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迷霧

剛剛離去的楊真又折返,太一洞府山門前看守道人雖是奇怪,仍舊放行。因言之情況緊急,接引道人不敢怠慢,匆匆領楊真前往太乙殿。

就在通往正在舉議之中的大殿前,又一名道人飛奔趕至,越過兩人,搶先通傳後,入了殿。

負責接引楊真的道人正待接報,不想又一名同門飛身沖過了他,再次搶先通報,兩人都納悶不已,究竟有何要情,一連兩次飛報?

在太乙殿內堂,楊真與太一掌門真人再次會晤,他交出了那枚傳信玉符。魏元君在讀畢符上訊息後,臉色難看至無以複加,無比震怒。

“師侄,信符內東西看過了罷?”

楊真點了點頭,雖然信符加了個小禁制,卻難不住他,在路上他已經知道了內容,事前任誰也想不到局勢如此複雜,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師侄以為有幾分真,幾分假?”

楊真低頭道:“晚輩不敢擅自揣測魔道中人。”他眼角餘光見魏元君略有失望之色,索性把心一橫道:“只是,信符內容雖然看似有矛盾之處,卻正說明真實性極高。”

魏元君神色沉重道:“若是這信符所述一切皆實,本門确有可能難逃一劫,任誰也難料他們有如此難以防範的手段。

“此際看來,魔道滲透到京師時日恐怕不淺,先是掌握了啓英行蹤,然後以練姑娘為餌,然後因你的恰逢其會,他們便順手布置了一個連環迷陣,水到渠成引本座出山。先是故布疑陣,然後調虎離山,好手段!”

“還不止,前輩一出山,他們的計劃才真展開。”楊真插嘴道:“有趙師兄這籌碼在手,他們吃定了魏師伯不得不出山,接下來聲東擊西,瞞天過海,釜底抽薪,諸計連環,虛實莫辨,屬實可怕!”

魏元君随着深入分析,神情越趨激動,猛然一拍案幾:“好賊子,他們三方各懷鬼胎,各逞奇謀,無論哪一方有失,局面都可能變得無法收擡。”

兩人呼吸陡然沉重起來,緊張氣氛彌漫整個內堂。

楊真思量再三,又不解道:“那天魔宗的意圖,無外乎打擊我玄門正道力量,或者扶植傀儡暗中掌握大局;可那血魔道的意圖着實不可理喻……難道魔道內部也出現了重大裂痕?”

“魔道中人不可常理視之。”魏元君嘆息一聲,臉上多了一層複雜的愧色,他扼首痛心道:“本座慚愧啊,執掌太一門十八載,竟渾然不知門中有如此危機。

“當年先師不顧門中長老反對,棄長擇幼,在門中掀起風浪至今未平,趙無稽師兄只怕早就恨上我了,否則也不會在我正式掌派不久即下山入世。

“只是我魏某縱有千般不是,他也不該拿我太一千百年基業作兒戲,與魔道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楊真點頭贊同道:“趙無稽前輩的舉動委實讓人難解,不管他許了何等優厚條件,難保魔道中人沒有反臉的一天,難道他就不明白此舉必定給魔道抓住命門,永難脫身?這一點無法解釋,晚輩以為事情還有更深的一面。”

“師門不幸,讓師侄看笑話了。”魏元君唯有苦笑以對。

楊真問道:“魏師伯打算如何應對?”

“他們讓本座日落前上京城。”

魏元君長身而起,一邊來回踱步,一邊道:“他們真會找時機啊,本門最近歷時多年集齊一爐九轉金丹材料開爐,本門十三名長老,三人劫期死關,一人遠游不知去向,四人閉關養傷,除卻天狗師叔,餘者都加入了這百年難有一次的煉丹之會。

“眼下偏偏年輕弟子大多不堪大用,正是門中最脆弱的時刻,師兄啊師兄,你讓師弟別無選擇。”

楊真也大感頭痛道:“就是不知此次天魔宗出動實力如何,還有未知陷阱又是何等布置,那羅剎女也語焉不詳,倒真不好計量。”

魏元君立定半晌,忽然長笑出聲:“畏首畏尾,如何成得大事!此次最大的生機就在于他們三方各懷鬼胎,只要利用好了這一點,就能避強擊弱,一戰定江山,甚至重重打擊魔道勢力。

“看天下誰人敢小觑我太一一脈,師侄以為呢?”

楊真也起身道:“若魏師伯不嫌棄晚輩法力低微,那就算上晚輩一個。”

魏元君聞言擊節一嘆:“本座差點忘了,早前師侄曾提及妖族在雲夢大澤出現,本座尚且以為是小股妖孽作亂,不想此番那群食古不化的巫族人終于開竅了,竟然主動聯絡修真界各道,看來确實出了驚天變故。”

楊真心中暗嘆,修真界太平太久,失卻了警惕之心,三年前陽岐山萬妖破封印就不為各道重視,昆侖派合縱舉盟最後不了了之。

魏元君雙目炯炯,泛着奇芒,專注地盯着楊真,道:“數月前,聽啓英所報,師侄一手揭穿且破壞巫門在洛水府的行動,在洛水城一役将南疆蠻族大軍臨陣斬去了首腦,力挽狂瀾,讓人嘆為觀止。”

他頓了一頓,再度贊賞道:“沒想到,師侄後來竟在體未痊愈的境況下,孤身一人深入雲夢大澤,與巫門奮力周旋,最後在南離島面對妖族大舉進攻的局面下,再次倒轉乾坤,這一系列精彩絕倫之舉,足讓修真界前賢汗顏!

“雖說前有尊師,後有一陽上人助陣,但師侄當中穿針引線,機巧變通之用卻不可低估,修真界看來怕是要改朝換代了。”

楊真自出道以來從未被人如此當面誇獎,臉色微紅,赧然道:“都是适逢其會罷了,其實晚輩跟巫門結下了很深的梁子,只怕以後難有寧日了。”

“梁子?”魏元君微一錯愕,奇道:“巫門放給修真界的消息,提到師侄一手揭破妖族陰謀,不計前嫌請出一陽上人力戰那蓋世妖人,且與神農門的藍山老叟協同室到那血蜉蚍,為諸多巫門之士解那失魂花魔毒,逆轉戰局。

“這傳訊法牒通篇措辭之熱情謙恭,讓本座好一陣不解,對師侄之贊譽亦是前所未有,師侄對他們恐怕有誤會……”

楊真低頭沉默一陣,道:“他們這次傷筋動骨,放低姿态,也不過是在向中原道門低頭,看來大漢南線的戰事離結束不遠了。”

魏元君這次是真的震驚了,這個少年當初昆侖峰會橫空出世,出奇的殒落頗讓他遺憾,沒想到區區半年光景,他非但沒有消沉下去,反而成長到了這番氣象。

心中隐隐與自己得意弟子趙啓英比較,卻發現自己弟子在品行才華上,雖讓他滿意,但在眼界和行事手段,卻大有不及這個故人弟子。

觀這少年行事可謂膽大妄為,甚至有離經叛道之嫌,當他聽天狗老道說到,這少年以一枚修真界神品之物,卻與他換了一只小狐貍,這少年的特異,已經深植在他心頭。

綜觀這少年身上發生的事,總透着一股固執和傳奇色彩,是那樣的捉摸不定。對比他門下那群頑固偏執、處處循規蹈矩的道德修士,他只能在內心深處嘆息一聲。

“師侄随我來。”魏元君一振衣衫,領路而出,在出廳前,他突然停住身形,回頭道:“本座突然信心十足,因為有了你這個善于創造奇跡的小家夥。”

楊真原本私心作祟,借用太一門之力救回練無邪,此刻見這堂堂一門之尊如此看重自己,也不禁一陣熱血沸騰,有大幹一場的沖動:“魏師伯有命,小子但敢不從。”

一老一少相顧一笑,陰翳散去,待得兩人攜手踏進大殿中堂,太一門上下諸堂執事真人,早已候在席位上。

上京首屈一指的酒樓齊雲齋內,客滿雲集,在二樓臨窗角落,兩名衣飾樸素,卻神彩不凡的道人靜坐望風,桌子除幾碟素點和兩杯清茶外,再無他物。

那年及弱冠的年輕道人觀望了一下天色,開口道:“魏師伯,時候還早,不如出去走上一走?”

“也好。”氣度沉穩的中年道人似有同感,便喚向樓道處:“小二哥,結帳。”

這兩人便是楊真和太一掌門真人魏元君,按魔道方面所求,兩人午前入了京師等候下一步消息。

一聲應諾,一名伶俐的少年跑了過來,眼珠子掃着離席的兩人,魏元君和楊真忽然齊齊露出尴尬之色,魏元君乃化外之人,而楊真僅有的銀錢在巫島禁地早就遺失,哪裏還有剩餘?

小二馬上換了一副嘴臉,咧嘴嘲弄道:“兩位道爺,沒香火錢也敢來咱齊雲齋?知道這酒樓東家是誰不,那是咱大內供奉堂天師道爺。”

魏元君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他雖早對那師兄的作為有所耳聞,但還是想不到涉世如此之深,竟鑽營起世俗營生,本末倒置,如此一來,那個陰謀的真實性更深了幾分。

小二還在唠叨,惹得樓堂人人側目,連掌櫃都驚動了。

“這枚玉佩還值幾個錢,先抵押在貴樓。”魏元君提着一方紫色玉佩,交到掌櫃手中,領路下樓直去。

那掌櫃何等眼力,玉佩一到手中,那奇特的手感,讓人頓知絕非俗物,且兩個道士也是品貌非凡。

他心中一驚,不定是哪座山頭的仙家人物,沒準跟供奉堂有點瓜葛,要得罪了,按那國師的脾氣,休說家産,怕是連身家性命都保不住,想到這裏,他急忙邁開小腿,一路呼喊着追了下樓去。

酒樓風波并未影響楊真兩人情緒,在長街人流中,他們都各有所思。

魏元君身肩重擔,在太一洞府十年如一日,不知多久沒有這樣走在芸芸衆生之中,此行讓他有重回人世的新鮮感覺;而楊真則沉浸在一種奇妙的狀态中,神念如潮水一般在街市奔馳,尋找可能的目标。

“魔道中人若跟蹤着我們,必定有氣機感應,晚輩法力不足,不知魏師伯可有收獲?”在一個街頭,楊真打破了沉默。

魏元君微微搖頭,以神念傳達道:“本座越來越看不透你,小小年紀,竟懂得感應魔氣本源,尤其魔道平靜多年,如今尋常一流修士,也未必有這個能耐和見識……”

楊真淡然回應:“修真界傳言家師與天魔宗長老黎彥卿有舊,不知道魏師伯信是不信?”

魏元君大感興趣,反問道:“師侄又以為孰真孰假?”

楊真避而不答道:“遠古洪荒時代,魔道就存于世間,只是那時候他們并沒有被稱作魔,妖類亦如此……晚輩以為只有立場之分,沒有對錯之分。”說話之間,他把藏身內袍中的白狐抱了出來,放在肩頭上。

小白狐磨着爪子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瞧了正打量她的魏元君一眼,親昵地蹭了蹭楊真脖子,繼續打瞌睡。

看到這一幕的魏元君若有所思,兩人步行一段後,他對楊真鄭重道:“師侄的胸襟和見識,恐怕昆侖派一些耆老都有所不如,不過這些想法藏在心裏就可以了,否則是禍非福。”

說話間,他們已經轉進了高大的皇城附近,楊真忽然道:“魏師伯其實還有一個穩妥的選擇,只要拿一個人,這場風波也許能平定下來。”

魏元君斷然否決:“若非有十足證據,不可如此,否則太一門只怕禍亂将起,況且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是猜測。”

“既然都到了,不若去見趙無稽前輩一面又何妨?”随着陰謀揭開,楊真越來越擔心練無邪的安危,能有一分轉機他都不會放棄。

“本座确實打算見師兄一面,若他能醒悟,事情将完全掌握在本座手中。”魏元君贊同道。

他們入宮不久,兩人重新出現在方才城牆外,與去時不同,兩人都一臉鐵青,心情都是大壞。

楊真一臉茫然道:“魏師伯能否确認那具屍體的身分?”

魏元君遙望皇城外的綿延大街小巷:“那屍體血肉模糊,隐約有趙無稽的模樣,但精血幹枯,紫府被毀,死亡足有一個時辰以上,唯一可肯定的,那是我太一門人,沒有留下任何其他線索。”

楊真正待說話,一個瘦黃的少年氣喘籲籲地跑到兩人跟前,手裏拿着一封火漆密函:“這位大爺,有人讓我交東西給你們。”

魏元君接過密函,少年一聲不響轉身就跑,轉眼就消失在橫街。

楊真當機醒悟過來:“原來他們用了最笨,但也是最聰明的辦法。”

魏元君拆開密函,兩眼一掃,當即道:“走!”

兩人在城中展開縮地成寸的法術,過街越巷,直奔城南而去,盞茶工夫後,他們出現在城南十裏長亭,南下三百裏就是居庸關。

在長亭內,他們又見到了一個少年,這次直接告訴了他們一句話:“西行三十裏。”

這次楊真沒有放過這少年,只是盤問了一陣,那少年卻只說,有人給了他五兩銀子,在長亭逢人就說這句話,一直到天黑。

魏元君嘆息一聲,原本的安排已經失去用場,對方這般安排,顯是防止他帶上大隊人馬,想來對方定有暗中監視手段。

在西行約莫數十裏後,一縷魔氣從下方起伏的山巒中飄來。

兩人小心戒備落下,卻在那魔氣溢出所在,見到一塊丈高石碑,橫斷面看上去光滑一新,當是開辟出來不久,上刻狂草兩字“向南”。

“魏師伯,對方看來是引向我等前往那陣法陷阱,若那血魔道的人沒有騙我們,對方天魔宗為首的魔道主力,應該去了中南山,只怕魏師伯被困一刻,就是他們攻山之時。”

楊真輕輕一掌按在石碑上,然後離手,幾乎剎那石碑連同內裏小陣法一并化作齑粉,“而且,他們布置了這樣手段,斷是有十足把握将師伯困住,甚至……”

魏元君看在眼裏,微一思索,自是知道這少年以自己的方式顯示自己的實力,他颔首道:“本座別無選擇,若不去,對方定知道自己陰謀敗露,人質定然難保性命,最令本座無法容忍的是,禍根依舊埋在本門深處。”

楊真突然擡頭直視魏元君道:“魏師伯若信得過師侄,師侄可代魏師伯一行,如此可确保萬無一失。”

“這怎麽行?”魏元君大驚,他雖是倚重楊真,但若非他下定決心借此良機給魔門重重一擊,以重振門風,也未必有這等冒險決定。

“不,魏師伯誤解了晚輩的意思。”楊真詭秘地笑了笑道:“晚輩打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在商讨一番後,楊真最終說服了魏元君,在一個隐秘的洞穴中準備了半個時辰後,兩人分開行動,一明一暗繼續沿魔道留下的路引追蹤下去。

當先在明一人,在綿延的深山和山林中,被牽引兜轉了兩個時辰,在日落西沉的時候,來到一處山水懷抱的陰濕林野之地,濃郁的魔氣在疏朗的林中彌漫。

“太一掌門真人真是好膽識,本人搜魂真君黎彥卿。”沙啞的蒼老聲音從林中深處傳來,如游魂一般缥缈不定,讓人無從捉摸。

魏元君出奇的沉默,一個縱身飛落在一枝樹梢上,忽然揮手就打出了一道雷火符,只見一道符咒金光閃耀,一掠半裏,林子上空一團紫色火光噴湧裂空而下,驚天動地一聲巨響,轟然炸開。

幾乎一瞬間,方圓十數丈的林地憑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巨大的坑,冒着陣陣青煙,讓人直冒寒氣。

“好手段,太一門紫霄神雷?”搜魂真君的氣息,微不可察的急促了幾分。

魏元君墨袍飛舞,一言不發駕風直掠林中某個方向,似找到了目标,接着揚空又一道雷火符打出,一聲巨響後,又在山林中留下一個大坑。

“老夫小看你了,本欲公平一戰,可惜老夫手頭的人質不答應。”搜魂真君聲音又從另一個方位飄來。

一道朦胧的黑影在他前方閃了一閃,又遁入林中,魏元君盯死目标在後面窮追不舍,如此幾番後,一片亂石崗從林中一角露了出來。

“要你徒兒,皇貴門新煉一爐九轉金丹來換。”一個模糊不清的黑影,倏忽立足一個巨大的石筍頂端上,他手裏提着一個披頭散發的人。

魏元君在亂石崗外默默望着一切,漆黑的瞳孔不住游走收縮,猛然內裏精電一閃,他抖手射出一道金符,這次卻風聲呼嘯直擊那團人影而去。

那人身上黑氣大盛,在符咒臨身前,間不容發地扔下手中之人,瞬間飛遁出數十丈開外。然而奇怪的是,那雷火符并未像之前一般産生驚天動地的效果,只是閃了個火花,就成了灰燼,撒在那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魏元君趁此機會,一陣風般掠了上去,一把提起人質,就在返身退走的剎那,一陣天地倒轉的感覺襲上他身心。

“魏掌門,你上當了!”一陣狂笑肆無忌憚地傳來。

整個亂石崗猛然一震,無數亂石轟天炸起,一團純淨無比的灰色光芒,圍繞魏元君當空立身所在空間籠罩開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漏鬥漩渦,兩人被牢牢吸攝在中心,無法動彈。

強大的旋轉法力将四周的亂石卷空粉碎,轉眼就将地面磨成了平地,只剩下一團平穩的漩光在大地上飄浮着,伸縮着,扭曲着,仿佛一個無底黑洞憑空從大地深處鑽了出來。

而那無底黑洞中央盤踞着兩人,一跌坐,一睡躺,身軀都在顫抖,仿佛在極力抗拒着什麽。

“真是可惜呀,一代蓋世英才就此殒落。”一個青面人悠然出現在陣外。

“師弟,師兄來救你了。”在青面人對面,本該死亡的趙無稽出現在陣外,一臉猙獰笑容。

“輪回子午陣全面激發,就算是散仙,也未必堅持得到明天太陽升起,你們師兄弟無多的機會,好好親熱一番,老夫先失陪了。”青面人看也不看對面趙無稽一眼,黑氣淹沒全身,待魔氣散盡後,人已經不見了。

趙無稽立身環顧一周,再無一人,放寬心來,盤膝坐下,随手吸取過一塊石子,抛向陣中。沒有任何聲響,那個石子仿佛流沙撞上了一堵鐵壁,随風塵散得一幹二淨,了無痕跡。

“師弟啊,不是師兄不幫你,這陣法威力實在莫測,師兄是無能為力呀,要是師兄不慎陷了進去,誰為道德太一門當家作主?”

似乎沒有聽到趙無稽一個人的挑釁,魏元君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那人影越來越透明,越來越模糊。

“師弟怎麽不說話?門中長老有三人支持師兄,只待師兄坐上那寶座,定給師弟你立個長生牌放到祖師祠堂,以告慰先祖。”

“趙師兄,本座尚且健在,何時輪到你祭告先祖?”終于有聲音回應趙無稽,只是那聲音卻出在他身後不遠處。

趙無稽魂飛魄散地看着身後出現的那人,滿眼不可置信,渾身開始發抖,他回頭再看了陣裏一眼,卻發現那“魏元君”還在其中。

“覺得奇怪?”魏元君一把揭下蒙面黑巾,面無表情地看着趙無稽,濃郁殺氣不住聚集,“本座實在想不到你如此喪心病狂,為了謀位,竟勾結魔道,謀殺同門,奪取祖宗千年基業,你有何臉面去見歷代先祖?”

“不,不可能——”趙無稽臉色漲紅如豬肝,粗大的脖子上條條青筋如跳,狂吼着撲向魏元君。

魏元君冷漠的臉上只有無盡憐憫和悲哀,他頭頂一道火光噴出,轉眼就升騰成一條巨大如岩漿一般火色金鐘罩,無限擴大,向趙無稽圈罩了下去。

強烈的威脅鞭打在趙無稽的靈覺上,他驀然驚醒,化作一道青光折身往西飛遁,一條狂猛的火龍噴着火舌卷了上來。

青光反折向東,又是一道火龍襲來,青光再折向北,趙無稽絕望地發現,正面一條巨大的火龍從地面升騰而來,四爪火光如焚,将空氣燃燒扭曲。

他擡頭望天,心若死灰,三條火龍相互纏繞着撲了下來,同時他感覺到腳下熾熱滾燙起來,竟是泥土化了熔岩。

他知道,他完了,徹底完了。

他沒想到從頭到尾命運都在別人掌握之中,即便他身上沒有傷勢,就算他在巅峰狀态,也無法對抗魏元君這個師門中傑出的天才,何況他有九龍神火罩這強大神器。

老天何其不公!趙無稽惡毒地罵了最後一句,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魏元君收起九龍神火罩,來到那輪回子午陣前,神念透了進去,仿佛陷入了汪洋之中,幸好沒過多久,一道微弱的意念就找上了他。

“魏師伯,幸不辱命。”

“本座沒想到魔道有如此手段,這陣法前所未見……”

沒等魏元君說下去,楊真急促地打斷:“中南山那邊快開場了,先不要管我。”

“不行!本座若丢下你,将來如何向雲忘交代?讓本座盡力一試……”

“不……”

楊真再次打斷,他斬釘截鐵道:“這陣法晚輩見識過,我身上有一件上古法寶能對抗它,事不宜遲,魏師伯不要再管我了,這裏我自有辦法。”

魏元君猶豫了,其實他何嘗不心急如焚,縱是他暗中安排妥當了門內防備,甚至反擊手段,但他仍舊怕有意外。

太一門千古基業,和眼前狀況,究竟孰輕孰重?

在楊真再一次堅持後,魏元君丢下一句:“師侄等我。”餘音未了,人已駕着一道青虹飛上了灰暗的蒼穹。

而誰又知道此時陣中的楊真,已經面臨油盡燈枯的境地?

【第十集 龍戰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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