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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握手西風淚不幹,年來多在別離間。】
慈寧宮殿中安靜得如一潭沉水,所有倒影在其中的光影晃晃悠悠,成了這水波裏半透明的影子,似幻似真。
只聽得玄烨慚愧道,“孫兒近來被朝務纏身,未能每日來慈寧宮給皇祖母請安,實在是……”
“這都不是要緊的事,自然是朝政最重要。”孝莊擡眼望着他,玄烨的心事永遠逃不過她的眼睛,她知道這一場風浪就要起了。
不出所料,玄烨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拱手正色道,“尚可喜上書,想回遼東養老,孫兒答應了”,孝莊點點頭,聽他繼續說下去,“但他又同時要求讓尚之信襲承王爵,繼續駐守廣東,孫兒沒有答應。”
祖孫二人已有許久未共同商議朝政,孝莊看着他應對如此難境卻是這樣平和的面容,心裏甚是欣慰,那個由她牽着手登上皇位的皇帝果然成長為了一代君王。
“那你想怎麽做呢?”孝莊問道。
“孫兒已經下令,讓他的所屬官吏留廣州府,改由廣東提督管轄。”
“孫兒啊,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知道”,他的目光炯炯,神情自若,仿佛從他的臉上能看見當年皇太極的影子,天縱英明,殺伐決斷。“皇祖母,這西南的半壁江山幾乎成了三藩的國中之國,吳三桂獨自為政,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裏,這口氣憋在孫兒的心裏實在太久了。如今借着尚可喜告老還鄉之際,吳三桂和耿精忠都上表提出了撤藩之意。”
孝莊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語重心長道,“你這是戳到他們的痛處了,他們不過是在試探你罷了,你卻在逼他們,這會是什麽樣的結果想過嗎?”
“結果就是”,玄烨擡起頭,眼神中沒有半分的動搖,“孫兒真的就撤藩!”
孝莊的眼神不知看向何處,只覺得渾身度倦了,她最知道玄烨的脾性,局勢如此不可還轉,唯有告誡,“這些年我已經不問國事了,孫兒啊,皇祖母老了,許多事情你得自己拿主意了,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三藩自然是早晚都要撤的,可是你得耐着性子,如今藩王的勢力如此之大,把他們弄急了,會禍亂天下呀。”
“孫兒知道,可是若是再拖下去的話,朝廷将舉步維艱,天下一樣會大亂。”
“皇祖母知道你的雄心,這三藩不比鳌拜,他們是漢王,他們久經沙場,遠在天邊,你要和他們鬥,難吶。”
所有的難他都已經想到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會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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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他想起幾年前孝莊對他說過的話,他是萬人之上的皇帝,有呼風喚雨的權利,可也正是因為他坐在這把禦座之上,任何一次抉擇,從來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這一次也一樣,他決不能坐以待斃!
“娘娘,朝廷裏頭出大事了。”才撤了晚膳,梁九功顧不得禮數,忽然地闖進來,讓本就心神不定的菀玥,越發心慌。
“怎麽了?”
梁九功喘着粗氣,“娘娘,奴才自然知道後宮不能幹政這個規矩,可是朝廷真的是出大事了。
“到底什麽事!”她越發地急。
“皇上下令要撤藩了!”
“什麽!”手中的杯盞打碎在地上,她從未有過這樣不穩妥的行動。
梁九功癱軟在地上,聲音似是不受控制地從喉間發出,“一大早的議政王大臣會議,索額圖索大人、圖海圖大人以為三藩不可遷移,可是刑部尚書莫大人、戶部尚書米大人、兵部尚書的明珠大人又力請徙藩。皇上再命議政王貝勒大臣及九卿科道會同确議,可是諸位王爺仍持兩議。皇上便下旨,撤藩。這會子,皇上正把自己關在乾清宮裏頭,大半天不出來,不吃不喝的,奴才心裏急了,實在沒了法子這才來請娘娘。”
“主子……”勇兒上前一步,卻沒有了話。
“還等什麽,本宮這就去見皇上。”菀玥起身就往殿外走。
白晝越發地長了,夕陽已經下去,只是這天還沒有黑透。
他一個人坐在乾清宮冰涼的地磚上,即便是見到是菀玥進來了,也還是不說話。
他的眼前鋪着疆域圖,大清的江山無比廣闊。
菀玥知道,他的雄心還遠遠不止這些,祖宗留下的基業,他的使命除了延續,還要讓帝國更強大。可是為何老天總是為難他,一個一個的難題被解開,一個一個的難題又再出現。
“皇上吉祥。”菀玥欠了欠身,慢步走進他。
他微微一怔,半饷才回過神來,終于開口道,“你怎麽過來了,夜裏風大……”
菀玥走到他身邊,直奔來意,“臣妾來,是聽說皇上要……”
他的心意已決,無人可以覆滅,其中自然也包括菀玥,所以打斷道,“菀玥,如果你是來勸朕的,那就回去吧,朕意已決不會再變。”
菀玥本是抱着試一試态度而來,見他如此堅決,也終于知道一定是勸不下他的,所以幹脆倔強地在殿裏坐下來,“臣妾可不是來勸皇上的,臣妾就是來陪着皇上。皇上怎麽趕,臣妾不走就是了。”
玄烨愣住,看向她,“菀玥,你?”
菀玥撇了撇嘴角,牽出一個很好看的微笑,“國家大事臣妾雖然不懂,但到底也知道三藩久握重兵,必成大患。皇上現在要撤藩,定有皇上的道理。”
他握着菀玥的手,面對着眼前的疆域圖,那是由畫師一筆一畫勾勒出來的大清江山,他的大清江山,更是天下萬民的大清江山。
“這江山不是丈餘見方的乾清宮,也不是跑馬繞一圈就能看遍的紫禁城,它是北至漠河的千裏草原,是我八旗鐵騎踏遍的萬裏山河,菀玥,你可知道朕的抱負?”
她站在他的身邊,忍不住熱淚盈眶,“臣妾當然知道,所以皇上無論做什麽,您記得,一步之後,永遠有臣妾在。”
他已經許久未見她的笑容,一陣暖意浮上心頭,“果然,朕的心,只有你最懂。”
“可是皇上,難道就不擔心如若三藩共同起兵,幹脆反了朝廷呢?”她擔心皇帝是一時沖動,所以還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菀玥提醒的自然有理,他也已經想到,“就算朕不下令撤藩,以眼下的局勢來看,恐怕離這一天也不遠了。”他轉過身,目光中除了不舍更是絕無回轉的堅定,“所以菀玥,這一仗免不了的。”
她不再多言,只輕輕靠在他的肩頭,細語道,“既然皇上主意已定,臣妾自然是站在皇上這邊的,皇上累了,就回頭看一看,永遠臣妾有臣妾在。”
康熙十二年八月,天氣并不似往年這般炎熱。
“中宮娘娘有喜了,中宮娘娘有喜了!”
整個京城都被這個天大的喜訊傾滿,孝莊與玄烨皆是喜出望外。
菀玥坐在坤寧宮裏,今日以前,她并不知自己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可她卻并不歡喜,心頭總是一股止不住的心慌,“這孩子,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來的。”
靈兒聽了倒是不高興起來,“主子又胡說什麽呢,您肚子裏懷着的可是龍種,小主子要什麽時候來,那可是上天的旨意。”
中宮有孕乃是舉國的喜事,可是以眼下的局勢看來,誰的心思都無暇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更何況,可她也只是一個尋常母親,這樣的情境下,總也免不了想起她才離世的孩子,傷感道,“如今,我只盼着他能平安長大就好了。”
靈兒上前撫慰道,“咱們的小主子一定能健健康康的。”
菀玥點點頭,心底卻閃過一絲落寞。
該發生的,終究是要發生的。
十一月二十一日,吳三桂反對撤藩,殺了巡撫朱國治,而後打着反清複明的旗號起兵叛亂。不想,雲南,貴州、湖南、四川、陝西等省紛紛響應,耿精忠、尚之信也紛紛起兵,聲勢浩大,三藩勢力一下子已經占據了大半個江山。
吳三桂反對撤藩叛亂,在十二月訊傳京師。其子,亦是額驸吳應熊,被捕下獄。玄烨随即下旨,削去吳三桂的爵位,布告中外。
這一舉,更是激怒了吳三桂。
而就在前不久,京城又發生了數起縱火事件,不知從哪兒又冒出個“朱三太子”來,打着反清複明的旗號也起義了。
與此同時,蒙古察哈爾部落也乘此機會發動起義。
這是玄烨始料未及的,如今三股勢力而來,他怎麽能撐得住。
如今,戰事吃緊,許多事都是不敢驚動慈寧宮的,梁九功唯有趕去坤寧宮,“噗通”跪倒在地上,“娘娘,皇上他……他吐血了……”
腦子裏“嗡”地一聲巨響,這個時候的菀玥知道,她不能再慌,她一定要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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