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當她真的滑起來的那一刻,她幾乎以為自己在雲端飛翔。

刀刃在冰上滑過的阻塞感慢慢由一種貫穿全身的順暢感取代。

她滑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冰刀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規整漂亮的痕跡,那道痕跡繞着王子厲打了個轉兒,形成一個完美的圓。

王子厲看着卿玫繞着他滑了一圈,畫地成牢,永永遠遠圈住了他。

卿玫停了下來,手搭在腰間,笑得面頰紅潤。

王子厲輕輕鼓掌。

酒紅色的發梢還粘在她臉頰上,卿玫笑眯眯揮手:“你可別笑話我了,我好久沒滑了,太差了。”

王子厲一本正經說:“有嗎?我只看到你依舊是世界第一的厲害。”

還有……世界第一的漂亮。

卿玫笑容加大,“你才是厲害,這麽快就把改動過的動作都完成了。”

王子厲喉結縮緊,低啞的“嗯”了一聲。

一種無形的讓人心揪緊的氛圍貼着冰面緩緩逸散開。

四肢如同被軟軟黏黏又甜甜的棉花糖絲牽住,拉着他離她更近。

她像是躺在珠寶盒子裏,身上的每一處都在發光。

他越挨越近……頭慢慢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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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玫卻一磕冰刀,霎時遠離了他。

王子厲下意識抓去,卻抓了個空。

就像是關于她的每一場夢!

卿玫雙手負後,像是散步似的,慢悠悠在整個冰場上晃蕩。

他追在她的身後,沿着她的痕跡滑動。

卿玫笑說:“你的四周跳也不錯,繼續保持下去,這次比賽你一定會獲得好成績的,這次季考你就滑這個吧,也在咱們總教練面前亮亮相。”

王子厲的血管裏突然凝結了冰霜。

王子厲:“你就這麽在意他?”

卿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可是總教練,你的練習成果不給他看,讓他給你把把關,你難道還要閉門造車嗎?”

王子厲抿緊唇,面色冷凝。

卿玫輕盈地轉過身,面朝着他倒滑着。

“你是不是跟總教練有什麽誤會?”

他張開嘴,又閉上了,許久,才吐出兩個字:“沒有。”

他這種回答反倒讓卿玫更加擔心了。

卿玫怕他真對杜松有什麽誤會,影響訓練狀态,便盡量開解道:“其實,你們只看到了總教練對你們嚴厲,沒看到他頂住上面的壓力給你們成長的空間。”

“你們每一個選拔進來的運動員都經過他的手,都是他精挑細選來的,他對你們都充滿了期待。”

王子厲微微垂眸。

卿玫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她朝王子厲眨了眨眼睛,拿出兜裏的手機,撥通了杜松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

杜松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怎麽打電話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又躲在哪裏哭鼻子呢!”

“呃……”卿玫尴尬地笑了兩聲,“別說這個了,我要問你一件正經事。”

杜松:“嗯,你問。”

他似乎睡着了剛被吵醒,煙嗓的尾音輕飄飄地撩人。

卿玫看了王子厲一眼,卻見他一直低着頭。

她問杜松:“你對王子厲怎麽看的?”

杜松莫名其妙:“我們之前不是分析過嗎?”

卿玫笑了,“可是,今天他給了我一個驚喜。”

“嗯?”

電話那端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杜松似乎坐了起來。

卿玫按下了免提鍵,将手機放到兩人中間。

“他幹了什麽?”他聲音發沉。

聽到聲音,王子厲瞬間擡起頭。

她就知道他在意。

卿玫朝他眨了一下眼睛:“他将我為他重新編的自由滑完美地呈現出來了。”

杜松:“哈,我就知道這小子能做到,不給點他壓力,他根本就沒有動力。”

王子厲看向卿玫。

卿玫含笑問杜松:“你也承認王子厲是個天才吧?”

杜松輕哼了一聲,“畢竟是我一眼就看上的,又極力主張招進來的。”

卿玫慢悠悠問他:“你覺得王子厲能走多遠呢?”

杜松許久沒說話。

王子厲緊緊凝視着卿玫。

卿玫抓着手機的掌心有些濕。

此時,手機那段的杜松開口了。

他說:“至少會比我們走的更遠,他真是我等了好久才等來的良材,我自然要好好打磨他。”

卿玫碰了碰王子厲,讓他認真聽。

杜松笑了:“卿玫,你可要替我看好他,像他這個年紀的運動員心性不定,很容易被其他因素影響到運動狀态,你一定要避免他被影響,避免他……”

他頓了頓,“……避免他過于沉迷除了花滑以外的事物。”

還沒等卿玫回答什麽,她的手機就被王子厲一把搶了過去。

“哎,你……”

王子厲捏着手機,對手機那端的杜松說:“我當然知道眼下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杜松笑了:“哦,你也在場啊,真是的,你們教練又這樣……”

話語中的親昵讓王子厲嫉妒的心口發酸。

杜松繼續道:“你是該好好記着,現在對你來說什麽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

要不然什麽?

可是,杜松已經不準備再說,他只是冷淡道:“把手機還給你教練,早點回宿舍。”

王子厲死死抿着唇。

卿玫趕緊搶回手機,将“免提”按回“接聽”狀态。

“是我,你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杜松抱怨似的說了一句:“還說什麽啊,你可真……算了,你的心思,我也明白。我跟我隊員哪需要這些東西,只要能拿成績,我也不介意他們在背後怎麽說我,你別做無聊事了。”

卿玫低聲笑了起來,避開王子厲。

“哦,是嗎?”

許久,杜松才小聲說了句:“謝謝。”

卿玫:“哎呀,能讓我們總教練低頭認錯還真不容易呢,來,聲音再大些,我給你錄下來,以後心情不舒服的時候放來聽聽。”

杜松被她氣住了,可他終究沒再訓她。

卿玫主動湊上去:“奇怪了,這次怎麽沒罵我?你轉性了?”

杜松:“……”

他只覺得自己要被她氣得短命。

“我一天只訓你一頓就夠了,訓多了,即便是……也受不了。”他的聲音仿佛嘆息

“什麽?”

杜松立刻道:“沒什麽,你那邊說話為什麽會有回音?等等!你在冰場?”

卿玫仰起頭,笑顏明媚,“對,我在冰場上。”

杜松那邊沒了聲音。

她張開手臂,感受着冰層上升的冷意,輕聲念叨:“杜松……”

“嗯?”

她挑起嘴角:“冰上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杜松低聲笑了,“嗯,歡迎回來。”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環繞。

卿玫收起手機,張開雙臂,快速滑動起來,冰刀點地,起跳,是難度最低的後外點冰跳,而且,只有一周。

落地的剎那,她突然像是踩在了氣球上,冰刀打滑,腳踝失去力道,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冰面栽去。

她猛地閉上了眼睛。

即便心裏将所有的要點都記得牢牢,可是身體卻像是背了一個沉重的烏龜殼,跟不上,跟不上!

身體跟不上靈魂!

就在她要狠狠地拍在冰面上的時候,腰間和手臂突然傳來一股大力,将她拉了起來。

卿玫睜開眼,那股力道将她往後拉,她的後背挨上了一個火熱的身體。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畔,“跟着我,我帶你滑。”

卿玫:“我的腳……”

王子厲:“不要往那只腳上用力,一切都交給我。”

他的手臂攬在她的腰腹間,帶着她往後倒退滑去。

卿玫慢慢放松下來,握住了他另一只手。

王子厲猛地一個轉彎,放開了護在她腰間的手,只拉着她手。

卿玫将傷腳往後擡起,腰肢凹陷,冰刀刺向棚頂的燈光。

好好養護過,依舊順滑鋒利的冰刀刀身折射出七彩的光花。

王子厲看着她的冰刀,笑容噙在嘴角,手指插進她的指縫間,與她十指緊扣。

風從四面八方來,濺起的細小冰沫如同碾碎的星辰。

他狠狠一拉,性感犯規的手臂肌肉将衣料撐起。

他拉她入懷,收手按住她的腰間,将體重并沒有多少的她,輕飄飄地舉了起來。

卿玫一下子升到了空中,就像是她每次做三周跳、四周跳,離光那樣的近,近到讓她以為她就會是這裏的女王。

……女王。

王子厲的聲音從下方傳來,“以前學的雙人滑動作,你還記得嗎?”

“嗯。”

王子厲眯起眼睛,笑盈盈的目光中藏着鑽石。

他猛地将她抛了出去,卻像是怕她會摔在冰上一般,立刻追上被抛出去的她。

雖然,每次都是他在追她,可她如此鮮豔明媚,他怎麽可能停下腳步?怎麽會移開視線?

卿玫在空中一個轉身,用沒受傷的那只腳穩穩地落在了冰面上。

“嘎吱——”

冰上留痕,他心中也留下痕跡。

卿玫一個旋身,将傷腳提起,雙手朝後捏住冰刀,提刀過頭頂。

可旋不了幾圈,就立刻放下了。

她半阖着眼眸,朝觀衆席伸展雙臂,低下頭,行禮。

這是她每次完成比賽後的慣用動作。

王子厲站在她的身旁為她鼓掌。

可是,好久,她都一直維持着這個鞠躬的動作。

王子厲心中一顫,立刻滑近,“怎麽了?”

卿玫這才擡起頭,濕乎乎的發絲像是流動的美酒,她的睫毛亮晶晶的,似乎沾了什麽。

下一刻,她才睜開眼睛,眼中倒映着他。

她快活地笑着,“沒想到我們兩個這麽有默契,第一次搭配就搭配的這麽好。”

像這種雙人滑的抛跳,如果男方稍微動作做得不到位,很容易就直接把女方直接扔在了冰面上,冰面可并不是天鵝絨做的,摔這麽一下,少說要青紫,摔重了骨折都有可能。

王子厲:“嗯。”

那是因為,這一幕是他妄想好久的,甚至偷偷練了很久的。

卿玫滑到冰場邊:“我那時候什麽都想學,有時候跟他們男單學學,有時候跟雙人滑學學,甚至連冰舞都要去碰碰,總教練那時候總是訓我貪多嚼不爛。”

卿玫突然注意到,背後沒有聲音了。

卿玫轉過頭,就見王子厲站在原地。

他為什麽每次聽到杜松都要反應這麽大?

難道這就是“杜松過敏症”?

卿玫響起那時候的玩笑話,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王子厲無奈極了,合着一直都只有他一個人在意這件事嗎?

他真的很想問卿玫,她現在到底對杜松還有着什麽樣的感情,可是,一向驕傲到近乎自負的他,卻在這種地方軟弱了起來。

她脫下冰鞋,細細地撫摸自己留下的簽名。

“所以,你是我的粉?”

王子厲猛地站的筆直,臉卻轉到了一邊。

卿玫笑眯眯盯着他,“有這麽不好說的嗎?”

王子厲:“呃,我突然想起來有事,那個,我先走了啊。”

說着,他就提着冰鞋跑了。

卿玫無奈搖頭。

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将自己曾經的冰鞋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

剛出門,她差點踩到門口的一張紙。

卿玫拾起來一看,發現是程諾的訓練計劃。

這張紙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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