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五行訣
楊真捧着手上沉甸甸的玉牒金書,翻來覆去,只找着了四個滾金大字:大衍寶菉。
他在萬青谷只受煉氣奠基之學和體術修煉,法術只明其理,不得其法;在一歧老人那裏更是整日神游虛境,除了學得禦劍的粗淺法門,其他一竅不通。如今手捧法書,卻是不得其門而入。
師父不在,師娘,在他心中打了個突兀,下意識忽略了過去。
想到蕭清兒,一顆心頓時火熱了起來,卻又想到蕭月兒多半在一旁,看着遠方滾滾萬道金霞,楊真一轉念,最終決定去找大師兄。
一溜煙跑回玉霄池,卻見校場上兩道乳白的劍光正鬥得不亦樂乎,靈蛇一般糾纏在半空,劍嘯铮鳴聲不絕,不時有兩聲嬌叱。比試的正是蕭清兒姐妹倆,兩女手捏劍訣翩翩起舞,仙袂乍飄兮,若風擺荷葉,劍氣縱橫中,盡顯美好身姿。
楊真四周掃了一眼,沒瞧見伯雲亭,索性找了處欄杆坐上,看起兩女鬥法。
不知何時,兩女同時收回劍光,兩柄玉白的仙劍各自懸浮身前,蓄勢待發。
“姐啊,老用追風逐月一式好無聊,換一式好不好?”
“月兒,爹說過不可操之過急,火候不到,畫虎不成反類犬。”
蕭清兒見妹妹又來了性子,不由苦笑,嘴上卻是苦心勸解。
“看劍,碧海潮生!”蕭月兒不耐地皺了皺眉,不由分說揮訣又起,仙劍一聲激越的顫鳴,頓時白芒暴漲,蕩出一層層劍光,若水瀾一般重重蕩漾開去,氣浪如滔奔湧向蕭清兒。
“調皮,中流砥柱!”蕭清兒手訣一揮,仙劍倏然破空高飛,變成一柄巨大的光劍,到了至高點,陡然閃電俯沖而下,攔江之勢截在了氣浪濤流中勢強處,轟隆聲中,激起漫天光浪。
兩女迅速淹沒在氣浪重濤中,一道勝過一道的劍芒炸開,罡風在校場呼嘯如刃,寒氣如冰,遠端觀戰的楊真只覺肌膚刺痛,睜眼如盲,趕忙提氣護身,才感覺好了許多。
又一道轟鳴聲後,氣浪漣漪一般炸開,兩女同時飄退收劍,這才收了一式。
“好!”楊真情不自禁地鼓掌道。
正在整理衣衫的兩女齊齊瞧了過來,正氣喘籲籲、心急火躁的蕭月兒一見早上輕薄自己的楊真,頓時芳心大恨,正念着怎麽收拾這小子呢,就撞上門來,心念一轉,甜甜一笑道:“小師弟,說說看,我跟姐姐誰更厲害一點?”
Advertisement
“月師姐,小師弟眼拙,實在看不出……”楊真素知這兩姐妹不相上下,蕭月兒此問定是居心叵測,存心找茬兒來的,索性裝起了糊塗。
蕭清兒收回拭汗的香帕,瞧着楊真一臉為難的神情,不由噗哧笑了出來。
“姐姐啊,看來小師弟這幾年大有長進,不把我們姐妹放在眼裏了。”蕭月兒不懷好意盯上楊真,“小師弟,不若讓月兒師姐領教一番如何?”
“月師姐說笑了,師弟這點斤兩怎是仙子您的對手?”楊真聞言火燒屁股一般跳了起來,準備躲逃,心道這丫頭定沒忘了早間之事,想着法兒的要整他呢。
“看來楊師弟真不把師姐放眼裏了?”蕭月兒花容一冷,星眸裏卻是強忍着刁鑽笑意。
“月兒師姐,早上我不是故意……”楊真心中一急,出口就叫糟。
“你還說……”蕭月兒頓時臉色大羞,剛收起的劍光,又祭起了起來,一道閃電飛出,直射向楊真。
“啊——”楊真眼前驟亮,大風刮來,猛然翻身落下,同時他聽到了蕭清兒的急呼。也幸得他機靈,滾落後方碧池同時,兩手扣在榭欄下青石板上,壁虎一般挂趴着,才不致成了落湯雞。
蕭月兒只是存心吓唬楊真,飛劍剛射出不遠就一個回旋轉了開去,她見楊真躲了下去,又召回了飛劍。
良久,楊真一臉讪笑地探上頭來,才發現兩女皆在上面候着他,三人正打了個照面。
蕭月兒冷冷一笑,彎腰遞出了小手。楊真見她臉色有些不正,猶豫中,一股大力湧來,他發覺身子一輕,已經被一只無形大手拘了上來,正要道謝,身上力道盡失,落身前猶睹一張狡黠得意的笑容。
“砰!”楊真若大石一般摔進了寒池中,激起三尺浪花。
“月兒,你……”蕭清兒一臉愠怒地瞪向妹妹。
“姐啊,這小子活該。”蕭月兒滿不在乎地拍拍手,沖姐姐一笑。
“咦,怎麽還不上來?”蕭清兒顧不得與妹妹糾纏,急盯着霧霭朦胧的池水,碧波微漾,這過了好一會兒,卻依舊不見動靜。
“別瞧啦,這小子江邊長大,不會水性,打死我也不信。”蕭月兒嗤道。她話雖這麽說,神色還是有些緊張地盯着池水。
話音剛落,水聲嘩啦中,一個大頭從水中冒了出來,頭臉寒氣蒸騰,楊真抹了把臉,劈頭就嚷道:“池水好深,怕不有上百尺。”
兩女聞言一怔,齊齊白了他一眼。
楊真再次攀上榭臺,這回遞來了兩只玉手,蕭清兒一臉關切,蕭月兒卻是一臉幸災樂禍。他沒有猶豫,一把抓住了蕭清兒遞來的手,輕身飛了上來,帶起一身水澤。
落地的瞬間,楊真聽到一聲嬌哼,心底一寒,小心瞅了避開幾步的蕭月兒一眼。他心中有鬼,不敢跟這刁蠻師姐計較。
“你往水底鑽什麽?”這時蕭清兒拉過楊真,伸手抵在他命門,助他運功蒸乾衣袍,一邊責問道。
“我把玉牒金書掉水裏了。”片刻工夫,楊真已經恢複了一身乾爽,身外缭繞的煙氣散去。
蕭清兒接過楊真從衣內取出的玉牒,瞧了瞧,笑道:“爹讓你一個人參悟《大衍寶菉》?”
楊真低聲赧然道:“我沒辦法研讀這玉牒,師父他有事外出了。”
蕭清兒溫婉一笑,柔聲道:“爹不在,還有師姐嘛。”
一旁的蕭月兒輕哼一聲,不懷好意地插口道:“姐,別跟這小子這麽親近,他打你壞主意呢。”
蕭清兒愕然,蕭月兒将她拉到了一邊,耳語了一陣,兩女忽然笑鬧成一片,追打起來。
楊真心中一個咯噔,登時七上八下,蕭月兒定是在胡亂編排他,要是她們兩姐妹聯手起來對付他,日子就難過了。
想躲,可這玉霄峰就這麽方圓幾裏,法眼之下,可無處藏身。
蕭清兒這時已經袅袅婷婷行了回來,玉臉雖薄有粉霞,卻是若無其事,揚了揚手中的精致木人,道:“小師弟,多謝了,你怎不親自給師姐呢?”
負手踱着小步子,緊跟在後亦步亦趨的蕭月兒頓時大失所望,她還以為有好戲看呢。
“那是……”楊真待要出口,卻見蕭月兒正杏目圓瞪,趕緊噤聲,心道,我惹不起你這野蠻師姐,總躲得起吧?
蕭清兒看在眼裏,沒好氣地白了妹妹一眼,取出玉牒,對楊真招招手道:“來,師姐今日傳你道法入門之功。”
兩人找了一塊臺階坐下,一人聽一人講授,倒有模有樣。蕭月兒自覺無趣,跑了開去,一會兒就抱着白狐跑了回來,一旁湊着熱鬧,時不時添添亂。
“天地萬物生化者,乃太初一元,所謂天道,求的就是太初之境;太素有質,萬物又分庚金、乙木、葵水、離火、戊土五行,此乃萬物間生化之源,也是一切神通變化的法術根本,由此可衍生出風、雨、雷、電,乃至天地萬物氣象。”
“就是說可以呼風喚雨?”
“何止,爹說過,到了通天之境移山倒海也不難。”
楊真一邊透過神念流覽玉牒金書以法術典藏的內容,一邊聽蕭清兒解答,他眼前展開了又一個奇妙無比的廣袤天地。
“那禦劍術又算哪一類法術?”
“這是為比鬥而生的法門,爹說這是下乘之道,并非天道的正途,只是修真界争強好勝的産物。”
楊真兀自不解道:“既是如此,師姐你,甚至師父他們都煉制飛劍呢?”
蕭清兒耐心解釋道:“器一物,存乎一心;道一物,妙不可言。凡事重在人,而不在表象。”
楊真恍然道:“飛劍可出入青冥,瞬息千裏,自然是好的代步之法。”
蕭清兒甜甜一笑,道:“師弟好悟性,在修道之初,修為不足,施展法術緩慢,若是與妖魔鬥争之時,只怕反應不及。飛劍至堅至銳,閃電神速,正好補之不足。”
一旁蕭月兒耐不住寂寞,駁口道:“那可未必,禦劍術也有高下之別,爹所創的九曜飛仙訣,借天地之力,足可橫掃六合,睥睨八方。”
楊真這才有暇回頭,瞧見蕭月兒抱着白狐坐在一邊,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們,慵懶而無聊,神情嬌俏可愛,不由伸手逗了逗白狐,惹來一陣嗚嗚嬌聲。
蕭清兒輕笑道:“妹妹說的是,大道萬千,都是通途。”說着話音一轉,又道:“不過啊,小師弟,這《大衍寶菉》是昆侖道法精髓所在,其包羅萬象,符、咒、印、鬥無所不容,但你還得從入門五行法術學起。”
蕭月兒舉起白狐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交到了楊真手中,道:“看好小白,看本師姐給你露一手朔風訣。”
楊真抱着柔軟的白狐,嗅着不知是蕭月兒留下的殘香還是白狐的體味,心中暖洋洋的,一陣舒坦,這等學道跟萬青谷的日子相比,當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婷婷玉立場中的蕭月兒,一雙纖纖玉手巧捏蘭花指,一手拂揚,一手攬懷,揚空揮手打出了一手靈訣。
一股有形的清風驟然從她腳下升起,衣袂發絲飛舞中,托着她冉冉飄飛數丈高。随後一陣狂風平地卷起,帶動着校場雲坪上的雲氣随風而動,一道道游龍一般的清風白浪尖嘯着,繞着蕭月兒四方旋動,形同小龍卷一般。
很快,一道道白色弧形氣刃豁然而成,“嗤啦!”空氣撕裂的裂帛聲不絕,蕭月兒衣袖輕舞,法訣又變,數十道破天氣刃逆風彎刀一般斬下。“蓬蓬蓬!”氣刃擊在校場法陣之上,轟出一道道丈長白痕精芒,大地微顫,仿佛地裂一般。
落花仙子一般徐徐飄落的蕭月兒,向楊真兩人一方娉婷一福,作了個小女子獻醜之勢,頗有幾分淑女風範,可惜她高翹的嘴角暴露了高傲本性。
“真好看!”楊真呼喝道。
“好看?”蕭月兒登時大受打擊,小嘴一扁,叱呵道:“看師姐的引雷術!”
蘭手結印,又是一道靈訣打出,天空陡然一暗,仿佛要塌下來一般。
天空猝然慘白一片,“啪啦!”一道巨大的銀蛇劈了下來,轟隆巨響,狠狠地鞭打在青石地面,激起無數小蛇飛蹿,整個校場都被波及了。
而蕭月兒就在電光十步開外,小臉笑開了花,似在說怎樣,這回可不是好看了吧?
楊真掩住嗡嗡亂響的耳朵,好半晌才平複下來,向得意洋洋地蕭月兒豎了個大拇指。
蕭清兒見不得妹妹小人得志的模樣,笑道:“真師弟,瞧瞧你月兒師姐的尾巴都快翹起來了。”
楊真聞聲連連點頭,一本正經道:“清師姐,月師姐尾巴有沒有翹我不知道,可小白的尾巴可翹直了。”
蕭清兒凝目一瞧,楊真懷裏的白狐趴在他胸口瑟瑟發抖,兩條小尾巴果真都抖了個筆直,登時再忍不住,捧腹開懷大笑,花枝亂顫。
蕭月兒黑着臉跑了回來,氣呼呼地瞪着兩個惡人,一人一個白眼,一把奪回白狐,悉心安撫起來,對着白狐道:“小白乖乖,姐姐吓壞你了,是姐姐不好,下回姐姐的天雷劈那個姓楊的大壞蛋好了。”
楊真嘿嘿一笑,又道:“清師姐,這引雷術威力如許之大,如此迅捷,如何抵擋?”
蕭清兒沉吟片刻,道:“天雷術引九天之雷,是為道家降妖伏魔之無上妙法,威力莫匹。只是尋常修為起訣緩慢,完全可憑藉身法或遁法回避,若是避無可避,則用法寶硬擋,單純肉身抵擋非智者所為。像那精怪異類修行者,最怕的就是天雷,那是他們的最大克星。只是五雷正法有傷天和,不得亂用,否則必遭天譴。”說着,看了眼妹妹懷中那驚魂未定的白狐。
蕭月兒擺弄着白狐,一旁不屑道:“剛才師姐我不過是用了威力最小的引雷術,若是連珠雷,甚至雷霆千裏這樣的天威道法,任你跑得快,也要把你劈成焦炭,哼。”
楊真不理她,捧着玉牒金書看了一會,內中經文法象一路閃動,忽又問道:“掌心雷又是什麽?”
蕭清兒想了想,道:“雷法分五行,最常見的掌心雷,就是離火雷,憑藉內家丹火之力發動純陽雷火,剛陽暴烈。只是過剛易折,抵擋起來卻是不難,其勝在出其不意,威能有限。”
楊真大感興趣道:“要修成內丹,哦,就是金丹才成?”
蕭清兒搖頭道:“這也未必,只步入金丹期後,能收發自如,威能更大。倘若修為不足者,則可借符菉發動,其中中南太一門的太乙神雷最為有名,借五行之離火精華和太白金精等天地精華,以五行相生相克煉制成符,等閑修為也可憑之發動,甚至引來天雷罡煞,天風雷火,可熔金煉石,開山破岳,所向披靡。”
楊真大為咂舌,又研讀了一番玉牒,不由苦着臉道:“我該從哪兒開始修煉呢?”
“那得因人而宜,人也有五行,大多是偏向某一性,少有純德之身,修煉道法,自然也各有不同。”
“我知道了,樂天師兄說過他是火德之身,專修離火真氣,煉三昧真法……”
蕭月兒一聽樂天之名,頓時若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兇巴巴地一把拽過楊真,追問道:“你認識樂天那家夥?”
楊真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蕭月兒大發雌威脅迫道:“以後你不許跟他來往,那小子太可惡了。”
楊真頓然不明所以,這時,蕭清兒替他解圍道:“樂天師兄上回壞了紫乾師伯的一爐天金丹,其中本有玉霄峰一份,也難怪月兒記恨了上他。”
“原來是這樣……”楊真與樂天共室三年,一直不曾得知他受罰之因,如今才恍然大悟,當下替樂天打抱不平道:“樂師兄他在萬青谷禁功三年,可吃足了苦頭,月師姐是不是太小氣了?”
蕭月兒鼻子重重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蕭清兒拉了拉楊真,示意不要理她妹妹,繼續道:“伯師兄說過,你五行平衡,倒是可任意精修一門法術。”
楊真奇道:“不可全修嗎?”
蕭清兒笑道:“莫太貪心,人力有窮,大道卻是無窮,況且爹說過,任何一門道法只要修到了極致,都堪大用。”
楊真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與蕭清兒打個招呼,挪到了塊空地,跌坐冥思起來。這幾年苦心竭力的煉神修行,令他神氣異乎尋常的完足,已不必通過超脫肉體忘我,而達到深沉煉神入定境界。
甫一凝神,迅速沉入心海,內照氣腑,日漸成長的靈神與紫府外百竅元爐不住作着元力循環,一道道靈蛇一般的真元,往複作着無比奇奧的周天循環,一切渾然天成,不假人手。
他首先選擇了乙木訣,畢竟在萬獸谷有将近一年的煉劍經歷,那柄萬年木劍的劍靈就是先天木屬性,故此他熟悉的就是五行木元氣。
金書法訣回顧一遍,念起靈力依訣流轉,手上不自覺地作出手印,十指翻轉,不住變化,身外周遭天地元氣漸漸有了感應,木靈力一點點、一點點聚集而來。
就近照應的蕭清兒姐妹一看,驚地合不攏嘴,只見楊真周身一點點綠色精芒閃現,若夜色下的流螢一般,雖然彙聚很緩慢,卻是貨真價實的先天木靈氣。
也難怪兩女,她們當初修煉入門五行訣,溝通天地也是半月以上才初見成效,想不到她們一直認定天資拙劣的小師弟,竟有如此之能。不過,最令她們驚訝的卻是另有緣故,楊真起始就超脫步罡、念咒的外道輔助手段,直接以意、神由內而外驅使法術。
五行訣乃昆侖弟子道法根基之功,與打坐煉氣一般也是每日修道功課之一,常年修煉,可親近天地五行精氣,日後無論修煉何種道法都有事半功倍之效。
半個時辰過去了。楊真周身布滿了晶瑩的綠光,仿佛一團綠雲一般,至此,乙木訣算是靈應初成。這時,只聽他一聲咒喝,所有乙木靈氣順着變化的手訣,化作一條綠色光柱,原木一般沖天而起,飛出十數丈後,紛散雲中。
成了,楊真一個彈身立定,卻瞧見兩雙美目帶着驚訝盯着他。
“二位師姐,師弟還不算笨吧?”
蕭月兒明眸一轉,單手抱着小白,故作老成指點道:“火候差的遠了,只能驅使小法術,看師姐的。”說罷,蕭月兒襲廣袖下手印暗結,待揮手攤開之時,已凝聚了一團缽大的綠色光球,幾成實物一般在掌心上微微跳動。
只見她翻掌又是一震,風散而去,來無影,去無蹤。
楊真一見頓知自己差的太遠,畢竟修為差距在那裏擺着,也不氣餒,嘴上大大誇了蕭月兒幾句。反倒是蕭清兒好生鼓勵了這小師弟一番,讓楊真大是感激。
接下來,楊真又相繼修習了庚金、葵水等訣,皆是一氣呵成,讓兩女真正驚駭到底。他自知修煉道法非是一日之功,根底更是長年累月才能打下,無論如何也比不得蕭清兒姐妹倆自小無數靈藥培元打下的道基。要追趕她們,也許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他眼下最想修煉還是上乘禦劍術,畢竟遨游飛天才是他的最大夢想,從乾坤印中召喚出萬年青木劍,頓時吸引了蕭清兒兩姐妹的目光,兩女接過競相把玩。
“師弟,你這仙劍哪裏來的?”蕭清兒博覽群書,自是認得這劍器的來歷。
“一歧前輩給我的,怎麽來的不曉得。”楊真心中暗喜,當初他認為這是木頭作的劍,并不怎麽喜歡,眼見兩姐妹神色,頓知其來頭不小。
“這可是千年,不,怕是萬年青仙靈木,這是可遇不可求的。”蕭清兒愛不釋手道。
“有什麽好嗎?”楊真奇道。
“真是傻人有傻福。昆侖山西方千裏蠻荒外的陽岐山有奇樹,黃金木,神鐵木,青仙木,號稱三寶樹。昆侖弟子門人衆多,劍池宗材質有限,半數都采自這三樹的靈木煉制飛劍。只是尋常得一枝千年靈木就很了不起了,你這根萬年靈木可罕見的很,那一歧老頭真舍得血本。”蕭月兒忿忿不平道。
“是啊,爹的紫殇劍也是萬年神鐵木煉制而成,品質與你這柄只怕相當,當然火候是不能比了。”蕭清兒笑着将劍還給了楊真。
“師父也用木劍?我當初還嫌棄它呢。”楊真頓時喜不自禁,旋即又道:“兩位師姐,你們的飛劍又有什麽來頭?”
兩女相視一笑,各自祭出靈煉到紫府的仙劍,兩柄晶瑩玉潔的短劍懸空打轉,淡淡的寒靈之氣頓時彌漫方圓數丈,楊真不禁打了個寒戰。
“姐姐的叫玄玉,月師姐我的叫靈犀。”蕭月兒得意道:“這是娘給我們在北方萬裏外的冰原尋的萬年寒玉心煉制而成,算的上靈器,若非娘嫌我們修為不足,封印了七層寒力,威力可大得多了。”
“我的仙劍還沒名字呢,該叫什麽好呢?”楊真捧着木劍出神道。
“爹是以他的道號作劍名,可你還沒歸宗入道……青仙木,辟邪誅魔,就叫……天誅劍如何?”蕭清兒收回玄玉仙劍,提議道。
“天誅劍?”楊真眼前一亮,反複念叨,感覺甚好,忽然他發覺手中劍顫了一下,隐約有一絲靈力流入了體內,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哀傷。
你也贊同啊?楊真盯着劍身,神念深入,霎時與劍靈相會,人劍一體的感覺陡生,一切前所未有的好,靈臺一陣恍惚,又回轉神來,他舉劍胸前,道:“就叫你天誅劍了。”
“什麽天誅,我看叫天邪劍好了。”蕭月兒也跟着收回了靈犀,嘟囔道。
“淨會胡說。”蕭清兒笑着打了妹妹一下,蕭月兒哪肯吃虧,兩女又鬧成一團。
楊真不理她們,念動掐訣,天誅劍青芒驟亮,悄然飛起,繞着雲煙缭繞的玉霄池上空飛了兩圈,又俯沖飛了回來。這時,他眉心锲印迸射出一道靈光,順勢将飛劍收了回去,看上去仿佛人劍一體般入了紫府。
“師弟,你額頭上這法寶能收小白它們,也能收人嗎?”蕭月兒突見異景,休止打鬧,忽發奇想道。
“這樣怎麽可以,那與他比鬥之人,豈不是不戰自敗?”蕭清兒不以為然道。
楊真正要駁口,忽又想到,若是自己也進去了,還能出來麽?想及,念動密咒,果然銀光一閃,就在兩女眼前活生生的消失了,只餘下一枚銀光閃耀的寶印懸在半空。
須臾,楊真又重新出現,兩女此時的嘴巴張地足可吞下一個雞蛋。
“哇,這比隐身術,什麽瞬移術神奇多了。”蕭月兒率先驚叫起來,說着上前對楊真又摸又捏,生怕是障眼法一般,忽又抓住他的手搖道:“好師弟,把師姐變進去試試?”
楊真看着兩女放肆一笑,退開幾步,額前先後射出兩道銀白靈光,兩女身影一陣恍惚,消失不見。半晌後,楊真又将她們送了出來。
兩女好一陣才緩過來,神智尚有些迷糊,卻見楊真一張得意洋洋的笑臉。
“可惡,這樣跟你不用打也輸了。”蕭月兒憤憤道。
“未必。”蕭清兒神情一變,周身罩上一層朦胧寶光,正色道:“真師弟,你再來。”
楊真點點頭,再度運轉乾坤印封字密咒,這回印堂射出的靈光卻窒住了,他體內的法力拼命往印堂湧去,仿佛要把他抽空一般。
蕭清兒發衣飛舞,雙手捏訣橫抱,四周氣勁激蕩,蕭月兒也被迫退了老遠。
楊真欲罷不能,鼓足真元,印堂驟然一痛,眼前一陣白光扭曲,光影時移,一變再變。
蕭清兒身形一陣模糊,相持了片刻後,終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