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腰間一緊,整個人已撲到他的懷裏,可馨莫名地緊張起來,兩眼瞪得更大。
他的嘴往前一啄,輕輕一碰便離開,邪笑着放開她後,轉身離去,丢下一句話:“謝謝你的酒,改日再來。”說完,幾個縱躍間,人已經消失在院子北面的高牆之後。
可馨一愣一呆,唇上相觸時的溫熱似還在,她猛地一跺腳,雖只是輕輕一啄,可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她又被調戲了,又被這個可惡的錦衣衛輕薄了,她太虧了,幸虧他跑得快,不然她真要撕了他。
可馨想要破口大罵,可又覺得不妥,想起此刻所在和時辰,都不适合她發怒,還有他今晚莫名其妙的問題,不知是不是警告,她不能得罪錦衣衛,看他對李樂師的态度就知道,明明就是公報私仇,看她不順眼,睚眦必報,肆意挑釁。
月色晃晃,只餘下一人獨自生悶氣,何其辜負如此良辰美景。
不過由人而生就愛嗔癡怨,在天地蒼穹之間,不過是茫茫天宇中的一瞬,轉眼即逝。
東廂房,範凱誠有些搖晃地走在回廊上,今晚喝得有點多,人一下子蹭到牆壁上,幾步踉跄,險些摔倒在地。
一個急促擔憂的聲音由遠及近:“大人,大人你沒事吧。”說完一雙溫軟的手扶住了他。
纖細的素手,循着手臂往上,一張可愛帶着着急神色的少女臉孔,範凱誠咧了咧嘴,打了個酒嗝道:“香茹是你啊,這麽晚了還不睡?”
“大人,我扶你回房,這邊。”香茹撐着半邊身子都壓在她身上的範凱誠,扶他到卧房。
“碰”的一聲撞開門後,範凱誠突然掙開香茹的手臂,可實在是酒醉得厲害,一個不穩,撞倒屋裏的凳子,“撲騰”一聲,人也跌坐在地上。
吓得香茹趕緊過來扶,一邊查看一邊念叨:“大人,你沒事吧,香茹該死,沒有扶好大人。”
“香茹,香茹你聽我說。”範凱誠把正在忙活的香茹拉扯到自己跟前。
香茹也不顧倒地的凳子,一雙眼直愣愣地看着他,看範凱誠有什麽需要跟她說的。
只見範凱誠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陣,他半阖着眼,臉色緋紅,因為找不着東西眉心蹙起懸針,在燭光之下顯得很清晰,深邃到讓人心疼。
自從進入範家,她就一直沒敢這麽正面地看他,無非是趁他不注意時偷偷地瞄他的側臉和背影,像這麽面對面能仔細地看臉上的每一分沒一毫,不知道已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之前在群芳院,就算他不高興時蹙眉抿唇,一聲不吭,可她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靜靜地坐着,看着他,或注視或凝視,他也由着她看,只是如今身份有別,她已經不再敢這麽大剌剌如此直視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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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找到了,他眉心舒展,嘴角溢出一絲笑意來,因為醉酒,他的笑既不像平日裏的溫和,也不像與那些大人們之間的客氣,有一絲孩子氣,跟可馨有幾分相像。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玉麒麟的簪子,來,我給你戴上。”範凱誠掏出的簪子是通體翠綠,在燈火之下瑩瑩發着翠光。
他伸着手,正往她頭上插,可手又不準,幾次都是戳到腦門上,讓香茹哭笑不得,“大人,簪子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為何?你不喜歡?”範凱誠幾次戴不成功,只能作罷,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簪子,似在研究它到底哪裏不好,“掌櫃說凡是姑娘家見了都會喜歡的。”頗為困惑。
“大人,我還是扶你起來再說吧。”香茹有些忍俊不止。
範凱誠也似乎發覺自己是坐在地上,于是哦了一聲,撐着可馨的手很是費勁地站了起來。
等他坐在床上,香茹又服侍他除去外衣,脫了鞋,洗了臉,喝了醒酒湯,一切收拾妥當之後,給他掖了掖被子,準備熄燈回去。
“香茹,”一直閉着眼躺在床上的範凱誠這時睜開了眼,眼色沉沉,定定地盯着離他一步之遠的香茹。
“你過來。”他向她招手。
香茹凝視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小步地挪了過去。
“我送你的生辰禮物,你拿着,我要睡了。”說完,把簪子遞給她,轉頭閉上眼後,呼吸漸漸勻長沉重,還微微有些呼嚕,似乎累極了,已經睡着。
手中的簪子有片刻的冰涼,攥在掌中,不一會就被溫熱,香茹把簪子往頭上一插,轉身把油燈熄掉,輕輕地把門關上。
日夜星辰流轉不熄,天子之意依舊撲朔迷離。
自後宮到朝堂之上,依舊亂哄哄的一團糟,兩宮太後依舊不依不饒不放棄對皇上的苦口婆心,勸谏皇上早日立新後,以安撫朝廷以正天威,可皇上依舊無動于衷。
直至午夜,萬婕妤忽然胸悶氣短,急急召見太醫,診出喜脈時,這天大的喜訊瞬間震動整個紫禁城。
這位宮女出身,比皇上大十多歲,自小陪伴在皇上身邊的宮女,因上次廢後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最終以牛玉舞弊案終結,卻以沒有再立新後延綿不斷,如今此訊一出,再次把她推到風口浪尖,輿論的焦中之重。
年輕的皇帝面對自己首次要當父親的消息,自是喜不勝收,而且對方還是自個真心喜歡的人,對于萬貞兒,皇帝的寵愛自是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皇帝下旨立馬冊封萬貞兒為貴妃,各種賞賜綿綿不斷,一時永和宮在紫禁城中成了炙手可熱的宮殿,人人都想着巴結。
在這皇宮中尚無後宮之主,萬貞兒便是這後宮中最高品階的妃嫔,而且皇上還許下承諾,三個月後在永和宮中擺家宴,宴請文武百官及其家眷。
範府,張氏的廂房內,小樂正在臨摹字帖,如今範家家庭寬裕,專門請了位學識淵博的先生教習授課,可馨也在旁聽。
可馨最先練完,小樂看到姐姐比自己快,有些着急,可馨安慰道:“小樂不急,姐姐比小樂要大很多,所以會寫得快一些,姐姐在小樂的這個年紀,可是什麽都不會的呢!”
小樂的智商雖不能跟同齡人相比,可只要悉心教導,總會有長大的時候。
張氏看着兩姐弟在燈下相互鼓勵,共同進步,也是心生歡喜,想着或許有一日見着夫君,她也不會那麽自責了。
“娘,你在想什麽呢?”可馨見小樂身直姿正,一筆一劃甚是認真嚴肅,側頭看張氏正低眉思索,便起身走了過來。
張氏擡頭看了眼女兒的花容月貌,似乎又長高了,微微一笑,開口道:“在想萬貴妃的宴請我們該送些什麽,才顯出其中的情意,貴重的嘛,我們一時拿不出上手的,何況她在宮中什麽珍奇的沒有見過,市面上的東西人雲亦雲,必是一會就忘在腦後,送輕了,又顯得我們之間不夠看重,真是讓人左右為難。”
萬貴妃懷孕的喜訊自是人人皆知,可馨家也接到了三月後進宮參加宴會的邀請,張氏正為此事憂愁呢!
可馨想了會,也一時想不出什麽,遂只能安慰張氏道:“娘,你跟萬姨的交情,此是這一份禮物就顯露出來的,萬姨也不是個計較的人,我們有什麽便送什麽呗,只要心意到就行了,母親何必過分執拗,給自己平添苦惱。”
張氏輕輕地噓了口氣,拍拍女兒放在她腿上的手,甚是憐愛,溫柔笑道:“總是與別人不一樣的,如今她身份如此尊貴,我花些心思,她總是能感覺出來,而且我也不想辱沒了我們之間多年來的情意,這世間什麽東西都可以買賣,就是這人與人之間的真情實意不能,我只是想向她表明,我心中仍舊有她,不管她是貴妃還是宮女。”
可馨似明了又似懵懂,她與香茹的友情尚還淺淡,沒有經歷歲月的洗滌和世事的變故,沒有母親和萬貴妃之間歷經長遠和跌宕起伏。
“娘親之前還對萬姨跟皇上的感情不怎麽看好,怎麽如今卻這麽熱絡地操心送禮的事情。”可馨岔開話題。
張氏捏了捏她的小臉,可馨吃痛傻笑,露出一對深深的梨渦,這對梨渦小巧可愛,她和夫君、兩個兒子都沒有,只有女兒一人有。
相傳有酒窩的人是因為前世過奈河橋時不願喝下孟婆湯,孟婆便在這些固執的人身上留下記號,讓他們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折磨等待上千年才能輪回,轉世之後帶着前世的記憶,帶着酒窩在今世尋找前世的情人。
“恩,這女人一輩子呀最大的奢望,其實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而且越是顯貴越是如此,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孩兒,不管以後如何,她總是有了依靠,我當然替她高興呀!”當然,張氏自是不會跟可馨說到心底最深處的實話,她雖比萬貞兒大幾歲,可萬貞兒畢竟已經三十好幾,女人在這個年紀,一般都是兒女成群,甚至有些都成了外婆和奶奶的,當然張氏現在已不用擔憂這些。
可馨笑嘻嘻地往張氏的懷裏鑽,順着話問:“那我是不是娘的依靠?”
張氏笑着拍她:“都這麽大了,還沒臉沒皮的要人抱。”兩人笑着抱做一團,小樂也跑過來要抱,一時間三人嬉笑打鬧了好一會,張氏一個笑岔氣,竟輕微地咳嗽了起來。
可馨忙把小樂抱開:“去,到廚房找香茹姐姐,問她綠豆餅烙好了沒有。”小樂一聽有吃的,趕緊跑開了去。
可馨給張氏端來一碗溫水,幫她順氣,張氏一直在吃藥調理,咳嗽已沒了群芳院時那麽厲害,只是還沒有斷根。
母親的臉色因為咳嗽有一絲潮紅,沒有之前的清白駭人,不過可馨看清母親鬓角的花白,還有眼角的魚尾紋,心中嘆道:女人終将是不能太過辛苦操勞,要将養着,不然容顏易逝。
張氏和萬貞兒,簡直就像兩代人。
猛的,電閃火石之間,她突然有了一個好故意,心中一喜,脫口急出:“娘,不如在宴會之上我給萬姨跳只舞吧,全當是送她的賀禮。”
張氏半捂着嘴,狐疑道:“跳舞?”
“是呀,跳舞,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到時娘親自指導編排,寓意跟小孩子有關的,什麽百子千福,多子多福的,我們請教司坊的鄭司樂幫忙,我們還有李樂師,娘你看如何?”可馨很興奮地憧憬。
張氏喝了口水,蹙眉凝神頗為認真地想了會,才道:“舞藝總是上不了臺面的,屆時在那些達官貴人面前,會失禮的。”
“怎麽會呢?宴會吃喝的時候總會請歌舞助興,就算宮中宴會,也是一樣有歌舞妓和樂師,再尋常不過,怎會失禮?”可馨瞪大着眼反駁道,實在不明白張氏的顧慮。
“馨兒,你難道不明白,官妓地位低微,一直為官宦士子所不恥,宮中如此尊貴的宴會,我們如今脫離妓籍,可又在大庭廣衆之下重操舊業,總歸是不好的。”
張氏說得隐晦,可馨總算是明白過來,覺得母親過于憂慮,太過在意這些虛無外在的東西,可轉念又想,也許老一輩人都是這麽認為的,故也能理解一二。
“娘,我們的出身不由我們自己,就算我不跳這支舞,難道別人就不知道我們曾經在群芳院待過七年?何況高低貴賤之分,并不是身份地位所能決定,有些人穿着華裘美服,可行徑卻跟沒有教養的野蠻人一樣,怎可以單憑外表職業來評斷一個人,這未免過于斷章取義,何況,聽老師們說,有些貴族家裏為了自家姑娘儀态優美,也會請舞妓到家中教習舞蹈。”
可馨長篇大論,張氏說不為所心動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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