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有些事，總要面對

第二十七章：有些事，總要面對

開學後，大家都忙了起來。袁輕這學期，課程排的很滿，只餘周末有時間，兩人自上次一見後，便甚少再見，大多電話聯系。倒是陳超，學校，面店兩邊跑，見的較多。他沒課時便跑去打鹵面店幫忙，時不時的調侃柯青飛幾句，看他急紅了眼很是高興。

天氣越發涼爽，吃面的人也多了起來。因大學上課時間不一致，柯青飛一早便開始整理食材，面店從上午10點左右便開始有人光顧，一直延續到晚上9點左右。他想抽出個時間去看袁輕，也難的很。陳超來之前，總是會去找下袁輕，問問他的近況，再向柯青飛炫耀一般。柯青飛覺得他這表弟好氣又好笑，卻依舊不能改變他想要炫耀的想法。

如此過了半個多月，柯青飛打電話給袁輕，意思是想見見他。袁輕笑笑，說最近不得空，再等等。柯青飛怏怏的挂了電話，雖體諒他課業忙，可見不到人，心中難免牽挂。陳超看他神情萎頓，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不留情面，大笑他像個怨婦。陳超自個讨打，柯青飛自是奉陪，嘚嘚就給了他兩個爆栗，疼的陳超眼泛水光。他憋屈的瞅着柯青飛，似是抱怨他太用力。

陳超一直嘟囔，袁輕最近幾日也不知怎麽了，經常不在宿舍，他也好幾日找不到人了，問他舍友，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他壞心的問道，難不成來找柯青飛了，可他怎麽一直沒見到人呢。柯青飛被他絮叨的心煩意亂，又想揍他，陳超護着頭喊道，小柯哥，你有了媳婦忘了弟。柯青飛很是無奈，打不得，罵不得，只能由着這孩子去。

他想了想，問道“你那課題研究的怎樣了？有沒有去煩袁輕？”

陳超一聽，先刻意咳了幾聲，正色道“說實話，不怎麽樣。網上資料倒是有，只都是些理論。”

柯青飛皺眉聽他繼續道“說到實例，倒是有你和小輕哥。可說句心裏話，我也不想把你們當作研究對象，小輕哥對我着實不錯，我下不了手。再說，我與小輕哥相處的這些日子，也沒發現他有什麽異常，說到底他和我的區別只在于，我喜歡女人，他喜歡男人。”

他故意停下，瞥了眼柯青飛，意思是喜歡的還是你。柯青飛對他眼神中的不屑視若無睹，只皺眉讓他繼續說。

陳超看他沒反應，只得道“若說其他，還真找不出來。可我也知道，校園裏有很多與小輕哥一樣的人，他們苦苦壓抑着自己的感情，小心的隐藏自己的性向，就怕被人知曉後，受到排擠。你不知道，我接觸到了一對戀人，越是接觸到，越是覺得小輕哥不容易。”

陳超說的接觸到得一對戀人，是他的學長，鄧俊傑。

他這學長是現在很多女生喜歡的那種類型，皮膚白皙，眼睛很大，染成淡黃色的頭發，說話時帶着羞澀，有點腼腆，若用一個字概括，就是很萌。

學長喜歡的是自己的舍友展鵬，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看起來孔武有力，再加上有點面癱，不茍言笑，看起來無趣的很。他們出入總是一起，吃飯時他幫他拎開水，下雨時，兩人打一把傘，打球時，學長總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們是最普通的相戀方式，日久生情。學長從沒避諱過，這事竟像長了耳朵一樣，鬧得人盡皆知。每每走到校園中，兩人總能感到各種目光在他們身上流連，探究，好奇，嘲笑，不屑。他們承受的多了，不代表就會習慣。

就在最近，出事了。

平日裏他們交往的圈子就小，前幾日開學，校園裏比較擁擠，吃飯也成了個問題。一日，他們去食堂二樓時，學長不小心踩到了人。本是小事，學長也道歉了，可那人不依不饒，作勢要打人。展鵬就在旁邊，伸手就将鄧俊傑拉在身後。學長急的臉色通紅，三人堵在樓梯中間，底下的人上不來，下面就有人開始叫嚷讓他們趕緊走。那人一聽就急了，朝下面人吼叫，讓他們從另外一個樓梯走，他這事沒完。底下人不聽，一時間，吵鬧不休，就要動起手來。這時候，這人猛地一推鄧俊傑，指着他鼻子罵“你個死變态，不知羞，真當大家不知道你旁邊的那人是誰？同進同出了不起，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還是，你晚上躺在他下面，白天他就擋在你面前。也對，都願意躺下了，又怎還是個男人”這人話越說越難聽，整個一樓都聽到他的聲音，二樓還有不少人趴着扶手往下看。他學長平時話就少，大庭廣衆之下被人這樣辱罵，此時更是羞愧交加，恨不得鑽進地縫中去。他低垂着頭，卻見他旁邊的展鵬黑着張臉，拳頭緊握，一下子便竄了起來，一拳直揮那人面門，打的那人鼻血直流。人群猛地炸開窩，四散分開，兩人從樓梯上扭打起來，直滾下樓梯。

展鵬之所以長得結實，是因為他練過拳腳功夫。此刻，他在氣頭上，下手極重，把人按在地上，猛打了幾拳，嘴中直道“讓你說，讓你再說！”那人做左躲右閃，嘴裏一直罵罵咧咧的不幹淨。學長看他打的兇，怕鬧出事來，一直在旁邊勸說，一看展鵬繃着臉，都打紅了眼，也顧不得什麽，直接抱着人讓他停手。周圍人一看他情緒稍微穩定些，回過神來，紛紛上來勸說。展鵬也知道真鬧出人命來，可不得了，可他氣不過。有幾個膽子大的，試探着上去将他拉開，他也是不動，只跪坐在那人身上，捏緊拳頭。鄧俊傑感激的朝那些人看看，衆人一看他臉色，都不免一驚，這再不拉來，這人怕要急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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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鵬一轉頭，看到鄧俊傑臉色煞白，沒半點血色，顯然受驚不小，急忙松開人，站了起來。他握住他手，急道“沒事了。”

那人掙紮着爬起來，吐出血水，咧嘴道“和我娘們似的哭哭啼啼。”

鄧俊傑渾身一顫，抖了起來。展鵬看他這樣，火氣又上來，便再想動手。鄧俊傑拉住他，搖了搖頭，他穩住身子，深吸口氣，緩緩道“算了。”

誰知道那人不願意，直嚷嚷道“算不了，我要你們好看。”

這事最後鬧到校領導那，學校通知了家長，他們的事家長也都知曉。展鵬免不了被打了一頓，差點進醫院。鄧俊傑父母更是想讓他直接休學。尋釁那家夥，乘火打劫，不僅要求他們賠償醫療費，還要他們當着學校師生的面，主動道歉。別看展鵬平時一副傻大個的樣子，狠起來也不容小觑。雙方幾次協商都不得果，最後那人說傷的太重，要告他們。不僅讓他背處分，還要他坐牢。學長膽小，被唬的當場就要哭了。倒是展鵬，性子穩當些，說不怕，盡管來，要背處分，他也少不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孩子好不容易上了大學，眼看都要畢業了，這真要坐牢了，以後可怎麽辦。展鵬父母托了關系，各種打點，才沒弄上法庭，可這賠償卻不少。

展家父母雖為兒子奔波，卻不認同兒子和一個男人在一起，讓他在鄧俊傑和他們之間選一個。最後，展鵬被趕出了家門。鄧俊傑也是如此，自此他們只有彼此了。

在校私鬥，還是在食堂，鬧得全校皆知，影響實在不好，學校自然想要殺殺他們的戾氣。處分，肯定少不了，展鵬怕是要背個警告的處分畢業了。

他昨日才見了鄧俊傑，整個人瘦了一圈，一雙眼睛大的吓人，憔悴的厲害。兩人聊了會，說了些安慰話。陳超也知道，自己說的無用，卻只能安慰，心裏實在替他們擔心。

陳超一口氣說完，柯青飛就像被人當頭澆了盆冷水，澆的他透心涼。柯青飛自是知道袁輕除了性向這一點，與常人無異。只不過，這一點，卻能夠成為他人指點袁輕的一個借口。他能想象別人如何說他，說他竟是個愛男人的變态，說時也許帶着憐憫，也許帶着嘲諷，也許帶着不屑，總之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帶着看客的心理，竊竊私語，滿足一下對他人隐秘的窺探。

那樣的情景一浮現，柯青飛便覺得心口窒息般的疼痛。他好似看到袁輕獨自站在人群中，忍受不明人士的嘲諷。他微擡着頭，直視那些人，白皙的一張臉上露出些無助，卻又死命咬緊牙關，不言不語。

柯青飛心猛地揪起來，他雖然知道兩人在一起，必然會受到世俗眼光的偏見，此時聽陳超說起，才知道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

他哆嗦着手給袁輕打電話，電話一直忙音。他一直撥號，十多分鐘後，終于通了，柯青飛才發現自己一身的汗。

“柯青飛，怎麽了？一直打我電話。”

柯青飛平複心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恙，“最近在忙什麽？好久沒見，想你了。”

陳超在旁嘴角一抽，牙疼的厲害，酸，真酸。

兩人好久沒見，确實有點想念。平時聽到柯青飛這樣說，他肯定會數落一番，今天倒是安然的接受了，并給了回應。

他道“那好，明天周末，我去找你。”

柯青飛笑着挂了電話，轉頭對陳超道“明天，你不用來了，”

陳超一瞪眼，太無情了！他偏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