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岚月溪
離開神魔之井,按照清凜的意思,是要掉頭回去找墨堂報仇的,不過,被蘇淩勸住了。理由自然是這一趟神魔之井的行程,讓他傷了不少元氣,就算找到墨堂,也多半會吃虧,他想了想,覺得甚有道理。敖若潇驚奇地發現,原來師傅大人也有不那麽倔強任性胡來的時候。
蘇淩跟着她與清凜回魔界了,對于清凜與蘇淩這莫名的友誼,她依舊表示不解。以至于後來在魔界那片炫紫色的天空下閑聊時,她曾問過蘇淩,蘇淩給予的答複時:“敵人的敵人?難道不就是朋友麽?”同時還帶着難解的笑。
敵人的敵人……敖若潇想了好一會,終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原來,他還是一直将墨堂當做敵人,即使墨堂并沒有搶走他心愛的女子。
蘇淩在魔界沒停留太多日子,便告辭離開了,去仙界鳳鳴城找凝歌。至于找凝歌做什麽,告白還是報複,敖若潇便不得而知了,當然,也沒好意思追問。
對于這次墨堂幾乎将人置于死地的深切報複,敖若潇其實有點不懂,她很想與清凜聊聊,墨堂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許是這一次不聽蘇淩的勸告,親自下到神魔之井尋找敖若潇找了很長時間,清凜有點傷了元氣,一連數日都昏昏沉沉沒什麽精神的樣子。敖若潇找了個他在那躺椅上百無聊賴把玩着樹葉的空檔,特意湊過來聊天,既為了逗他開心,也為了給自己解惑。
“師傅,墨堂從前是動不動就會把人丢進神魔之井裏的嗎?”她一向不喜拐彎抹角,尤其是跟再熟悉不過的人,向來開門見山。
“是啊,否則就不是他了。”清凜想也不想将那咬着的樹枝從嘴裏拿出,直接道。
她眨了眨明亮的雙眸,伏在躺椅旁的案幾上,側頭思索,看來還是自己不夠了解那家夥。但是至于還要不要繼續了解下去,她有些迷茫。看不見想不起他的時候,她會覺得日子就這樣過,平靜如水,也不錯,然而一旦看見他想起他,想到他遠在神界彼岸的鈞天城,心中還是會有莫名的悸動,恨不得立刻飛到鈞天城下,不為別的,只為仰望那張早已印刻在心裏的臉。
她問清凜,她與墨堂之間究竟還有沒有可能。清凜依舊擺動着手裏的樹葉,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給出的難得靠譜的回答是:要麽就拼一拼,要麽就徹底忘了這個人,想想別人。
她心底隐隐覺得,還是想拼一拼,連自己都覺得這一股桀骜不馴的性子,像極了清凜。不過話到嘴邊卻是笑問:“那麽師傅認為,若潇該想想誰呢?”
“比如我啊!”清凜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她笑了,師徒兩人之間的玩笑胡鬧早已司空見慣,甚至很多時候她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玩笑,哪些是真話。清凜就是這樣人,當你覺得他顯露出少見的一本正經時,說出的話多半還是玩笑,而當他真的吊兒郎當地跟你開玩笑時,裏面總會不經意地摻雜了那麽幾句真話。
日子還是按部就班地過,只是敖若潇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提過神界了,自然,清凜也沒有。似乎,就這樣過了平靜而十分漫長的一段日子,敖若潇還是每日讀書、修煉、撫琴、又結交了許多魔族夥伴,仿佛生活裏再沒有墨堂這個人一般。而清凜也依舊過正常的日子,時而抓來幾個小仙活動活動筋骨,時而帶回幾個小妖聯絡聯絡感情,時而又與他那些魔族下屬瘋打成一片,鬧得不亦樂乎。
不過,敖若潇從他時而發呆時而凝思的神情中,還是看出了些許不一樣的端倪……像是在蓄勢一場驚天動地的報複。她很清楚,清凜一向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人,可在經年累月的磨砺中,竟也變得沉靜了許多。
有一種大戰之前的平靜和紛雜,叫做山雨欲來風滿樓。
終于,清凜開始給神界下戰書了,不是給墨堂,也不是只有一份,而是給神界那些執掌神魔大戰的統帥,每人下了一封戰書,包括四海龍王、包括鳳鳴城族長,包括天帝手下的七八名頂級将領,甚至包括敖雲和敖若翊。而大戰的地點,就約在了距離魔界五十裏開外的岚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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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月溪,聽上去很美的名字,卻是名副其實的地形險要複雜,大軍作戰的絕佳場地。
墨堂是最後收到清凜戰書的,與其他人的戰書并無兩樣,只是在約定的地點岚月溪後面又加上了竹影林,他知道,竹影林是岚月溪深處的一個不大的空地,這裏,十分适合單人決鬥。
看來,清凜是要與他大打一場了。
看罷戰書的墨堂,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靜,接到清凜的戰書已經無數次了,而這一次,隐隐想到的卻是,那個跟在他身邊的紅衣女子,敖若潇。敖若潇在清凜身邊,本就很多年了,可他從不知道,而如今知道了,竟再也難以用從前的心态來面對戰争,面對清凜。從前他與清凜的關系,再多的恩怨糾葛,也不過是兩個人的事,而今,有了敖若潇,仿佛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現在,他連欺騙自己也不可能,他渴望再見到她,再聽一聽她明媚清朗的笑聲,再看一看她紅色衣裙在神界的風中獵獵而舞的樣子,可是,想要看到這一切,就不得不面對清凜,以前的他,從來不認為面對清凜是什麽難事,甚至還有幾分樂在其中的味道,可如今,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覺得這麽多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自己實在不應該再平靜了,可事實就是如此,越糾結反而越淡定,淡定得連自己都理不清,在獨自一人月下憑欄而望的時候,就連一向诙諧嬉笑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敖雲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而後一個閃身溜了出去。
無論如何,這一場大戰,連天帝都動容。
近年來唯一的一次,他不再擔當主帥,因為收到戰書的神仙實在是太多了,比他位高的,身份不如他的,簡直是驚動了大半的神仙,他甚至有點擔心,至于擔心誰,清凜還是敖若潇,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總是隐隐覺得,想再見一見她,見一見那個曾被自己投入神魔之井的女子,不過,她,應該是不想再見到自己了吧。
岚月溪,一改往日寧靜。神仙兩界兵馬,分成東西南北四路将原本如詩如畫的山谷團團包圍,這其中,有神君仙将的兵馬,也有龍族的水軍,就連一向作為六界紅人的東海殿下敖若翊也親自前來,以龍族主帥身份,來看一場熱鬧。
由于神界兵将陣容強大,這一次,墨堂是沒有任務在身的,于是也就直接一人一劍,直接前往約戰的地點,岚月溪深處,竹影林。
耳畔還有着隐隐傳來的厮殺聲,想是清凜手下的魔兵都去抵禦神族圍攻了,墨堂來到岚月溪深處這一趟行程,竟出乎意料的順利。
竹濤陣陣,幽谷松靜,在這片幾乎天地都是一片墨綠色的竹林中,他再一次見到了敖若潇。依舊是那樣奪目的翩翩紅衣,依舊是那張明朗照人的臉,一瞬間墨堂覺得,他們似乎已經相識了很久,很久。
墨堂來到這裏的時候,敖若潇正斜坐在一個繞了藤蔓青枝的秋千上,讀着一本書,單手搭在秋千的椅背上,悠閑懶散地翻閱着紙張,直到墨堂走到近前,才擡起頭。
在那一瞬間,墨堂很想折下墨竹旁開着的那一支最美的緋色花朵,插在她的鬓邊,當然,他克制住沒有這麽做。
敖若潇望向他的目光,并沒有起身,只是雲淡風輕般微微一笑,“神君可是來找家師?”
墨堂凝望着她,沒有說話。氣氛仿佛在剎那間尴尬下來,敖若潇說完那句話後,也便就這樣定定地望着他,嘴角依舊噙着令人捉摸不定的淺笑。在大多數場合下,她都是那個在尴尬氣氛中救場的人,而如今,是她少有的沉默。
似乎過去了很久,久到那些遠處的喊殺聲都似乎更近了些,墨堂終于輕輕嘆了口氣,一字字道:“你,能回來麽?”
他這話問得有些籠統,敖若潇想了想,反問:“神君是指龍族,還是仙界?”
“都可以。”墨堂頓了一下,“只要離開魔界,天涯海角,我陪你。”在這一刻,其實他是想說“只要離開清凜”的,不過又覺得太着痕跡,于是改口說了離開魔界。
那時他還不曾意識到,離開魔界與離開清凜,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而究竟自己在意的,又是什麽呢?是是非善惡?還是人心?
敖若潇将手中書卷緩緩放在膝頭,開口卻是平靜而從容:“或許神君以為,若潇離開魔界,就能夠融入所謂的神仙正統,然而這許多年來,東海龍族并沒有若潇的位置,又或許神君以為,若潇離開魔界,才算得上正道人士,可這許多年來,師傅養我長大,授藝與我,我若棄他而去,又怎稱得上仁義正道?”
“你……舍不得他?”墨堂忽而揚眉。
敖若潇單手扶住秋千的藤蔓,讓原本輕輕擺動的秋千徹底停下,而後直視墨堂:“七哥與若潇的感情,想必神君早有見聞,而師傅在若潇心裏,猶勝七哥,又如何舍得?況且,蒙師傅多年教誨,神君又可見若潇做過一次違背天道之事?”
墨堂的意識,停留在“又如何舍得”這幾個字上,後面敖若潇的話,竟一個字也未能聽得進去,腦海裏只有不斷重複徘徊的一句話:她舍不得他,舍不得他……
“你,定是不肯離開他了?”他決定放下神君的尊嚴,再問一次。
敖若潇沒有回答,卻輕揚眉梢,報以一個難解的笑,那笑容中,帶着些許清冷,些許從容,些許灑脫,然而究其精髓,還是那一抹不可抗拒的桀骜。沒錯,桀骜,屬于清凜獨有的那種桀骜。
他們,實在是太像了。那一刻,一種無名火竟從墨堂心中又竄了出來,他喜歡的姑娘,一颦一笑都帶着其他男人的影子,那明朗的眼,那純淨的笑,竟都不是完完全全屬于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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