,寬和卻不軟弱,可謂完美的融合了人性的很多面。她一向冷靜而自持,對自己認定的事就一定會全力的達成,絕不會想要逃避或者放棄。她知道自己最該做,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對此而要付出的代價和做出的犧牲即使痛苦卻也會坦然接受,簡直理智的不像人類。她的性格之所以會如此,除了本身性格中的通透之外,與她那麽多的經歷有着很大的關系。所以我想,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必定是在考慮過所有她在意的人之後才得到的答案,而這其中也一定包括了幸村你。如此一想,還覺得難過嗎？我想此時,最難過的人該是那耶才對。一貫奉行‘理性至上’的原則,所以她的沸點一向很高,可是現在她的血液卻因你而沸騰,做出這樣的取舍,她的心情又會是如何的呢？”

幸村在短暫的沉默後說道:“我明白了,謝謝您能告訴我一切。”

“我只是希望那耶能幸福而已。那麽,我也該走了。”

清風化為一片虛無消失,茶室內只留下幸村一個人。

閉上眼,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住雙拳以抑制身體的顫抖,腦中回想起往昔的種種。那個少女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嬉笑又漫不經心的樣子,卻原來那些看似輕松跳脫的态度背後是那麽多的深情和真摯嗎？幸村啊幸村,虧你被人稱為“神之子”,自诩洞察力驚人,卻原來你連自己愛的人都看不清嗎？

那耶,知道了這一切我又怎麽可能放你走!被這樣的你愛過,我又怎麽可能愛上別人!

只有你,只有你。

眼中的情緒慢慢淡去,最後只剩堅定。也許妖怪的事自己沒法插手,但是至少要為她掃清其他的一切阻礙。

此後的幾天,幸村一族與賀茂一族将會完成聯姻的消息在賀茂智久的有意安排下被輿論炒的沸沸揚揚。不知道賀茂智久用了什麽樣的方法,日本的很多大家族都公開表示了對兩家聯姻的支持和看好,甚至很多媒體已經報道了兩家繼賀茂祇單方面宣布退婚後仍會聯姻的消息,而賀茂家聯姻的對象也從賀茂祇變成了賀茂和子。

很多與幸村家有生意往來的家族甚至提出,繼續合作的前提必須是“幸村精市能答應與賀茂和子的婚姻。”有些家族态度之強硬,甚至不顧幸村家長久以來的權勢和威嚴,這種強硬态度背後的原因卻不得而知。

這一日,真田弦右衛門登門拜訪幸村家主。

“之前我還奇怪賀茂智久這個老家夥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讓那些家族為他說話的,原來是這樣!”真田弦右衛門把一疊資料放在幸村淳之介的面前。

幸村淳之介拿起來一看,神情漸漸冷凝,語氣滿含氣憤,“竟會控制那麽多的世家繼承人,以此來威脅那些世家與他同一陣線,以為這樣我幸村家就怕了他嗎!”說着把資料狠狠一扔,這位從來溫雅和藹的老人此時也難掩滿身的憤怒。

“最可疑的是他是如何辦到的那些世家的繼承人并沒有遭到傷害或者是□□,但是卻都對賀茂智久的話言聽計從。如此一來,警方也拿他毫無辦法。”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幸村精市開口,“也許,是咒術或者詛咒。”

“也就只有這個可能了,可是這樣的話我們也無能無力啊。”

“我想,只有求助于陰陽師了。”幸村微笑。

兩位老人對視一眼,感覺……這孩子最近的情緒好了很多啊,發生了什麽事嗎？

“爺爺,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對于這樣的事件,幸村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賀茂祇,但是無奈,她一直躲着自己。于是能求助的就是土禦門一族了。

對于幸村的委托,土禦門家主自然樂于接受。只是要解除那些繼承人身上咒術的前提是能見到他們,可是如今那些人都被賀茂智久監視了起來。講出面前的難題,幸村精市微笑。

“這個不用擔心,幸村家雖然是文化世家,但是家族中一直訓練的保镖還是派的上用場的。”

于是一夜之間,那些被家族小心保護,也被賀茂智久密切監視的繼承人們都出現在了土禦門一族的本家大宅。土禦門家主對此深感震撼不已,看來幸村家的實力與勢力遠遠不是表面的那樣簡單。

“幸村少爺,這些人身上中的不是簡單的咒術,而是妖怪所為的詛咒。”

“妖怪”

“沒錯。”又仔細的查看過後,土禦門家主說道:“這個氣息,正是玉藻前。”

幸村一驚,“難道玉藻前已經複活了嗎那麽那耶……我是說現在的賀茂家主會不會有危險？”

此時一旁的土禦門千夏說道:“祇上大人目前暫時還沒有問題,玉藻前還沒有徹底複活,這詛咒是她已經聚集的魂魄所為。但是一段時間後……”

“土禦門桑知道哪裏能找到那耶吧？”

“雖然幸村部長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很抱歉,即使是我也找不到祇上大人的所在。最近的一個月祇上大人一直都在尋找含有玉藻前魂魄的碎片,據我所知,玉藻前加注在祇上大人身上的詛咒大約會在一個月之後發作,那時就是玉藻前徹底複活的時候。”

幸村心裏焦急萬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沒有辦法的話……那耶,如今你到底在哪裏？

“難道就沒有辦法能救那耶了嗎？”

“……”

“真的沒有？”

“祇上大人要在京都舉行‘葵祭’之時驅滅玉藻前,因為那時賀茂禦祖神社和賀茂別雷神社之中供奉的主神将會降幅于他們的後人,将是祇上大人靈力最盛之時,唯有那時,才有一線生機。”

“只是一線生機嗎？”幸村微微閉眼,不禁在心中升起一絲恐懼,如果到時那耶輸了怎麽辦？

“土禦門桑,我真的很想和那耶見一面,如果你知道能找到她的方法的話請務必告訴我。還有這些人身上的詛咒,拜托了。”說着向土禦門家主和土禦門千夏鞠了一躬。

“幸村少爺請放心,只是賀茂智久那邊……”

“這個請土禦門家主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

幸村告辭後離開了土禦門家。

“幸村少爺不僅風華絕世,對賀茂家主更可謂一往情深,難怪千夏你會認同他了。”土禦門家主對自己的女兒在了解不過,深知以土禦門千夏對賀茂祇的尊崇之情若不是真的深愛賀茂祇她是絕不會認同幸村的。

“是,女兒一直認為祇上大人值得最好的人與之相配。而且,祇上大人對幸村桑不也是一往情深嗎？”

“是啊,賀茂家主看似跳脫不羁,也一直沒什麽事能讓她放在心上,沒想到卻能為了幸村少爺做到如此。這兩個人雖然年紀輕輕,卻有着很多人都沒有的情意和擔當,都是十分優秀的孩子啊!”

“所以女兒一直很尊敬他們。如今,祇上大人陷入如此絕境,盡管力量微薄,但我還是會竭盡所能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土禦門一族也是傳承悠久的陰陽道術家族,此事自然義不容辭。更何況,我們與賀茂一族也頗有淵源,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你是下一任家主,你能勇于承擔起血脈和家族的責任,為父很欣慰。”

“是,父親大人。”

第二天,幸村精市鄭重的對外宣布,絕不會接受與賀茂和子的聯姻,而之前一直支持賀茂智久的大家族此時也約定好了的一樣紛紛保持沉默,再無一人為賀茂智久說話。賀茂智久縱使已經氣的怒火滔天卻也無能為力。而與一年前被鄭重拒絕時一樣,兩次求婚被拒的賀茂和子又一次成為了衆人的笑柄和談資,只是這次更甚從前。

不管人們最近多麽津津樂道于這些豪門間的話題,此時的賀茂祇對這種種卻一無所知。因為太過勞累,她趴在窗邊睡着了。她的夢裏,出現了一個妖豔更勝櫻姬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