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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已是深秋兼獨夜,凄涼,月到西南更斷腸。】
辰歡打點着福全要帶走的行李,暗暗地流着眼淚。她所知道的是,皇帝欲要親征,卻遭群臣反對,所以裕親王福全主動請戰,聖上已準,擇日出征。
“額娘?額娘你怎麽哭了?”
辰歡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竟一點也不知小朵兒是何時進來的,又是何時走到她跟前的,直到聽見這孩子說話的聲音。她迅速拭了眼淚,把小朵兒抱到膝上,“額娘沒有哭啊。”
小朵兒到底年紀小,還不懂事,拉着辰歡又問道,“阿瑪這是要去哪裏,為什麽不帶着朵兒和額娘一起去?”
辰歡細聲哄着她道,“你阿瑪呀是要出遠門,打壞人去,朵兒就在府裏頭陪着額娘等阿瑪回來好不好?”
見懷裏的小朵兒沒有反應,菀玥再一看,這孩子原來是已經睡着了。
孩子才睡着,她便把孩子放倒床榻上,接着忙方才的事,總是覺得哪裏還有什麽遺漏了,他到底是出征去,一應裝束千萬預備齊全才好的,正忙着,恰好就見福全就進來了。
“噓……”辰歡趕忙提醒道,“孩子才睡着,可別把她吵醒了。”
福全點點頭,又走近些,“這麽晚了,你還忙什麽呢?”
辰歡怕他瞧見自己的眼睛還紅着,所以不敢擡頭,“這眼看着就要出征了,我再看看還缺什麽不缺,方才想着再給你多帶些衣裳,天涼的時候,可一定要記得添。”
本就是不想叫福全瞧出來,只是這眼中的流光是藏不住的。福全坐到她身邊,将她擁在懷中,“我的好辰歡,為什麽我才看見你的好。”
燭火下,她的笑容異常地好看,“這會兒也不晚啊。”
也看着明日就要啓程了,他越發地不放心,不免提醒道,“皇上如今朝務繁忙,你可得多進宮看看,慈寧宮和坤寧宮那裏,少不得你多照顧着。”
辰歡點頭應道,“我知道,你就放心去吧。”
福全恐她誤會,又解釋道,“我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太皇太後年事已高,皇後娘娘又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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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夫妻,我都明白的,宮裏的事,我自然都會照顧好,你就放心去吧,我等着你回來。”
晚風輕輕地吹,悠然的傳進來,伴着朦胧的夜色……
福全啓程已有兩日,辰歡進宮來探望。紫禁城裏積着雪,并不好走。才去慈寧宮請了安,便又一路往坤寧宮而去,也只與慈寧宮一般的景象,又加之數日的鵝毛大雪,便更是清清冷冷。
辰歡欠了欠身,“妾身參見皇後娘娘。”
坤寧宮許久未有人來過了,這樣的熱鬧自然也是少有的了,菀玥午睡才起,見了她心裏高興,忙道,“辰歡妹妹快起來,快起來。”
“謝娘娘。”辰歡起身,菀玥迎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坐下。
“小朵兒可好,怎麽不與你一塊兒進宮來?”菀玥問道。
辰歡笑着回道,“她呀,就是因為會走路了,所以現在可貪玩兒了,若是帶她進宮來只怕擾了娘娘清靜。”
孩子已經會走路了,菀玥這才意識到,原來日子過得這樣快。
恰巧勇兒上茶來,便與辰歡道,“咱們主子在宮裏悶得慌,王妃可要常來呢,若是帶着朵兒小主子一塊兒來,那就熱鬧了。”
“是啊,那可太好了。”菀玥不禁想起從前的一些片片斷斷,道,“那個時候,咱們還都是孩子呢,如今咱們自己都已經做額娘了,你的福氣可真是好。”
辰歡聽着心裏歡喜,“皇後娘娘有神靈保佑,一定是好福氣的。”正說着,辰歡垂下眼來,眼神落在菀玥的肚子上,“娘娘的肚子越發地大了。”
菀玥聽她說的話,不由得把手撫在自己的肚子上,“是啊,算着還有五個月吧,這孩子就要出生了。”
接着她的話,辰歡想了片刻,還是道,“恕妾身直言,皇後娘娘的氣色,看上去似乎并不很好啊。”
一旁的勇兒聽了辰歡說這話,向着菀玥插話道,“您瞧瞧,您瞧瞧,就連王妃都看出來了不是,可不是嗎,如今外頭戰事吃緊,娘娘日日提着心,吃不好也睡不好,這面色自然好不了了。”
菀玥白了她一眼,要她退下去,“要你多嘴。”
辰歡見狀倒是急了,“這怎麽能行,皇上忙于朝政也就罷了,太皇太後知道嗎?”
勇兒像是找到了救兵,一肚子怨氣要說與辰歡聽,“奴婢也說了要去慈寧宮回禀的,可是咱們主子偏就不讓。”
菀玥似是有些生氣了,她本不願叫人知道這些,“這事怎麽好叫太皇太後知道,如何還叫她老人家替我操這份心。”
辰歡相勸道,“可是娘娘,您如今是在孕中,可要仔細着身子的,你這樣不顧及自己的身子,讓皇帝哥哥怎麽放心得下。”
菀玥搖搖頭,“我不礙事的。”
窗外似乎是起風了,夜空中,皎月朗朗、星子漫天,透過窗,能看見零星光芒搖曳,在窗的這一頭生出一片朦胧的銀白光暈來。
玄烨的身子好了許多,在他面前,菀玥只當是不知道,而他呢,也是逞強,不叫菀玥知道。
此刻見他正坐在乾清宮外漢白玉的石階上,便急忙拿着袍子出去,輕輕地蓋在玄烨的身上,“這會子,皇上您怎麽在這兒坐着啊?”
玄烨回過身,牽住她的手,拉着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微笑道,“想事兒的時候,朕就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裏。”
“難道,皇上今日也有心事嗎?”菀玥故意問道。
玄烨點點頭,看着她,“朕是擔心你啊。”
這話從他的嘴裏說來,聽起來總是暖暖的,“臣妾日日都在皇上的眼前,皇上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玄烨擁着她,抱得更緊了一些,仿佛一脫手她就會不見了似的,“不知怎麽地,這些日子朕心裏總是慌得很,總覺得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
這世上,唯獨菀玥一人最能哄得他高興,哪怕再難熬的時候,她的話就像是靈丹妙藥,這一句就可以。“皇上是天子,皇上要是慌了,那其他人可怎麽辦呢?”
玄烨看着懷裏的她,輕輕刮一刮她的鼻尖,果然被她哄得發笑道,“其他人?也包括你嗎?你啊,就算是朕害怕了你也不會害怕的,朕還不知道你呀,就你這性子,還能怕什麽?”
菀玥又往他的懷裏躲了躲,“誰說臣妾什麽也不怕的,臣妾最害怕的就是離開皇上。”
她心中竟是不安地一顫,不過一句玩笑話,好像就真的會發生一樣。
“朕不會離開你的”,玄烨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看着她的眼睛,複又說了一句,“不會離開你的。”
微風吹過,不算涼,許是春天就要來了。雲層飄過來,遮住了半個月亮,暈黃的眼色像是被水沖淡了似的。
只覺得眼皮沉沉地,可是她不想就這樣睡去,“皇上喜歡坐在這裏想自己的心事,臣妾小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也是一個人這樣坐着。”
“就這樣坐着?什麽也不做嗎?”玄烨問道。
她看着天,“看月亮。”
“就只是看月亮?”
她的笑眼裏映着月色,清亮分明,“對啊,古往今來多少事,唯獨它都見證了,皇上說神奇不神奇呢。”
“哈哈”,玄烨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由得擡頭望去,“被你這樣一說,倒還真是那麽回事兒啊。”
大抵是太晚了,也不知是什麽時辰了,菀玥似乎是困了,只覺得眼前迷糊糊地,卻還是望着天,和他說着話,像是有一個聲音牽住她,叫她舍不得就這樣睡去。
“臣妾是何等的幸運,成了皇上的妻子,成了大清的皇後,一百年一千年以後,後人會如何說起臣妾與皇上呢,能記下眼前這情景的,只有它!”
她靠在他的肩頭,肚子又一次隐隐地不舒服起來,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太醫關照過多次,要她一定放寬心才能養胎,可是她卻做不到。玄烨對她的異樣未覺分毫,只看着她在自己懷中安穩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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