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楊小姐心境開朗明亮,自然覺得這首秋月是首歡快的曲子,是嗎?範小姐。”李樂師轉頭朝向可馨,意有所指。
聽不慣他的“範小姐”,怎麽聽都覺得刺耳,帶有譏諷。
見她半日不說話,楊靜昀好意提醒,可馨悶悶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李樂師的誇贊,讓楊靜昀有些羞意,目光中柔情流轉,不過深受多年端莊嚴謹的家教浸潤,并沒有過多的輕浮之語,仍舊溫婉道:“不知可否請李樂師再彈奏一曲。”
“有何不可?”李樂師嘴角一勾,手指一托,曼妙的音符随之跳躍而出。
之後,可馨再沒開口,只是靜靜聽他二人彈琴論調,偶爾問到她時,她要麽微微一笑,要麽輕聲附和。對于音律,她也算是懂一些,可若要論彈奏和寓意,以往能本着欣賞理解說一下,可今日确是一點也插不上話。畢竟在兩位“高人”面前,你如何說才不會呈現自己的淺薄?
他二人滔滔不絕,大有相見很晚的知己之感。
她今日也算見識楊靜昀的學識教養,知識淵博不輸男兒,說話有條不紊,柔中帶剛,進退得度;
也直到今日,她又重新認識了李俊楠,如此健談,語氣适中得體,全沒有往日她跟他在一起的尖酸嗆人,冰冷不見,整個人溫雅和煦,他和她竟如此相投?
可馨的內心一片黯然,對比着楊靜昀和自己的種種,一種叫自卑的東西油然而生。
“你怎麽了?是不是累了,臉色不太好。”可馨的沉靜和情緒低落,讓善于察言觀色的楊靜昀看了出來。
可馨也怕自己撐不下去,萬一失态或者作出什麽不理智的行為,便順着話說:“有一些,可能太久沒出來,有些疲乏了,楊姐姐不用管我,我自個兒回去即可。”說完率先站起,對李樂師微微欠了個身,準備離開。
見她如此,楊靜昀再有不舍和遺憾,也不能丢下可馨不管,故也施禮告辭,李樂師叫小七送她們,只是客氣的問詢了一下,并沒有過多的關心和挽留。
可馨走得倉皇,只餘琴聲袅袅蕭蕭。
出了院子,可馨窒息緊迫的感覺才稍稍緩和,發覺身邊的楊靜昀一聲不吭,步履緩慢,完全沒有剛來時的急切,也沒有任何賞景的意思,只盯着腳底下的石子心不在焉。
如此大相徑庭,可馨就算再笨也明白了怎麽回事,楊靜昀聽聞李樂師在家中借住時的驚訝和喜氣,還有今日順其自然的散步,她的健談和躍雀,可馨在心中一嘆,問:“你喜歡李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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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雅才子,風流絕豔,誰人會不心動?
可馨問得突然,楊靜昀一怔,停下了腳步,擡眸看可馨時,臉上絲絲尴尬、喜悅、興奮、緊張和羞意,她頗為躊躇地低眉思忖了一番,須臾後,才咬着唇十分肯定地點頭。
心中一座虛拟的高塔,瞬間轟然倒塌,塔傾倒時激起的風塵鋪天蓋地,蒙蔽了雙眼,堵塞了呼吸,甚至要淹沒于她。
豔名遠播的董茜茜,如今溫婉如玉的楊靜昀,她們都是慧眼識珠,她是該替他高興,還是該替自己難過?
可馨想擠出一抹笑來,大方地替她高興。可是臉上如同塑封了般僵硬,怎麽也拉扯不動,幹脆面無表情地轉過臉,暗自神傷。
“可馨,你......”
“楊姐姐好眼光,李樂師似對你也頗為不同。”可馨打斷她的話,她怕楊靜昀勘破,主動出擊。
“不過是鏡花水月夢一場,像你我這樣的身份,婚姻大事哪裏輪得到自個兒做主,無非是趁着如今自由身,年華青翠之時,由着性子任性一回罷了。”楊靜昀的語氣滿含哀傷無奈,她把目光投到遠處,不知道在看什麽?
楊靜昀自始至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就沒有發覺可馨的神色變化,可馨也意識到這一點,微微舒了口氣。
可她為何也如此哀傷?
“既然你清楚它的結局,為何不看好自己的心,到時心神俱傷,浪費了別人的真情,兩敗俱傷的慘局。”可馨十分冷靜地提醒。
楊靜昀能給他帶來歡聲笑語,這是她所不能給的,董茜茜也不能。可為什麽又不能跟他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反而只是一場美麗的邂逅,無疾而終的付出,沒有結果的愛戀游戲?她不想他心傷,本就傷痕累累,何必再傷他?
“很自私,我知道。”楊靜昀并沒有因可馨的警告而生氣,只是很清淡地說出自我評價。
“可是,每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也有被別人喜歡的自由,兩情兩悅、門當戶對、百年好合故是人人羨慕,可世事造化弄人,我們能有幾人會得到這樣的幸福?人生苦短,為什麽不讓自己好過一些,如若遇到喜歡的人,便去喜歡吧,不要想什麽結果未來,在自己尚能轟轟烈烈地愛一場時,不要等到年老垂暮,才懊悔年少竟不輕狂,不明白何為刻骨銘心、銘肌镂骨,這不是一種生命的缺失嗎?”楊靜昀目光坦蕩,直視可馨,認真地說出內心最深處的聲音。
可馨一震,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她,依舊眉清目秀,高挑溫婉的美人,可又不是她,一個全然陌生,帶着幾分決然風骨的女子。
她的言論是多麽的驚世駭俗,從一名家教禮儀嚴苛的名門淑女口中而出,自私唯我,浪蕩不羁,一個二八少女,豪無扭捏,沒有絲毫羞意,郎朗出口,可馨震呆了!
可馨張大着嘴,半天都沒有說出一整句,“可......可萬一李樂師也同樣付出真心,傾心于你,你這樣豈不是辜負了他,你這樣跟那些薄情寡義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別人眼中估計是沒區別。”楊靜昀靜靜答道。
見可馨仍舊一副不可思議的困惑表情,楊靜昀又接着解釋:“我喜歡他,只是欣賞、聊天而已,發于情而止于禮,不會超越界線,更不會誤人終生,我會盡量做到不傷害他為準。”
這如何說得通?喜歡卻不在一起,還能不給別人傷害?可馨估計是一下子無法接受這種觀念,她的震撼遠超剛才知道楊靜昀對李樂師的心意,這不知是他之福還是禍?
“好了,我的好妹妹,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但一定要為我保密哦。”楊靜昀輕搖着可馨的手臂。
素雅的笑,溫和的表情,熟悉又陌生的人兒,卻讓可馨心生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女人心海底針吶......
北鎮撫司前的東安街,一行三人并排地走在大街上,都是豐神俊朗的男兒郎,又統一頭戴黑紗帽,一人着妝花飛魚服,兩人着黑色窄袖束腰寬袍,外罩背心盔甲,腰間小革帶,配繡春刀,黑披風,闊步昂首,簡直就是在耀武揚威、拉風地引人注目。
街上的行人紛紛避讓,待他們走遠,又在身後小聲議論:
“看,那是北鎮撫司出來的錦衣衛。”
“啧啧,真威風。”
“哼,狐假虎威。”
“噓,小聲點,小心你的腦袋。”
議論聲聲,連店鋪裏的客人老板小二,都紛紛側目張望。
可能早就習慣別人的“指指點點”,三人該怎麽走還是怎麽走,根本就沒有為他們如此大剌剌,行走在大街上引起的轟動而有所顧慮。
唉,誰叫人家是錦衣衛世家呢?自新皇登基以來,門達因王綸案牽連被獲罪流放後,袁彬重回北京城,掌任錦衣衛指揮使,袁崇升任從四品鎮撫使,頭兒也升為千戶鎮撫,沒有門睿那小子的壓迫,他們在北鎮撫司裏的日子,過得別提有多惬意暢快。
頭兒,那就如同開屏的孔雀呀!張渺正在內裏早就笑得快要面癱了。
走着走着,袁烨獨自一人走在前面,沉寂、目中帶冷,可能在思考什麽問題,張渺正和陸喆落後他一步,沒有上前去打擾他。
陸喆用胳膊捅了下身邊的張渺正:“你剛才跟那天竺人說什麽,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
張渺正挺了挺他的小身板,認真道:“他是天竺僧人,有一次因為語言不通被人訛詐,剛好被我碰到,我幫了他,兩人一來一往便成了朋友。”
“你要出家嗎?”
張渺正冷哼了一聲,不作聲。
“不然不是跟僧人,就是跟傳教士在一起稱兄道弟,你還真是四海之內皆兄弟?”陸喆又損他。
張渺正收了一下胳膊,意思是不願跟你陸喆靠得太近。
陸喆雙手抱懷,臉上不鹹不淡,目中含笑道:“天竺和尚漢話說得挺溜的,你教的?”
“他漢話本就說得很好,兩人交流多了,就更順暢,他還會西域語,他在西域呆了十年,講起那邊的風土人情,說得我心癢癢的,如果有生能去一趟西域,那會是什麽感覺?”張渺正目露向往,像是極渴望。
陸喆趁他不備拿腳撞了一下他的後膝蓋,嘲笑道:“你爹當初逼你學高麗語,可沒想你到那棒子國,如今跟一個和尚攪在一起,可別讓他把你給渡化了,跟着他雲游四海,到時老頭子過來找我要人,我從哪裏找你這麽個活寶還給他老人家。”陸喆連諷帶勸。
張渺正嘿嘿一笑,被撞得踉跄一下也不生氣,眯着眼說:“本公子特別迷戀紅塵,我爹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他的獨子絕不會墜入空門,我只是替你爹操心,他的兒子整日癡迷武學,對女子正眼不瞧,不會光棍終身吧!”
“誰光棍了,你個死正兒,小心我戳爛你的兩顆蛋蛋。”陸喆說完,兇神惡煞地作勢要出手。
張渺正一閃,他才不會傻到跟陸喆這樣的高手正面沖突,而是一個竄躍跳到袁烨的面前,抓着袁烨嚷道:“頭兒,救我!喆兒要我斷子絕孫,他妒忌我有喜歡人,他沒喜歡的人,太可憐啦!”
陸喆根本就沒有真正出手,不過是虛招想吓唬一下他,不過張渺正防患于未然也不錯,誰知他會不會突然來那麽一下,到時想喊都喊不出來的。
袁烨被張渺正孩子氣的把他當擋箭牌,晃得他眼暈,暴喝了一聲:“別鬧了,再鬧就都讓你們去當值。”
這一聲威脅極有效果,張渺正立馬乖乖地站好,不過跟陸喆之間隔着一個袁烨。
誰想去當值啊?守着皇上倚重的內閣首輔,吏部尚書李賢李大人,說白了,不就是守個老頭,太沒意思了,還不如出來查案辦差來得有趣自在。
“喆兒,你那邊有什麽動靜?”袁烨突然問。
陸喆習慣性地抱着他的刀,蹙眉認真思忖了一番,才道:“這幾日蹲點都沒發現什麽異樣,只是昨晚見到一個人,有些熟悉。”
陸喆頓了一下,他一向謹言慎行,從不誇縮自己的所見所聞,也不亂加猜測,之所以遲疑,那便是他也不肯定。
袁烨側目,示意他繼續。
陸喆眉間的疙瘩又深了半寸,張渺正急得快要跳腳時,才聽他說:“有點眼熟,像以前門睿身邊的林觀。”
話音剛落,性急的張渺正立馬反駁:“怎麽可能,林觀,門睿身邊寸步不離的家夥,賊眉鼠眼,那家夥跟着門睿被流放廣西南丹,遠在千裏之外,怎麽可能在京城。”
陸喆不理張渺正地叫嚣,這也正是他不敢肯定猶豫的地方,只待袁烨的看法。
袁烨滿臉肅色,腳步異常緩慢,片刻後,才聽他問:“你跟林觀交過手嗎?以前。”
陸喆搖頭,雖說以前被門睿百般欺壓挑釁,可頭兒說過,不許他們出手,要打也是他打,便一直忍着,沒有跟門睿他們一夥交過手,當然也包括林觀。
忽的,似想通了什麽,陸喆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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