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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我看真要是小姐丫頭,還是你更像小姐,她更像丫頭一些。”
阮芳芳似笑非笑的看着江之寒:“這話可是你說的哦。”
江之寒道:“怎麽了?”
阮芳芳道:“這年代都變了哦,大家喜歡的都是丫頭了。”
江之寒說:“這也很正常嘛,小姐看起來太高傲難以接近,相形之下丫頭更可親可近一些,給人些希望。”
阮芳芳嗔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原話轉告給倪裳?”
江之寒道:“盡管說,她以前可是一天都在我面前說你比她漂亮得多的話。在這方面啊,倪裳挺大度的,準不會生氣。”
阮芳芳冷笑道:“你就編吧你,沒有一個女孩子會在這上面大度的。”
江之寒見阮芳芳絕口不提蕭亦武的事,也不願揭她的傷疤,只是找些有趣的或無關的事和她閑聊。
冬天的夜晚降臨的很早,街道上的燈逐次的亮起來。
阮芳芳抱歉說:“要回去吃晚飯,得走了。”
江之寒跟着她站起來,說:“我也是。”
兩人沿着華燈下的街道,随着擁擠的人群,一步步往外挪。終于到了阮芳芳要坐的公車站,一輛車已經停在那裏了。
江之寒說:“再見。還有,新年好,是替明天說的。”
阮芳芳揮揮手,走出去兩步,又轉回來,說:“謝謝你,我……已經決心要長大了。就讓我們盡可能的把更多的不愉快留在這一年吧,新年……要快樂喲。”
189.校長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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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後的第一天上學,江之寒很乖的提前到了學校,決心要開始作好學生了。走進教室裏的時候,數了數,很滿意自己是第三個就到的。
出乎他的意料,林曉來的居然比他還早。林曉放下書本,走過來,坐在他前排的位置上,問:“物理作業做完了嗎?”
江之寒從抽屜裏拿出作業本,遞給她,“怎麽?開始刻苦起來了?”
林曉說:“你不知道嗎?今年改革了,寒假前就會舉行結業考試。通過的,就能拿到高中畢業證。然後呢,你們這些要考大學的,就一心去準備高考;我們這些要找工作的,也可以專心去找工作了。”
江之寒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考大學,不想去試試?”
林曉搖搖頭,說謝了,拿起作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江之寒讀了一陣英語,又背了兩篇語文的古文段落,班上的人基本都到了。過了一會兒,班主任王老師走進來,招手叫江之寒,對他說:“去一下校長辦公室,寧校長有事找你。”
江之寒愣了一愣,答應了,出了門。
到了校長辦公室,第一次看到寧校長,一個臉瘦削,中等個子,看起來很嚴肅很精神的中年人,看年紀應該在四十到五十之間。
寧校長指了指椅子,讓江之寒坐下,頗為熱情的笑着說:“好久前就說要見見你,今天總算找到個時間。”
江之寒矜持的看着他,臉上帶着微笑。
寧校長翻了翻面前的一份東西,說:“期中考了全年級第三,雖然不錯,但是不是應該考的更好一點?”
江之寒誠懇的點點頭說:“期中的時候有些分心的事情,所以準備的不夠好,争取期末考好一些。”
寧校長說:“昨天和芳芳一家一起吃飯,她又提到你,說你比她聰明多了,好好努力的話,應該成績不比她差。要知道,她的成績,在七中也是拔尖的。放到我們這裏,會領先第二非常多。”
江之寒說:“那是她謙虛了,在七中的時候她成績就比我好不少。”
寧校長暗自觀察江之寒,見他神情放松,說話得體,确實很成熟的樣子,便合上面前的文件,說:“我來四十中,這是第三年了。前年七個上了本科線,去年有了九個,比以前一年兩三個是進步很多了,但三四百人的學校,一年考的不到十個,還是有很多提升的空間啊。我們前年還有一個尖子生上了重點線,去年卻是一個也沒有。今年的話,你要争氣喲。”
江之寒點頭說:“一定努力争取不辜負校長您的期望。”
寧校長說好,又說道:“我們最近在考慮一件事情,就是根據成績重新分班。我也想聽聽學生們的意見,你有沒有什麽看法?”
江之寒斟酌了一下用詞,說:“我倒是有些粗淺的看法。去年在七中的時候,也有這個提議,當時老師找了些同學去咨詢意見,我是反對的。我當時反對的理由呢,七中的學習風氣足夠的好,兩年下來,一個班裏的同學老師互相比較熟悉,可以很好的相互幫助,實在沒有必要打散了重來。”
江之寒看了一下寧校長的眼睛,繼續說:“不過在我們這裏,我倒是覺得是個好主意。”
寧校長很有興趣的問:“那你說說看。”
江之寒說:“我這樣說,您不要生氣。四十中的整個學習環境畢竟和七中不一樣。在七中,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學生都想要考大學,很大一部分都很有希望。而在我們這裏,很多同學開始就沒打算考大學,真正覺得自己有希望的比例也要小很多。所以呢,這個學習風氣和整個班級的氣氛不一樣。在有些班級,大家好像習慣了不好好上課,不好好做作業,反而是認真學習的人有時候會被排斥在主流之外。對努力學習這件事,很多人不以為榮,反以為恥。這樣下去,是行不通的。”
江之寒停下來,寧校長鼓勵道:“繼續說下去。”
江之寒說:“所以,如果我們把成績最好的人集中到一個班,或者是兩個班。這些人都是想要考大學,想要努力學習的,整個班級的學習風氣就會截然不同。再集中最好的師資力量,把資源都集中到這兩個班去,我想應該會有更好的産出吧。”
寧校長點點頭,“難為你有這些見解,基本上我就是這麽想的。這學期期末,我們會實施這個政策,按照考試的成績重新分班。”頓了頓,又說:“春季開學以後,有一次物理競賽。通常高三的都不參加,但我們學校好些年沒有人在學科競賽中得過獎了。我知道你拿過省裏面的二等獎。這一次,是市裏面的競賽。到時候,如果不影響學習的話,你去參加一下,争取為學校争個光。”
江之寒爽快的答應下來。
寧校長說:“好,今天就到這裏吧。今天談的很好,回去了要更加努力,以後有什麽事,可以直接來找我。”
見過寧校長,江之寒又接到教務處的王處長的召喚,到辦公室來見他。
王處長對他最近一段時間經常無故缺課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很是放縱,江之寒心裏還是感謝他的知情識趣的,所以見了他顯得很是熱情。
王處長招呼他坐下,囑咐道:“最近要更努力一些,寧校長專門關照過了,要你把精力放到學習上來。”
江之寒說:“前段時間真是多虧了您的理解,現在開始,要集中精力準備期末和高考了,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王處長說:“那就好,上次拿槍到學校裏來打你那個人,我聽說抓住了,現在是個怎麽樣個的情況?”
江之寒淡淡的說:“他案底很多的,吃槍子兒是肯定的,現在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王處長看見江之寒說起槍斃倒像是吃飯喝茶一樣淡定,心裏不由一懔,語氣又柔和了幾分。他嘆道:“你看啊,我一個管教務的,還花很多時間在學校的治安安全上,拿到別的學校人家都不相信。”
江之寒說:“您這才是抓到要點了。學校太亂了,同學們都沒有心思好好學習。”
王處長深以為是的點點頭。
江之寒忽然心中一動,說:“我聽說現在第一階段的嚴打已經快結束了,成果很顯著,社會治安也好了不少。這第二階段呢,據說要進行一些專項的深化整治,王主任您有沒有想過,我們學校也可以作為一個專項的試點呢?”
王處長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很好啊,不過……要想争取我們學校作試點,恐怕有些難度。”看着江之寒,“你能有辦法?”
江之寒笑道:“這個真不敢說,不過可以幫忙問問。”到了四十中幾個月,他終于慢慢的開始感覺到這裏是自己的學校,有了些歸屬感。如果能順手替它做些什麽,也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190.風之裳(上)
新的一年開始了,高考的日子也更近了。
倪裳下定決心,不要再悲悲切切的,那不是屬于她的性格,要擡起頭,把遺憾埋在心間,為了不辜負愛自己的人的期望,去争取一所最好的大學,和一個光明的前途。
放學的鈴聲響起,周末是唯一一天不強制上晚自修的日子。倪裳從最後一排站起來,找到這一周負責打掃除的小組長,簡單囑咐了兩句,出了教室門,和遇到的熟人微笑點頭,遠遠的看見阮芳芳,給她一個明媚的笑,大聲說下周見。
下了樓,走在林蔭道上。在這個教學樓的內外,和這條林蔭道上,充斥着很多的她和江之寒的回憶。與前些日子不同的是,她不再把它們當作負累和一心要規避的東西,而把它們作為往昔歲月甜蜜的回憶,偶爾想起雖有幾分苦澀,但更多的是甜蜜。
倪裳終于認識到,自己很難擺脫那個家夥的糾纏。身上背的這個書包,書包裏那個卡通的文具盒,參考書裏散發着檀香的風景書簽,以至文具盒裏的派克金筆,2B鉛筆,和小白兔橡皮,都是他挑的,買的,送的。難不成,把它們統統都扔掉,連帶所有的記憶?
我才不那麽傻呢?倪裳皺着挺直的鼻子,微笑着哼了一聲,心情忽然更加的好起來,無意的哼起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個人走在林蔭道上。
“倪裳”,有人在叫她。
倪裳一偏頭,看過去,操場邊的臺階上,一個男孩兒坐在那裏,溫暖的笑着。
她的心髒好像忽然停下來,過了好幾秒鐘,才撲通,撲通,撲通的很大聲的跳起來。
江之寒向她招招手,倪裳便像一只木偶一樣,身不由己的走了過去。走到近前,覺得臉還有些僵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江之寒像往常一樣,把自己的包放在地上,把裏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指了指,示意倪裳坐在上面。他很高興的看見,倪裳的臉豐潤了幾分,健康的紅暈又重新回來了。同那一起回去的,是活力,自信,和微笑。
倪裳乖乖的坐下來,愣了一會兒,才傻傻的問:“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呀?”
江之寒問:“還好嗎?”
倪裳的腦袋裏還是有些迷糊,她乖乖的點點頭。
江之寒微笑道:“新年第一次見面哦,新年好。”
倪裳心裏忽然有些痛,不過她還是保持了微笑,“新年好”,她說。
江之寒遞過來一本筆記,“第一件事,是來還你的筆記的。”
倪裳接過來,臉紅了紅,欲蓋彌彰的說:“這……是借給楚明揚的,沒想到……他又借給你了。”
江之寒揚了揚眉毛,問:“沒征求你同意呀,這小子。”問道:“可以借給我嗎?”
倪裳咬了咬下唇,“當然了。”
江之寒很真誠的說:“你知道,高三不學什麽新的東西,幾乎全都是複習。我前兩年都是學的七中的體系,一下子換過去看四十中的複習資料,還真有些不适應。”
他看着倪裳的眼睛,說:“你這個筆記,真的幫了很大的忙,我還沒有好好感謝你。”
倪裳其實不太适應江之寒這麽客氣的和她說話,江之寒以前老怪她,說她和自己說話有時候太禮貌,親近如他們,說話可以更随意一點的。
倪裳不知道怎麽說,面對這個男生,她的清楚思維,上佳口才,鎮定風度,似乎總是會打個很大的折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如果可以幫到忙的話,我……很高興。”
江之寒很溫和的笑笑,說:“第二件事,還是找你幫忙的,我累積了大概十幾個問題,各個學科的都有。可惜呀,四十中,再沒有比我更厲害的了。”有些誇張的表情,逗笑了倪裳。
江之寒說:“可以請您指教一下嗎?”
倪裳接過江之寒手中的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十六個問題,從英語到生物,覆蓋了幾乎所有學科,都是七中的試卷上的問題,幾乎全部都是最難的,老師們在課堂上挑出來專門講解過的。
倪裳看着那張紙,綻放出一個開心的笑,眼睛彎彎的,像一個月牙。
她很高興的看到,江之寒在很努力的學習。她也很開心的發現,自己還可以助上一臂之力。
倪裳開始她的講解。江之寒是極聰明的,很多題,他其實只差一個關竅沒有想通。所以不需要倪裳從頭到尾的解釋,只要說通最關鍵的那個地方,他就豁然開朗了。十六道題,不過半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就全部搞定。
倪裳把紙遞回給他,擡頭看去,天色已經有些黑了,月亮高高的挂在山坡上,而另一邊的太陽已經在山下消失不見了。
江之寒笑道:“最後一件事,還是要找你幫忙,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哦。”
倪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心裏想,如果每件事我都能幫你,那該有多好。
江之寒站起來,說:“走一走,你就知道是什麽事了。”
倪裳跟着他站起來,像往昔一樣,兩人并肩走上林蔭道,往校外的公車站走去。
兩人沒有說話,倪裳的心裏酸酸甜甜的,好希望這段路可以無限的延展。但終究路是有盡頭的,出了大校門,江之寒領着她,向右拐。倪裳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再往前,便是江之寒第一次表白的地方。他,要幹什麽?
走了幾十步,江之寒忽然停下腳步。倪裳想着自己的心事,沒收住腳,撞了上去。江之寒輕輕的扶住她的小臂,又很快的松開,指着面前的建築,問:“天天過路,看見這個了嗎?”
倪裳穩住心神,看了一眼還蒙着布的建築,說:“你……的糕點屋?”
江之寒點點頭,“內部裝修已經完成,還有兩周就要開張了。”
倪裳哦了一聲,想不明白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江之寒說:“這是我們想進軍高端餐飲市場的一個試點。所以,我們想做一個……對我們來說前所未有的大動作的廣告。”
倪裳轉頭看着江之寒,眼裏不知不覺有些崇拜的神情。
江之寒笑道:“還沒有想到,我要找你幫的忙?”
倪裳茫然的搖了搖頭。
江之寒差點沖口而出那句親昵的“笨蛋”,終究是忍住了,說:“廣告的基本創意是我想的,專業人士稍微加了點工。我們想在中州晚報上做一個廣告,做足一個星期,至于形式嘛,中州以前應該還沒有人這麽試過。我們需要幾個廣告的模特兒。”
他看着倪裳,溫柔的說:“其中有一個,我希望你能幫忙。”
倪裳本能的搖頭,“我不行的。”
江之寒像以前那樣,很篤定的說:“你可以的,相信我。”
倪裳漲紅了小臉,“我……真的不行呀。”
江之寒作出個苦臉,“我現在的資金很緊缺,拿不出大錢來找專業模特兒哦。”
倪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說:“可是?”
江之寒說:“你放心,很簡單的。只是平面媒體的廣告,只需要照一組照片,只占用你一個下午的時間。嗯,最多最多,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
倪裳說:“可是……?”
江之寒溫言道:“你對着兩千人都講過話,你去市政府禮堂給戰鬥英模獻花的時候,下面全是市電視臺省電視臺的攝像攝影鏡頭,也沒見你怯場。這樣的場面,算得了什麽?”
倪裳說:“可是……”看着江之寒懇求的目光,心裏像化了一樣。她總覺得欠了他好多,如果可以幫上忙的話,為什麽要說不呢?
江之寒說:“明天補課嗎?”
倪裳搖頭。
江之寒說:“有空嗎?”
倪裳點頭。
江之寒遞給他一張名片,“這是項目經理的聯系電話,背面是廣告公司負責人的電話。如果有事的話,提前給他們中任一個打個電話就好了。如果沒事,下午一點,在這個地點。”指了指名片上寫的一個地址。
倪裳接過來,傻傻的點了點頭。
江之寒說:“記住,找你的公司是這個,和我……可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倪裳擡起頭,看見他眼裏狡黠的笑,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江之寒從兜裏掏出一個紅包,“這,是工資。”
倪裳搖頭說:“你不是資金緊張麽?”
江之寒笑道:“這點錢,請專業模特兒是不夠的,只好請你了。不要覺得少,委屈了。”
倪裳搖頭說:“我不要。”
江之寒不由分說,抓過她的手,塞進去。兩只手碰到一起的時候,倪裳像只受驚的小鳥一樣,顫抖了一下,不知所措的捏着紅包。
江之寒柔聲說:“哪有免費幹活的模特兒?這樣回家給你家裏也說不通。不好意思,占用你一點學習的時間,就當是放松調劑一下吧。”
倪裳說:“可是……我真的害怕搞砸了。”
江之寒說:“如果效果不好的話,他們不會用的,放心吧,一切公事公辦。明天我就不去了,狀态要好一點哦,放松就好,照出兩張好相片來。”很霸道的囑咐了兩句,又問:“答應了?”
倪裳輕輕的嗯了一聲,甚至沒有考慮父母是否會反對這件事。
江之寒說:“答應了就不準反悔哦。”
倪裳惱怒的白他一眼。
江之寒說那就這樣,道聲再見,轉身潇灑的走了,留下倪裳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裏。
倪裳一路想着心事,回到家,和父母講有個食品公司想找她拍一下午的廣告。
白冰燕倒是很感興趣,追問了兩句,說:“一個下午的話,就去試試吧。”
倪建國皺了皺眉頭,終究忍住了沒有出言反對。
倪裳回到自己的屋裏,把兜裏的紅包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面居然是八張壹佰圓的大鈔,比父親一個月的工資還要高出很多。
她狠狠的把紅包扔到書桌上,嬌嗔道:“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
終于忍不住,嘴角帶出一個甜蜜的笑,趴在書桌上,對着面前的小豬存錢罐說:“小豬,你發財了哦。”
191.風之裳(下)
公車到了七中校門外,倪裳跟着擁擠的人群擠下車門,一步跳到人行道上,整了整有些被擠皺的衣服,掠了掠頭發,往校門走去。
倪裳這些天心情很不錯,前些時間去拍風之寒的平面廣告,第一次被兩三個人圍着,化妝,打粉,整理發型,擺姿勢,調燈光,被兩個相機對着咔嚓咔嚓的照了一下午,有幾分緊張,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好玩的感覺。文翰飲食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程宜蘭是一個看起來知性而優雅的中年女人,對她客氣中還帶着幾分親切,給倪裳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好。
江之寒以某種形式重回她的生活,倪裳說不出為什麽,忽然間又有了那種被百般照顧,千般寵愛的感覺,雖然江之寒其實并沒有像以前那樣為她做太多的事,反而只是請她幫忙,每周一次找她請教幾十分鐘的疑難問題。
上周六的時候,倪裳甚至第一次去了江之寒暫住的四合院,同他讨論了半個小時的問題,還拿起江之寒最頭疼的政治書和生物書,抽問了他半個小時,順便取回自己借出去的筆記,換上新的一份。
江之寒并沒有留她吃飯,對此倪裳暗自松了一口氣。她沒有忘記父親暑假提出的不要見江之寒的禁令,但心裏說服自己說,我并不是要去和他回複以前的那種關系,只是盡心的幫助一個同學和朋友學習而已。對于能在學習上稍盡一點力,對江之寒有所幫助,倪裳從心裏往外感到高興。
倪裳走進校門,前面七八個走在一起的小女生,看起來像是初三或者初二的學生,看見她就指指點點的,叽叽喳喳的小聲議論起來。
在七中,很少的人能有超越班級以外的知名度,能夠讓其它年級的很多人認識你,就是更加困難的一件事。但倪裳無疑是學校裏最知名最風雲的人物之一,走在校園裏引人注目并不是第一次。
倪裳繼續往前走,碰到好幾撥看到她就興奮的轉頭來看的人。她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什麽東西粘在上面了?又低下頭看看穿的外套,難道是扣子扣錯了不成?
倪裳皺着眉,很困惑的走進高中教學樓,上到三樓,推門進了三班的教室。一剎那間,讀英語讀語文的聲浪消失了,就像收音機被突然拔掉了電源,幾乎所有的人都擡起頭來,齊刷刷的看着她。
倪裳張了張嘴,眼睛掃過大家,把疑惑寫在臉上。然後,她看到薛靜靜,快步走到好朋友身邊,低下頭,低聲問:“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麽?”
薛靜靜眼裏滿是笑意,“你還不知道?你成了大明星了呀!”
倪裳不知所雲的看着她。
薛靜靜說:“你真不知道呀?”回頭問:“誰有報紙?”兩三只手舉了起來。
薛靜靜就近拿過一份報紙,翻到第五版,遞給倪裳。相對其它的版面,第五版格外的空曠。在上面一半,只有短短一行字:
哪裏有最精致最美味的生日蛋糕?
後面是一個誇張的大大的黑色的問號。
在版面的右下方,一個少女睜着美麗無邪的大眼睛,微微嘟着嘴,一副很想知道答案的模樣。
倪裳“啊”了一聲,拿着報紙呆在那裏。她原本以為自己拍的照片,大概會印在什麽宣傳的小傳單上。即使登在報上,不過是豆腐塊一般的大小。可手裏的報紙,整整一個版面,印入眼簾的,除了那個大大的問號,就是自己的美麗寫真。
薛靜靜拉了拉倪裳的手,羨慕的說:“好漂亮哦。你真是……保密保那麽好,都沒同我說過。”
倪裳苦笑了一下,小聲說:“不是的,唉,我也說不明白。反正呀,又被那個人算計了。”說着,忍不住笑起來,跑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來,一時有些癡了。
倪裳原本也算學校的大名人,但今天她才真正體會到做真正的名人的感覺。下課的時候,有好多高一高二,甚至初中部的學弟學妹跑到教室門口來探頭探腦,最後是被班主任張老師沉下臉轟走的。張老師轟走了看熱鬧的學生,卻把倪裳叫到了教師休息室,那裏坐了整整一屋看熱鬧的老師。
很多老師都和倪裳相熟,向來喜歡她的成熟懂事又有禮貌,于是玩笑的贊美的聲音不絕于耳。
“倪裳,沒看出來這麽有明星相哦?”
“倪裳,照片照的真好。我的幼兒園的小兒子都喜歡上了,快來簽個名。”
“倪裳,這次又替我們七中争光了。”
“倪裳,我到處給人說,這個小姑娘是我們學校的,成績又好,又是班長,還是學生會主席。”
“倪裳,這是哪家店呀?大家都在猜,快來給我們講講答案。”
一時間,倪裳被轟炸的頭暈腦脹,不知道該回誰的話。
等到喧鬧的聲音漸漸平靜下來,年級組長楊老師,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教政治的,才拉着倪裳的手,問:“來,給老師們說說,這是哪家店?大家都很好奇哦。”
張老師附和說:“是啊,這個廣告打的好,有新意,這幾天不僅是報紙,電臺也在出這個謎語。大家都等着今天或是明天給出答案呢。好大的手筆!”
倪裳有些發懵,說:“我連報紙都是才看到,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呢。”
英語文老師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老師,才畢業沒幾年。她拿出五份報紙,把它們攤開,放在倪裳面前的桌子上,倪裳看過去,原來從周一到周五,江之寒他們已經連包下了五天報紙的整個第五版,每一天都有一個問題,問的是他們要主打的一樣食品,從法式面包到港式糕點。而每天都配有一個人像,有一個中年家庭婦女,有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有一個外國的少女,還有一個慈祥的老太太。這最後一天,也就是昨天周五版,上面用的就是倪裳。
第一天的時候,由于包下了整個版面,而晚報因為題材比較活潑,銷量早就超越了呆板的日報,穩居中州報紙銷量的第一位,所以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從第二天起,每一天好奇的人和注意到的人都在增加,再加上電臺點歌和交通節目裏的配套廣告,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來。
到了周五,懸念已經到了頂點。雖然大家知道這是個廣告,但還是想知道是哪家店哪家公司打的廣告,紛紛猜測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會有答案,因為電臺裏好像是這樣暗示的。
倪裳想了想,敷衍說:“我只知道是一家叫文翰的公司,別的我也不清楚耶。”
這一句話顯然不能滿足老師們的好奇心,接下來的問題紛至沓來:
“倪裳,他們是怎麽找到你的?”
“倪裳,說說拍廣告是怎麽樣一個感覺?”
“倪裳,這是在哪個攝影樓拍的?”
……
原來老師們的八卦心比同學們還要強,倪裳感慨着,還好上課的鈴聲救了她。物理李老師叫上她,說:“跟我去上課了。”倪裳感天謝地的跟在李老師身後,出了教師休息室,把一屋的喧嚣抛在了身後。
這一天的倪裳注定是忙碌的,稍微認識的人都跑來恭喜兩句,玩笑一下,而她認識的人實在是不少。
茍樸禮樂颠颠的跑來,鞠躬道歉說:“我真是瞎了眼,這容貌這氣質,別說在高三,就是放眼全校,那也是說第二,沒人敢居第一的。”
自從霍天雄事件後,倪裳對茍樸禮冷淡了許多,不過她還是禮貌的說:“年級裏好多女生,打扮一下,再找個好點的攝影師,照出來都會比這個好。”
阮芳芳跑來拉着倪裳的手,湊近了,說了句:“我見猶憐。”
倪裳嬌嗔的打了她一下。
阮芳芳眨眨眼,笑道:“看你這麽開心,我有一個直覺,這件事和某個人有關。”
倪裳臉紅了紅,不答她的話。
阮芳芳說:“我不要做刨根問底惹人煩的人。”嬌笑着跑開了。
唯一的知道很多內幕的人是溫凝萃,因為程宜蘭是她阿姨,她母親現在也經常參與到文翰公司的業務中去。
中午吃過飯,溫凝萃拉了倪裳,到籃球場邊說悄悄話。
溫凝萃說:“沒想到那家夥拉了你的差,一定是剝削你的勞動力,沒有給錢吧?”
倪裳有些害羞,她臉紅了紅,說:“怎麽會?我是要了工資的。”
溫凝萃拉着她的手,由衷的說:“好漂亮哦!真的,倪裳,我是女孩子,看了都喜歡的不得了。”
倪裳臉愈發紅了,她謙虛道:“你要是去拍,一定比我更漂亮的。我在那裏的時候,一直有些不自在。”
溫凝萃抱了抱她,說:“真的好漂亮,我都被迷住了耶。”被倪裳輕輕的打了一下。
※※※
星期六是答案公布的日子,星期天是“風之裳”開張的日子。
店門口放着兩長排恭賀的大花籃,八千八百八十八響鞭炮以後,特邀的嘉賓紛紛入場了,旁邊的人行道上站滿了裏三層外三層的老遠跑來看熱鬧的民衆。程宜蘭和肖邯均站在門口,和客人們寒暄着。江之寒拉上樓铮永,在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坐下來享受美味的甜食和熱飲。透過窗戶,看着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江之寒手托着臉,微微的笑起來。
風之裳糕點屋的這個開頭,至少是轟轟烈烈的,被中州人民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晚上的時候,江之寒先接到了倪裳的電話。
倪裳有些責怪的語氣,“你怎麽不告訴我是這麽大的廣告啊?”
江之寒笑道:“怕你索要更多的勞務費啊!”
倪裳說:“今天好煩,在學校被問了一天,回到家又被問了一晚上。不過……我媽說,照片照的很好。”
江之寒說:“你怎麽說的?”
倪裳說:“我就說,因為店在學校旁邊,他們的負責人偶然在學校裏看到我,就叫我去試試。”
江之寒呵呵笑了笑,“說的完全是真話。”放下電話,心裏有幾分安慰,沒有了江之寒,小丫頭終于學會說謊了,而且是看似全是真話的謊言。
接下來是溫凝萃的電話。
溫凝萃說:“很好的廣告策劃哦,我媽在家裏誇了你一個星期了。”
江之寒說:“我其實是拾人牙慧了,這并不是全新的主意。類似的東西有人做過了,不過在中州這是第一次,這就足夠了。說到底,無非是古為今用,洋為我用罷了。你知道,我們這裏商業發展的晚,相關的一切,包括廣告營銷也開展的晚,所以借鑒一下別人以前的東西,其實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