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不同抉擇
半夜,陳欣然不得不從床上起來,開門。
門外,站着範城光,氣喘籲籲,他的旁邊放着慈善拍賣會拍來的瓷器大缸。兩個人明明剛剛見面,卻好像分開很久,都在用一種陌生的眼神注視着對方。範城光先從這一陣恍惚中回來,說:“趙宇那小子還真不幫我搬。放哪兒?”
陳欣然只能退身,讓範城光進了屋,指了個地方,讓他放下。範城光往浴室走去,陳欣然失語。
出來的時候,範城光包着浴巾,問:“衣服呢?”
陳欣然從角落裏拉出一個箱子,打開,裏面全是他的衣物。範城光看着她,她有點膽怯地低了頭。他走過來,撥弄了幾下,找了一套家居服,當她的面套了進去。陳欣然別開了臉。
“趙宇跟你說什麽了?”
“不關他的事。”
“我可以跟你解釋下。”
“也不關這個事。”
“那你想好了?”
“嗯。”陳欣然的聲音很輕。“我相親了。”
“什麽?哦。”範城光停頓了好久,好像并不在意這個事情,又覺得該在意,便又問:“感覺怎麽樣?”
陳欣然笑笑,可能因為以前說太多次了,範城光對她的相親活動已經麻木。她說:“蠻好。”這兩年來,陳欣然不是沒有嘗試過結束。可是每次相親後都因為他而無法生愛。這次,她想放手。
“我想結婚。我想生孩子,過日子。不想像現在這樣。曉言的女兒都上幼兒園了。”
“她還不是離婚了。”
“可她起碼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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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擁有婚姻內的一切。我可以安排你去香港,你也可以生孩子。”
“你太自私了。你以為世界都掌握在你的手裏嗎?”陳欣然控制着的身體還是開始發抖。
範城光用陌生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估計覺得累了,靠在沙發上閉起了眼睛。短暫的沉默讓屋裏寒意頓生。陳欣然孤注一擲,又問了同樣的問題:“你會離婚嗎?”範城光沒有睜開眼睛,皺起了眉頭。
陳欣然也坐了下來,範城光起身,半跪在她面前。說:“欣然,非要這樣嗎?”
“這是我能想到的離開你的方式。”
“不是說愛一個人,可以等待嗎?可以不計較嗎?你終歸是更愛你自己。”
“對,我們都自私。在我對你還沒有怨恨的時候,我們好好的分開吧。你答應過我,結束的決定權在我。”
範城光上前溫柔地吻了陳欣然。她在抗拒,範城光便停止了。他起身,很冷靜地問:“陳欣然,你想好了嗎?”
陳欣然不敢擡頭。他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依然很冷靜地問:“你想好了嗎?”
“是的。”陳欣然的眼淚流了下來。
範城光起身,往門口走去。陳欣然站起來說:“箱子。”
“都扔了!”在重重的關門聲後,陳欣然的世界安靜得可怕。
蘇曉言還是忍不住試戴了這條心儀的魚形鑽石項鏈,鏡子裏的自己因為這條項鏈而生動起來。她在給這條項鏈拍照的時候還想過的,讓潘仁軍便宜點賣給自己,沒想到現在被他拍了回去,又執意送給自己,反而讓她不能開口。
唉!蘇曉言嘆了口氣,把項鏈放回了盒子裏。這次潘仁軍來做鑽石的畫冊,他的性子好像收了很多,不像一開始動不動說自己酒莊有什麽好酒,珠寶店放了多少好玉。看起來也不那麽讨厭了,偶爾聊天讓寂寞慣了的蘇曉言也覺得愉快。可是,她沒有想到大大咧咧的潘仁軍晚上會看出自己對項鏈的鐘愛,不惜高價拍回來。這個舉動,讓蘇曉言有點小感動。
範城澤躺在沙發上,無聊地刷着手機朋友圈。
“這個土豪老板好可愛啊!自己捐了珠寶,又給拍回來。好像是送給旁邊的女朋友。真的太有愛了!”
“這個土豪的女朋友的正面沒拍到,好可惜啊。看背影好有氣質啊。”
“這個廣告做的好啊。有多少可憐的男人明天又要被女朋友拉珠寶店去啊。”
範城澤有點後悔沒有去參加慈善募捐晚會,看背影,憑感覺,他知道那個土豪的女朋友就是蘇曉言。他把手機扔在沙發的一頭,躺了下去,又爬起來,重新放大看了一會那半張臉,和那個背影。然後截圖發給了蘇曉言。
蘇曉言沒有馬上看到,因為潘仁軍的電話湊巧打了進來。
“曉言。”他沒稱呼蘇經理,倒讓蘇曉言有點意外。“你睡了嗎?不好意思,剛才在會場,我讓你難做了。”
“不是的,潘總。這個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
“你知道這個是我自己的東西,進價沒幾個錢。我花的錢是獻了愛心。希望你能接受這條項鏈,當是給我做個廣告。”
“可是……”
“曉言,你收下了吧。我喝酒了,有點難受,先挂了。”潘仁軍挂了手機,他的善意反而讓蘇曉言心更亂了。
她拿着手機看到有未讀微信,一點進去,看了到了自己在活動現場的背影照片。她內心一個激靈,發了個問號給範城澤。看對方不回答,又問:“你在?”
“沒有。”
“照片哪兒來的?”
過了好久,範城澤回答:“我的朋友圈被你這個土豪和女友秀恩愛的事刷屏了。”
“暈。誤會了。他是我的客戶。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範城澤沒有再回過來,蘇曉言看着沉默的微信發了好一會呆。
從陳欣然家裏出來後,範城光把趙宇從家裏揪了出來,去了一家酒吧。趙宇心裏發虛,忙打了個電話給範城澤,讓他也過來。
趙宇倒也低估範城光的素質,他沒有發怒也沒有揍他,兩人坐在一個臺子前,看着臺上的舞娘動情地表演。
“信不信,我跟你絕交?”因為很吵,趙宇一開始聽的不大明白,等回過神來了,只能抱歉地笑笑。
“這麽大半夜的,跑這麽個地方來,太吵了,對心髒不好。”趙宇答非所問。
範城光看看舞臺,覺得在理,看看手表說:“過了12點,會有個樂隊唱歌,還不錯。”
趙宇陪着笑說:“那不錯,我就知道你範總會找地。不然阿澤又怪我拉他來這麽個地方玩。”
範城光用空杯子打了他的頭一下,說:“怕我揍你把阿澤叫來啊?說說,你跟欣然說什麽了?”
“實話?”
“廢話!”
“我就說那個女的以前是你的情人,你現在拉攏她投資。”範城光微微皺了下眉。趙宇繼續說:“我還勸她,早點離開你,好好過她的生活。”範城光看着一臉坦然的趙宇,氣不打一出來。“算了,我也不是怪你。欣然半個月前就開始躲我了。”
“你說你又不娶她,人家大好姑娘,真的發發好心放手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娶她啊。”
“什麽時候?20幾歲的時候,你倒是視錢財如糞土,想跟那個女孩私奔去了。現在呢?你這麽大的集團,這麽多的事情,動一發牽全身。你去離離看,你老婆不把你剝層皮。還有,我聽她說你們在部長那裏秀恩愛拿的地,你離婚消息一出來,看看有什麽後果!”
範城光一口喝光了酒杯裏的酒,看到範城澤走了過來,趙宇招呼他坐了下來。
“真羨慕阿澤。”範城光給弟弟倒了杯酒。“也不操心公司的事,又有個不錯的女朋友。”
範城澤沒有馬上接話,看了眼趙宇,趙宇搖搖頭,示意他不用多說,兩人一起聽範城光繼續說:“到了一定的時候,你們可能覺得我欲望越來越大,越來越放不了手了。是的,我怎麽放手。我已經在一個高處,不努力往上走,就只能摔下來。”
“哥怎麽了?”範城澤低聲問趙宇。他答:“被女人甩了。”
“阿澤,哥哥給你個勸告。老婆要娶,不要娶你嫂子那樣的,欲望太大了,愛着你又害着你。對外面女人可以用心,但不能愛。”
“哥,我如果結婚,一定是要找自己愛着的。”範城澤一說完,換來範城光的哈哈大笑。他誇張地說:“趙宇,你看阿澤這個表情跟我以前像不像?”
範城光喝了一口酒,說:“但願你能如願以償。好弟弟。”
範城澤也不在意他的調侃,看到樂隊開始翻唱一首老歌《我最親愛的》,緩緩地說:“會的。哥。每個人取舍不同,看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趙宇和範城光意外地看着他,安靜地回味着他這一句話。男聲版的《我最親愛的》,“關系雖然不再一樣,關心卻怎麽能說斷就斷。”聽着有了更多的無奈和悲壯。他們默默地喝着杯中酒。男人的生活裏,愛情從來都不是主流,他們的愛是有的,只是,孰輕孰重,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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