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神光盡散

老乞丐橫了我一眼,冷笑道:“不教你,我叫住你做什麽?你又不是漂亮的大姑娘,逗着你好玩啊?”

我聞言雖然窘迫,卻大喜過望,也沒有注意老乞丐的調侃,這屍毒折磨得我日夜不安,今天有幸能夠聽到解毒方子,豈能不喜。一瞬間,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小朋友,叫什麽名字啊?”老乞丐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問道。

“徐逸然!”我忙着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本人也是學醫的吧?”老乞丐上上下下打量了我片刻,再次問道。

我忙着點頭,這老乞丐好像很是了解我啊?可是我卻是一點也不認識他。

“我這個乃是上古偏方,歷代單傳!”老乞丐嘿嘿怪笑道。

我聞言,頓時就頭大了,難道說這個老乞丐竟然想要收我為徒?師父雖然不在身邊,就算我另投師門,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但是,師父待我不薄,甚至可以說,我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全賴師父一手教導,就連我中了屍毒,也是師父刻苦專研,找出來的壓制毒性的配方,讓我茍延殘喘至今。

那老叫花子見着我不說話,當即嘿嘿怪笑道:“所以,這個偏方不能輕易給你的,你必須得給我做些事情……”

“不知道老人家有什麽事情需要我效勞的?”我松了口氣,只要不是要求我拜入他的師門,做些別的事情倒是好辦。

“牛家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老叫花子道。

“哦?”我一愣,醫者父母心,焉有見死不救的道理?“為什麽?”我詫異地問道。

“你應該知道那老頭子不是什麽病吧?”老叫花子搖頭道。

我愣然,難道真是我懷疑的那東西?剛才診脈的時候,我就心中起疑了,只是想着牛老頭已經年邁,誰吃撐了去找一個老人下手?

老叫花子又道:“你既然知道,你還插手做什麽?”

“雖如此說,若是能夠醫治,我還是想要試試的,若果真不成,一來是我學醫不精,二來也是老人家的命,怨不得人。若是因為老人家病得古怪,我就置之不理,這不是我的為人處世之道。”我輕輕地搖頭道。

“算了,你既然要管,我也不管你的事情,只是警告你,下手的那人可不是善于之輩。”老乞丐道。

“是,多謝老人家提醒,倒不知道你老人家有什麽事需要我效勞的?”我忙恭敬問道。

“你家裏可還有什麽人?”老乞丐問道。

我忙答道:“還有年邁的姥姥!”

“你回去找個人照顧姥姥,半個月後來這裏找我,陪我出去走幾天,我自然會給你藥方。”老乞丐說着,也不管我如何,已經哼着蓮花落,向街道的另一邊走去。

被老乞丐這麽一打岔,我倒也沒什麽心情再找什麽醫術,當即轉身向回走。只是兩條腿走路終究比不上牛家的吉普車,直到日不西山,才趕回村子裏。

姥姥還是和往常一樣,懶怠動,只喜歡坐着,二丫頭的一張醜臉,越發顯得猙獰可怖。我為着換取老乞丐手中的藥方,五天後要陪着他出門一趟,也不知道時間長短,這丫頭的一張臉,越耽擱越是難治,倒不如趁早兒給配藥醫治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思。

我囑咐二丫頭,明天一早過來給她醫治臉上的鬼面蛇蠱,二丫頭聽了,歡天喜地地去了,晚上我照顧着姥姥睡下,就趕緊開始動手配置藥物,二丫頭臉上這鬼面蛇蠱,不是一劑藥就可以奏效的,因此我必須把要用的藥全部配出來。

這一忙活,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左右,我困得不成,打了個哈欠,正欲收拾藥草睡覺,不料卻聽得房裏姥姥大聲嚷了起來——

我吃了一驚,忙向姥姥房裏沖了過去,拉開燈,只見姥姥驚恐萬分的瞪大眼睛,瞧着我。

“姥姥,姥姥——”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姥姥這眼神完全沒有焦距,姥姥年邁,眼睛是不成了,但姥姥并沒有瞎,“姥姥,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小然……小然……有鬼……房子裏有鬼……”姥姥拉着我的手,驚恐萬分地說道。

“姥姥,你做噩夢了吧?”我一邊說着,一邊搖動姥姥,意圖讓她清醒過來。

“沒有!”姥姥連連搖頭道,“我看見了,有鬼……拿手電筒照着我的眼睛,把我的眼睛都照花了,小然,你把燈打開,讓我看看你……”

我擡頭看着吊在房子中央一盞黃昏的燈泡,雖然光線昏暗,但畢竟有燈,還是可以看到的,為什麽姥姥瞪大眼睛居然說看不到我?

我心中無限狐疑,當即伸手在姥姥的面前晃了晃,果然,姥姥的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一下。

姥姥瞎了!

這個意識竄入腦海中,我頓時就驚呆了,聯想着剛才姥姥說的話,頓時大驚失色。

“小然,快點開燈,那個鬼又來了,又拿電筒照我眼睛了,小然……”姥姥死命的掐着我的手——掐得我感覺手腕都要斷了。

我痛苦的閉上眼睛,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我知道那不是什麽鬼,而是姥姥神光盡散了。人到年邁時,身體的各項組織機構都逐漸衰老,這世上沒有不死藥,人早晚都是要死的,而某些人死于病痛,死于意外——這些都屬于非正常死亡。

而另外一種人,就像姥姥這樣,不屬于非正常死亡——他們是老死的,他們并沒有什麽病患,只是身體各項組織機構衰老,不得不死,俗稱老死。

人最大的幸福,自然就是沒病沒痛的老死,可是老死也是一種痛苦……體驗着全身各項組織機構一點點的衰老,靜靜地等候死亡的來臨。

我知道姥姥已經瞎了,眼中神光一散,就意味着生命也走到了盡頭,不過就是這麽一兩天問題罷了。

雖然沒有任何醫書關于神光盡散的記載,但我從師父口中卻是得知,人老年邁的時候,最後會所有的精氣神全部集中在眼部,人會感覺像是被強光照住,先是眼睛瞎掉,随即——老死!

具體地說,神光一散,那就是老死的症狀,當然,也不一定所有老死的人,都會散盡神光。

姥姥很是痛苦,也很是驚慌失色,我伸手按住姥姥,摸出一根銀針,遲疑了片刻,才對着姥姥的黑甜穴刺了下去。

看着姥姥靜靜地睡了下來,我呆呆出神,跌坐在姥姥的身邊,僵坐了半夜。

只等到外面雞叫了兩遍,我才如同是大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忙開門出去。我得去鎮子上打個電話給父母親,讓他們盡快趕回來,也許還可以見着姥姥的最後一面。另外,我還要找村子裏的老人,準備籌辦喪事,我家不同人家,沒什麽人,如果不盡早料理了,只怕事到臨頭,忙亂不堪。

我在村子裏面人緣好,找人幫忙自然沒什麽麻煩的,只是二丫頭的鬼面蛇蠱的醫治,卻不得不又要向後延遲。

我匆匆趕到鎮子上,跑去鎮政府借了電話,撥通了父母親的號碼,只是出乎意料,電話那頭,久久也沒人接……

我在鎮子上磨蹭了半天,撥了無數次的電話,可是電話那頭一直沒有人接聽,最後瞧着無奈,只能委托鎮政府的一個工作人員,告知他原委,求着他到晚上再打我父母的電話。

正如我所料,姥姥沒有能夠撐過兩天,就在一個黃昏時分,安然地去了,而我的父母,依然音信杳無。

我守着姥姥,放聲大哭,想着從此以後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了,父母親明顯是不會回來了,哪怕是姥姥過世,他們都不願意回來看上一眼,而我這個人,似乎已經被遺忘。

我想起了留書離開的師父,再看看姥姥,為什麽這世上對我好的人都離我而去了?在村長的料理下,忙着打倉開吊,三日後,姥姥被孤零零的埋在了一座山坡上,而世上也剩下了我這麽一個孤零零的人……

姥姥的喪事過後,前院子的圍牆已經破舊不堪,我便想要請個磚瓦匠,修繕一番。姥姥過世了,我還活着,總還是要住的。

村子裏唯一的磚瓦匠,就是村長家的大兒子張鐵漢,手藝活不錯,第二天一早就帶着幾個壯小夥過來,準備先把殘破的圍牆拆了,重新打上。

不料在拆除圍牆的時候,卻從圍牆裏面拆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棺材,當時張鐵漢就變了臉色——幾個請過來幫忙的小夥子只當什麽稀奇事情,都圍過來看。

“徐大夫,這可大大的不好啊!”張鐵漢看着我,黑着臉道。

我看着他擺在磚頭上只有巴掌大小的棺材,心中明白,山村人都講究這個,迷信得很,我這個房子也着實有了些年代,大概是姥爺手中蓋的,久經風雨,找就殘破了。

如今我家剛老了人,又從圍牆的磚面裏面弄出來這麽一個玩意,誰心裏都有些發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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