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傻白甜心

餘飛羽的丈夫王全最終活了下來，高位截肢。

黎桑芒去醫院看望餘飛羽的丈夫，并沒有叫餘莫樓一起。

一方面是因為餘莫樓重新開始了時間颠三倒四的調查工作，忙的不可開交；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楊蔑說王全這種人完全是自己做的，他樓哥完全不會去看望這種人的。

于是黎桑芒便沒有忍心叫上他們一起，其實她也覺得這個男人有點那啥......渣，但是想起來他慘死的愛人和女兒，她就覺得他其實也挺可憐。

黎桑芒到醫院的時候，郭老頭安排的心理專家正在與王全溝通。

第一次見王全是在照片中，與餘飛羽有些像，雖然沒有戴眼鏡，但也是很斯文的樣子。

但是現在頭發因為做手術剃光了，一臉的頹廢，似乎連背也駝了不少。

他的母親坐在一邊罵罵咧咧，一直在數落着餘飛羽的種種不是，試圖以此來開導他。

王全皺着眉頭似乎并不願意聽到那些，但是也并沒有敢反駁什麽。

黎桑芒站在門口，旁邊的心理專家無奈的擡頭瞧了黎桑芒一眼。

并沒有看到他的父親。

“王警官，郭隊叫您出來一下——”黎桑芒靈機一動，臨時編了個理由叫了那心理專家出來。

兩個人站在樓頂，俯覽着整座城市。

“你認識我啊？他怎麽樣啊？我看他母親一直不依不饒他也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黎桑芒遞了個口香糖給那心理醫生。

“我叫謝無喧，不姓王，也不是什麽警官。”

黎桑芒伸出去的手楞在那裏，尴尬的試圖收回去，但是被謝無喧快手搶了過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拆了包裝紙遞到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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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是傳說中的謝三哥吧？”

楊蔑曾經提過餘莫樓有一個做醫生的朋友，人稱謝三哥，但長得細皮嫩肉特像個娘炮，為了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個24K純爺們兒，年少時給自己起了個外號‘謝三哥’，卻原來是個心理醫生。

“半個月前莫樓找過我，因為你......郁郁想不開的事情......”謝無喧一臉‘你接着說，我們可以比比誰更年少無知’的痞匪模樣。

黎桑芒心裏一機靈，這不是個什麽善茬啊，趕緊自我感覺毫無痕跡的塞了一個口香糖，岔開了話題：“哎，那誰，王全怎麽樣了？”

“哎，就那樣呗，你沒看見？他那老母親，典型的控制型人格。年輕時試圖控制老公，離婚了，至今不來往；中年時試圖控制兒子，兒子落了個這下場......”

王全的愛人離開了，女兒也沒了，他後悔以前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前女友，給她帶來巨大的傷害；後悔沒有和自己的妻子坦誠相待，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後悔沒有拼了命的咬斷繩子換女兒一命；甚至後悔自己怎麽沒有陪妻女一起離開......一件件一樁樁的都追悔莫及。

但是他的母親卻只想将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餘飛羽身上，如果不是餘飛羽那自殺式的一跳，現在王全是不是還活着還真不好說。

“只不過王全自己現在是非常反感母親這種态度，他母親越是這麽說，他越是自責、後悔......但是說實話，現在來追悔莫及又有什麽用，人都沒了，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

謝無喧說着抽出一支煙來，但是放到嘴裏又拿了下來。

黎桑芒曾經聽餘莫樓提過一句，說謝三哥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後來忍不住的好奇心去問過楊蔑，楊蔑說謝三哥出國留學時曾經非常愛一個法國女孩子，但是那個女孩子因為謝無喧總是招來很多花蝴蝶而變得及其沒有安全感，總是做一些讓謝三哥崩潰又無奈的事情。最後一次謝三哥有一個重要的面試，但是那個女孩子不相信非要他十分鐘內趕到她身邊，不然跳樓......最後的結果就是女孩子真的......跳樓了......

現在看他這樣一幅也是追悔莫及的神情，自是感慨萬分。

“莫樓說你是個很勇敢的女人。”

謝無喧突然開口将話題轉到了黎桑芒身上，對于這個結論她有點意外，以為這就是話題的終結了，一時間也不知道回些什麽，便擠出一個尴尬的笑容來。

“她很少誇女人的。”謝無喧又伸手讨了一只口香糖，“他那天來找我的時候，下着雨，急急忙忙的，說你的同事死在了你身邊，自那之後你就有些抑郁的跡象，試圖給你做一些疏導，但是效果甚微......”

黎桑芒記得那段時間，那個時候，她總是胡思亂想，不開心，對什麽事情都提不太起興趣，還總走神，幻想回到編輯死的那一天，能夠做些什麽補救。

“他說你是個很善良的人，不像他每天都在接觸死亡的案件，死亡、失去對他來說是工作。但是你不一樣，你是一個很普通的人，而且單純，正義在你心裏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但是也并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重要，而是正義在你看來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每個人都應該遵守的。還說你不僅僅善良，還非常的勇敢，即便是你非常害怕的事情，也會想着去幫忙，非常的與衆不同......”

“傻……傻白甜麽？”黎桑芒面色糾結的脫口而出。

謝無喧一個沒崩住，笑出了聲：“你這麽一解釋，還真是。”

末了又望着遠方意味深長的說道：“也許每個男人眼裏都住着一個傻白甜，他們單純善良又勇敢。”

“你也是嗎？”黎桑芒再一次脫口而出，話剛出口便恨不得反手扇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但是卻不曾想，傳聞中的謝三哥嘆了一口氣堅定地回了一個字：“是，她不僅單純善良還美麗——”

說着還不忘上下掃一眼黎桑芒，帶着嫌棄的目光。

兩人回到病房，沒想到這王全的母親還在嘟嘟囔囔的‘開導’王全，現在已經開始講到餘飛羽‘只顧工作不顧家’的罪狀上面了。

黎桑芒實在有點看不下去，發揮她‘爐火純青’‘毫無痕跡’般的演技，走到王全母親對面，說：“我是郭隊長組的，隊長說需要您配合錄個口供。”

那王全母親，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配合的表情，反而笑眯眯的擡起頭，放下手中削了一半蘋果滿口答應了。

随即黎桑芒便領着王權母親去了醫院裏不大常有人走動的樓層的一間辦公室——高井然曾經的辦公室。

讓她先等一會兒。

随後便給謝無喧發了信息，讓他離開醫院的時候給王全母親通知一下，讓她今天不用等了，就說郭隊長今天太忙，換改天。

謝無喧本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精神又問了一下，把她帶哪去了，黎桑芒回複‘高井然的辦公室’。

謝三哥便非常人道主義的将心理輔導時間延長了一些，按照他的話說是‘王全接連受到雙重打擊需要更深入的疏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