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情非得已
“哎,怎麽樣,換了新工作老板好不好?”周婷一臉八卦。
聞言,付新雅也放下筷子,湊熱鬧的問:“大boss帥嗎?見到了嗎?”
沈明媚正把一截泡椒魚皮唆進嘴裏,嚼勁十足,酸辣酸辣的,她嘶哈的吸着涼氣,沖着她倆點點頭,她們是她的大學室友,畢業後又一起合租了一段時間,算是這城市唯一和她親近的人了。辣勁兒總算過去了,她補充道:“長得還行,關鍵是那說話聲兒,太天籁了,我的耳朵都被強~奸了,還是反複強~奸,因為我在他辦公室呆了半上午。”
“啊,這麽好!”付新雅驚呼,眼裏滿是不甘,“為什麽我的命這麽苦,老板難看也就得了,還有個兇神惡煞的老板娘,成天不給好臉色。”
“由此可以推斷,顏值高還是有用的。”周婷羨慕的說,她實習期過了還沒找到正式工作,成天和男友厮~混在一起。
付新雅一個勁兒的點頭,“對呀,你看,明媚從大學就很順利,我們實習都被留在了業務部門,成天累的什麽似的,只有她一個人被選去了總公司,做行政崗位,輕松不說,工資還比我們高出好幾百,現在連跳個槽都這麽幸運,竟遇上高富帥老板......”
付新雅還在喋喋不休,沈明媚也不打斷她,把烤魚的魚刺小心的剔出去,吃了一大口,才幽幽的說,“喂,這很公平的好不好,你們和男朋友約會的時候,我都在讀書啊。”她倒是沒覺得自己哪裏好,更別提周婷說的顏值高了,付新雅嬌小玲珑會打扮,周婷溫柔賢惠懂生活,兩人早在大學時代就分別有了戀愛對象,反倒是她,對一切都不太上心,就知道在宿舍悶着讀書,至今還單着。
周婷心虛的低頭扒飯,付新雅則不知死活的問:“你老板結婚了嗎?”
沈明媚揚起筷子欲敲她被躲開,婚否......實在看不出,他那種條件的恐怕早就有人争着搶着送上門了,不過怎麽看他,都像是那種喜歡禍害社會,不會早娶的類型。
到家已經晚上八點多,地鐵依然擠得人要散架。
一身的烤魚味兒,沈明媚嫌棄的換掉衣服,從裏到外。等她洗好了,指針已經指向了九點,毛衣在陽臺懸挂着,滴滴答答,她搓着通紅僵硬的手指,試圖讓它們變得靈活一些。
租住的房子沒有洗衣機,唯一的電器是個大塊頭電視,偶爾能收到兩個臺,其餘都是雪花。這季節供暖将停未停,地下水順着自來水管接出來,冰的徹骨。一咬牙,把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血液總算正常的流通起來,手也好使多了。
打開收件箱,果然,有一封未讀,看着讓人莫名激動,單調困苦的生活,那是一抹亮色的希望。
是海洋,他們交流的時間,夜晚多于白天。
他說:“新工作如何,今天偶遇一間酒吧,圓了做一回駐唱歌手的夢,突然想到,如果我為你唱情歌,你能感動不?”
他的用詞習慣很東北,一點也沒有提到之前郵件的內容。就是這樣,若即若離,就好比每次他問要不要通電話,或者見面,沈明媚猶豫的功夫,他已經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說起別的話題。
既然已經翻篇,沈明媚也不再提及。
她回複:“職場不順,才剛入職就發現,老板欲撥亂反正,我的處境艱難尴尬,恐怕以後的一段日子,他指哪我就得打哪了。”
點擊發送之前,想了想,又加了句:“歌的話,現在挺想聽的。”
不知道他在不在線上,許久未回複,沈明媚疲倦的意識模糊。
他的郵件來的巧妙,在沈明媚朦胧入夢之前,分毫不差的一瞬,晚一秒,恐怕就睡沉過去要明天接收了。她來不及鄙視自己的不矜持,愉悅打開。
“丫頭”他叫她,“萬事小心,別做炮灰。老輩人常說,聽人勸,吃飽飯,你有分辨是非和解決問題的能力,但我年齡虛長你幾歲,雖算不上見多識廣,總歸這些年走南闖北,所以想多句嘴,如果這不是你想要奮鬥一生的事業,那麽,不要認真,不要較真,也不要當真。好了,聽歌吧。借吉他耽擱了一些時間,讓你久等了,我騙人說為了哄女朋友開心才借到的,別介意。”
附件是一個音頻文件。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
此時此刻,天地間都在午夜夢回,他獨醒唱了一首情非得已,前半段唱的歌詞,後半段吹的口哨,再後來就只剩輕聲哼唱。指彈到滑音或掃弦,總會帶出點沙沙聲的雜音,風呼嘯起來的時候,甚至聽不太清他的旋律。他嗓音輕柔,怕驚走什麽似的,又帶着些許屬于男人的滄桑,婉轉的吟唱。
沈明媚翻了個身,被子裹着頭一圈,露出臉,手機瑩白的光晃着她的眼,她知道自己睡不着了,心跳的有力,接近失控甚至難受,索性平躺,露出整個腦袋,于是,她萬分清晰的,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怦然,真實。
這個不到五分鐘的音頻,甚至可以說音質粗糙,聽到第三遍結尾的時候,沈明媚堪堪平複了亂動的心思,她回複他:
“聽了三遍,動聽。半夜三更錄這個,害你費心思。哈~偷偷問上一句,你自己怎麽錄?手要彈吉他,是用腳趾點着錄音鍵錄得嗎?”
他應該也沒有睡,回複的很快。
他說:“當然不是,我教你。找一只避~孕套,裝一點溫水,在一個合适的高度懸挂起來,點在錄音鍵上,你試試。”
這男人!剛覺得他認真,又不正經起來,誰像你随身攜帶避~孕套。沈明媚把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蒙起被子醞釀睡意,不再做任何回應。
四年時間,算是聊得很久了,也會談及男女之事。項海洋無意隐瞞他的閱人無數,說的毫不避諱,沈明媚有意藏起她的不經人事,聽得似懂非懂。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從未有過這滋味,像燃盡的煙絲,渴望着火苗最後的慰藉,孤單形影兩相慰,項海洋站在酒店的窗邊,看着自己,身後的床上躺着把孤單的吉他,遠處的萬家燈火早已熄滅,四下是一片沉寂的夜。良久,見沒有回複,他輕笑,這丫頭,準是又抓住了不該抓住的重點,怕是看着他說的方法正怄氣呢吧。掏出随身的金屬酒壺,抿了一口,真是又熱又辣,這裏四季如春,喝不得烈酒,她的城市應該正值寒冷,适合這酒。
作者有話要說: 把這個故事給我的朋友曾問我,
如果你是明媚,
會同海洋見面嗎?
我問,我的回答會不會影響故事的走向?
她告訴我說,不會,因為他們的故事已經結束,變數,唯獨人們的談論。
我突然覺得有點難過,所以決心把她的故事寫好。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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