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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又打在了立柱上,引來三班的觀戰團一片嘆息聲。
熬過了三班開場的三板斧,二班的整體優勢開始顯現出來。十分鐘以後,三班的前場三人攻擊組,江之寒,陳沂蒙,和張紀周,基本上被孤立了,接不到隊友的傳球。皮球多數的時候都被壓迫在三班的後場,張紀周和江之寒不得不頻頻的回撤拿球。看到正面的防線吃緊,江之寒更多的時候回到後場,擔當起阻擊的角色。
比賽進行到二十四分鐘的時候,二班靠着一次不是機會的機會進球了。他們的左前衛一腳傳中傳大了,卻鬼使神差的直奔球門橫梁和立柱的交界處。三班的守門員是馮港,他一米七七的個子,全力跳起來伸出手,還是沒能夠着那個球。
神仙一樣的進球,零比一,三班在今年的比賽中第一次面臨落後的情況。
中場休息的時候,三班的幾個核心球員湊在一起,都有些郁悶。開場打了十分鐘的好球,但時運不佳沒能進球。接下來的二十分鐘就被完全壓制了,雖然那個進球比較偶然,但顯然三班也拿不出太多的辦法。
卓雅文嘆口氣,說:“要是我們能先進球,迫使他們壓出來讓我們打防守反擊,還有點戲,現在這樣非常的難打。”
張紀周不耐煩的說:“你這不是屁話嘛,落後了也得打。”
卓雅文漲紅着臉:“我說的不對嗎?”
陳沂蒙插話說:“都別吵了,二班這兩個中衛速度快,卡位也準,我上半場基本沒有什麽機會。幹脆下半場我往回收一下,老大你頂到前面去,和張紀周在前面尋找機會。”
江之寒點頭答應,召集所有的人一起,鼓勵道:“上半場我們打的還不錯,不是所有的人都看好我們慘敗嗎?所以,下半場大家要更有信心,自己禁區裏出球快一點,寧願破壞掉,不要有任何猶豫。”
十一個人把手掌放在一起,喊了聲加油。
下半場一開始,情況卻是出乎意料的糟糕。一球領先的二班放開了手腳,又換上一個小個子的前衛,帶球技術好,雖然很獨,但左沖右突,把三班的防線攪的天翻地覆。有一段時間,江之寒感覺自己這邊有點捂住頭捂不住腳的感覺。
二班顯示出他們整體控球和技術上的優勢以後,把三班幾乎完全壓制在半場,初一看大家不會知道他們一比零領先,還以為他們正落後着,要拼死一搏呢。
江之寒和張紀周幾乎完全拿不着球,對方後場的四個後衛站位很好,彼此的保護和單防能力都不錯。有兩三次的機會,球傳到了前場,江之寒和張紀周卻打不出配合,兩人之間的聯系完全被切斷了。
迫于無奈,江之寒只好回撤幫助防守,但這樣一來,三班簡直就像排出了一個接近于九零一的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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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場完全脫節,場面無比難看。
江之寒回到中後場以後,盯上了那個最活躍的小個子。他采用貼身的防守,幾次小個子想要用速度和假動作突破他的時候,江之寒都用身體直接去扛比自己挨了十公分體重至少輕了七八公斤的對手。小個子幾次都被頂的東倒西歪,看席上一片鼓噪聲,有人在大聲喊犯規,但總算把小個子的氣焰打了下來。
雖然三班的密集後場防守起了作用,但這也不是辦法,畢竟還零比一落後着呢,就算死撐到終場,也逃不了落敗的命運。真的少輸當贏嗎?江之寒是絕不願接受那樣的想法的。
十五分鐘的時候,三班又遭到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對手禁區外的冷射打在防守隊員的腿上,變向滾進了網窩,又是一個運氣球。
零比二。
還有不到十五分鐘,兩個球的差距,前十分鐘後基本沒有射門的機會,實力上的差距,所有的這一切,都讓大多數三班隊員人垂頭喪氣起來。倪裳站在操場邊上,雙手合十,捂着嘴巴,一臉的焦慮。這時候看臺上突然有個女聲叫起來,“三班進一個!”江之寒循聲看去,崔玲一身牛仔裝,站在那裏。
江之寒沒有放棄,第二十分鐘的時候,他從對方的中前衛那裏斷下球,一路往前沖。第一個上前阻截的防守隊員基本上是被他硬生生用身體擠開的。離球門還有大約二十六七米的地方,江之寒看見兩個中後衛一左一右,保持着完美的距離,随時可以關門将球斷下。他沒有信心能帶球過掉他們,一咬牙,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腳上,一腳遠射。二班的後衛和門将對于這麽遠的射門都毫無準備,球幸運的鑽過一個後衛兩腿之間,貼着地面高速的飛過,帶出一條美麗的弧線……
一比二。
江之寒繼續全速沖向對方的球門,所有的人都在疑惑他要幹什麽的時候,江之寒從網窩裏撿出球,快速的跑回中線,把球放到地上,原來他是為了節省最後的時間。
趁着二班還沒有從失球的震驚中走出來,張紀周抓住一個機會,右腳卸下俞峰的長傳,過掉一個後衛,壓着另一個補防的中衛殺進小禁區。這時候二班的門将犯了一個業餘門将的典型錯誤,他本應該死死封住近角,但卻露出了很小的一個縫隙。張紀周怒射……
二比二。
風雲突變,一轉眼,兩隊重新回到起點。三班的啦啦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一陣歡呼,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倪裳領頭叫道,“張紀周,張紀周。”大家跟着有節奏的叫,“張紀周,張紀周,張紀周。”
江之寒走上去,和張紀周緊緊的抱了一下,在他耳邊說:“還沒有結束,我們還有機會。趁着現在把他們打懵了,争取再搞一個。”
比賽還剩下大約六七分鐘的時間,二班的人有些進退失據,不知道是該壓上來争取最後時間解決問題呢,還是應該要退縮一下等待點球決戰,以免最後時刻失球。因為思想的不統一,一部分人往上壓的靠前,另一部分人往後退縮,就顯得前後有些脫節。那個活躍的小個子打着手勢,不停的讓後面的人往前壓,顯然是不甘心接受平局的命運。
第二十九分鐘,二班前壓的陣型露出了破綻,羅良一個解圍的大腳,開到了左邊的前場,那裏一片空曠。江之寒全速的往那邊沖去,在他的視野裏,前方只有兩個中後衛和張紀周的身影。
江之寒拼命前沖,終于在邊線附近把球拿住,往前一趟,沿着邊線銜枚疾進。二班的後腰趙正祥在江之寒身後一兩步的地方拼命追趕。趙正祥速度已經提到了極限,但始終還是差了那麽一步的距離。這時候,一個中後衛已經從正面補防過來,而這正是江之寒所想要的。他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着張紀周的走位,現在只有一個人在防守他,而且張紀周搶到了離自己近的這一端的位置。看臺上有人在大叫,趕快鏟翻他。
江之寒看準時機,也沒有時間調整,左腳一腳傳中,球剛一出,迎面的中後衛已經倒地鏟了過來。江之寒傳球的時候重心已失,好在他練過功夫以後身手不比常人,勉強的扭轉身子,往側面跳了一下,避開了這記鏟球。就在這時,趙正祥後面的飛鏟也來了,而且他的腳沒有貼地,往上伸着。
下一刻,江之寒感到自己的右小腿側面被鞋底揣中,整個人失去了重心,飛了起來,落下來的時候,右膝正好磕在分離球場和跑道之間豎起的一排石子上,也不覺得怎麽痛,但看過去,血已經嘩嘩的淌了出來。跑道上的煤灰混在血裏面,很有些觸目驚心的樣子。
倪裳驚叫一聲,人已經沖了過來。江之寒坐在地上,把腳放平了,東張西望想找個止血的東西,卻怎麽也找不着。石子在江之寒的膝蓋往下劃出了很長很深的一道傷口,血汩汩的往外流。江之寒現在雖然膽大,但從來沒有流過這麽多血,也有些不知所措。
倪裳沖到跟前,看到一腿的血,連地上也星星點點滴上了紅色,眼淚嘩的就下來了。江之寒倒是鎮定下來,朝她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哭,說道:“有水嗎?再給我拿張毛巾或是什麽的,可以把傷口先壓住,或者綁一綁。”
倪裳胡亂的擦了一把眼淚,說:“我帶了止血紗布的。”她非常心細,除了飲料以外,也為可能的外傷準備了簡單的東西。倪裳飛快的跑回去,再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瓶水和一卷止血紗布。她着急之間旋不開瓶蓋,江之寒從她手裏拿過來,又問:“有幹淨的紙嗎?”倪裳拿出一疊面巾紙,江之寒把水倒在傷口處,輕輕的用面巾紙把傷口附近的碎砂石抹掉,然後接過紗布,使勁綁了兩圈,壓迫住傷口。
另一邊兩個隊的人已經差點打起來了。張紀周指着趙正祥的鼻子大罵:“我們學校這個場子,說是草場,冬天剛過,草就這麽一丁點長,和土場根本就沒區別。大家平時踢球都是約好了不鏟球的,這算是怎麽回事?要不要老子鏟你一下試試?”
趙正祥有些理虧,閉着嘴不說話。旁邊有兩個二班的人卻是不服氣,說:“打球嘛,難免會受傷,又不是故意的。”
張紀周怒道:“操,你說的倒輕巧,讓我搞你一下好不好?”
陳沂蒙走過來,低下頭問江之寒:“怎麽樣?”
江之寒說:“應該只是外傷,沒感到筋骨有問題。”
這時候,裁判也走過來詢問了一下情況,掏出紅牌把趙正祥罰出了場。但這已經不重要,因為全場比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的是點球決勝。
倪裳讓楚明揚扶江之寒去醫務室,江之寒說:“打完點球再去吧。”
倪裳急的眼睛又紅了,“這麽深的傷口,會感染的,你還顧得上去踢點球?”
江之寒看見血已經止住,心裏早就安下來了,嬉皮笑臉的說:“不急着這麽一會兒,啊!”倪裳急的直跺腳,卻是拿他沒辦法。
江之寒轉頭問楚明揚:“剛才那個球我傳出去了呀,沒有進嗎?”
楚明揚還沒有回答,張紀周已經走過來,說:“進個俅!”
江之寒呵呵笑道:“我要你進的是球,不是俅。”
張紀周說:“這幫家夥太TMD黑了,隊長,我們要不要抵制點球?”
江之寒怒道:“抵制個俅,他們黑是他們的事,我們總不能放棄拿冠軍的希望啊。”
95.做嫁衣送人情
溫凝萃開門的時候,看見江之寒綁的嚴嚴實實的腿,不禁笑了起來,“沒事吧?”她問。
江之寒說:“就是流點兒血,能有多大個事兒?”
溫凝萃說:“你也是真拼命哦,流這麽多血還要上去踢點球,我看倪裳氣壞了,你就等着迎接雷霆之怒吧。”
江之寒嘆息一聲,很不甘心的樣子,“可惜還是沒能帶來勝利。”本來江之寒是準備親自上陣守門的,但腿上的傷和倪裳冰雪般的目光還是阻止了他的瘋狂舉動。江之寒雖然踢進了點球,但三班踢失了三個點球,包括腳法最好的張紀周,最終一球之差輸掉了點球決戰。
溫凝萃笑道:“我理解你,打球的時候,就是一心想贏下來,其它的都顧不得那麽多了。”
江之寒想起初識溫凝萃時她最後時刻的強力防守,不由笑起來,說:“理解萬歲。”
溫凝萃說:“自己打球,感覺就會深一些。”
江之寒在沙發上坐好,問:“溫叔叔黃阿姨呢?”
溫凝萃說:“他們讓你等一下,下午他們一起去軍區去了。”
果然不出江之寒的意料,黃阿姨最後決定找的合夥人是顧望山家。
過了二十幾分鐘,溫副校長夫妻回到家,看見江之寒的樣子,驚訝道:“這是怎麽了?”
江之寒說:“踢球受點外傷。”
兩人坐下來,黃阿姨開口說:“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找顧望山家裏來合作這個事情,你有什麽意見麽?”
江之寒笑道:“沒有沒有,全聽黃阿姨您的安排。”
黃阿姨說:“這個星期,顧望山父親找人去各個城市都跑了跑,記錄了一下情況,他們初步也選定了幾個城市來操作。所以,我們考慮由他們出面來操作,你這邊的錢,可以加股進去。你看怎麽樣?”
江之寒思索了一下,說:“我沒有問題。不過關于操作的事情,我還有些想法,能不能先同他們溝通一下?”
黃阿姨笑道:“那是自然的。既然這個事情是你提出來的,你當然有權力參與進來。顧望山的父親不好自己出面,他委托的是一個貿易公司代理,明天安排好你去和貿易公司的經理談一談。”
江之寒點頭應是,又問:“黃阿姨溫叔叔,您們還有什麽要吩咐的沒有?”
黃阿姨說:“我們初步商量的結果,顧望山家作為一方,我們這邊合起來作為一方。我們考慮的是,雙方至少都要派出一個代表,我們這邊的代表還是由你來指定吧。”
江之寒推辭了一下,終于還是答應下來。
他問:“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黃阿姨說:“你不是說兵貴神速麽?如果明天能把一切都談妥了,下個星期就可以開始。他們那面,交通工具比較方便,人手也充裕,随時都是出于待命的狀态。”
江之寒又問:“如果到時候交通工具,操作人手都由他們來出面,我們是不是需要付給他們一定的費用?”
黃阿姨說:“這個事情,我們沒有具體談過。按理說,這個點子是我們這邊出的,也算是免費和他們分享。他們操作的時候出一點力,也是應該的。”
江之寒道:“這個事情,可能還是要黃阿姨您來掌舵。”
黃阿姨笑着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你自己就做主就好。我想……顧望山父母那邊,應該不會太斤斤計較的。如果到時候有什麽事情,你給我講一聲好了。”
周日上午十點鐘,江之寒來到約好的地點,市中心一棟大廈的十樓。
敲門進去,自我介紹了一下,就有職員領着他去了走廊頂上的辦公室。進了經理室,辦公桌後面坐着一位頭頂微禿的四十歲男人。禿頭男人聽了江之寒的自我介紹,态度不冷也不熱,坐在椅子上,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他好像有些驚訝江之寒的年輕,說:“哦,是黃主任介紹來的吧。你們這個事情,我交給許經理全權負責。這樣,小夏,你帶着他去一下許經理的辦公室。”
江之寒心裏想,顧司令的代理人架子果然有幾分,站起來笑着告辭,跟着小夏下了一樓,去許經理的辦公室。
許經理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漂亮女人,江之寒的第一印象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風情萬種。和樓上的經理形成鮮明的對比,許小姐很是熱情,先是繞過辦公桌,主動和江之寒握了握手,又恭維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江之寒手裏還留着許小姐小手綿軟的感覺,嘴上謙遜了兩句。
許小姐開門見山的說:“這個項目,由我來負責,以後有什麽事情,你直接找我就行了。”
江之寒點了點頭。
許小姐遞過來幾頁紙,說:“這是我們拟好的一個入資合同,你看一看。”
江之寒心裏暗道,好直接好強勢的開始哦,拿過合同,仔細的讀了起來。翻到第二頁,見上面寫着,入股方需要将利潤的三成提交給貿易公司,其實就是交給顧司令,作為貿易公司這邊各種費用的補償,眼皮不由跳了一下。
老實說,如果只負責出資,其餘部分都全扔給顧司令這邊負責,三成利潤也不算太離譜的喊價。但昨天黃阿姨的意思,好像是顧司令這邊不太會從中抽成。
江之寒把文件放到桌子上,笑着說:“這些東西我還真不是太懂,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我們這邊,還是要黃阿姨他們最後來拿主意,我不過是幫他們跑跑腿。這個東西,我可不可以拿一份回去,給他們看看?”
許小姐說:“當然,不過我們想要盡快的啓動這個事情,你這邊的資金什麽時候可以到位?”
江之寒昨天和溫凝萃父母已經交流過這個事情,他說:“我們第一筆資金已經到位了,随時可以從銀行帳戶打過來。接下來,應該還有後續的第二筆資金,不過這個不會影響項目的開始。我們完全可以一邊操作,一邊往裏補更多的資金。”
江之寒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說:“這是我對具體的執行操作可能遇到的情況寫的一個東西。”遞給許小姐,說:“我想開始之前計劃的盡可能周詳總是好的。我想到的幾個主要的問題,譬如說各個交易點每天能夠容納的流通量是多少?對于單個人的交易量是否設有上限?如果我們的資金足夠多,兩個交易點之間不能完全消化,我們可能還需要更多的交易點。大概來說,就是這方面的小事情的一些考慮。”
許小姐接過去,看了幾分鐘,擡頭看江之寒的時候,在禮貌的笑容下似乎多了幾分尊敬。她站起來,說:“好,我們再約一個時間,在出發開始執行之前,最後通一下氣,再把合同簽了,好不好?”
江之寒心裏想,這個許小姐倒有幾分軍人的作風,說話做事不拖泥帶水,直奔主題,也不拖沓,便站起身來,和她道了別,回頭去找黃阿姨。
江之寒心裏盤算好了,反正是替人做嫁衣,做人情,為何不把一份人情拷貝一下,送給盡可能多的人。反正這個事情,進來的資金也是多多益善。他列了一個單子,把可能拿的出一萬以上的熟人都寫下來。有了顧司令這邊出面來組織,有了标準化的合同可以簽,想要加入進來的人應該會更多吧。
我們改革的設計師說,要自己先富起來,再帶領大家致富。自己還沒有富起來,已經在帶領大家一起致富了,這個境界還是真高呢,江之寒心裏這樣誇自己。
黃阿姨看了江之寒帶回來的東西,放下來,臉上沒什麽表情。江之寒仔細想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麽,卻完全看不出來。
黃阿姨把文件放在沙發上,說:“三成利潤也不算離譜哦。”
江之寒點頭,斟酌着說:“是的,我也是這麽想的。”
黃阿姨笑了笑,說:“這個東西是你發現的,到頭來還要讓三成利潤出去,沒有想不通麽?”
江之寒說:“要是我自己去操作的話,成本會更高,可能到頭來賺不了什麽錢。所以呢,我還是賺了。”
黃阿姨點頭,“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你還小,點子又多,這個時代好,賺錢的機會多的是,不要太拘泥一些小的進出。”
江之寒恭敬的答應了。
黃阿姨看似不經意的問:“今天去順發貿易,是和誰談的?”
江之寒說:“先見了他們的經理,應該是老總吧,門上寫的是總經理室。他連姓名都沒有介紹,就打發我去見的許經理,一個很年輕的女的。她說,這個項目由她全權負責。”
又和黃阿姨讨論了半個小時左右具體的事務,江之寒就告辭出來,忙着一家一家去拜訪自己名單上的人。
這件嫁衣既然做好了,希望靠着它能多送出幾份人情吧。
96.月上柳梢頭
星期一的朝會,有足球聯賽的頒獎。高二二班點球四比二戰勝江之寒所在的高二三班,蟬聯冠軍,但江之寒以五個進球并列最佳射手,還拿到了最佳球員,包攬了個人的兩項大獎。高二七班拿到敢鬥獎,高二一班則贏得了體育道德風尚獎。
江之寒纏着厚厚的紗布,上臺領了獎,獎品分別是兩張獎狀,一個足球,和一個不知道什麽材料做成的獎杯,對那個劣質獎杯江之寒倒是愛不釋手,一上午有空就在那裏把玩。
中午吃飯的時候,楚明揚對江之寒說:“周六班長為你飚淚,今天好像已經有流言出來了。”
江之寒皺着眉頭,很煩惱的說:“這些家夥不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一天到晚倒是鹹吃羅蔔淡操心。”
正說着話,曾可凡走過來坐下,說;“恭喜金球金靴雙料得主。”
江之寒不禁笑起來,“還沒有感謝你出色的情報工作。”
曾可凡說:“不過聽說你最大的收獲是假裝負傷,引得倪主席飚淚相許。”
江之寒佯怒道:“你是包打聽嗎?”
曾可凡叫道:“我不是包打聽,你幹嘛找我要情報?”
江之寒被他逗得笑起來,“說的有理啊,我說,下次你還是要收點費,要不這麽多信息白白的進進出出,實在是太虧本了。”
曾可凡不甘失敗,又問:“你和倪主席……什麽故事?”
江之寒放低聲音說:“想不想要絕對第一手的可靠消息?”
曾可凡說:“你不是廢話嗎?”
江之寒伸出四個指頭,說:“給你四個字,絕。無。此。事。”
江之寒回到教室,倪裳在角落裏和幾個女生聊天,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自從江之寒堅持要踢完點球再去醫務室以後,倪裳就沒給過他好臉。在學校的時候,江之寒也不好過于親密或是嬉皮笑臉,所以也沒什麽招數可使。
上課的時候,江之寒跟倪裳玩遞紙條的游戲。可惜他沒什麽繪畫才能,只好寫了句,“笑一個”,畫個簡陋的笑臉在後面。
倪裳接過去,看一眼,不動聲色的塞進抽屜裏,不理他。
江之寒不甘心失敗,又寫了張紙條,“晚上一起吃飯?”
倪裳依樣畫葫蘆,一聲不吭的塞進抽屜裏。
江之寒豈是認輸的人,這一次他奮筆疾書起來,看來是要寫上一大段。倪裳突然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在靜悄悄的教室裏顯得很響亮。講臺上的張老師馬上轉了過來,看見江之寒埋頭在寫東西,以為倪裳在招呼江之寒要專心。張老師沉下臉,點名說:“江之寒,上課的時候要專心,不要在下面趕你的家庭作業。你以為老師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江之寒吓出一身冷汗,不動聲色的把紙揉成一團,放進袖子裏,趁着張老師轉頭,惡狠狠的瞪了倪裳一眼。倪裳挂着一抹勝利的微笑,依舊不理他。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一響,倪裳已經收拾好書包,以罕見的快速站起來,向江之寒擺擺手,飛快的走掉了。
女生真是難搞,江之寒搖頭嘆息了一回。陳沂蒙和楚明揚過來打招呼,他們今天也要回家,就剩下江之寒一個人想着去食堂進行例行的“視察”。
江之寒也不着急,拿出物理競賽的習題冊研究了一番,直到肚子有些餓了,才拿上飯盒,往樓下走去。
走出教學樓,擡頭看去,太陽剛剛落下西邊的山頭,天空被雲霞的反光映射出一小片亮麗的紫紅色,正是黃昏時的美麗風景。
往前走了幾步,江之寒注意到有個女生坐在籃球場旁邊的石階上。他眯上眼睛,仔細看去,正是阮芳芳。上個星期在路上遇到行色匆匆的阮芳芳,看她的表情就揣測有什麽事情發生。
這時候,只見阮芳芳一身白衣,手托着腮幫子,靜靜坐在石階上,好像融入黃昏時光的一個精靈。但她面對的那個籃筐,空蕩蕩的,那個瘦削帥氣的男生不知身在何處。
江之寒猶豫了半分鐘,還是走了過去,奧校以後他心裏已經把阮芳芳當作了朋友。走到近前,江之寒注意到阮芳芳的腳邊放着一個籃球,是個進口的很貴的牌子,而通常學校體育組發放的都是國産牌子的籃球。江之寒腦海裏閃過蕭亦武的樣子,走到阮芳芳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阮芳芳似乎很長時間沒有發覺有人走近,突然擡起頭來,看着江之寒,仿佛要從腦海裏搜索一下這個人是誰。
阮芳芳哦了一聲,說:“是你呀。”又低下頭去。
江之寒輕聲的問:“沒事吧?”
阮芳芳坐在那裏不回答。
江之寒靜靜的站着,很有耐心的樣子。
過了不知道是三分鐘還是五分鐘,阮芳芳也不擡頭,仿佛自言自語的在說:“他走了。”
江之寒看着她,彎腰拿起那個籃球,問:“他的球?”
阮芳芳輕輕的點頭。
江之寒慢慢的拍起那個皮球。
啪,啪,啪,啪,啪,啪,啪,……
球擊打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在安靜下來的校園裏格外響亮。
江之寒繼續站着拍着皮球,皮球的啪啪聲仿佛有一種奇怪的節奏,慢慢的把阮芳芳從沉睡中喚醒過來。
阮芳芳擡起頭,看江之寒拍球。
江之寒微笑着看着她,“看了這麽多次別人打籃球,難道不想自己試試嗎?難不成是葉公好龍?”
阮芳芳皺着眉頭,好像在消化這句話的意思,但終于還是在拍球聲中站了起來。
江之寒說:“我看到雜志上講的職業隊最基本的投籃訓練,兩邊底線,圓弧正中,兩個四十五度角,五個點的定點投籃,一個點50個。要不你就各投10個好了,試一試,看看有沒有點天賦?”輕輕的把球抛過去。
阮芳芳看了一眼籃筐,以很不标準的姿勢投出了第一個球,三不粘。
江之寒站在籃板下,把皮球傳回給她,嘴裏數到“一”。
阮芳芳伴着江之寒的數數聲,一次一次的把球投出來。江之寒一直數到10,她還是站在那裏不肯離開。直到江之寒數到20,阮芳芳才跑到第二個投籃點。
慢慢的,阮芳芳好像已經投入到這個投籃的游戲中,她神色堅定,眼睛盯緊着籃圈,偶爾有個進球還會緊緊握一下拳頭。
五個點,一共一百個投籃,不是想起來那麽簡單的任務。到了後面,阮芳芳的節奏越來越慢,汗水浸濕了她的衣服,汗珠順着臉往下淌。她用手背胡亂的擦了擦,繼續投出下一個球。
到了最後十幾個球,阮芳芳甚至沒有力氣把皮球扔的夠遠,但她還是喘着氣,堅持着投完了最後一個。一百個,是圓滿還是結束?
天色已經晚下來,月亮悄悄的不知何時已經挂在樹梢上了,白衣的女孩兒怔怔的把籃球抱在胸前,逆着光,剪出一個絕美的側影。汗水滴到水泥地上,和她的他曾經的汗水一樣,混在一起,慢慢風幹,蒸發然後消失。而抱着的籃球上,也許還有殘餘的觸感。
去年元夜時,
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
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
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
淚濕春衫袖。
江之寒心裏很自然的想起這首詩,雖然不是當事人,但這一刻他仿佛能體會到詩者的心情。
阮芳芳站在那裏,沉默了好久,仿佛終于悟透了什麽,擡起頭來,對江之寒說:“謝謝你陪我打球。”
江之寒微笑:“自從因為你們兩個被一個高手暴打了一頓,我就當你是朋友了。”
阮芳芳揮揮手,說聲再見,轉身走了。
她突然邊走邊拍起皮球,啪,啪,啪的聲音遠遠的回蕩在靜寂下來的操場四周,襯着她說不出的高傲而倔強的背影。皮球一下拍在了路邊花圃的沿上,沒有跳起來,骨碌碌的往前滾去。
97.投誠的人
城北的碼頭,這幾年被改造成批發市場和展覽大廳。周日的二樓,中州市新華書店在舉行一場展覽和供貨會,面對的是中州市各個機關,企業,和事業單位。
沈鵬飛穿着一身休閑西裝,沒有帶領帶,讓他顯得比實際年齡要成熟幾歲。他的身後站着的,是他的鐵哥們兒付成才,板寸頭,黑色皮夾克,大頭皮鞋。
沈鵬飛手裏捧着一疊紙,是他策劃了多天,又請人改正過的書店的産品和服務宣傳單。每當有人走出來的時候,他就笑容滿面的點個頭,遞上一份宣傳單,再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如果有人願意和他交談,他會很詳細的給他介紹“三味精品書店”和“三味精品文化用品公司”提供的産品和服務。沈鵬飛記住江之寒曾經和他說的,搞銷售有時候就是大海撈魚,要敢于把網撒下去,只要功夫到了,收獲遲早會來的。
這是一個奇怪的組合,前面是一位笑容滿面,西裝筆挺的銷售員,身後是一個表情冷漠,貌似黑社會從業人員的随從。聽說沈鵬飛要來這裏發廣告,付成才堅持要跟着來,他對沈鵬飛說,那個地方水深的很,你随便跑到別人的場子去發東西,說不定會有麻煩的。
過來過往的人,有些人本來無意接沈鵬飛的東西,被付成才拿眼睛一瞪,大多乖乖的拿了一份,轉過拐角才扔到地上去。
付成才嘟囔道:“鵬飛,這個工作真媽的無聊啊,虧你這麽帶勁。”
沈鵬飛說:“你知道什麽叫那個,那個……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嗎?”
付成才搖頭,“你小子媽的賣了幾天書,也開始有文化起來了。”
沈鵬飛說:“簡單說吧,就是要知恩圖報,有良心,知道吧?”
五點鐘左右的時候,沈鵬飛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