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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夏日,瀝青都快要融化,地面上方的空氣扭曲變形。
從額頭上流下的汗珠一個勁兒地往眼睛裏漚,殺的眼睛火辣辣疼。
卿玫站在小賣部涼棚下的陰影裏,嘴裏含着一根冰棒,冰的她的嘴紅滟滟的,她還舍不得放下,一個勁兒“跐溜跐溜”吸着化下的糖水兒。
黏膩的汗珠沾着短袖裹在身上,像是密不透風的繭子,悶的人難受。
她把polo衫領口的扣子解到最後一顆還嫌不足,扯着領子不斷抖,借此灌進一點點涼風。
化掉的冰棒水“吧嗒”一下落在她的鎖骨上。
她擡起細長的手指抹掉,用的力氣大了些,蹭紅了。
這時,一陣涼風忽然吹來,她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忍不住豁然張開,舒服地讓她打了個顫。
卿玫咬住冰棒,雙手交叉,用力向上伸展身體,左腳忍不住随着上半身的動作提起,探到陽光下,在內弧線的位置輕輕點地。
輪子剮蹭柏油馬路的聲響依稀傳來。
她連忙縮回腿,擡頭望去。
亮的幾乎只剩蒼白的光線中,一個身材細長的少年穿着一雙白色的單排輪滑,兩腳一并,輕輕一個跳躍,從臺階上躍下。
輪子點在地面上,他單腳一旋,輕盈地轉了個身,影子在光下甩動。
他身高并不是極高,雙腿卻占了身高的大部分,一雙露在短褲外面的長腿肌肉緊繃,線條又柔又利,泛着冷冰冰的光。
他頭頂上帶着一頂白色球帽,帽檐遮住了他半張臉,在經過她身旁的時候,他擡手摸了摸帽檐。
卿玫又吸了一下嘴裏的冰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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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漸漸滑遠,她的視線還一直追随着他。
這天真是熱的要命啊。
突然,她褲兜裏手機響了。
卿玫接手機。
手機那端傳來一聲怒吼:“你又給我睡過了是不是!”
卿玫趕緊着将手機拿遠了些。
手機那頭卻像是知道她在做什麽,吼道“你再敢把手機扔到一旁試試!”
卿玫哪敢嘗試啊,杜松雖然不是她教練了,積威猶在,可以說是她的童年噩夢。
“不不不,我真沒拿遠,剛才只是信號不好。”
“這麽熱的天,您也別生氣,我就在中心門口呢,吃完冰棒就進去,好的,您忙着,我挂了。”
挂了電話,她呼出一口氣。
雖然嘴上說的輕快,其實,對于再次踏入冰上中心這件事,她還真是有不少心理負擔。
畢竟,她當初那麽狼狽地離開。
即便她放慢了速度舔冰棒,那根冰棒還在在陽光熱度的加持下飛快化開,只剩下一根黃色的小木棍。
她将剩下的小木棍投進馬路邊的垃圾桶裏。
“當啷”一聲輕響,在給她敲鑼助威。
卿玫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向不遠處的雪白場館。
剛剛推開大門,她就被裏面的冷氣激得打了個激靈。
卿玫抓了抓自己稍許淩亂的半長卷發,打起精神,熟門熟路地朝冰場走去。
“哎,哎,那邊的,你是誰,你就亂進。”一個剛從廁所裏鑽出來的大爺連忙攔住了她。
才短短兩年,居然連場館的看門老大爺都換人了。
卿玫說:“杜松教練讓我來的。”
“哦,杜教練跟我說過這件事,你在這裏登記一下就進去吧。”
大爺翻開一個本子。
卿玫彎下腰,細長的手指握着筆,在上面輕輕寫下自己的名字。
不是給別人簽名的那種,是工工整整的名字。
——卿玫。
趁着大爺不注意,卿玫飛快地奔向通向冰場的走廊。
她身後,大爺無意瞥了一眼她的名字,猛地驚住了。
大爺激動地回身找人,卻已經不見了卿玫的蹤影。
……
冰場上,衆人排列整齊,随着一聲聲哨音不斷做着基本動作。
一套動作做個成千上百遍早就令人厭煩,那個女人一踏進場館,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黑色的polo衫,藍色牛仔短褲,下面露出兩條白皙筆直的長腿。
她一頭酒紅色微卷短發,淩亂內翹的發梢粘在嘴角邊,冷淡又精致,帥氣又美豔。
黑沉沉的眼眸,紅滟滟的雙唇,緩緩行來,是複古海報中的女郎。
冰場上喊號聲越來越小。
場邊教練急促吹了好幾聲哨子,衆人又拖着嗓音喊了起來,眼神卻遲遲沒有收回。
教練放下哨子,怒訓:“你們一個個都怎麽回事兒,天仙下凡嗎?讓你們一個個這麽魂不守……呃!”
教練一扭頭被突然湊近的卿玫吓了一跳。
無論是誰,這麽近的距離直視她的外貌都是一種挑戰。
“咳,”他聲音放低,溫和了些,“這裏不許外人進來的,趁着總教練沒發現你趕緊出去。”
卿玫的目光掃過整個冰場。
那些閃爍的細小冰渣,那些隐約上升的茫茫白氣,都成了她記憶深處的鑽石與禮花。
她朝教練伸出手,指甲幹淨圓潤,手指細長柔軟。
她勾了勾唇角,畫中人活色生香起來。
“你好,我是來找杜松教練的,跟教練約好了。”
“哦,哦!”教練驚訝地瞪大眼睛,“那你等等,我這就去叫總教練。”
“哦——”
冰場裏正做準備活動的少年少女不知什麽時候都滑了過來,他們趴在圍欄邊,發出一陣暧昧的喊叫。
這聲音瞬間便将卿玫帶入了她的青春時代。
教練朝他們一揮手,“怪叫什麽,都去訓練去!”
場邊衆人一哄而散。
教練朝卿玫不好意思笑了笑,随後,三步并作兩步,立刻朝大門跑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那些散開的少年少女又聚了過來。
“小姐姐,你跟我們總教練是什麽關系啊?”一個清清爽爽的少年被他們推了出來,他探着身子笑着問卿玫。
卿玫心裏一樂,問他:“你們覺得我是什麽人?”
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露出大白牙,“是明星吧?姐姐超漂亮的!”
卿玫:“猜錯了。”
她打量了一下他的形體,又看了一眼他的刀鞋。
“你是男子單人滑項目的?”
“啊,姐姐難道一直關注着我?”他突然興奮起來了。
他伸長手臂,整個人挂在了圍欄上,笑嘻嘻問:“該不會是我的粉絲吧?我可是最好的!”
“我一定會打敗你的。”一個聲音突然從卿玫身後突然插了進來。
正對着卿玫的男生撇嘴,眼中戰意滿滿:“能做到再說吧。”
周圍的少年少女“哇”的一聲,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王子今天居然遲到了!”
“總教練今天可在呢,你要慘了!”
“你天天都這麽說,不累嗎?”
“哎,你手裏提了什麽?”
卿玫轉過身,卻與一陣涼氣擦肩而過。
“給你們買的雪糕,拿去分吧。”
衆人歡呼一聲,接過那個與卿玫擦肩而過裝着雪糕的袋子。
他側頭對衆人說話,微濕的頭發閃閃發光,朝向卿玫的只有一張側臉。
他鼻梁高挺,睫毛細密,下巴線條青澀又淩厲,冷白的皮膚上暈開了朱砂般的紅。
他的手臂沒有縮回來,介于男孩兒與男人的幹淨氣息在她臉頰旁熱騰騰散開。
卿玫退後一步。
他立刻轉過頭,淡淡看了她一眼,眼角上挑,卧蠶冷淡,即便是桃花眼,那也是被冰霜凍結住的桃花。
這個少年就是她方才在場館外見到的那位。
他不是在她前面的嗎?怎麽又跑到她後面去了?場館裏就有超市,買東西也花不了這麽長時間吧?
他覺察到卿玫打量的視線,轉過身對衆人說:“我還沒換衣服,先去換衣服鞋子了。”
“那個,王子厲!”場邊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子喊住了他,“你還沒吃吧?我給你留一根?”
“不愛吃。”他冷冰冰頂了回去。
真是個冷漠boy!
卿玫在心裏吹了一聲口哨。
莫名地,她感覺這個少年又看了自己一眼。
那個女孩好像已經習慣他的說話方式了,只是笑了笑,轉頭對卿玫說:“您吃嗎?我這裏還有一根酸奶味兒的,這個最好吃了。”
她捏着雪糕朝卿玫遞來。
卿玫剛想要接,那根雪糕卻在中途被王子厲搶走了。
這人……
卿玫神情冷淡,縮回了手。
女孩眼睛一亮,“這裏還有,我再給你拿。”
王子厲:“喂,你不去訓練嗎?”
他的話裏的語氣實在不大好。
女孩眨了眨眼睛,朝卿玫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腳一蹬,便從場邊滑走了。
卿玫抱着胳膊,冷淡地打量着王子厲。
他的身材像大多數花滑運動員一樣,即便是男生,身體也足夠纖細柔韌,這并不代表他就沒有肌肉,畢竟場上許多騰空旋轉的動作都需要運動員肌肉來支撐,他體脂率很低,每一絲肌肉都要恰到好處,身體韌卻不蠻,纖細卻不瘦弱,就像是一棵正在抽條兒的小白楊。
他喉結收縮,胸膛起伏,腳尖移動,藏在身後的那條手臂揚起,将一盒牛奶遞了過來。
卿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轉開臉,胸膛起伏的更加厲害了,冷淡地睨了她一眼,“反正買多了,你拿着吧。”
卿玫的視線滑過他兩只手裏的牛奶和雪糕,為了避免他尴尬便接了過來。
手指觸及牛奶盒身,她愣了一下。
盒身是溫熱的。
這麽大熱天的怎麽會有人去專門買熱牛奶?
不過,剛好她的胃不太好,早飯又因為起的晚忘了吃,剛才空腹吃了一根冰棒,胃裏已經有些難受了,有溫熱的牛奶剛剛好。
卿玫睫毛垂下,眼角下垂,微微一笑。
“謝了。”
他像是觸電一般,猛地往後蹿了一步。
“啊,反正也是贈品。”
他轉過臉,虛握着拳頭。
“我先去換衣服和鞋了。”他自言自語重複了一遍,忙不疊往門外走。
卿玫潇灑聳肩,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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