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疾翻口供

外面的陽光很是燦爛，照到會客室裏，不像是11月的陽光。

“平均五秒鐘，這個世界上便有一個人死去，五秒，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便有一個人因為年齡、因為意外、因為陰謀不能再感受得到這一秒的陽光......”

餘莫樓将黎桑芒輕輕的摟在懷裏，下巴輕輕的靠在她的腦袋上，毛茸茸的頭發在陽光下散發着淡淡的檸檬的香氣。

黎桑芒突然便覺得遇見餘莫樓是一個非常難得的，耗盡了前世今生所有運氣的一件事情，在餘莫樓胸膛上擦了兩把眼淚，仰起頭說道：“你一定會抓到那個兇手！是你就一定沒問題的！”

那副模樣從上至下看起來其實有些傻乎乎的，便只見餘莫樓松開了雙手，任由黎桑芒死死地箍着，幾乎喘不過氣來，表情有些......無奈。

因為事情發展的很嚴重，事态擴散的很快，當天晚上黎桑芒與另外兩個嫌疑人并沒有被允許離開拘留所。

即便是關了一.夜，也并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實習生和她姑姑那邊一直嘴.巴很死的一口咬定是對方不小心推倒了死者。

而黎桑芒這邊，不是說餘莫樓處于主觀意念的認為兇手不可能是她，而是前前後後她獨立一人在案發現場的時間只有兩分鐘二十七秒，這麽短的時間，即便是一個成年男性也不一定能夠将一個成年女性掐死。

并且各項就診記錄、近兩年的體檢報告以及屍檢報告，都顯示李編輯其實早就在五年前做了心髒手術，雖然有高血糖，但是整體來說是一個健康的中年女性，身高一米六九，體重70公斤。

以黎桑芒的體格在兩分半鐘的時間內獨自一人作案，将這樣一位身體健康體格健碩的中年女性窒息而死，有些太過勉強。

這種僵住的狀态持續到中午，按照正常情況再沒有進展，警察局就要放黎桑芒她們回家了，但是這個時間節點上實習生和她姑姑紛紛表示要‘坦白從寬’。

兩人一改昨天互相指認的說法，開始紛紛将矛頭指向黎桑芒：是黎桑芒害死了李編輯。

她們推翻原始口供的原因是不想眼睜睜看着李編輯被冤死，先前兩人都是受了黎桑芒的威脅才撒了謊，還陳述說兩人再被傳喚到警局之後，黎桑芒還通過警局內部人員給她們傳遞口信，讓她們不要亂說話，否則有她們好果子吃。

她們還說黎桑芒在電視臺做直播的時候，大家便盛傳她有很厚實的背景，現在雖然屈尊在他們這個小小的雞肋的綜藝節目組，來到了節目組領導給她安排的工作也都是些簡單的實習生都能做的工作，來他們節目組不過是來避避風頭...

別人也許初次聽到這個版本，會将黎桑芒聯想成為漁樂傳媒某位大股東的不為外人所知的......私生女或者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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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餘莫樓聽罷只覺得哭笑不得，這種狗血的劇情也虧得他們都是搞‘藝術創作’的，能夠這麽心安理得臉不紅心不跳的編出來。

案發過程也表述的繪聲繪色：姑侄兩人本來在換衣間與李編輯交流，水杯掉到地上李編輯驚呼一聲還不小心刮折了指甲，她們姑侄兩人便去雜物間找醫藥箱，恰好黎桑芒估計是聽到李編輯的驚叫聲急匆匆從隔壁房間趕過來。兩人覺得蹊跷，便又折回去，門縫中便見黎桑芒坐在李編輯身上死死掐住了李編輯的脖子，狂躁症突發一般的眼睛瞪得大大地，旁邊的衣帽架倒了一片，死死掐着直到李編輯沒有一絲反抗的動靜，她才放開。姑侄兩人站在門口吓得沒敢進門，便又走遠了幾步。等到黎桑芒離開房間又折回去，但那時李編輯已經沒氣了，匆匆忙忙的去搶救，但是仍然是無濟于事。

更讓餘莫樓覺得蹊跷的是，這兩人紛紛表示懊惱後悔自責，自責自己沒有及時闖進去阻止黎桑芒。

這個案發過程看起圓的很完整，但其實正因為圓的太完整了，各處細節都自動解釋的非常清楚，完全沒有遺忘的細節供審訊人員再進行疑問的，方才顯得更假。

暫且不說一個普通職業的二十幾歲的大學生，和一個在一個節目組待了十幾年事業沒什麽起色一直默默無聞的中年婦女，被關押在拘留所一天一.夜，還能邏輯非常清晰的敘述出一件殺人事件的經過。

兩個從一開始便被分關開的人對細節的解釋上實在是太過相似，就比如說警察還沒有去考證兩人提到的‘站在門外看到黎桑芒正在作案‘的時間節點上，從兩人站的角度望向案發房間透過的那個門縫正好是監控的死角。

兩人應該也确實是看到了房間裏有黎桑芒，但是那個時間節點在監控上其實只有兩三秒的時間，也就是說，兩個人能夠在看到有人行兇的時候還能夠在兩三秒的時間內将房間裏的各種細節都留意的那麽清晰。沒有做過任何溝通的竟然能夠在描述同一件事情經過時，均多次使用到了‘狂躁症’和‘死死掐住’這種詞眼。

而且一直以來在陳述過程中兩個人均沒有用到此類詞語的習慣。

但是在沒有其他證據之前，現在有兩個目擊證人同時指證黎桑芒，黎桑芒現在的處境是最不利的。

餘莫樓開始懷疑隊伍中有內鬼。

他甚至也開始對郭老頭的信任開始産生懷疑。

昨天和今天均沒有人來警局看望過她們，而且最新的屍檢報告是中午剛出來的：在李編輯的頭發裏發現了黎桑芒的頭發，但是卻沒有她們姑侄二人的。

兩人便開始推翻原來的口供，還将過程描述的如此天衣無縫，難免不讓人懷疑警局內部有內鬼，而且這個內鬼還應該是接觸的到核心資料一手信息的一個人。

再聯想到上次他在與毒匪談判的最後關頭遇到的事情……

聯想到剛在地下室被發現冰棺屍體便被炸毀了的那次……

聯想到孤兒院連環殺人案他剛推測出來前因後果，将結論傳遞到警局方面人員，幾位兇手便到孤兒院自殺了……

聯想到那次蔣江淵剛從重症監護室醒過來，便被別人帶走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蹊跷事，都讓餘莫樓開始在心裏為林甲開脫，他應該和這一些事故都沒有什麽關系，只是機緣巧合，僅僅是郭老頭的團隊裏出現了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