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大家繞着場館跑，杜松和卿玫站在玻璃門內。

陽光将兩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杜松皺着眉看他們。

卿玫：“你找原元做什麽？真是要勸退嗎？”

杜松：“有這個想法，他态度懶散，連最簡單的控制體重都做不到，總是偷偷摸摸藏零食，我覺得他不适合在這條路走下去了。”

卿玫轉頭：“那你為什麽又沒說？”

杜松頓了頓，擡起手摸了摸下巴，“大概是因為準備說的時候，突然發現他沒随身帶零食吧。不過，他這種沒有自制力的早晚要被勸退，給別人騰地方。”

卿玫想了想，“再等等，我想試試。”

杜松懷疑地看着她。

卿玫笑了，“畢竟現在是我負責男單，你總該征求我的意見再勸退吧？”

杜松嘟囔：“真不知道你在堅持什麽，行，那就到國際滑聯大獎賽，我看看他能進步成什麽樣。”

“不過，你不要忘了，你的主要任務是提高程諾和王子厲的成績。”

卿玫：“我一直沒忘。”

很快，那群男運動員便跑回來了，他們個個滿頭大汗，大口大口喘着氣。

王子厲撥弄着劉海兒，一反常态地繞着卿玫走。

卿玫：“王子厲，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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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個人一僵。

杜松：“叫你過你就過來，你……”

卿玫瞪了他一眼。

杜松：“好好好，我不說了，現在他是你護着的人，我還說不得了。”

王子厲頓時腳步輕快地挪了過來。

杜松滿臉嫌棄：“看到沒，這小子心裏鬼着呢，見總教練被人瞪，心裏估計樂開了花。”

王子厲站在卿玫跟前兒，死死垂着頭，就像是把腦袋紮進沙堆裏的鴕鳥。

這可奇怪了。

卿玫一邊打量他，一邊問：“感想寫了嗎？”

“嗯，在包裏，我這就去取。”

他說着就要離開。

“哎，等等，你別急着走。”

他看人的時候一向喜歡揚着下巴看人眼睛，什麽時候這麽畏畏縮縮了？

卿玫屈膝，歪頭去看他的臉。

王子厲突然感覺一陣不對勁兒，視線一轉，正對上卿玫的視線。

卿玫眼睛睜大，驚訝：“你的臉……”

王子厲猛地一驚，立刻用手捂住了臉，悶聲說：“我沒事！”

他說着就要撒腿跑。

卿玫忙一把揪住他，卻被他帶着往前晃了一下。

王子厲立刻就慌了，忙轉身，扶住她，不跑，也不遮臉了。

“你不就是要看，那看好了！”他揚起臉，索性自暴自棄了。

卿玫仔細一瞧，他的臉大片大片紅起來，還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紅點，像是過敏了。

她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臉往上擡了擡。

王子厲的眸色漸深。

眸中，她的臉越湊越近。

淡淡佛手柑清香。

溫熱的氣息。

他的心在胸腔裏發瘋，“砰砰”撞擊肋骨，熱熱的疼擴散開。

卿玫探出兩根手指，輕輕摸了摸那片紅，卻眼睜睜看着那片紅擴大了範圍，甚至蔓延到了他的脖頸。

“怎麽紅的這麽厲害？”她一臉擔憂。

王子厲數着她的睫毛，感受她指尖的觸感，喉結動了動。

“沒……也沒什麽，不痛，就是有些癢，我紫外線過敏”

卿玫又端詳着他的臉研究：“有藥嗎？”

“有、有……沒有！”

卿玫笑了，“到底有沒有？”

他卷了卷舌頭，輕聲說：“沒有。”

“醫務室開門嗎？你去看看？”

王子厲“哦”了一聲，聲調失落。

卿玫：“你是去醫務室也要人陪着嗎？”

王子厲立刻搖頭。

剛剛他們在換衣室裏說，女孩子都喜歡成熟的男人，成熟男人的标志便是獨立性。

卿玫喜歡的也是成熟的男人吧？

一旁聽到話的原元立刻興奮地插話：“我我我，我陪王子去！”

王子厲瞥了一眼滿臉是汗的原元一眼。

你小子怕是要借着我的光，偷懶吧？

卿玫松開了手，“也成，你們兩個去吧。”

“好好好！”

原元立刻扶住王子厲，笑嘻嘻道：“來，王子殿下，我扶着您，您小心點！”

王子厲：“滾蛋！”

“哈哈，王子你的臉怎麽不像是過敏紅，而是羞紅啊！”

王子厲咬牙：“……”

兩人走遠。

杜松對卿玫說：“你看到了，原元一直在偷懶，你還确定他有救？”

卿玫：“咱們下別定結論，再看看。”

不一會兒，程諾找到了卿玫，将自己的感想遞了過來。

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那個……我語文不好，寫的也不好，教練你随便看看，如果，教練确實需要我換配樂，我會換。只要是能提升成績，我都會去做。”

卿玫看着他，見他瞳孔着似乎燎燒起小小的火苗。

佛系的程諾到底是被進取的王子厲逼出了火氣。

如果這種火氣控制在一定程度，有利于他向上拼搏的話，也是有好處的。

卿玫捏着兩張輕薄的稿紙，點頭，“我知道，你程諾一向靠得住。”

“我相信你，你會做到你說出口的一切。”

程諾撓了撓臉頰，“那我就去訓練了，教練多多休息！”

他腳步輕快離開。

卿玫翻了翻稿紙。

程諾對于自己想要表達的感情還是比較準确的，他喜歡看武俠小說，也喜歡《十步一劍》的歌曲感覺。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說，如果為了勝利，他可以重新選曲。

卿玫嘆了口氣。

她現在想看看王子厲會怎麽寫。

卿玫來到醫務室門口，聽到醫務室醫生問王子厲：“你這樣多長時間了？以前就有過這種過敏症狀嗎？”

王子厲聲音冷淡：“以前沒有這種過敏症狀，開始于兩年前，那時候因為等人，天天在陽光下曬，曬久了，我發現自己有紫外線過敏的症狀。現在，不能在陽光下久呆，呆的時間長，臉上就開始起紅點。”

醫生：“知道自己有紫外線過敏，你該避免些。”

王子厲：“嗯，我出門都是武裝好的，也盡量不在陽光下走動。”

原元插嘴說：“你上回還紅着臉回來呢，就是去買雪糕那次！”

卿玫突然想起，那時他給大家帶雪糕，唯獨遞給她的是溫熱的牛奶。

原元笑嘻嘻：“那時候你在外面站了多久啊，臉紅的那麽厲害。”

卿玫記得那個時候，王子厲明明先經過她的身邊，卻在她的身後回到場館。

就好像他是為了多看她一眼，才繞個大圈，回到她的身後。

就好像他是為了給她遞上一盒牛奶，才順手給周圍人買了一大包雪糕。

不不不。

卿玫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臉。

卿玫，你已經二十六了，該成熟一些，不要這麽自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