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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痛感加上臉上冰涼的觸感,讓李水寬醒來,他看了看四周,自己被綁在家裏的床上,水寬想,這算行了,貞潔烈男的名譽即将不保,就在菊花這方方面面的,這一堆一塊的肯定已經被面前的大哥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而此時,站在床前的那個大哥,他面對窗戶,背對着李水寬,光頭大哥點了一根煙,用三根手指夾着煙,還翹着小拇指。
水寬躺在床上,也不敢叫,卧室裏窗戶大開着,有很大的雨水氣,帶着雨披的膠皮味兒,其中還夾雜着很重的泥腥,卧室沒開燈,外面陰天下雨,屋子裏看不太清東西,只能依稀看着那個面對着窗戶站立的男人,從側面看來,水寬就覺得惹不起,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他平時誰都惹不起的原因。
他擡眼看了下時間,下午四點半,心說還有半個小時,保國爹走之前說的今天下午五點左右回來,希望保國爹能回來,水寬瞥了一眼那個光頭,心說,看我爹回來不削你個兔崽子。
兩個人就這麽尴尬的呆着,彼此沒有交流,水寬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破一破冰,沒什麽辦法,他也不知道該想什麽,就膽戰心驚的等着,不過他下意識的把手往身體中部,肚臍下方挪了挪。
話說回來,先說保國爹,三天前剛接了個大活兒,從新疆拉一車快遞到北京,運費高的吓人,但是主家時間上催的緊,只要是三天之內拉到北京會有額外的報酬,保國爹那幾個老夥計都說這活兒太累不拉,只有保國爹咬了咬牙,跑大車的哪有不連夜跑車的道理,掙得不就是這個辛苦錢嗎,于是接了這趟活兒,心裏美滋滋的,保國爹心說,這一圈回來,我家水寬筆記本電腦就有了,而可憐的水寬現在被綁在床上,只能等待着他的貞潔牌坊被奪走,他心說,時間過的快點吧,等我爹回來了,跟你拼了。
空氣中的濕氣又大了一些,光線還是那麽昏暗,水寬仿佛被什麽東西盯着一樣,氣氛越來越緊張,李水寬随心所欲的瞎想,就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突然那個男人打破了沉默,他叽裏咕嚕的說了句話,這個時候,水寬正處于神經緊張的時刻,于是吓的哆嗦了一下,緊接着急促的呼吸了幾口,不過倒是放松了下來,同時水寬覺的很丢人。
那個大哥說:“現在幾點了小子。”
水寬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但是還是哆哆嗦嗦的說:“四。。點半吧。”
然後水寬就鼻子一酸,繃不住勁了。
他哭着說:“大哥,你饒了我吧,我還是個孩子啊,你要錢,要多少我給你湊去,不行我給你打個借條,我想辦法給你。”
那個男人噗嗤笑出了聲,他說:“錢要是能解決,我就不過來了。”
李水寬心裏最後的一點的僥幸心理也被大哥一句話給澆滅了,李水寬心說,“看來不是差錢,是差事兒。”
水寬鼓起勇氣,準備為自己的貞潔再搏一次,他試探着哭着說:“哥,那你要幹什麽啊?”
那個人把卧室的燈打開了,水寬看到了一張很糙很白的臉,光頭笑了笑說:“別急,小子,等你爹回來再說。”
李水寬心裏一驚,他心想,保國爹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麽人了,看起來不是小事,因為這個大哥不要錢,難道保國爹給人家當小三去了?
這個時候,男人的手機響了,“我像一只魚兒在你的荷塘,.....”
李水寬這個時候忽然覺得鳳凰傳奇的荷塘月色用來做來電鈴聲特別悅耳動聽,可是現在的狀況并不是可以被圈粉的時間段啊,貞潔烈男都命懸一線了,怎麽還能胡思亂想呢!
男人掏出他那款軍用的綠色手機,像是老年機一樣厚實的按鍵手機,男人眉頭緊皺,他一言不發地聽着,李水寬也不敢打擾他,因為那個大哥緊皺的眉頭上寫滿了兩個字:撕票。
光頭大哥長吸了一口氣,說:“好吧。”
李水寬心灰意冷,他暗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他只希望大哥可以溫柔一點,如果完事後能甩給他幾百塊錢也是可以的。
這個時候,大哥挂了電話,頭也不回的就走出李水寬的家,李水寬見他出了門有點詫異,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心想:大哥這是去拿工具了?別吧,第一次怎麽也得給點時間适應适應啊,皮鞭手铐這種,你給錢也不行啊,我不會玩啊。
時間過去了很久,水寬都有些困了,大哥還沒回來,李水寬的心也不敢全放到肚子裏,放一半,提一半,水寬那一半懸着的心讓他依舊盯着卧室門口,聽着聲音,他的耳朵邊只剩下雨水往地板上拍的聲音,噼裏啪啦的。
又過了大概十五分鐘,水寬見那個男人沒回來,心裏更踏實了一點,長出一口氣,可還是很害怕,他心想:再堅持堅持,撐死有個二十來分鐘,保國爹也許就回來了,到時候要好好問問,保國爹是不是真的給人家當小三了,要是真的,那我可得先沖他發脾氣,證明自己在這個家裏的地位,一定不能讓那個女人地位比我高,然後再不情願的同意他們的婚事。
随後,李水寬又有些擔心,他想:後媽是不是真的那麽兇啊,我是不是以後就不能回家住了啊,萬一後媽再帶個孩子過來,那個孩子是比我大還是比我小,是男是女,長得怎麽樣,會不會欺負我,要是欺負我,保國爹到時候該向着誰啊,萬一沒有孩子,那個女的年輕,他們兩個再生一個小的,保國爹可是最喜歡孩子啊,我失寵了怎麽辦啊。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水寬正在胡思亂想的等着保國爹,躺在床上已經放松了許多,困意襲來,水寬克制着不讓自己睡,處于掙紮狀态。
窗戶外面雨小了很多,但是天色還是昏昏沉沉的,烏雲密布,從那個男人打開了窗戶,大雨就開始往屋裏下,卧室的地板上已經開始有積水了,随着一道耀眼的閃電,水寬屋裏的燈滅了一下,屋子又進入的昏暗的狀态,水寬深吸一口氣,那種恐怖感悄然而生,那只盯着他看的東西仿佛又回來了,過了三秒鐘燈又亮了,簡直是跨世紀的三秒,但是等雷聲隆隆的下來後,這個燈泡終于是沒有撐住,滅了,屋子裏昏暗了下來,閃電開始頻繁了,屋子裏也是忽明忽暗,水寬想到了恐怖片裏的雨夜,白色的窗簾被深藍色的夜照的有些幽靜,屋子裏嘩嘩的還在流着水,除此之外一片安靜,外面閃電和雷聲頻繁的刺激着他的眼睛和耳朵,屋子裏忽明忽暗,每當閃電消失,屋子裏的黑暗像是能吞掉他一樣,随後而來的雷聲像是一只巨怪的低吼。
他甚至向天花板看去,他都覺得那有個吊死的人,吊死的人眼睛外凸,毛細血管爆裂在眼球裏,臉色灰青,但她卻衣裝整齊,甚至塗了紅色的指甲。
這個時候李水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這個時候,水寬忽然聽到了一種聲音,水寬以為是保國爹回來了,但是細聽那就像是刷牙漱口的時候揚起頭,讓水流到嗓子不咽下去,清嗓子時“咯喽咯喽”的聲音,李水寬盯緊了卧室的門口,一道強烈的閃電安靜的照亮了整個屋子,雷聲還沒有傳來,在閃電消失的前一刻,猛然間在李水寬的視線裏爬進來一個類似人的東西。
屋子又陷入了黑暗之中,李水寬此刻已經要喘不上氣了。
借着閃電的一明一暗,水寬終于看清楚了,那個人穿着一身油漬的衣服,像個剛剛下班的汽車修理工,但是血腥味很大,以至于,水寬是先聞見它。
它爬行的方式很詭異,用膝蓋和胳膊肘爬,腳翹着,腦袋低着,恨不得埋在裏面,又像是脖子斷了,閃電每亮一下,那個怪人就離他近一點,像一幀一幀的定格動畫,他吓懵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個怪人,渾身僵硬,那個東西還在慢慢的爬着,一點一點的往床邊爬。
李水寬看到了他青黑色的皮膚,像是灰色馬克筆塗在了褶皺的髒紙上。
直到那個東西爬到床邊,水寬是平躺在床上,所以它已經進入了水寬的視野盲區。
這個時候水寬怕的想大叫,張開嘴,卻不能發出聲音,像啞巴一樣,胸口一下下的使勁,大口的呼吸,心跳已經到了極限,他的身體開始抽筋,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個怪人消失的地方,眼球爆滿了血絲,但是卻沒有辦法。
他咬着牙,使了全部的力氣想讓自己鎮定下來,那個東西慢慢的爬到了床下,水寬幾乎就要看到那個東西扒着床沿爬上來,而自己卻坐以待斃,其實最可怕的不是看到鬼或者怪物,而是知道它到你的床底下,你卻不能動,只能等着它帶着那張詭異的笑臉爬上來。
這個等待的時間怕是沒人受得了,人恐懼到了極點就是憤怒,水寬終于像是氣球洩氣一樣的放松了下來,身體不再緊繃,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先是罵自己沒出息,為什麽不直接吓暈過去,看來神經還是太粗糙,怎麽折騰也不暈,後來又開始罵那個男人:“這個狗日的,我招你惹你了,你這麽禍禍我。”
他瘋狂的掙脫,身子激烈的掙脫,他用了吃奶的力氣,感覺他們家的破床都快散架了,可他還是沒掙脫,他不想坐以待斃,他也不想看着那個怪物爬上來,他一直閉着眼睛掙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個東西好像沒有要上床的意思,李水寬這次真的是暴怒,他開始破口大罵,問候他們全家,說了好幾句髒話之後,地下還是沒動靜,水寬又罵:“你他媽上來啊,上來看他媽老娘非咬死你個王八犢子。”這句話罵完,水寬總覺得不爺們,怪怪的。
窗戶外的閃電也停了,屋子裏只剩外面下雨的聲音,水寬的膽氣好像這個昏暗屋子中一根即将燒完的火柴。
李水寬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心髒劇烈跳動,渾身都是冷汗。
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尖銳的聲音從水寬兜裏傳出來。
水寬吓得一個機靈,仿佛又活了,他心說:這個時候哪個孫子給我發微信。
緊接着又是好幾條消息,手機一直響,仿佛有人有急事找他,水寬苦笑一下,今天簡真是多災多難,那個怪物不會是爬不上床吧,怎麽沒有聲音了呢。
就在這個時候,上帝說要有光,随後太陽升起劃破黑暗,就像是感冒時鼻子忽然通氣,因為水寬在黑暗裏看見一盞明燈,保國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