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總教練辦公室。
杜松坐在辦公桌後,叉着雙手,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卿玫。
卿玫縮在辦公桌對面靠牆的沙發裏,吸着一盒牛奶。
陽光從窗戶照了進來,落在她酒紅色的短卷發上,泛着細膩的光澤。
她雙腿并攏順在沙發一側,即便她現在不修邊幅,刻在骨子裏的修養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展現。
杜松雙手掌心合攏,緊緊攥了一下才松開。
卿玫睫毛一顫。
她記得杜松這個習慣動作,這是他要發大招的前奏,也是她要挨罵的标志。
杜松一臉嚴肅:“你看看你現在都胖成什麽模樣了!”
卿玫無端端挨了一計悶拳。
她身高一米六五,體重四十八公斤,而她參賽時的體重會保持在四十五公斤,兩年才胖了三公斤已經是她努力保持的結果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以她的身高作為計算,這個體重都是低于标準體重的。
大概在杜松的眼裏,他手底下的花滑運動員即便胖了一斤都是一件令他崩潰的事情。
杜松冷淡問:“你現在體脂多少?”
卿玫:“沒、沒算。”
“呵,怕是全身上下都是豬五花吧?”
他猛地站起身,“卿玫,你可真是堕落了,你居然讓你自己胖了這麽多,你再看看你腿上的肉,媽呀,你天天照鏡子怎麽能看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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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着眼睛,晃蕩着腦袋,後腦上揪着的一個小揪兒也随着他的動作晃悠。
“可怕,太可怕了,你怕是忘了自己還是一名花滑運動員吧?”
卿玫撓了撓臉頰,“可我不是退役了嗎?”
杜松猛然一頓,立刻說:“那不是重點!”
卿玫伸了一下自己的腿,笑了,“教練,你今天早上連打幾十個電話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訓我一頓嗎?”
“既然你叫我一聲教練,我就需要為你負責,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把自己養成豬。”
卿玫:“……”
杜松邁着長腿,晃蕩着一米九的個子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微卷的半長發在頭頂紮了一個小揪,随着他的動作搖搖晃晃。
卿玫仰着頭,專注地盯着他腦袋上的小揪揪。
“教練。”卿玫慢吞吞問:“你該不會還想讓我回來練花滑吧?”
杜松轉過身,眯着眼睛看着她,卻并不說話。
“教練,你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啊,我年紀都這麽大了,身上還帶有傷病……”
“練花滑的有哪個身上不是一身傷,不是一身病?花滑這門不就是用運動員對自身的殘酷才換來的榮耀,事到如今你給我說這個?”
卿玫苦笑:“不是,我這不是傷大了嘛,要不然也不可能直接在冬奧會比賽現場就橫躺着退賽了,當時,我可是被罵的狗血淋頭,就算是您敢用,我也不敢上啊。”
杜松抱着胳膊,“我問過你的醫生。”
卿玫擡眼。
杜松:“他說,經過休息和複健,你的腳已經好了,沒法兒上場完全是你心理有病!”
卿玫盯着他,笑了,
杜松卻像是見到什麽新奇景兒似的瞅着她。
“你這兩年可真變了不少,若是以前,你聽我這麽說你,直接冷着臉走了。”
卿玫:“這不是長大了嘛。”
“也廢了。”
卿玫:“……”
随他怎麽說,反正杜松就是嘴上說說罷了,她跟了他這麽多年,怎麽不知道這個黑臉教練是個什麽性子。
杜松:“你這樣可不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得為你以後考慮。”
“喲,我可沒您這麽年輕帥氣的父親。”
杜松頓了頓,用手指點着她:“你這張嘴也是越來越會說了,早這樣多好,你就不會得罪那幫記者,以至于你退役的時候連一個幫你說話的都沒有。”
“這不是人總要遭受一番打擊才能學乖嘛。”
卿玫偏過頭,微微眯眼看着窗外刺眼的陽光,一截花枝在憑空招搖,鮮嫩的影子落在她的臉頰上。
“你成熟了,很好。想必我的提議,你也不會拒絕了。”
“哎?”
杜松回到桌子後,懶洋洋道:“那這份文件你簽一下,周一直接來上班。”
“等等……”
杜松伸了個懶腰,“早知道你都想通了,也不用我廢這麽大勁兒,行了,不用太感謝我。”
你做什麽了,我還要感謝你?
卿玫捏着那份文件看去。
杜松從懷裏掏出煙盒,手一抖,抖出一根煙,他低頭叼住了煙嘴。
“喂,杜松!你做了什麽!”卿玫吃驚。
杜松咬着煙嘴,眯着一只眼睛,不滿地用另一只眼等她,“叫什麽杜松,沒大沒小的,我是你領導,叫教練。”
“不是!”
卿玫将文件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你瘋了吧?”
杜松樂了,“喲呵,是你瘋了吧?這麽跟我說話,是不怕我給你穿小鞋?”
卿玫細長的手指狠狠地在文件點了幾下,“聘請我當教練?你想好沒有?你會被罵死的!”
杜松“切”了一聲,“這麽多年我被罵的還少嗎?成績不好罵我,運動員狀态不好還罵我,就算他們在外頭亂說話也還是罵我。”
他擡手壓了一下卿玫的腦袋,“得了,甭為我擔心,我早習慣了。”
他咬着煙嘴,煙頭向上翹了幾下。
他慢悠悠說:“只要能出成績,我就算被人吐吐沫星子都成。”
卿玫按着文件與他對視。
許久,她慢慢縮回了目光,低聲說:“我明白了,謝謝你。”
杜松笑了:“這可真難得,你當年不是恨死我了嗎?居然還有說謝謝的一天,我記得我當初搜走了你櫃子裏的零食,一把火點了,你可是都哭了呢。”
“那會是我?呵呵,你不會年紀大了,腦子不清醒了吧?”
卿玫就算是打死也不會承認以前的黑歷史的。
杜松點頭,“成,我記下了。”
卿玫:“……你這記仇的毛病怎麽還沒改?”
“誰讓我記性好呢?”
杜松身子微微後仰,椅子椅子的靠背上,笑說:“這次讓你回來還是隊裏一個隊員提議的。”
卿玫蹙眉:“隊裏換了一批人吧?現在訓練的這些我幾乎都不認識。”
杜松兩手交叉枕在腦後:“啊,當時你已經是最年輕的運動員了,連你都退役了,老隊友還能剩下多少?”
卿玫:“那現在誰是你的掌中寶呢?”
杜松笑眯眯:“你看呢?”
卿玫回想了一下剛才在冰場上看到的幾人,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那兩個少年。
“今年男單比較好吧?”
杜松笑意加大,“确實不錯。”
他搓了搓手,站了起來。
“走,這就帶你去看看。”
他臉上笑出了紅暈,像是忍不住炫耀自家財寶的土財主。
卿玫還沒見杜松對哪個運動員這麽滿意,他一向是高标準、嚴要求,能達到他滿意的運動員幾乎沒有。
所以,這次是空降神仙了嗎?
兩人穿過辦公室前的走廊朝冰場走去,還沒拐進門裏,就聽見門另一邊幾個少年的交談聲。
“……你不是紫外線過敏嗎?還敢在外面站那麽長時間?啧啧,全紅了,你是讓你那些小女生粉絲哭死。”
王子厲沒有說話。
另一個男生笑說:“還能因為什麽,肯定是看到美女了呗。”
“去你的吧,你以為全都跟你是的啊,咱們王子的眼界可高着呢,追他的小姑娘能把中心門堵住,你看他對哪個有好臉色了?”
“哎哎,不如咱們來讨論讨論剛剛那個美女姐姐跟咱們總教練是什麽關系吧?”
他們七嘴八舌讨論了起來。
卿玫強忍住笑意,瞥了一眼杜松,只見他額角都繃出了青筋。
完了,祝這些少年好運吧!
“哎,王子厲,你走什麽啊?你就不想知道嗎?”
王子厲冷冰冰說:“有那時間還不如去訓練。”
“這人真……”
杜松猛地從門後轉了出來,站在那個少年的背後問:“真什麽啊?”
“真傲……”
他剛說了兩個字,突然覺察到不對,猛地一個轉身,差點沒撞上去。
等看清杜松的臉,他整個人都吓的掉色了,像一座煞白的雕像。
“總、總教練!”他大吼。
“我耳朵沒聾!”杜松直接吼了回去。
他抱着胳膊,拉長了臉問:“你聊什麽呢?聊的這麽開心?”
那個可憐的少年嘴唇顫了顫,沒敢說話。
他的眼神往左右兩邊各飄了一下,卻發現原本站在這裏說話的朋友全都散開,假裝認真訓練去了。
“……”
杜松獰笑一下,“行啊,看來你是将你下場比賽的項目都練好了,那我一會兒就好好看看。”
“咳。”卿玫咳嗽了一聲,從門後走了出來,打着圓場說:“你讓我看的人在哪兒了?可快點,我下午還有事兒呢。”
杜松無奈看了她一眼,沖那少年擺擺手,“你還站這幹嘛?給我表演一個用嘴滑冰嗎?”
那少年立刻溜了,看着卿玫的眼神感激極了。
杜松對卿玫說:“是不是看到他,你就想起自己被訓的生涯了?我跟你說,對付這幫皮小子你就不能有好臉色,要不然根本壓不住他們!”
卿玫笑了:“那也不能給人造成心理陰影……”
“啊——”
她話還未說完,場地裏突然傳來衆人的歡呼。
卿玫下意識轉過頭。
冰場上,王子厲正用左前外刃起跳,整個人旋身而起,輕盈,靈巧。
仿佛每一秒都拉長了。
他用力繃緊雙腿,肌肉勃發用力,身體像是一只冬日冷霧裏躍過寒溪的小鹿。
他一身黑色的長衣長褲,緊緊繃在他身上的衣服露出他柔韌又優美的身體線條——寬卻不呆板的雙肩,窄而有力的腰肢,結實飽滿的雙臀,占據身高大半的筆直長腿,這樣美好而鮮嫩的身體也是一種天賦。
他從空中躍下,與起跳時方向相反,冰刀滑過冰面,發出熟悉而悅耳的刮擦聲。
他的長腿像是無處安放似的,向後擡起。
他揚着下巴,伸展雙臂,倒滑着經過她的身前,眼神輕輕劃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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