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敖雲
敖若潇幾乎是本能地向後縮了兩步,只因為對面人群中那雙充滿寒意的雙眸,那是敖雲的眼。憑借直覺,她感到敖雲不會讓今日的婚禮太過順利。然而由不得她細想,面前的隊伍已經跟随着塔拉可汗的馬與琪琪格公主的花轎陸續前行了,她看到對面的敖雲也混跡在隊伍中,緩慢向前移動着腳步。
于是,她盯緊了敖雲。
終于,大隊人馬在前方一處廣闊的草原停了下來,她不知這些漠北牧民的大婚禮節,料想是在這裏該有什麽相應的儀式,然而她看到,就在牧民們載歌載舞圍着納古斯部落的塔拉可汗和海納赫部落的琪琪格公主祝福時,她看到敖雲的身子緩緩向中央走去。
不能讓他阻了這一門親事,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突然出現這一個念頭,甚至自己都不知是對是錯,總之,她看到自己幾乎是身子不聽使喚般地在人群中向敖雲奔去,企圖在他踏出人群之前将他拉住。
她的心繃到嗓子了,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努力撥開圍攏的人群,還差那麽幾步,只差幾步,他就可以抓到敖雲的胳膊了。然而,就在她指尖堪堪碰到敖雲的衣袖一剎那,驀然觸手虛無,緊接着,她看到自己指尖碰觸的地方,敖雲的衣服布料漾起一圈漣漪,那哪裏是敖雲,分明只是一個如水面上的幻影,一觸即化,一碰即溶。
不僅是敖雲的手臂,甚至連身旁的其他牧民,都化作點點漣漪,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她抓向敖雲又失去着力點後,完全控制不住地一頭向着那漩渦栽了進去。突然,肩上一沉,像是被什麽人突然拉住一般,她身形頓住了那麽一下,甚至能感覺到身後的人用力抓住自己肩膀的五指,然而只是那麽一瞬間,緊接着仿佛前面的漩渦有着更大的吸力般,她不由自主地向前飛了進去。不知那漩渦之後又是怎樣詭異可怖的所在,感覺到身後那人幾乎抓不住自己了,在一頭栽進漩渦的前一刻,她伸手夠到自己的肩膀,想要用力掰開那人的五指,無論怎樣,她不希望別人跟着自己一同去送死。然而,她這一下沒能掰得動,身後那人反倒抓得更緊了,甚至她感覺到那人的身形也被帶得雙腳離地,飛了過來。不由自主被吸入漩渦中的那一刻,她拼命回過頭去,順着抓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向上看,近在咫尺的地方,她看到了墨堂的臉。
接下來,便是漫無邊際的黑暗,她甚至感覺不到身體摔在地上的疼痛,只覺在黑暗的漩渦中,墨堂的手終于再也抓不住她的肩,而是向下滑落,轉為扯住她的手。然後,便是雙雙跌落在并不算堅硬,甚至如草地般松軟的地面。她感覺到周圍有了光,于是緩緩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明亮,雖然有光,那光卻很昏暗,仿佛遠處的零星燈火,在幽暗中散發着昏暗的光。伏着的地面很濕,随手一摸,竟然還是草地的觸感,只不過像是剛下過一場雨的緣故,那草葉上還沾着水,她恍然明白,這依然是那片幻境中的草原,只不過此時此刻,是在夜晚。
她立即想要起身,卻驀然間手臂一僵,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的左手,還在被墨堂緊緊拉着,一刻也不曾放開。她回過頭,對上的正是墨堂寒意中夾雜着一絲溫柔的目光。
墨堂将她從潮濕的地面拉起,環視四周,微微蹙眉,道:“我們該是又進入了另外一個幻境,不過這兩個幻境該是相近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時間上差了多少。”
敖若潇其實很想問問他,在剛才進入這新的幻境時、前路未蔔的那一刻,他為什麽非要不顧一切地跟上來。
只是,她終究沒有問,不知身在何處的此情此景之下問這個,顯然不合時宜。
遠處,零星帳篷中的燈火閃耀,一切都靜極了。敖若潇與墨堂并肩,一步步謹慎走在這被雨水沖刷過的草地上,仿佛這條路,走了萬年。
那些帳篷中雖有燈光,卻沒有絲毫聲音,仿佛并沒有人住在裏面一樣,他們小心從一個個帳篷中經過,并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然而,當敖若潇略略放下了心,走到其中一個略大的帳篷外時,卻被墨堂輕輕拉住,她頓住腳步,轉頭去看時,見墨堂低頭指了指那帳篷門簾之外三尺的一處空地。她俯下身來細看,只見那空地處斜斜閃着一道光,像是一根發光的細小柱子直插入地裏似得,只有離得近了方能看出,那并不是柱子,而只是光,一道并不怎麽明亮,甚至不仔細看難以察覺的光柱,斜斜地插進地裏。
她覺得十分熟悉,想要開口,卻話到嘴邊一下子忍住,倒是墨堂壓低聲音道:“清凜的法陣,他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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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微微驚異,墨堂竟然熟知清凜的法陣,甚至熟知程度絲毫不亞于她!原本墨堂此行帶清凜同來,她心中就懷了幾分疑惑,他們,不該是兩相看厭的敵人麽?不過師傅大人的事,她亦從來不敢多做腹诽,想來墨堂一向坦蕩,也不至于使詭計暗算,她便放下了心,只是如今看來,墨堂與她師傅清凜之間的恩怨,應該絕沒那麽簡單。
清凜擅使多種法陣,她猜測如今的這一種,想必是個迷惑人心的幻陣,讓修為不高的人看不到這一座帳篷,不過顯然,對墨堂沒有什麽用。
墨堂向她使了個眼色,她心中會意,于是跟着他輕輕走上前,透過那帳篷被風吹開的一角,悄悄張望帳篷內的景象。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還算頗為奢華的帳內景象,獸皮鋪成的床鋪,書桌幾案一應俱全,忽明忽暗的燈火映着裏面的景象不那麽清晰,然而即便如此,敖若潇也一眼便看到了就在那床位的角落裏,一根像是衣帽架、卻又十分粗糙堅固的木架上,縛了一個人。那人垂着頭,看不清面貌,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臉,也不知是否受了傷。她一時片刻看不出被綁着的人是誰,卻一下子看到站在這人面前的那個如皓月煙雲般白衣清朗的年輕男子,不是她師傅清凜又是誰!
清凜似乎在這站了有一會時間了,此時正微微側着頭,好奇地轉圈打量着那木架上被綁着的男子,像是看着一件新奇事物般,沒有說話,眼中卻滿是好奇。
那被綁着的男子竟動了動,不知是剛剛醒轉還是一直醒着無力說話,此時,他微微擡頭,披散的黑發垂到兩邊,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容,若不是臉上有着零星傷痕,甚至還能辨認出這是一張十分英俊的臉。
敖若潇從帳篷外看到他的面容時,心中微微一驚,腦海中浮現起那個策馬揚鞭意氣風發,縱橫漠北草原來迎娶友盟公主的年輕可汗。
她一怔間,那全身傷痕被綁着的年輕男子已經開口,當然,是對着清凜說話:“這位兄弟,請你救救我,放我走吧。”
清凜眨眨眼,依然看着他,既沒有上前、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片刻,問道:“你是誰?什麽人抓了你?”
那年輕男子似乎的确受了不輕的傷,咳了半晌,才輕輕道:“我……我叫塔拉,是納古斯部落的可汗,是一位……一位仇家抓了我,我并非貪生怕死,只是此刻,我的族人都在抵禦北方部落的襲擊,沒有我的率領,我怕……請讓我回去,與我的族人并肩……與敵人決一死戰……”
清凜似乎是聽懂了,而且看上去似乎是很贊賞這位有骨氣的漢子,竟然沒有一點猶疑,便點點頭道:“好吧,我放你走。”然後,竟真的上前要去解開塔拉身上的繩索。
“等等!”墨堂實在看不下去了,立即現身上前,“清凜,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幻境,是三百年前曾經發生的事,如果我們肆意改變原有的事,不知會生出什麽事端,你先別動他。”
“可是他的族人在為家園而戰,他一個人被孤零零的綁在這裏,很可憐不是麽。”清凜明顯腦子不在同一條線上。
墨堂徹底無語了。
見墨堂現身,敖若潇只好也跟着走出來,在她看來,師傅和墨堂都沒有錯。憑一己之願而做他想做的事,任性得不計後果,這原本就是清凜的性子,更何況,這位看起來頗有骨氣的可汗,該是很對清凜的性子,當然,也很對她的性子。而站在墨堂的角度考慮,墨堂是這幾個人中的領導者,自然顧慮周全,負責大家的安危,因而心思缜密也并沒有錯。
不過,顯然清凜不願意聽他的。
就這麽一來二去說了兩句話的功夫,清凜已将塔拉身上的繩索解開,塔拉正要行禮道謝的當口,突然間一道橙色光芒閃過,就在這大帳的正中央,赫然憑空多了一人,正是敖若潇先前所見的敖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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