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當初分家的時候,重老太爺為顯府中和睦,特地在三房之間都留了夾道和窄門,方便三房人之間往來,重岚本想把這門堵上,但這些日子為了方便照看白氏,還沒來得及請工匠來砌牆,沒想到方便了陳元兒和重柔。

重柔也瞧見了立在二門裏的重岚,面上露出看好戲的神色,不過嘴裏還是半真半假地勸道:“元兒妹妹快別氣了,雖然昨日姜将軍來了我堂姐院子,但這也不一定就是他拒親的原因。”

她不提拒親的事兒還好,一提陳元兒面上更是冒火,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重岚面前:“本來以為你出身低賤了些,但人還是好的,沒想到竟是我瞧走了眼,你內裏竟是個如此龌龊的!”

重柔‘哎呦’了一聲,半輕不重地扯着陳元兒的袖子:“妹妹快別這麽說了,讓人聽見了多不好。”她沖着重岚無奈一笑:“堂姐,我方才可拼命攔着了,但元兒妹妹非要過來尋你,我也沒辦法啊。”

重岚想到陳家提親被拒的事兒,又聯想到昨天姜乙到她院子裏來,心裏隐約有了些底,也不理會重柔,對着陳元兒笑道:“原來是陳家姑娘來了,快請進來坐坐。”

陳元兒一把揮開重柔的手,怒聲道:“誰要進你這下賤人的院子了!嘴上說的好好地,背地裏卻又是一套!”她氣得用力喘了幾聲,大聲問道:“我問你,昨天姜将軍可是被你勾着來你這裏了!”

重岚沉了臉:“其一,我不是你家的奴才,你犯不着對我呼來喝去的,其二,你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這般打聽一個外男的事兒不怕毀了自己清白?

她頓了下,還是補了條“其三,我們二房和姜将軍當年有些舊怨,所以他昨日一怒之下才帶兵圍了我的院子,好在後來總算是說開了,好好地一樁事兒被你說的這般龌龊,我倒是好奇你們陳家的家教了,一個姑娘家腦子裏怎麽全是這種腌臜心思!”

陳元兒氣得面色漲紅,胸膛起伏幾下,狠狠道:“閉嘴!你是什麽身份,也配來教訓我!”她聽了重岚的其三,狐疑道:“他找你真是為了當年和重家二房的舊怨?”

重岚冷笑看她,并不答話,陳元兒雖氣惱,但難免信了幾分。

重柔見這把火點不起來,她這個扇風的也沒了看頭,忙佯作好奇地道:“可我怎麽聽爹爹說,姜将軍一開始要進門是要送堂姐什麽禮物,門房硬攔着不放人,他才帶兵闖進去的。”

重岚眉頭一皺,昨天的事兒鬧的這般大,能瞞得過別人,也難瞞得過住的最近的大房,她冷眼看着重柔,後者就捂着嘴驚慌道:“堂姐為何這般看着我,是我說錯什麽了嗎?”

陳元兒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了,看着重岚的目光幾欲噴火,指着罵道:“好好好,我真是失敬了,想不到你不光能勾搭男人,嘴皮子也這般了得!你這個專壞人好事小賤人,說一套做一套,撒起謊來眼都不眨,果真是個口蜜腹劍的賤貨!”

她想到自己被退親之後,姜乙立刻跑到重岚府上獻殷勤,這明擺着就是為了她拒絕自己,這事兒對于任何女人都是奇恥大辱,更何況她自覺除了容貌外,論才學氣質家世沒哪樣輸給重岚了,當下就把她給恨上了。

重岚譏諷地笑了笑:“陳家姑娘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什麽叫專壞人好事兒,我壞誰的好事兒了?”

陳元兒面色一滞,她總不好親口說自己被退親之事吧?

清雲反應伶俐,聲音清脆地道:“姑娘這些日子沒出門,一直不知道,前日裏陳家向平樂郡王提親被拒了呢。”

重岚故作恍然地道:“哦,原來是此事,可是平樂郡王乃是貴胄,看不上陳家門第有什麽好奇怪的,怎麽能叫被我壞了好事兒?”

她說完看了眼陳元兒,刀口無德,說話也半分不留情面:“不過也難怪了,要我是男人,也不願娶個動辄在別人府上撒潑打罵的潑婦回家。”

陳元兒聽完了這話,目光幾欲噴火,原本就不怎麽出衆的面容扭曲起來:“不要臉的娼婦,狐媚子!仗着有張狐媚臉就四處勾引男人,看我今日不給你點顏色瞧瞧!”

她說完身後的十幾個丫鬟婆子就沖了進來,團團把重岚圍住,見到東西就要砸,重岚府上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兩邊人扭打成一團,也無暇護着主子了。

重岚院子被連着圍了兩次,心裏大叫晦氣,正想派人去給陳府傳信,把他們家的瘋子領回去,擡眼就瞧見陳元兒狠狠地盯着自己,一邊的重柔掩着嘴滿臉驚慌,眼裏卻掩不住的幸災樂禍。

陳元兒看着重岚嬌美的相貌,細瓷一般的肌膚,心裏更生出另一股怨憤來,要是她生的比重岚美貌,姜乙還會狠心拒絕她嗎?

她越想越是邪火亂冒,突然沖上前幾步,攥住重岚的手腕,揚手就揮了過去,嘴裏還罵罵咧咧‘賤婦,下作,沒臉的東西’之類的話。

重岚當然不可能給她打着,陳元兒看着身形微胖,但身子沒什麽力氣,輕輕一掙就推開了,她側身避開,忍不住冷聲道:“蠢貨,被人三言兩語就挑撥了也不知道!這般鬧大了我是不怕什麽的,但你可是官家小姐,以後的名聲就全毀了!”

她不怕打起來,但要是事兒鬧大了,別人就會聯想到姜乙昨天過來的事兒,到時候保不齊有什麽風言風語傳出來呢。

可惜陳元兒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只是張口罵個不住,沒想到重岚看着身形纖弱,但力氣卻一點都不小,她掙了半天也掙不開。

重岚正想給她一腳讓她安靜點,立在門檻處的重柔眼睛轉了轉,忽然驚叫了聲:“你們別打了。”

然後飛快地沖過來,一手拽着重岚胳膊,一手搭着陳元兒的肩膀,看着像是在勸架,其實卻是拉偏架,幫陳元兒制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重柔眼看着重岚要挨打,眼底正得意,冷不丁卻瞧見重岚譏诮的眼神,心裏一冷,想到什麽似的退了幾步,不過就聽‘啪’地一聲脆響,她臉上浮起五道指印來,人踉跄幾步被絆倒在地上。

重岚手還沒收回來,陳元兒有些膽怯,重柔驚慌地道:“堂姐,我是好心幫你…”她話還沒說完,另一邊臉上又挨了一巴掌,把她的臉打偏過去。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和重岚打架從來都沒贏過,每次都被按在地上揍得嗷嗷叫喚,小時候的敗績浮上心頭,她身子不由得哆嗦起來。

重岚笑笑:“你再說一句,我就再打你一下。”

她傾下身,眼裏毫不掩飾的嫌惡,聲音卻還帶着甜美的笑意:“在重府大房,我最讨厭的就是你,兩面三刀,見不得別人比你好,面上還非要裝出親熱德行來,打量着誰不知道你那德行呢?”

她說完起了身,沖重柔微微笑了笑:“妹妹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好姻緣,可千萬別自己糟蹋了。”

重柔心裏一寒,知道她從不會無的放矢,頓時有些驚慌起來。

那邊的陳元兒也似回過神來了,想到自己比鬥嘴比打架都奈何不得重岚,心裏大恨,拔下頭上的簪子就沖了過來,用力往重岚嘴上紮,紅着眼罵道:“你不是能說會道嗎?!”

重岚忙側開身,正要制住他,就聽偏門外傳來一聲斷喝:“住手!”

一位教養嬷嬷打扮的人立在門口,身後跟着幾個粗壯媳婦,她頭上梳着圓髻,帶着白玉扁方,穿着灰色素面妝花褙子,打扮端正,相貌威嚴,帶着人緩緩走進了重府二房院子。

她目光先落在頭發散亂的陳元兒身上,緩緩道:“姑娘,您這般可真是給夫人老爺長臉了。”

她大概在陳府極有身份,這時候也不便主子親自過來,便派了她過來。

陳元兒被她譏諷了也不敢回嘴,只是垂頭啜泣:“柳嬷嬷…”

柳嬷嬷看着她嘆了口氣,目光又落到重柔身上,面色比方才更為冷厲:“有人利用我們姑娘性子單純沖動,把什麽髒的臭的都往姑娘耳朵裏倒,四姑娘做的事兒說的話,我們老爺夫人和貴府重老爺都知道了,已經打算重新考慮這門親事了。”

重柔面色煞白,顫着聲音,哭天搶地地道:“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我什麽都沒做,我方才還勸架來着…”她哭着轉去看重岚:“堂姐,你幫我說說,我方才還好心幫忙要分開你們呢。”

重岚避開幾步,沒有搭理她,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柳嬷嬷,等着瞧她怎麽處理。

柳嬷嬷這才把臉轉向重岚,面上顯出幾分愧疚:“這回真是對不住三姑娘了,我們姑娘心思單純,沒那許多想頭,這才着了別人的道兒,無意傷了姑娘,老奴在這裏代我們姑娘給您賠不是了。”

她說完福身一禮,又看了眼重柔,嘆氣道:“重四姑娘也不知道怎麽了,對待堂姐妹竟用出這種手段,還把我們姑娘牽連進去,想想便讓人心寒。”

這話的意思竟是把過錯全推到重家門裏了,重柔挑撥是不假,但陳元兒自己也不是沒存了鬧事的心思,她三言兩語就把陳元兒摘幹淨了。

重岚笑了笑:“那依嬷嬷的意思呢?”

柳嬷嬷道:“貴府家事兒我們不好管,只能先把我們姑娘帶回去,今天這事兒我們姑娘也有些錯處,夫人肯定會訓小姐的。”

重岚道:“嬷嬷舉着陳府姑娘砸了我的院子,傷了我的人,又想拿簪子要我性命,你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過去了?”

柳嬷嬷本以為商賈人家不敢得罪他們官宦人家,随便說幾句意思意思就得了,聞言卻皺了眉:“姑娘…我們姑娘也是受人蒙蔽,若是姑娘覺着還是不行,這些損壞的物件我們照價賠償就是了。”

她說完深吸了口氣,不鹹不淡地道:“我們家老爺是刑部郎中,還望姑娘行事之前三思啊。”

這就以勢壓人了?重岚掩嘴笑了笑:“嬷嬷覺着我像缺錢的人家嗎?”她看了眼陳元兒:“方才你們姑娘舉着簪子沖我紮過來,下手狠毒,嘴裏還罵了好些難聽的,這難道也是別人教的?”

她見柳嬷嬷皺眉不作聲,慢慢地補了句:“這分明是故意殺人未遂,就算是鬧到衙門我也說得起話來!”

柳嬷嬷面色大變,要是陳元兒被告上了公堂,別管罪名能不能成立,這名聲也全毀了,她想要狡辯,但無奈何方才陳元兒意圖行兇,院裏好些人都看見了,她也抵賴不得。

陳元兒一下子慌了神,抹着眼淚辯解道:“我沒有,我沒有想要殺你,只是見你說話太刻薄,想要讓你閉嘴…”

柳嬷嬷恨不得去堵她的嘴,重岚長長的哦了聲,眼底帶着幾分狡黠:“原來不是故意殺人,是故意傷人,也夠判個幾個月了。”她轉向柳嬷嬷:“嬷嬷,這可是你們姑娘親口承認的,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柳嬷嬷埋怨地看了陳元兒一眼,對着重岚語帶威脅:“重三姑娘,這事兒鬧大了對你也沒甚好處,要是傳出去你和姜将軍有牽扯,對你的清譽只怕也有妨礙。”

她說完又笑道:“聽說姑娘在金陵有生意,正好我們夫人娘家在金陵,何不結個善緣,日後也好打交道啊。”

重岚面色一冷,這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随意就像擺弄她,真當她是泥捏的不成?

她正要開口,忽然聽見另一邊院門傳來清越懶散的聲音:“你們夫人娘見算什麽東西,也配提跟她打交道?”

晏和一身雨過天青的曳撒,頭發白玉簪簪住,簡單的一身卻擋不住天生的風骨氣度,他立在臺階上,神态散漫慵懶,卻讓人挪不開眼。

陳元兒自認見過世面,也沒見過哪個人能像眼前這人一般風采卓絕。重柔更是沒怎麽離開過江寧縣,看見他更是呆愣住了。

柳嬷嬷見這人實在是天人之姿,一時也不敢回嘴,只是道:“不知這位是…”

晏和撩起曳撒下了臺階:“我已經去信給陳郎中,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教導女兒的。”

柳嬷嬷張口欲言,忽然見那邊偏門又有個侍從匆匆跑了進來,在她耳邊低聲回報幾句,她面色大變,随即跪下重重叩頭:“晏大人!”

晏和散漫地揚了下唇角,身後有人給他擡了把椅子過來,他折腰坐下:“本來這事兒我不想管,但我有事兒借住在重府上,你們姑娘這般吵鬧實在是擾人清靜,攪的人心煩。”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他住在重府的事兒沒過去了,他又慢悠悠地道:“把這話傳給陳郎中,他自會知道怎麽處置。”

柳嬷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卻一個求情的字也說不出來,陳元兒約莫是怕到了極點,反而生出氣來,見一個兩個的出衆男子都幫着她說話,揚起臉大聲道:“大人不明白事情緣由,為何要幫着她說話,難道和她也…”

她話還沒說完,晏和眯了眯眼,輕輕彈了彈手指,兩個彪形大漢沖了出來,吓得一屋子女眷尖叫起來。

其中一個彪形大漢揚起糙厚的手掌,極快地扇了陳元兒幾十記耳光,她一開始還尖叫,後來腫脹着雙頰,連叫也叫不出聲來,她身後的仆婦也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攔的。

他慢慢出了口氣:“我素來不喜歡別人反駁我,看來你們姑娘真是沒有半點記性。”

柳嬷嬷跪在地上瑟瑟不敢言語,不是她不想攔着,是她實在不敢,生怕一攔之下惹惱了這人,陳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他說完起了身,看了眼重岚,沖她微微颔首,随即道:“都滾回去吧,你們老爺自然知道該怎麽處置。”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重岚猶豫片刻,也擡步跟了上去,兩人行到無人跟随的月亮門,她正想開口道謝,冷不丁被他抱了個滿懷,人傾身壓了下來,細密的吻落在她唇上,吻的她喘不過氣來。

這下好像有點不太對頭,重岚慌忙推他:“大人你想幹什麽!”

他伸手,白潔的手指在她唇瓣上挑逗似的來回流連:“你不是要謝我嗎?我自己取了謝禮,省得你費功夫。”

重岚什麽心思都瞞不過他,只好用力摁下他的手指,皺眉道:“今日多謝大人了。”她壓了壓心裏的火,誠懇道:“今日要不是大人,我要辦這事兒就棘手了。”

他手指轉了個方向,順着她的臉龐摩挲着,從耳根到臉頰,一處都沒放過:“你打算拿什麽謝我?”

他見她要張口,懶洋洋補了句:“我說過,我不缺錢。”

重岚心思又被他猜中,肩膀一下子垮下來:“大人想要什麽?”

晏和偏頭想了想:“正好你無事,過幾日陪我去踏青吧。”

這事兒倒是簡單,重岚一口應下,又怕他毛手毛腳的,便匆匆轉身回了自己院子。

接下來的幾天發生了不少事兒,先是陳元兒被陳郎中打了板子趕到莊子裏禁足,又是重柔被陳家以各種理由将婚事往後拖延,原本敲定的聘禮也少了一半,明擺着不想結親。

但也不知道重瑞風到底是怎麽在中間周旋的,陳家人到底是沒退成親,只是把聘禮和婚禮規格往下壓,不過重岚倒不是很在意,重柔已經被陳家人記恨,就算是嫁進去了也沒有好日子過。

她本來還納悶那天重瑞風身為一家之主怎麽沒有出現,後來才知道他跑到陳家求情去了。

不過這些後事都跟她關系不大,她只等着挑個天氣晴好的日子和晏和踏青。這幾日都是風和日麗,她便命人套上馬車,提了食盒去郊外。

郊外好山好水,讓人心境也開闊不少,她對着晏和笑道:“別看我們家祖宅在江寧,我統共也沒出門幾回,今日都是托了大人的福了。”

晏和問道:“你小時候不出門的嗎?”

她擺擺手:“小時候家裏規矩大,女孩子輕易不讓出門,後來我自己做生意,更沒閑心出來玩了,偶爾出來騎馬游湖,也是為了奉承那些達官貴人。”

他突然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瞧着自己:“奉承?那你為什麽不來奉承奉承我呢?”

重岚推開他的手:“我對大人還不夠巴結嗎,院子都讓給你住了,還容忍你白吃白喝這麽些日子,要是旁人我早把他打出去了。”

晏和眯了眯眼:“照你這麽說,倒是我欠了你的人情,欠人人情可不好,倒不如…”他勾了勾唇:“我自薦枕席來還人情如何?”

重岚見他說着說着又發瘋,忍不住啐了口:“我不是先王,你更不是巫山神女,用不着來自薦枕席這一套。”

她說完沒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不光是《高唐賦》了,好些志怪故事裏的狐貍精勾引讀書人,不都喜歡自薦枕席嗎?“他低頭瞧她,眉眼愉悅,柔波從眼裏漾開來,顯得越發嬌媚,想來心裏是極高興的。他偏頭道:“焉知我不是來勾引你的呢?”

姻緣這事兒當真是難說,有時候一個眼波就足以讓人動情,當初把‘何蘭蘭’撿回來的時候他便當養了個小寵物,見到她真人的時候也只覺着能利用的底下人。現在,她對着他的一颦一笑,都成了難以忘懷的誘惑。

重岚瞪了他一眼,竭力想顯出惱意來,偏她眼睛生的媚極,倒像是有情人的嗔怨。

他心頭震動,又怕光天化日做出什麽惹惱了她,只好胡亂調開視線:“現在什麽時辰了?”

她看了看日頭:“快到午時了,咱們尋一處風景好的平坦地兒吃飯吧。”

他當然沒有異議,正好行到湖邊,中央有個湖心亭,她指着中間那亭子:“咱們就把膳食擺在那兒吧。”

兩人并肩往九曲窄橋上走,忽然聽見湖邊傳來呼救聲,她忙定睛去瞧,只能隐約看見一個女子在湖水裏不斷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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