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可是,我們再也找不到将此事鬧大的機會,母妃可不要忘記了,皇寺祭天的護衛由兵部主事,不管發生什麽事,蔣懷良都無法置身事外。」

章貴妃沉默了,這的确是個好機會,皇寺祭天出了事,蔣懷良至少落了一個失職之罪,姑且不論他與姬安順的關系會不會因此破裂,皇上一定也會降職懲處。

「母妃,蔣懷良若不能為我們所用,就必須毀掉他。」姬安保真恨不得可以自個兒主事,可是如今他只能依附在章貴妃底下,章貴妃不願意出面,他就只能自個兒籌謀此事,一旦失敗了,他也毀了,章貴妃可以毀了,他可不行。

半晌,章貴妃終于點頭答應了。「這事再容本宮好好琢磨。」

自從那日姬安茜獨自去了天菜回來,蔣懷良只要早早回府就會鑽進清風苑,然後陪着公主去寧遠居向母親請安,陪同母親用膳,飯後在院子散步消食,最後又跟着她回到清風苑,纏着她下棋。

雖然不習慣這樣的蔣懷良,可是白陌又覺得很開心,她想,這是因為他能夠助她轉移心思,不再糾結姬安順和姬安茜亂七八糟的關系上頭,不過,真的只是如此嗎?看着他,她可以感覺到有什麽不一樣,可是當她想要深入想下去,又忍不住退縮,他還能有什麽不一樣?

他不是孟傳溪的轉世,不是姬安茜命定之人,他們必須和離。總之,關于他的部分,一切都沒有改變。是啊,關于蔣懷良,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她的感覺變得很微妙,是因為相處機會變多了嗎?最近看着他,她總會生出一種很奇怪的反應,口幹舌燥,好吧,他帥極了,對他想入非非乃人之常情,瞧,五官明明生得俊逸斯文,可是一舉一動卻很Man,很有氣魄,單想到被他用力的抱在懷裏,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若是嘴巴再貼上去,那會是什麽情景……

不對不對,蔣懷良一切都沒有改變,但他的感覺會産生微妙變化卻是因他而起,誰教他不時用那種會燙人的眼神看她,好像要一口将她吞入腹中,她又不是沒神經,對他的感覺怎麽可能不受影響?

啪!啪!白陌一左一右拍了兩下臉頰,醒醒啊,千萬別上了蔣懷良的當,他正在使用美男計迷惑她,無非就是要她打消和離的念頭。

噗哧一笑,蔣懷良戲谑的挑起眉。「想看就看,何必勉強自己不看?」

「嗄?」

「以為我沒瞧見嗎?你在偷看我。」他顯然很開心,總是冷冰冰的臉變得溫暖柔和。

「我……胡言亂語,我哪有偷看你!」她覺得整張臉要燒起來了,怎麽會被逮個正着呢?實在太丢臉了,不過,他能不能不要用那種目光看她?雖然她是妖狐,但是有誰可以對美色無動于衷?

「沒有嗎?」蔣懷良傾身靠向她,吓得她不自覺往後一縮。

「沒有沒有,你看錯了。」她覺得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冷冰冰的比較好,這樣子太有殺傷力了,她的心髒會忍不住亂跳。

「我看錯了嗎?」他再往前逼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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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陌當然繼續往後縮。「對,就是你看錯了。」雖然她認為厚着臉皮說謊是很丢臉的事,可是承認她被他的美色迷惑,她更想哭,套一句她給姬安茜的評價——沒出息!

蔣懷良索性一笑,不再與她争論,這讓她有一種謊言被拆穿的感覺,又羞又窘,不由得懊惱的一瞪,問道:「你為何不去文華閣?」

「我喜歡待在這兒。」

「你、你看上我的廚子嗎?」她的廚子是姬安茜從宮裏帶出來的。

咳!蔣懷良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清了清嗓子,他很實際的做出評論,「我覺得寧遠居的廚子不比你的廚子遜色。」

「那我這兒有什麽好?」

「你啊。」

他回得簡單直接,她卻不知道如何反應。

「你就這麽讨厭下棋嗎?」老實說,此時他最想做的是伸手将她拉進懷裏,緊緊的抱住她,可是他知道過去的不愉快還未從她心底消失,若他說喜歡她,她絕對不相信。她依然惦記着和離的事,若非他不答應,她又找不到法子逼他答應,她根本不想待在尚書府,所以他對她必須很謹慎,不可操之過急。

「嗄?」白陌毫不懷疑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看起來很蠢很呆,但他的話題未免跳得太快了,她實在反應不過來。

「每次下棋都不專心,還想方設法不讓我好好下棋。」

「我……我哪有?」雖然他不再扯着暧昧又教人招架不住的言詞,可是被他看見自己力圖掩飾的事,她還是渾身不自在。

「不喜歡下棋直說無妨,何必委屈自己呢?」

瞪着他半晌,白陌小小聲的承認,「是啊,我不喜歡下棋。」基本上,她對下棋沒有意見,而是對靜态的活動有意見,她是妖狐嘛,又不是安靜的大家閨秀,只不過她最近對話本越來越有興趣,不知道是不是開始具備大家閨秀的特質?

「那你喜歡什麽?」自從她獨自去天菜回來,他就覺得對她的了解太少了,不,應該說,他好像不曾真正了解她,可是現在,他想知道她喜歡什麽、讨厭什麽,想知道她為何而笑、為何皺眉,他想知道她的每一件事。

「我喜歡的可多着。」白陌不自覺轉頭看向窗外,即使寒風凜凜,她依然喜歡開着窗子,感覺自個兒并沒有被框在這個小小的天地裏。當姬安茜近半年的時間了,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悶死了。

蔣懷良被她眼中的向往深深吸引。「繼續說啊。」

白陌收回視線,搖搖頭。「不說了,你會笑我。」

「我何必笑你?」

「以前你總是說,姑娘家沒規沒矩還像個姑娘家嗎?」

蔣懷良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因為她一見到他就纏着不放,他受不了,便随口說了這麽一句,不過他不想提起過去的事,轉而笑道:「原來你喜歡沒規沒矩的事。」

白陌對他挑了挑眉。「蔣哥哥難道就喜歡中規中矩嗎?」也許出于直覺,她覺得他老是冷着一張臉,不過是個假象,年紀輕輕就坐在那麽高的位置,若不擺出「請勿靠近」的模樣,單是交際應酬就可以将他累死了。

他沒有回答,其實,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中規中矩的人,只是生在權貴之家,規矩是一種自幼被教導的習慣,也是隐藏自己必要的面具。

她也不期待他會有所響應,自顧自的嘆了聲氣,道:「若是可以随心所欲,有誰樂意在框架裏面過日子?」

蔣懷良聞言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怎麽了?不對嗎?」

「不是,說得很好,誰也不樂意在框架裏面過日子,乃身不由己。」

是啊,這正是她如今的寫照啊!白陌右手擱在炕幾上,支着下巴,撇着頭再次對着窗外心生向往。

見狀,蔣懷良突然生出一個主意。「想去游夜市嗎?」

白陌兩眼陡然一亮,直勾勾的看着他。「有夜市嗎?」

「你不知道嗎?」

「我對宮外的事不甚清楚。」她曾聽過這樣的話,一個城市夜市燈光的明亮程度,與這個城市經濟發展程度、城市功能的完備程度成正比,可是一、兩個月前她才剛剛看過這座城市長什麽樣子,哪知道是否符合夜市發展的條件?

「有夜市,而且熱鬧極了,直至三更盡,不過,夜市位于南市。」

「我們真的可以去嗎?」雖是這麽問,白陌已經迫不及待的從炕上跳下來。

「當然,不過你最好快一點,慢了,我們到了那兒,夜市就要散了。」

「我這就去更衣。」她轉眼間已經沖出小書房。

蔣懷良也緊跟着下炕出了小書房,交代采香幾句,便帶着方四平先行安排出門事宜。

柯芳華早在蔣懷良提出忠告的當下,就知道從此日子艱難,可是她并沒有絕望,一個驕蠻任性的公主能夠裝模作樣多久,馬腳終究會露出來,表哥會再次回到她身邊。不過,随着一個接一個傳言傳進耳裏,她的信念逐漸動搖了。

「你們聽說了嗎?昨日驸馬爺帶公主去夜市回來,公主在馬車上睡着了,驸馬爺一路抱着公主回清風苑。」

「我聽說驸馬爺親手為公主畫了一幅畫像,公主見了竟然耍賴說不知道是哪來的仙子,根本不是她,要驸馬爺重畫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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