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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孝順?”
江之寒張口結舌。
厲蓉蓉展顏笑道:“你別和我耍心眼。平時你雜事兒做的還少嗎?也沒見耽誤功課。一天到晚和小肖在那裏讨論食堂的經營,連刷牆壁都一去一整天。這樣吧,下個星期都不準到書店來了,節約下來的時間好好學習吧。”
江之寒發現和母親耍心眼簡直是關公門前舞大刀,只好認輸說:“你都說了,我還能不去嗎?”
厲蓉蓉用指頭點點兒子的額頭,“你要是直說不想去呢,我還可以考慮考慮。下次記住了,少在我面前別巧言令色。”說完,得意的走了。
周日的早上,江之寒坐在床上打坐練氣,因為受傷的緣故,沒有出去練拳。吃過早飯,江之寒和母親出了門,坐了公車,又換了出租車。
坐在出租車上,江之寒說:“路還挺遠的。”
厲蓉蓉說:“你郭阿姨的家那塊兒,公車站離的老遠,所以還是坐出租比較方便。”
江之寒問:“那她平時上班豈不是很不方便?”
厲蓉蓉說:“她家才買了一輛小車。”
江之寒:“是嗎?還挺有錢的。”這時候的中州,私家車極為的罕見。
出租汽車司機插話說:“住在淡江花園的人,可不都是一等一有錢的人。”
江之寒問道:“郭阿姨是幹什麽的?自己做生意嗎?”
厲蓉蓉說:“在銀行當幹部。”
江之寒說:“是嗎?”心裏想,銀行的人這麽有錢?是貪來的麽?
出租車司機是個多話的,他說:“年輕人,你就不懂了。銀行是什麽,是印鈔票的地方,人家随便寫個條子,就抵得上我們辛辛苦苦開一年的車了。”滔滔不絕的開始發起牢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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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淡江花園門口,有門衛攔住車,問了訪客的姓名和要去的單元,打電話确認了情況,才放了車進去。江之寒不由感嘆道:“哇,這是中南海嗎?”
淡江花園的裏面,綠樹成蔭,每棟樓前面都有鮮花在盛開。一棟樓由四個單元背靠背組成,每個單元都是上下兩層。
江之寒在車上仔細問過母親,知道郭阿姨是市行信貸科的科長。除去顧望山的家,這是江之寒親自到過的最奢華的住處了。可顧望山的父親是什麽?整個中州地區軍方的第一人啊!一個信貸科的科長,竟然有這樣的能量,即使以江之寒現在的見識,也是咂舌不已。
敲開門,客人除了武叔叔都已經到了,圍着桌子正在打麻将。在路上母親已經大概的和江之寒講了一下今天幾個同學的情況。武叔叔在汽配廠做一個小組長,曾叔叔是橡膠廠的業務員,方叔叔是自己做生意的,在裏面最有錢,他們開玩笑叫他“方百萬”,還有一個惠阿姨是醫院的護士長。厲蓉蓉感慨說,當年武叔叔是班長,自己是學習委員,而方叔叔是墊底的差生,郭阿姨也是成績一般,到頭來成績最好的找的工作卻是最差的。
打麻将的幾位,正高呼酣戰,看見有人來了,只是回頭打個招呼,就繼續戰鬥去了。只有郭阿姨讓丈夫頂了自己的位置,走過來招呼客人。
郭阿姨妝化的很濃,眉毛描得細細的,塗着眼影和口紅。這個年紀化着濃妝,讓江之寒感覺有點怪怪的。但不可否認她身材修長,肌膚細白,還殘餘着幾分風韻。
郭阿姨拉着江之寒的手,很親熱的和他說話,誇贊他幾句,又朝樓上大聲叫她女兒的名字。一會兒工夫,一個年輕女孩跑了下來。郭阿姨介紹說:“我女兒,叫羅心佩,今年初二。明年讀高中,我準備把她弄到一中或者你們七中來。一中雖然高考上線率更高一些,但地方太偏了點。”
江之寒不卑不亢的說:“七中的地方還是很方便的。而且,重點中學主要是要一個好的學習氛圍,其它的差別并不是那麽大。”
郭阿姨說:“你說的也有道理。”讓女兒叫江之寒哥哥,讓江之寒多給她傳授一下學習的經驗。
老實說,江之寒是第一次看見一個長的如此像洋娃娃的女孩兒。羅心佩個子大概有一米六一六二的樣子,在她這個年齡已經算比較高的。圓圓的臉上,有很小的嘴,和大的出乎比例的眼睛,眼睫毛長長的,眨眼的時候忽閃忽閃的。額前是整齊的劉海,身上是粉色的毛衣,腳上蹬着一雙有老虎頭的絨毛拖鞋。
郭阿姨說:“帶江之寒哥哥去樓上,認識一下另外一個哥哥。”江之寒一問之下,才知道被母親诳了。今天五個客人,只有兩位帶了小孩兒,除了他就是惠阿姨的兒子。武叔叔的女兒在外地讀大學,曾叔叔的兒子初中畢業就已經工作了,而楊叔叔的兒子從來不跟父親一起參加這種活動的。
江之寒跟着羅心佩上樓,問她:“你喜歡看漫畫吧?”
羅心佩說:“咦,你怎麽知道?”
江之寒笑道:“你不照照鏡子,活脫脫就是漫畫書裏走出來的。”
羅心佩開心的笑道:“要是那樣就好了。”又說:“你來了真好,樓上那位哥哥是個大悶葫蘆。”
江之寒走上樓來,和惠阿姨的兒子,今年在讀高一的于近洋打了招呼。于近洋中等個頭,長相很老實的樣子,正愁眉苦臉的看着一本翻開的習題冊。
江之寒笑着說:“很刻苦啊,出門作客還帶着作業。”
旁邊的羅心佩咯咯嬌笑,“那是我的。”
江之寒笑道:“可憐的近洋,一來就被拉了苦差。”
羅心佩挽住江之寒的右手,撒嬌道:“之寒哥哥,幫我做一下嘛,欠了好多天的英語作業。”
江之寒笑着說:“近洋哥哥不是在幫你做嗎?”
羅心佩說:“他笨死了,老半天也做不出一道來,水平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
于近洋苦着臉,附和道:“我确實不怎麽會,怎麽現在初二的題比我們高一的還要難?”
羅心佩搖着江之寒的胳膊,整個人都膩上來,嘴裏說:“聽說你的英語超級好的,幫我做做嘛。”
江之寒感覺到羅心佩的小胸脯蹭着自己的手臂,心裏想,你真是漫畫裏出來的嗎?不知道男女有別這件事?
江之寒說:“幫你一次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那不是害了你嗎?”這句話貌似倪裳對自己說過。
羅心佩嗔道:“別一本正經的,像我媽一樣。我這是一周的作業,星期一交不出來就完蛋了。”
江之寒說:“找個人抄抄不就完了?不是大多數都是選擇填空嗎?”
羅心佩張着嘴巴,“啊?真不敢相信是你說的嘞,聽說你可是好學生。老實告訴你吧,這個星期輪到他們抄我的,所以我才急嘛。”
江之寒取笑她,“這麽漂亮的女孩兒,還怕沒有男生給你作業抄?”
羅心佩捶他一拳,臉紅說:“說什麽呀!我們都是哥們兒,要講公平的。”又纏着江之寒不放。
江之寒被她纏的受不了,漫畫美少女的身體緊挨着她,宛如嬰兒般的體香鑽進鼻孔,還有口裏的熱氣吐在臉上,心裏難免有異樣的感覺。不過這個女孩兒雖然初二了,卻一副沒長大的模樣性格,讓心裏有些異樣感覺的江之寒又覺得很罪惡。
最終江之寒投降說:“行行行,我幫你做。先說好,一,下不為例。二,欠我一個人情,随時要讨還的。”
羅心佩嘟着嘴,“好沒勁,還要講條件。”見江之寒故意沉下臉,又甜甜的笑着說:“我請你吃最好吃的聖誕冰淇淋。”
江之寒很是無奈,說:“再加一個條件,閉上嘴,不要說話打擾我。”拿過習題冊,刷刷刷的開始做起來。這些題在江之寒看來是小菜一碟,他埋頭疾書,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已經大功告成了。
江之寒合上本子,收好鋼筆,說:“搞定了。”
羅心佩丢開她的漫畫書,拿過來看了一遍,嘴裏恭維着:“好厲害,這麽快就做完了。”随手翻了翻,又苦着臉說:“寫的這個小作文,好多單詞我都不懂唉。這個也太假了吧。”想了想,招手對于近洋說:“近洋哥哥,還是你幫我再寫一份吧,我們倆水平比較相近。”看着于近洋一張苦瓜臉,江之寒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羅心佩問江之寒:“要喝可樂還是果汁?”
江之寒說:“果汁好了。”
羅心佩去冰箱裏拿來果汁,倒在很考究的杯子裏,又端來一盤上好的牛肉幹,放在江之寒面前,看着他甜甜的笑。
江之寒警惕的問:“還有事嗎?”
羅心佩小心翼翼的,“之寒哥哥,其實……其實……我還有一份數學作業。”
江之寒伸手拿過旁邊書櫃上的一本武俠書,說:“想都別想。我對邊看這個,邊吃牛肉幹比較感興趣。”
中飯的時候,武叔叔和太太一起到了。武叔叔是個中等個子,長的很敦實的中年人,見到江之寒很是熱情,拉他到旁邊聊了好一陣。武叔叔當年和母親關系挺好,而且這些年來斷斷續續的一直有些聯系,在小學同學中算是走的很近的。飯桌上,倒是沒有講到什麽工作上的事,不過是聊聊以前同學現在的情況,誰娶兒媳婦了,誰離婚了,誰又下海了之類的。不過江之寒聽到郭阿姨的丈夫提起,上個星期他們和得意樓的老板在中州飯店一起吃飯。得意樓是現在中州最有名的菜館,裝修豪華,據說老板的背景也很深。
吃過晚飯,江之寒和母親就起身告辭回家。羅心佩和郭阿姨送到門口,羅心佩叫江之寒有空來玩,郭阿姨笑道:“這個孩子難得邀請人來玩,看來和之寒很投緣,有空多過來教教她怎麽讀好書,為這個我真是操透了心。”
在路上,江之寒對母親說:“以後要擴張,也總不能都拿自己的錢,銀行貸款這一塊是很重要的,看來真還得多走動走動。”
厲蓉蓉點頭,說:“你郭阿姨好像快高升了,要去分行作副行長。”江之寒哦了一聲,回頭看去,那棟小樓在月光裏靜靜矗立。
88.食堂二樓開業
新的一個星期,回到學校上課,對于江之寒來說,頭等大事就是周一的下午食堂二樓會正式開業。從謀劃布局,室內設計,到設備購買,安裝,牆壁粉刷,和清潔,以至人員培訓,一共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不是一部分學校撥款被拖延了一陣子,也許還能提前幾天。肖邯均和江之寒開玩笑說,這也許比不上五天蓋一層樓的深圳速度,但至少也是沿海開放省市的水平了。
中午的時候,江之寒幾口刨完了飯,就把飯盒扔給陳沂蒙,自己跑到二樓去“視察”去了。食堂的人現在都知道江之寒不僅是吳大廚的“侄子”,還和承包的肖經理關系親近,所以江之寒出入食堂工作人員的地方,都是如履平地的。
二樓的格局是江之寒,肖邯均,和找來的設計師一起讨論決定的。由于資金有限,不可能裝修的太豪華,但細節之處希望能體現出顧客至上的宗旨,而且顯得比傳統意義上人們心目中的食堂的檔次要高上很多。
整個二樓,被分作了三個區域:工作區,大堂,和小餐廳。工作區是用玻璃割開,外面的人可以看到裏面師傅的操作。江之寒和肖邯均經過仔細的讨論整個流程的效率,決定把收費的部分單獨分開來。在試營業的階段,每一頓二樓會提供兩到三道冷菜,七到八道熱菜,以及兩道湯。冷菜是一個窗口,湯是一個窗口,每道熱菜各有一個專門的窗口。在點菜窗口,顧客付錢,然後領到一個蓋了當天章的號碼牌,就可以直接到相應的窗口排隊領菜。
除了少數幾道需要長時間蒸煮的菜品,炒熱都是現場加工的。從窗戶看進去,可以看到已經擺盤擺好了的菜品,包括各種組成的蔬菜,肉類,以及調味料,都已經準備完畢。師傅當場做的就是進鍋裏現炒。因為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一般炒一鍋菜也就一到三分鐘的時間,而一鍋菜可以供應四到八個客人食用。這個設計,要的就是兼顧效率和質量。一方面,讓食客看到食物是現場加工的,非常新鮮;另一方面,整個菜品的選擇,到準備食物,到最後熱炒,都注意到時間效率的問題,算是兼顧了食堂和餐館的長處。
吳老師傅現在基本不自己上陣,他需要做的就是指揮調配原料,這道工序是标準化的,所有的擺盤都是按照比例一模一樣做出來的。當然他還需要訓練怎麽掌握火候,這也是完全标準化的,不要求太多的專業能力,現在的員工稍微培訓一下就可以上陣。當然小餐廳的部分點菜,還是需要吳老師傅親自上陣的。
在二樓最靠裏的部分,用國畫工筆畫的屏風隔出來一塊空間,裏面擺放了六張桌子,是可以坐下來點菜的地方。點菜的菜譜大多數是和外面一樣,但也有幾道比較貴的特色菜,而且這裏提供酒水和上菜服務。肖邯均把這部分當作一個實驗品,如果銷售效果不好,就撤掉并回食堂裏,也沒有什麽大的損失。
食堂裝修雖然簡單,但有些細節想的比較周到。譬如說,一進門的側牆上,就有很大的字體的當天菜譜和價格,小字是寫的該菜的原料和調料組成,排隊的時候就可以看到。收費窗口旁邊還有一個小的樣品窗口,今天所有的菜都有一盤做好的放在一起展示,可以給食客一個更直觀的感受。工作間裏不同于外面的日光燈,有一個懸挂的吊燈,造型優美,可以給炒菜的師傅更好的照明。
肖邯均對食堂的清潔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力求不要讓桌子顯得油污,而地面不要太多的垃圾。平時吃飯的時間,會有一個到兩個工作人員拿着掃帚一直不停的在清理。
江之寒浏覽了一圈,總的來說感到非常滿意,最後還溜進工作間去,把已經做好的小雞炖蘑菇偷了一碗來償,味道果然是鮮美。
征求了溫副校長的同意,肖邯均還讓工作人員去每個教學樓的下面,以及每層樓的公告欄裏張貼了今天開張的消息,甚至附上了一份詳細的菜單。周圍步行距離十分鐘的單位,特別是自己沒有食堂的單位,肖邯均也找人去張貼了廣告。這一個月來,七中的食堂已經打出了不小的名聲,很多外單位的人專門跑過來吃。
江之寒和他的小集團的人約好了,今天一起去捧場。因為各個班下課時間不一,有的老師會拖堂,所以就約在籃球場邊上集合。今天江之寒他們下課拖延了好久,結果到了籃球場邊,發現其他兩個人,就是顧望山和溫凝萃,還沒有到。楚明揚笑說,我們都以為朱老師是磨王,誰知道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幾個人坐下來,最右側的場子上,校女籃分成兩個隊,在打公開練習賽,看球的人不少。其餘幾個場子,今天都很清靜,只有寥寥的幾個人在玩球。在江之寒左側這一邊的場地上,一個穿着黑色短袖黑色短褲的男生在一個人苦練。他大概已經練了有一陣了,汗水在往下淌。男生的臉龐屬于清瘦型的,棱角比較分明,頭發雖然說不上是長發,但比一般男生留的要長不少。
江之寒看他練了一陣跳投,在中學也許這個水平來講是很不錯的了,就評價道:“水平還可以啊。”
楚明揚說:“你不會不認識吧?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蕭亦武嗎?”
江之寒啊了一聲,他以前倒是看過兩眼,不過哪裏還有什麽印象蕭亦武長什麽模樣。江之寒四處看看,沒見到阮芳芳的身影。倪裳知道他在想啥,說:“應該還沒有下課吧?”又對江之寒說:“今天還叫上了阮芳芳。”
江之寒倒是有些驚訝一個奧校培訓班下來,倪裳和阮芳芳的關系就一下子很親密了,像是分享了什麽秘密似的。當然他也不以為意,多一個性格其實挺好的美女在旁邊,沒有男生會介意的。
江之寒看着陳沂蒙和楚明揚:“既然還要等阮芳芳,不如上去跟他活動一下?”他們三人中,現在體育相對弱一點的就是楚明揚,不過他個頭也還不錯,有一米七四七五左右。
正說着話,阮芳芳的身影已經遠遠的出現在教學樓的門口,往這邊走來。倪裳笑着說:“人家可是天天練的,你們三個上去,會不會被宰的很厲害?”
江之寒說:“反正還要等顧望山他們,橫豎無事,不如上去活動一下筋骨。我是不怕出醜的,能夠反襯一下蕭同學的神武,說不定也是功德一件。”
陳沂蒙和楚明揚現在是唯江之寒馬首是瞻,跟着站起來,一起走了過去。楚明揚開口招呼說:“哥們兒,一起玩會兒,怎麽樣?可以打二對二。”
蕭亦武瞄了他一眼,眼光掃過陳沂蒙,最後停在江之寒身上。他拍了拍球,說:“我今天有事,改天再玩。”說着,俯身拾起籃球架上挂的外套,拍着籃球走了。
待他走遠,楚明揚撇嘴說:“靠,就喜歡裝酷,眼睛都翻到天上去了,有人還吃這一套。”江之寒呵呵笑着,摟着楚明揚的肩膀往回走。
幾個女生都笑他們,怎麽回事?覺得你們不配當對手?江之寒遠遠的看去,只見蕭亦武走到場邊,站在那裏和走過來的阮芳芳說了幾句話,就拍着球自個兒走了。阮芳芳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去看,視野裏只是一個不會回頭的潇灑而孤寂的背影。
倪裳介紹阮芳芳給其他幾個人認識,大家又坐了好一陣,終于等到了顧望山和溫凝萃,一起去食堂吃飯。倪裳挽着阮芳芳的手,走在最後,和其他人隔着幾步的距離,“怎麽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阮芳芳輕輕的嘆了一聲,“真想回到師範大學去啊,前幾天奧校的時候多開心。”
倪裳牽起阮芳芳的手,不說話。
阮芳芳說:“倪裳,我們其實也認識有一陣了,為什麽突然感覺很投緣呢?因為我覺得你真的變了。”
倪裳問道:“哪兒變了呢?”
阮芳芳說:“我也說不好,不過好像很容易讓人親近了。以前的你,會讓人感覺到很禮貌很細心,但沒有現在這樣容易接近。”
倪裳若有所思的,“也許吧,也許我們都變了。”
阮芳芳沉默了一陣,又說:“他可能……學校好像要勸他退學了。”
倪裳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不知道怎麽安慰阮芳芳,只是緊緊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一行人到了食堂二樓,只見人群熙攘,諾大的食堂竟是舉步維艱。江之寒問:“誰去占座位啊?”冉曉霞拉了薛靜靜去了,其餘幾個人分工去不同的窗口打菜。九個人一共打了六份熱菜,兩個冷菜,和一個湯,往桌子中間一放,聚餐就開始了。
這一桌人有倪裳和阮芳芳兩個大美女,加上溫凝萃,顧望山,和江之寒這樣頗有知名度的人士,坐在一起非常的顯眼。江之寒一邊吃着飯,一邊看着進出的人群,只覺得每進來一個人,自己的荷包裏就多收了三五塊,不由得眉開眼笑。
大家都有些奇怪,現在楚明揚和陳沂蒙都改口叫江之寒老大,楚明揚問:“老大,有什麽高興的事兒,你怎麽嘴都合不攏啦?說來聽聽。”
坐在他左邊的倪裳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不由低下頭去,抿着嘴笑起來。江之寒臉紅了紅,敷衍說:“我有笑嗎?沒覺得啊。呃,沒什麽好事兒,菜還不錯,不是嗎?”
楚明揚一頭霧水,而坐在江之寒右邊的溫凝萃則是另一個知情的人,她轉過頭來小聲嘲笑江之寒,“你剛才的樣子就像葛朗臺在數金幣的樣子。”
江之寒正讪讪的不知道怎麽回答,有人拍他的肩膀。擡頭一看,正是茍樸禮。茍樸禮叫道:“過分啊,聚餐不叫上我。”放下手中的菜,找個空隙擠着坐了下來。
江之寒說:“你才過分。整個星期六,人影都不見,是不是和大一的姐姐約會去啦?”
茍樸禮很矜持的點點頭。
倪裳笑着問:“去哪兒約會了?”
茍樸禮說:“去她家了,還見她媽媽了,一起吃了飯。”
江之寒差點沒被嘴裏的食物嗆住,咳嗽了幾聲,“你……你也太快了吧,都已經到了見父母的地步。”
茍樸禮得意的說:“你可別亂想,就是去她家作作客嘛。她家挺近的,嗯,她媽也很喜歡我。”
江之寒看了一眼倪裳和阮芳芳,不由搖頭苦笑,在茍樸禮面前任何人都不得不敗下陣來。阮芳芳雖然滿腹心事,也不由笑起來,茍樸禮同學就是這樣一個無私的為大家帶來歡樂的人。
大家說說笑笑,一頓飯吃了好久。吃完的時候,一大半的窗口都賣光了食物,關上了。江之寒洗好飯盒,把它交給楚明揚,自己就拐到食堂後面的辦公室,來找肖邯均。
肖邯均開心的說:“我剛從那邊回來,今天應該能全賣掉,至少能賣掉九成五的東西。”二樓這麽大一筆錢投進來,開頭非常的重要。肖邯均心裏還是很忐忑的,沒想到開張這天情況比想象的最好情況還要好。
肖邯均說:“今天下午校領導來視察了一下,在小餐廳吃了一桌,評價還不錯。”
江之寒問:“都有誰來了?”
肖邯均說:“除了寧校長,校級領導基本上都到齊,擺了兩大桌。”
江之寒說:“這幾天你太辛苦了,不過看見這樣的開頭,也總算沒有白忙活。”
肖邯均擺擺手,“你和我客氣什麽?給你打工,可是有奔頭的,我一天到晚幹勁足的很。對了,溫副校長答應下學期給我兒子一個特別的名額,招到七中附小。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他?你幫我琢磨琢磨。”
江之寒說:“先把這個食堂辦好吧,他應該很需要這個。有什麽條件,只要是合理的,就和溫校長提吧,這個東西,不僅是我們的事,也是他心血的結晶,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肖邯均從桌子邊的櫃子裏拿出一瓶半斤裝的龍江大曲,問江之寒:“今個兒高興,要不要喝一小杯慶祝一下?”在他心裏,早就不把江之寒當作是未成年人了。
江之寒還沒有喝過白酒,躍躍欲試的,“來一杯。”
于是肖邯均又變戲法兒似的拿出兩個小杯子,慢慢斟了,舉起來,“很多感謝的話我從沒說過,這杯酒,就當是盡在不言中。”
江之寒說:“為了明天更好。”一仰頭,喝了下去,只覺得胸腹之處就像點了一團火,熊熊的燒起來,勁道可是真足。
江之寒告訴肖邯均,剛才自己看見有一個人進來,就覺得三五塊錢裝進了荷包的事。肖邯均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說:“我站在那裏,看見進來的人源源不斷,也是高興的不得了,有點當老板的感覺。”
這時候,門外有人問道:“什麽事情這麽開心?”原來是溫副校長大駕光臨。
溫副校長推門進來,兩個人都站起來招呼。溫副校長看看桌子上的酒杯,問江之寒:“你才多大?就喝白酒了?”
江之寒被校長抓了現行,撓撓頭發,“溫叔叔……這個,這個……是一時高興,今天生意不錯。”和溫家走的近了,私下裏江之寒已經改口叫溫叔叔了。
肖邯均解釋道:“這個是我的問題,真是沒想起來之寒的年紀。他實在是太成熟了。”
溫副校長坐下來,說:“今天這個頭,開的不錯。但是,還有很多需要保持。飯菜的質量,食堂的衛生,這些東西,做一天不難,一直保持下去,可是不容易。”
肖邯均連連點頭稱是,想起江之寒的話,就對溫副校長說:“校長,有個事情還要向您彙報一下。”
溫副校長說:“你說。”
肖邯均說:“上周五,我們發了這個月的獎金和浮動工資。總體的情況,我已經做了一個報表交給你審閱。和去年同期相比,我們開出的薪水是上漲了不少的,但職工之間的差別也大了很多。下面總會有些抱怨,甚至有幾個人跑到辦公室來找我談話,态度很不好,還語帶威脅。我不敢說獎金的評定是百分之一百準确,但我們絕對是本着同樣的标準進行評定的,包括出勤率,分管領導的評語,部分顧客的反饋意見,和各個部門的績效評定,關于這個我也寫了一份文件給您。我知道,很多職工在學校裏面都有些親戚朋友,所以我希望如果有些傳言或者是幹擾的話,校長您能夠支持我們。”
溫副校長說:“只要你們的出發點是公正的,我就堅決的支持。本來呢,你們承包了食堂,經營和職工的報酬按照合同規定是你們的職權範圍。現在你們願意和我溝通這方面的信息,我是很欣慰這個态度的。”
待到溫副校長走了,肖邯均對江之寒說:“最頭痛的就是人員方面的問題,這裏好吃懶做的人真是不少。”
江之寒說:“再忍忍吧,到了暑假合同到期,該開的都開掉。食堂這個事,接收這麽多人,确實是一個大包袱。雖然我們開始就料到了,但可能還是估計不足。等到下一個事情的時候,我們是堅決不要這樣的包袱了。”
肖邯均眼睛一亮,“還有下一個?”
江之寒笑道:“當然,我已經籌劃好久了,就等時機成熟,就可以出手了。”
89.心有不甘(上)
國庫券的交易開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個時候在全國五十七個城市都設置了櫃臺交易。對于長期的國庫券來講,年利率比存款要高,而且在這個時候的老百姓眼裏,國庫券是國家擔保的東西,和銀行存款一樣,是完全沒有風險的,再加上其它的投資渠道基本沒有,所以購買國庫券的人還是相當的多。
不久前,荊教授順手遞給江之寒的那張報紙上,就有一篇很長的關于國庫券交易的專題報道,但老實說那篇報道不是從專業角度出發的,更多的象是一片歌頌改革開放成就的新聞稿,裏面從政治和政策的角度描述了很多,但并沒有什麽經濟方面或者技術方面的具體讨論。江之寒當時是仔細讀了那篇報道的,但也就是了解個信息,說不上有什麽收獲。後來,江之寒在圖書館的特別閱覽室裏讀到了另一張報紙上關于國庫券櫃臺交易的一篇報道,當時他也沒有讀出些什麽。
走到中州大學情人湖的時候,江之寒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他記得這兩篇報道裏間接的有對前去兌取的市民的采訪,裏面提到他們是否對回報率感到滿意(答案當然是滿意),那兩個人好像提到的回報率頗有些差別。走在中州大學的林蔭道上,江之寒突然想到,有沒有可能在不同的城市完全同質的(同樣年限同樣到期日)國庫券的兌換價格有所差別呢?雖然聽上去不太可能,在這個信息還相對閉塞的時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奧校集訓結束以後,江之寒就抽了時間跑到圖書館去查相關的資料。他查遍了他能找到的期刊報紙,發現居然沒有一份上面有各個城市國庫券兌換價格的列表。發現這個事情以後,江之寒的希望倒是更高了幾分。如果報紙上有明确的價格對比,這個信息早就被很多人所發覺,大的差價存在的可能反而小了。
江之寒花了不少的時間,才終于找齊了有國庫券櫃臺交易的城市名單和承辦銀行的列表。接下來,他又一個一個找到了這些代理銀行的聯系電話號碼。趁着老媽不在家的時候,江之寒把長途電話一個個打過去,詢問他們的交易牌價。如果母親在家,知道自己連打五六十個長途電話,一定會心疼死吧。
銀行的服務态度還真是不怎麽樣,聽說江之寒是打電話來詢問的一般個人,倒有一大半的回答是我們不知道,你找另一個部門吧。但不管怎麽樣,江之寒總算拿到了二十來個城市的價格。正如他所料,交易差價在那裏,雖然不是那麽大,但已經足以制造出可觀的利潤。
問題的關鍵是,他的本金嚴重的不足!
由于食堂和書店都處于高速擴張的階段,絕大多數的利潤都被用于再投資,手裏的流動現金其實并不多。加上母親不久前還借了一筆錢給姑姑家,在不影響食堂和書店正常營運的前提下,江之寒仔細算了算,自己還真拿不出太多的錢。
如果以自己有限的資金,再扣除交易的手續費和派人在不同城市之間的交通住宿費用,即使能有一點利潤,也是很有限的。但如果自己手裏的本金能多十倍甚至百倍,只要交易流量在各個城市櫃臺交易的限量之下,反複操作這個差價所帶來的利潤會是相當驚人的。
怎麽去弄這個本金呢?如果說出這個事情,人家為什麽不自己去操作,而要把錢借給你呢?如果不說出這個事情,又以什麽樣的名義去借很大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