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28)

靠在椅背上。

不想去多想往後會怎樣。

盡管此她非彼她,但于他而言,也是一個念想,是一個寄托。

能作為一幅畫,看着她長大,也挺好。

………

………

………

“早安,斯圖亞特小姐。”

艾娃漂浮到與愛德華齊高的位置,敲了敲他的畫框,“早,吸血鬼先生。”

愛德華将手按在畫布上,金色的眸子泛着笑意,“艾娃,你已經能自如地控制魔力了麽?恭喜你了。”

艾娃別扭地挑了挑下巴,“哼,當然,我訓練可從來沒有偷懶。”為了讓她在使用魔杖前,能更好地控制魔力,祖母每天都會将她從高高的塔樓上丢下去。雖然她不會真的讓自己摔到地上,不過中途失重的滋味也夠嗆,艾娃只能更加努力地達到要求。

祖母昨天終于宣布,以後再也不用将她從塔樓丢下去了。

艾娃一想到這個心情略顯飛揚,又努力按捺住,“唔,該讓托德給你清理灰塵了。”

說罷沖他擺了擺手,回到地毯上,轉身踏出房間。

愛德華笑着收回按在畫布上的手,望着她快消失在門邊的背影,重複着每天早晨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祝你今天的訓練也一切順利。”

然後每天早上的短暫交流便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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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便又是他的個人獨處時間。

通常他會從書櫃上拿一本書下來翻翻,或者坐到窗子邊,對着被隔絕在窗外的美景發發呆,看湖裏的巨大烏賊露出水面伸懶腰,偶爾也彈琴打發一下時間。

對着畫布外,艾娃的空房間發了一會愣,愛德華才終于轉身去到窗子邊,在鋼琴前的凳子坐下。

他以為今天跟以往在畫像裏的任何一天沒有什麽不同,但很快,他在琴鍵上跳躍的手指停了下來。

愛德華驚愕地發現,窗外,湖泊邊的草地上,緩緩走來兩個人,一高一矮……矮的,赫然是片刻前才與之告別的艾娃。而高的,是一位略有些年紀的老貴婦,愛德華猜想,她應該就是艾娃口中的祖母。她的表情非常冷厲,眼神像刀子一樣銳利。

咋一對視上,愛德華心裏微微一突,但他很快發現,對方的視線似乎并沒有停留在他身上。準确地說,她似乎并沒有看到自己。

愛德華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朝她們揮了揮,輕輕地喊了聲,“艾娃?”

窗外離他只有十多米遠的兩人,果然連半個眼神都沒有丢給他。

于是愛德華放心地挪了挪位置,靠在窗臺上。

這是愛德華第一次看艾娃所謂的“訓練”。

只見老斯圖亞特夫人拿起魔杖對準湖裏點了點,“嘩啦”一聲巨大的水花響起,一只碩大的烏賊破水而出,長長的觸手在半空中四處伸展。

然後才只到她祖母腹部那麽高的艾娃走到了湖邊,正面面對着那烏賊。

該不會是讓艾娃去跟這烏賊搏鬥吧?愛德華心下一提,略有些憂慮,然而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想的還是太天真了。

只見艾娃長吸了一口氣後,控制着小身體緩緩升到湖面上。

随着老斯圖亞特夫人的魔杖一揮,巨大的烏賊“嘩啦”大動,其中一條觸手跟鞭子“啪”地一聲朝艾娃抽過去。

速度非标快,艾娃下意識擡手護住腦袋,半空中的身子忽的飄遠,驚險萬分地與那觸手擦過。

接下來的場景就是烏賊不斷地揮動觸手企圖去抽打或者抓住艾娃,艾娃則不斷地漂浮着忽遠忽近躲閃,有時力竭了控制不住身形突然往下一墜,又在迎風獵獵作響的觸手來襲時,狼狽地躲閃。整個人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地,看得他心裏七上八下,大氣不敢喘一口。

恨不得直接沖出去一把将艾娃抓回來藏好。

這樣單方面躲避和挨打的訓練整整持續了一個上午。

愛德華看着艾娃因為躲避不及時而被烏賊鞭打中,衣袍“刺啦”“刺啦”地裂開一個又一個口子,露出被打得紅腫的肌膚,又氣又急又心痛,發狠地捶着窗戶那層屏障,卻只能氣急敗壞地被上面的力道彈飛回去,而無可奈何。

直到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漸漸離開,愛德華才在第無數次被撞回去,頹廢地癱倒在地面上,氣喘籲籲。

聽到畫布外傳來開門聲,他猛地從地面上彈起來,沖到畫框前,隔着厚厚的畫布和玻璃框往外張望。

艾娃拖着步子進來,塌着肩膀有些垂頭喪氣,聽到畫像上的動靜,連忙身子一整,後背又挺得板直。

愛德華雙眼飛快掃視着她全身上下,衣服還是那套,卻不見裂口。有衣服遮着,他也看不到她身上的情況,急急地張嘴正準備詢問。

卻見艾娃鼻子一皺,牙齒暗暗磨着,仿佛自言自語地嘀咕着,“等着,哪天一定煮了那只烏賊!”

心頭的那股火苗“嘩啦”就滅了下去,愛德華酸澀地想,艾娃之所以那麽厲害,可不就是從小這麽訓練過來的?

他再心疼,也不可能去阻止她,更何況,哪怕他想,他也做不了什麽,他如今只不過就是一幅畫而已。

唉。

作者有話要說:

換季感冒了,喉嚨痛炸了┭┮﹏┭┮

姑娘們最近也要多注意身體,嗯……多喝水←_←

☆、來自斯圖亞特的邀請函

今日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英國魔法界所有有頭有臉的家族的巫師幾乎都集中在了一起——因為一封來自斯圖亞特家族的邀請函。

斯圖亞特這個姓氏,只要有一點家族底蘊的巫師沒有人不知曉,這個延續了千年的家族,曾因黑魔王倒臺而深受牽連,導致了往日輝煌不再,又因黑魔王複活後,唯一的繼承人也随即失蹤,于是在魔法界日漸沉寂。

然而,就在幾個月前,它唯一的繼承人在時隔十年之後,宣布了回歸。

如果僅是這樣,這消息也不過只會在《預言家日報》上被刊登一下,除了廣而告之,為魔法界增添幾日的聊天內容外,并不能引來如此大的震動。

使整個英國魔法界突然像一坩鍋翻滾炸開的魔藥,是因為伴随着它的繼承人回歸消息一起傳開的是,堪稱魔法界最美豔著名的“黑寡婦”紮比尼夫人,這個據古靈閣某妖精透露,名下的金加隆已多得不得不再開兩個賬戶分開管理的、英國魔法界第一富有的巫師,居然只是為斯圖亞特家族打理財産的代理人!而如今在英國魔法界如日中天,擁最大財富的紮比尼家族,它的所有金加隆,80%實際上姓斯圖亞特!

而這個消息,在不久前已經被古靈閣所有妖精确認屬實。且在公證結束後,那兩個被單獨另開的賬戶,已經被并入斯圖亞特的它名下,這也就是說,包括原本就屬于斯圖亞特的那一個金庫,斯圖亞特家族如今一共有三個金庫。古靈閣的所有妖精暫時關閉了一天的營業,只為了遵循被斯圖亞特家養小精靈帶來的要求,将三個被空間拓展咒疊加了數次的金庫打通加固,并整理清楚其中的數額,一一登記在冊。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來自斯圖亞特的家養小精靈還帶來了一頭家族豢養的斯芬克斯,和一條龍專門守金庫。

所有得到消息的巫師懵了,瘋了。

個個都在觀望形勢,等着機會去會一會這個作風張揚高調的繼承人,順便探探斯圖亞特家族如今的底子,究竟這張狂的繼承人只是頭腦簡單的貴族小姐愛炫耀,還是真的就實力非凡不怕被人惦記?

然而,與這張揚高調的消息相反的是,這繼承人似乎更喜歡深居簡出,在那回歸消息傳出至今,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似乎都還沒見她在哪個社交場合公開露面過。

大家一邊急的心癢癢,一邊又只能無可奈何地看着一封封被發到斯圖亞特莊園的邀請函石沉大海,他們總不能硬闖到別人的莊園,押着人到自己的宴會上吧?

于是只能等了,這一等就是好幾個月,如今終于被他們盼到了來自斯圖亞特的邀請函。

簡直就是梅林送到眼前的蛋糕。

所有的賓客都準時到達了斯圖亞特莊園門外,莊園矗立在山上,遙遙的古城堡建築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散發着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高峻的石雕大門處,停留着一輛輛飛馬拉的敞篷大馬車,一個穿戴整潔,胸前繡着斯圖亞特族徽的家養小精靈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前,看着一衆出身高貴的巫師,乒乓球般大的眼睛不見絲毫局促。仿佛自己并不是巫師眼中,地位底下的家養小精靈。

“各位尊貴的巫師,歡迎來到斯圖亞特莊園,我是家養小精靈多多,城堡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請各位上馬車。”

未經允許,不得随意在別人家裏幻影移形,這是基本的禮儀。

衆人半是驚嘆半是複雜地登上馬車,雪白的飛馬張開雙翼,帶着馬車飛至半空,馬車裏明顯提前施過了防風咒,根本虛無考慮會被大風吹亂妝容,失了儀表這種問題,坐在裏面的女士們剛握起魔杖又紛紛放下。

其中一輛馬車上,衣着光鮮的兩對夫婦,四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金發尤其耀眼。

較為年長的冷豔女士輕輕捋了一下她的金發,舉手投足,儀态萬千,“斯圖亞特這宴請客人的陣仗挺有趣。利亞,你覺得如果我們以後再辦下午茶,考慮用飛馬迎接女士們,如何?”

坐在她對面那個更為年輕的金發女人,表情矜持娴雅,又不失高貴,此時将目光從外面的的景色轉回,體貼地點頭附議,“嗯,我也覺得不錯,納西莎。”

然而得到了肯定回答的納西莎卻懶洋洋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從眼梢流露出一絲輕蔑,“不,親愛的,這方法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我們馬爾福怎麽可以如此失禮地去貿然模仿?”

阿斯托利亞的笑容僵了僵,受教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是我考慮不周。”

坐在納西莎身邊的盧修斯不動如山,手裏摩挲着自己的魔杖,一臉專注地欣賞着外面的風景,仿佛那是天下第一美景。

納西莎漫不經心地轉頭,“親愛的,你覺得呢?”

盧修斯嚴肅地點頭,“你永遠是對的,親愛的。”

阿斯托利亞羨慕地将目光收回,瞥了瞥坐在自己身旁的丈夫。

德拉科眉頭微蹙,似在沉思別的事情,并沒有接收到妻子充滿情意的眼神。

馬車降落時,正值下午茶時間。

不過因為邀請來的賓客還有衆多男士,所以這又不單純只是一次坐下來聊聊天打發時光的普通下午茶。

陽光從古堡背後照過來,投射下巨大的陰影,陰影籠罩下,是修剪得整齊的美麗大草坪,最中央擺着長桌,四處還有一些為了方便聊天設置的小圓桌和椅子,桌上都鋪着純白蕾絲花邊的桌布。

比飛馬馬車更讓人吃驚的是,推着裝有各種各樣的精制茶點的小推車的,竟然是一群漂亮的,穿着整齊銀色禮裙的魅娃!

“這可真是大手筆。”有夫人語氣酸溜溜道。

有人掩嘴揶揄,“畢竟斯圖亞特家族如今可是英國魔法界最有錢的家族了,而且,還是個有着千年歷史的貴族。如今看來,即使沉寂了二十多年,它的底蘊和聲望依然居于馬爾福和布萊克家族之上,噢,忘了,布萊克家族已經沒人了。”

“可別亂說,馬爾福夫人還是來自布萊克家族的呢。”有年輕的小姐看到馬爾福一家走來,連忙好心地戳了戳她,示意她別說人閑話被人聽到了。

這時,又有另一群穿着綠色裙子的魅娃出現在草坪上,每個人手上都拿着樂器,很快,草坪上飄起了了悠揚典雅的音樂。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魅娃美麗是美麗,卻也沒有刻意擺弄出讓人醜态百出的迷惑力,反而是規規矩矩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心裏無論再怎麽酸溜溜的女巫此時都只能折服了。

*****

城堡上,一個黑色短發的女孩子滿足地看完所有美麗的飛馬從空中降落後,才步履輕快地離開窗前,她走得每一步優雅得如同在跳芭蕾,而跟在她身後的是一個金發男子。

她踏上第一個階梯,然後有趣地看着樓梯忽然自己動起來,将她送往樓上。

“艾娃,你的客人來了呢。”她敲敲門,得到裏面的回應後才走進去。

大得誇張的房間,繞過客廳和小書房,裏面才是真正的卧室。

高挑削瘦的身影正站在一幅半人高的畫像前,雪白的長發高高地盤在腦後,露出修長白皙的頸。一身漆黑的巫師禮裙,領口袖口和裙角用銀線和紅線交織,勾勒出繁複美麗的花紋。

“愛麗絲,你看到了嗎?”

愛麗絲走近她,畫像上是一個裝飾華美古樸的房間,躺椅上,一個古銅色頭發的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合眼仰躺其中,睫羽修長溫順地垂下來,仿佛正在熟睡。

從窗臺透進來的光線,使得整幅畫像,尤其是那熟睡的少年,熠熠生輝。

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幅畫像,最裏面竟然是無數顆小碎鑽緊密排列而成的。

她看過這裏的其他畫像,唯有這一副是不同的,他仿佛永遠都在沉睡當中,不會開口說話,也無法在畫像上走來走去。

愛麗絲輕嘆了一口氣,眼神閃過一絲哀傷,她知道艾娃問的是什麽,卻只能抱歉地說到,“沒有,我還是沒有看到他什麽時候醒來。”

艾娃低低地“唔”了一聲,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來情緒。

門再次被敲響,這次走進來的是一副吊兒郎當表情的布雷斯,“艾娃,客人們都在翹首以待你的出場呢。”

斯圖亞特如今只剩她一個,這次舉辦宴會她自然将往日與母親,與斯圖亞特交情很好的紮比尼夫人請了過來,請她幫忙操持和接待,而喜歡湊熱鬧的布雷斯,自然也讓她順手抓來,讓他幫忙去招待男士們了。

盡管後者會為她召來無數話題,不過顯然,他們兩個人都不會把這放在心上。更別提會憂心流言造成什麽困擾之類的事情。

布雷斯瞄了一眼牆上的畫像,“還沒放棄?”

“走吧。”艾娃轉身不再看畫像,率先走了出去。布雷斯只得趕緊跟上。

愛麗絲嘆着氣,最後看了一眼那幅畫着自己兄弟的畫像,連她自己都沒辦法相信,艾娃真的能将愛德華帶回來。

這兩年,卡倫家裏面,也只有她和賈斯帕才和艾娃有着頻繁的接觸,埃斯梅他們無法面對着會時時提醒自己愛德華為何會死亡的艾娃,而艾娃,也無法坦然面對強忍着痛苦的卡倫們,因而,在那次事件之後,雙方都搬離了福克斯。

而她,卻是因為自身的預知能力,才被艾娃再次聯系上,每一次的嘗試過後,艾娃都會邀她過來,只問一句,“看到他什麽時候能醒來了嗎?”

而她每一次都只能無能為力地給出否定的回答。

得到答案的艾娃,每一次都只淡淡的“嗯”一聲,不再多問。

直到再下一次的嘗試。

“賈斯帕……”她掩上房門,幽幽地喊了一聲,埋首進他懷裏,賈斯帕摟住她,輕輕拍打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我好難過……愛德華也不知……唉……艾娃她的頭發全部都變白了。”

****

“幫忙操持宴會的竟然是紮比尼夫人……她和斯圖亞特的交情真不淺……”

“廢話,否則斯圖亞特的産業也不會交給她打理這麽多年。”

“……她和斯圖亞特到底是怎麽攀上交情的?”

“……我想起來了,”有和紮比尼夫人年紀相仿的夫人恍然,“上學時期,紮比尼夫人和帕特裏西亞-斯圖亞特夫人,是同一個寝室的。”

人群當中紛紛發出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的驚嘆。

“……紮比尼夫人的兒子,那位小紮比尼先生也在宴會上?聽說在負責接待男賓客……你們說,他們兩家會不會聯姻?”

“這不好說,看這交情,很有可能……聽說斯圖亞特小姐目前仍是單身,而且,紮比尼先生這些年不是拒絕了許多淑女們的邀請嗎?會不會他們………”

“噓——”

就在他們交談得十分熱烈時,遠處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有察覺到的連忙互相扯了扯袖子提醒。

所有人都擡頭看向城堡的拱門,寂靜迅速在花園裏擴散開來。

一個身穿漆黑禮袍的年輕女子,正挽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從拱門處緩緩走出來。

那位膚色較深,五官英俊,卻總挂着一副懶散不羁笑容的男子,赫然就是大家口中議論的布雷斯紮比尼。

可想而知,他挽着的那位女士,正是這次宴會的主人,這個千年大家族的家主,艾娃-斯圖亞特。

曾和她同年級的同學,略有些驚奇地交頭接耳起來,他們往日對這位斯圖亞特小姐的印象并不太深,但依稀記得,與他們做了五年同學的人當中,并沒有這樣一位頭發是白色的女生。

梅林,難道他們記錯了?當初發色最耀眼的不是馬爾福麽?

這怪異的發色,加上她本身就蒼白的皮膚,和冷豔的外貌,乍一看,還以為是她在冰雪底下埋了很多年,如今才剛被挖掘出來一樣,白得幾乎透明。

所幸她穿了一身漆黑的袍子,将那白的要發光的顏色壓了壓。

站在臺階上的艾娃,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位來賓,嘴唇微啓,聲音沉着有力,“各位,歡迎來到斯圖亞特莊園。”

作者有話要說:

艾娃女王出來了。

這已經是兩年後,十年之約結束了。

☆、神秘事物司

“咔噠”,愛德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過了一會,果然看到艾娃拖着步子走了進來。

一身衣袍整潔,除了那雙金色眸子透出的疲倦,才能看得到她這一天的外出訓練不是什麽簡單事。

“快去洗漱休息吧。”

艾娃可有可無地點着頭,進了房間之後,板着的肩背就松懈了下來,像個游魂一樣去了浴室。

“啪。”托德捏着時間,在艾娃踏出浴室,就端着一個托盤出現。

艾娃見怪不怪,端起那杯淺黃色仿佛蜂蜜水一樣的液體喝了下去。頓時,身體升騰起暖洋洋的懶意。

非常舒服。

艾娃讓托德擦幹了頭發,才一頭倒在枕頭上。

“今天在森林裏遇到了一個蠻有趣的小女孩……”艾娃拉着被角,閉着眼懶洋洋地說着,聲音輕得像呓語,但她知道這個吸血鬼先生聽得到,他的聽覺似乎非常靈敏。

“……唔,我将訓練時被變成野兔的蟾-蜍變大送給了她……”

愛德華想了想,輕聲回道,“盧娜-洛夫古德?”

“哦,對。”艾娃翻了個身,絲毫不驚訝為什麽一個被畫在畫像上的吸血鬼會知道這麽多。主要是這兩年來,她在聊天中透露過的小夥伴,他似乎都非常清楚。

潛移默化的相處,她已經習慣了身邊這一位仿佛擔任着“樹洞”角色的“畫像夥伴”。

“晚安,艾娃。”

“晚安,Mr.Vampire.”艾娃嘟哝着很快睡去。

最後一點光熄滅,房間只餘一片寂靜。

愛德華倚在扶手椅裏,安靜地凝視着被隐匿在黑暗中的那個身影,困意漸漸襲來。

他忍不住擡手掩嘴打了一個呵欠。

這是他覺得最奇怪的地方,這兩年來,他在畫像上活得越來越個人類了。雖然聽艾娃說其他的畫像晚上也會睡覺,沒什麽好奇怪的,只不過愛德華心裏隐隐覺得似乎這個現象并沒有她說的那麽簡單,畢竟剛出現在畫像上時,他在晚上還根本察覺不到困意。

也許是因為他成為畫像之後,意識跟本體約來越契合了。

慢慢的,慢慢的,他也緩緩合上了眼,最終也接受了睡意的召喚,陷入了沉睡。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熟睡之後,過了許久,蜷縮在被窩底下睡得正香的人,忽然輕輕動了一下。

黑暗中從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然後穿着一件墨綠色絲綢睡袍的小身影,從床沿邊下來,光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睜着一雙空茫渙散的眸子,仿佛游魂一般,悄無聲息地靠近畫像。

八歲的小女孩纖細的身體站在巨大的畫像前,仰着頭,空茫的雙眼無神地望着畫像上,正仰躺在扶手椅上熟睡的少年。

寂靜的黑暗中飄起一個輕若鬼魅的呢喃,“……以魂召之,締結紐帶……以血澆灌,養之,固之……命契醒之……”

随着呢喃,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血色的魔紋從她光潔的皮膚凸現出來,從鎖骨開始,仿佛流水一樣漸漸向手臂蔓延。

纖細的手腕擡起,在血色的光芒亮至指尖的時候,她的身體漂浮起來,指尖搭在畫框上,猩紅色的血珠從指尖溢出,随着她的動作,被塗抹在一處又一處,指尖的每一次落下,畫框上都有一個相應的符紋亮起,仿佛在跟她身上亮起的魔紋遙相呼應。

這個過程并不算長,五分鐘後,她的手腕垂了下去,指尖的傷口在手臂垂在身側的時候已經愈合了。

從她身上亮起的魔紋黯了下去,印刻在畫框上的符紋也随之暗了下去,重新恢複成一幅普普通通的畫像。

纖細的身子無聲落地,一直睜着的空茫雙眼緩緩合上,她再次像個游魂一樣回到了床上,被子拉高,姿勢與先前分毫不差,仿佛她根本就沒有起來過。

而畫像上的人依舊沉睡着,無知無覺。

****

英國魔法部,地下九層,神秘事物司。

這裏所有的東西,包括天花板和地板全部都是黑色的;十二扇一模一樣、沒有标記、也沒有把手的黑色房門彼此隔開一些距離嵌在四周黑色的牆壁上,一些冒着藍色火苗的蠟燭點綴在牆上,冷冷的,閃爍着的微弱燭光倒映在光亮的大理石的地板上,使地板上看上去像是有一汪黑水似的。

一個穿着黑色正裝,外罩黑色鬥篷,仿佛與外面的黑色融為一體的人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

轉手關上了門。圓形的牆壁迅速旋轉起來,混淆了外面的入口。

漆黑鬥篷下才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果然是你。”

白皙的手腕撩開鬥篷的帽子,露出鉑金色的腦袋。

這裏與被門阻擋在外的一片漆黑迥然不同。到處都充斥着鑽石般閃爍的跳躍光芒。

到處都是鐘表。落地大座鐘,旅行鐘……或懸挂在書架之間,或是立在有整個屋子那麽長的桌子上。

正因為如此,一種急促的永無休止的滴答聲充滿了整個屋子,像是成千上萬細微的列隊行進的整齊的腳步聲。也因此将男人的話掩蓋了過去。

“艾娃-斯圖亞特,”德拉科低沉的聲音裏暗含着愠惱,他走近了幾步,一把拽住那個正站在一個高高聳立着的鐘形水晶玻璃罩前的黑色身影,“你究竟在做什麽?”

同樣身穿漆黑長袍的女人,恍若未聞,仍然在定定地盯着面前的鐘形水晶玻璃罩。

那個鐘形水晶玻璃罩有成-人那麽高,立在一張桌子上,裏面充滿了一股翻騰的、閃閃發光的氣流。在罩子裏面,一個小小的、像寶石一般明亮的,像蛋狀物體上下漂浮着。

而艾娃入神地看着的就是它。

當它随着氣流升起來的時候,會啪地一下裂開了,一只蜂鳥從裏面冒了出來,徑直升到玻璃罩的最頂部。

但随着氣流的下落,小鳥的羽毛被再次弄髒,淋濕,直至降落到玻璃罩的最底部,被再次關進蛋裏。

這個過程在罩裏面無休止的重複。

德拉科不明白它究竟有什麽好看的,會讓艾娃盯得如此入神。

“聽着,不管你在這裏做什麽,”德拉科湊近她,讓自己的聲音不至于被滿屋子的鐘表聲蓋過,“金斯萊-沙克爾已經注意到有人三番四次繞過魔法部的檢測進入第九層,你最好注意點。”

“他們抓不到我。”

艾娃垂下眼簾,終于不再盯着那裏看。

“主人,又有人過來了,是金斯萊-沙克爾。”

德拉科這才注意到角落裏還站着一個隐身的家養小精靈。

“向德拉科少爺問好。”多多現形出來,朝着德拉科微微鞠了一躬。

艾娃從衣兜裏抽出一件水流狀的編織物,抖了抖,德拉科定睛一看,正是波特失蹤已久的隐身衣。

德拉科覺得自己的眼皮抽搐了一下,略有些無語。

艾娃淡定地将隐身衣披到身上,德拉科眼疾手快揪住一角,身形一矮,跟着鑽了進去,頗有些咬牙切齒道,“你是想讓我背鍋嗎!”

艾娃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又不是我把他引過來的。”她每次過來都那麽謹慎,還有多多幫忙警戒,即使有人有所察覺,也抓不到她的蹤跡。

“主人,該走了。”

多多再次隐身,揮着魔杖落了一道魔咒在隐身衣上,這樣不需要主人操心,它也能順利地将她帶出去。

每次主人到這時間屋裏,都會耗掉大半的魔力精力,它作為斯圖亞特家族的家養小精靈,照顧主人義不容辭。

有了多多的幫忙,兩人順利地躲過匆匆跑來的現任魔法部長,離開了魔法部大樓。

“回馬爾福莊園的路,想必馬爾福先生還記得吧?”艾娃掀起隐身衣,輕輕将旁邊的人推了出去,對着他懶洋洋地掀了掀嘴角,“不送了。”

然後放下隐身鬥篷,任多多拉着她幻影移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多多恭敬地替她脫下隐身衣,并換上睡袍,托德也端着一個托盤出現。

艾娃伸手端起那杯淺黃色仿佛蜂蜜水一樣的液體,一飲而盡。

“晚安,小姐(主人)。”

“嗯……”艾娃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倒進被窩裏,正對着她的是牆上那一幅巨大的肖像畫。

古銅色頭發的少年,正合眼仰躺在扶手椅中,神态安詳地沉睡着,修長的睫羽溫順垂下,形成兩道濃密的陰影。

晚安。

艾娃揚手放下床帷,轉身閉眼,不到片刻即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人在看麽?(*/ω\*)

☆、未完的琴譜(大結局)

一九九一年,六月五日。

“早,吸血鬼先生。”

“早,親愛的艾娃。”愛德華透過畫布看着面前這個長高了不少的小姑娘,嘟嘟的臉頰削瘦了一些,身形也因為長個,顯得更纖弱了幾分,不過愛德華很清楚,這個看似纖弱的身子,即使讓她去跟惡龍搏鬥也不見得會退縮半分。

他這五年來,已經充分見識到了她非比尋常、令人難以想象的童年。

“十一歲生日快樂。”

“謝謝。”艾娃的表情比平時更生動幾分,笑得眉眼彎彎,內心的高興顯露無疑。

很快,愛德華就明白她如此高興的原因了。

一只貓頭鷹在窗外盤旋了兩圈,然後降落到窗臺上。

“……ites.”艾娃做了一個深呼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速度走過去,随手給貓頭鷹塞了一塊姜汁餅幹,然後動作迅速地從貓頭鷹身上拿下一封信,轉身朝着愛德華揚了揚。

愛德華定睛一看,是一封略有些奇特的信,跟他印象當中的不太一樣——當然了,畢竟他只見過人類的信——愛德華這樣想。

信封是用厚重的羊皮紙做的,地址用一種不怎麽常見的翡翠綠的墨水寫的,沒有貼郵票,沒有蓋郵戳。

艾娃走過來,把信封翻轉了一面給他看。只見上邊有一塊蠟封、一個盾牌紋章,大寫“H”字母的周圍圈着一頭獅子、一只鷹、一只獾和一條蛇。

斯圖亞特莊園二樓

艾娃-斯圖亞特女士 (收)

“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艾娃彎了彎嘴角解釋,“雖然知道肯定會收到,不過還是可以小小期待一下……吸血鬼先生,我要去上學了哦。”

“恭喜!”愛德華仿佛也被畫布外的氛圍所感染,微笑起來。

艾娃拆開信,很快地浏覽完,“嗯跟想象中的一樣,毫無新意,”然後揮了揮手裏的魔杖,一張羊皮紙和印着斯圖亞特族徽的印戳信封,以及一支羽毛筆從書房飛過來,艾娃飛快寫了一封回信,系在貓頭鷹的腳上,貓頭鷹吃完餅幹,撲撲翅膀重新回到了天上。

高興的勁緩了過去,艾娃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以後只能在聖誕節和暑假見面了……你的畫像怎麽就不能拆下來呢?”

嘟哝的語氣帶着一股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別扭。

愛德華的心裏也有些低落,不過面上還是溫和的笑容,開玩笑道,“要去上學了,開心點,以後又不是不能見了。”

卻沒想到一語成谶,這真的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某種意義上。

“砰。”托德突然出現在房間裏,它朝艾娃恭敬地鞠了一躬。

“小姐,老夫人建議您今天去對角巷,以避開高峰期。”

“好,跟祖母說,我就來。”艾娃也迫不及待想要與獨屬于自己的魔杖見面,她目前所用的魔杖還是她母親,帕特裏西亞-斯圖亞特的魔杖。

“回見,吸血鬼先生。”

“回見。”

關門聲,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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