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你找死?”
“哎呀坐車太無聊了,咱們聊聊天吧,光聽音樂肯定會睡着的!”
我另一只手直接把巴掌甩到他的腦袋上:“小屁孩,還不趕快給我!”
藍小瑨被我那一巴掌拍得腦袋往前一傾,然後就老老實實地把耳機拿了出來。我接過耳機,心想,早這樣多好,這孩子就欠扁。
但是我還是把耳機放到了包裏,說:“聊什麽?”
藍小瑨忽然兩眼放光,像看到金子一樣看着我:“聊什麽都行!你、你生日在什麽時候?”
我說:“夏天。”
藍小瑨忙抓着後腦勺嘿嘿道:“我出生在冬天,正好是冬至的那一天。”
“是嗎?”我敷衍地說了句。我沒告訴他我的生日在夏至的那一天。為什麽要提生日這種虛幻的東西呢?計算來計算去該什麽時候死還不得什麽時候死,該繼續活着還不得繼續活着。
像我,計算個歲數還得搜腸刮肚想今年的年份和出生年份,還得用計算機減一番。
所以我早就不過生日了。
也沒算過具體歲數。反正一千多吧。
“嗯……那個……”藍小瑨激動地抓耳撓腮,忽然一拍大腿:“下雨天,陰天,晴天,你最喜歡哪種天氣?”
他說完充滿期待地看着我。
我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絕佳機會,我得抓住。
“妖有好壞之分嗎?”
“啊?”
“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嚴肅地看着他,“身為除妖師,你認為,妖分好壞嗎?”
他聽得一愣一愣的,盯着我的眼睛許久,他才呆呆地點頭:“自然分啊,妖和人類一樣,是有好壞之分的。”
“那身為除妖師……”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搶着說:“除妖師和大俠一樣,是為了懲惡揚善而存在的!”此刻,他仿佛武俠小說裏血氣方剛的少俠,又好似日本漫畫裏充滿熱血的主人公。
我的心底微微湧起一股暖流,“所以,不做壞事的妖,你不會與她為敵?”我盯着他棕色的瞳仁,想用力抓住每一個細節。
他堅定地點頭:“不會。”
我忽然松了口氣。
玄樂小蘿莉,下次介紹你認識這個傻大個吧。
“怎麽了嗎?”
“沒什麽,”我搖了搖頭,然後笑着望向他:“下雨天。”
“嗯?”
我說:“下雨天,晴天,陰天,我最喜歡下雨天。尤其是夏天的下雨天。”
他的臉上忽然泛出一陣紅色,像個孩子似的傻笑了起來。哦不,他本來就是個孩子。“我也是!”
他看過《歲月的童話》?他也對動畫片裏“陰天”的回答失落過?
我沒問也不會問,所以這些問題我也不得而知。
但我忽然有點明白了動畫片裏小女主的心境。有好感的人,相同的喜好,這兩件事放在一起大概就叫幸福。
雖然我對他的“好感”大概只是基于身為同桌的捧場罷了。
藍小瑨傻笑了好一會兒,外面的天氣忽然變了,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戶上,我吓了一跳。
呵,都怪你吧,藍小瑨,這麽多話題非要挑個和天氣有關的,這下好了吧,老天爺聽到我們對下雨天的告白了。我們哀怨地互相望了一眼,相對無言,大概,他心裏在急切地祈禱到了目的地就別再下了吧。
我們兩個人,沒有一個帶傘的。而且,秋天的雨淋到身上估計就是一場來勢洶洶的感冒。
如果雨還要下的話,那我就換個祈禱,車開得久一點吧。
車已經開了四十分鐘了,車上的人已經下光了,他們一下車就是一句髒話,接着活用雙手或用衣服蓋在頭上,比紅了眼的牛跑得還要快。司機師傅看着反光鏡,我看到他的臉,總覺得他欲言又止似的。
我心裏越發焦急,畢竟這公交車不是我家開的,到了目的地就得下來不是。難得有緊張感還是因為我喜歡的下雨天?
我靠,我不喜歡下雨天了。
“終點站到了,下車吧。”司機師父把車晃晃悠悠地停了下來。
我還賴在座位上不肯起來,藍小瑨一邊看司機師傅的臉色一邊拉我的衣服。
“傘拿去吧。”司機師傅指着靠在他作為旁邊的紅色雨傘。
“這……多不好意思啊。”藍小瑨像得了救星似的看過去,我也刷地把目光轉了過去。
司機師傅擺擺手:“趕緊拿着下車,不然你們還想跟我再回去?”
“好嘞,謝謝您,但是怎麽還給您啊?能留個聯系方式嗎?”藍小瑨掏出手機。
司機師傅道:“趕緊下車,一把破傘而已,不用還了,我還得工作,你們趕緊下去。”司機師傅站起來像轟小雞似的把我們轟了下來。
藍小瑨打開傘撐在我頭上,一片紅色,雨滴噼裏啪啦打在傘上。他看着掉頭轉彎的公交車道:“這司機師傅,還挺熱情的。”
我同他站在一起,忽然感到身後一陣異常的涼意。
我一轉頭,一個腦袋從這把傘中倒垂了下來,頭發纏在藍小瑨脖間,雙手撐在藍小瑨肩上,嘴角上揚着,目光望向遠方,七竅正往下滴着血,她的頭發越來越長……
我見狀,連忙面不改色地搶過藍小瑨手中的傘柄,伸手拍了拍這個腦袋,說了聲:“乖,這把傘借我,你走吧。”
女鬼撐着藍小瑨的肩從傘中跳了下來,癡癡地望向公交車消失的方向,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豆大的血滴從她眼角落下,順着臉頰往下滴,還沒落到地面就消失不見了。
☆、女鬼
我呆呆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在這時,拿在我手裏的傘柄忽然被藍小瑨搶走了。我一驚,連忙轉頭。
他搶走了之後還要把傘往我這邊挪,然後盯着我說:“你想什麽呢?我還能去哪兒?”
暈死,我差點忘了身邊還有一位了不起的、但是看不到鬼的除妖師。
“你為什麽看不到鬼呢?”我問。像人家燕赤霞之類的除妖師不都是什麽妖魔鬼怪都能看見的嘛。
“啊?”他又是一臉茫然,反應了幾秒鐘之後說:“這可不能怪我,對于除妖師來說,看見鬼這種事是要看機緣的。像我爸爸和爺爺,他們不也都看不見?”
“你太爺爺呢?”我随口那麽一問。
“他……”藍小瑨頓時滿面通紅,随即又漸漸淡了下去,他咳咳清了清嗓子:“他也不是一出生就能看見的,而是到不惑之年才突然能看到。”
我點頭哦了聲,順手就往他腦袋上拍了拍,接着說道:“沒關系。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嗯,說那麽多屁話有什麽用,事實就是你看不見呗。
他的身子嫌棄地躲開我的手,拿着傘柄的這只手還盡量不動彈。我看了看頭上一片紅色,又看着風雨直往他頭上淋,這個傻小子還在往外躲。
我嘆了口氣,往藍小瑨身邊移了移,道:“把你自己也遮好了,到時候感冒發燒我概不負責。”
他便歡歡喜喜地也往我身邊移了移,這是一把大傘,遮兩個人綽綽有餘。
我見他過來了,便把傘又搶了過來。
“你——”他心裏的疑惑在臉上還沒完全表現在臉上,我就說:“把你那地圖拿出來吧。”
他另一只手提着食物,這只手剛剛空了出來。他看了看空無一物的手掌,連忙哦了聲,從口袋裏掏出那張皺皺巴巴的紙。
他将地圖展開,我忍不住探頭看過去,看了兩眼,還是把腦袋收了回來。即便再看第二遍,我還是完全看不懂。
無聊的時候就四處亂看。不遠處倚着樹幹的女鬼還在哭泣。我也無奈,看來她和剛剛那公交車司機有什麽淵源,不過估計附近的鬼差大人很快就會過來收了她的。鬼只怕太陽,不怕下雨,所以我對她也不必有過多擔憂。
凡人乍死會有諸多不習慣和留戀也是正常。等喝了孟婆湯就好了吧。我對着她默默說了句。
“我知道怎麽走了!”藍小瑨忽然驚呼了一聲。
不咋咋呼呼的你會死啊,我在心裏白了他一眼。
藍小瑨環顧四周,一邊指着地圖一邊說:“你看,這裏是公交車站,我們在這裏,然後順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然後再拐彎……”
我拉拉他的袖子:“先确定最近的一條路線,到岔路口再說。”
“也是。”藍小瑨便往東南方向的小道望過去,“首先,我們得走這條路。”
我拿過他手裏的地圖,然後把傘塞到他手裏,臨走前那個女鬼還在樹旁哭泣。
雨已經越下越小了,秋日裏難得的陣雨,我望了望天,總覺得烏雲後面是大好晴空。于是我還是說了句:“等下我去打個電話。”便從藍小瑨的傘底下溜走了。
“喂!”他拿着傘追着我跑。
我猛地停住回頭喊了句:“停!”
他便停住了。
“就站在那裏不要動,我就打個電話,馬上就好。”
“哦……”
我轉過身,拿出手機,找到了雲陌的名字,不得不說,他們兩個人的聯系人名字改回來之後看起來順眼多了。
我還沒說話那頭就搶先說了出來:“那個啥,段伊寧,有什麽進展?”
“呃……我還沒開始行動……”
“還沒開始行動?那你在幹嘛啊?”
“這個先不說,我現在這個地方有個女鬼,我怕待會兒太陽出來曬到她,你現在過來把她領回地府吧。”
“什麽?”
“44路公交車終點站,我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你自己查查然後趕緊過來吧。我有要緊事先挂了。”
“喂?喂!”雲陌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轉頭揮揮手道:“好了,走吧。”雲陌應該回來的吧,畢竟這是他分內的事情。
藍小瑨三兩步走上來幫我撐着雨傘,我最後看了眼那個哭得凄凄慘慘的女鬼,然後跟着藍小瑨往那小道走去。
“血衣婆婆住的地方大概有多遠?”我踩着林間濕滑的柏油路,歪頭看着那張地圖,覺得腳下是一個上坡。
藍小瑨想了想:“嗯……大約五公裏吧。”
“那麽遠!”
“遠?”他不可思議地望着我。
可不是麽,在代步工具如此發達的今天,我怎麽可能徒步走這麽遠?
我唉聲嘆氣道:“算了吧,就當鍛煉身體了。”
“就是,你那身子骨也該鍛煉鍛煉了。”
“我這身子骨怎麽了?”我問,我明明很健康的好麽,基本不生病。
藍小瑨連忙加快了一點腳步:“沒,就是有點虛……咱們快點走吧,血衣婆婆具體位置還不确定呢。”
“你不知道她具體位置?”
“不知道啊,我又沒來過這個鬼地方。”
我看了看四周,路旁兩排樹,樹後的确能看出這是個小山坡,坡下的人家越來越遠,周圍的房子越來越稀疏。倒是這種常青樹,越往前走越是豐茂。
我不說話了,就不該答應他陪他一起過來這種鬼地方。
走了二十分鐘後,大約一半路程下去了,我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吃午飯,伸手去夠藍小瑨手中塑料袋裏的食物。他很自然地撕開一個包裝袋放到我手中,我也很自然地撕了一塊面包放到他嘴裏,他更加自然地張嘴去接我遞給他的食物。
這種長輩對孩子莫名的關懷我竟然如此駕輕就熟,包裝袋見底了之後,就連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愛心感動了。
在這條柏油路上我們清空了塑料袋裏的食物和水,在到達一個岔路口的時候,雨正好停了,太陽還沒出來。我默默祈禱雲陌已經找到了那個地方并成功地把那個女鬼帶走了。
藍小瑨合上了傘,我把地圖展開放在他眼前,他微微彎腰,指着地圖又看看四周環境,最後,指着一條更窄更泥濘的小土路說:“走這裏。”
我一眼望過去,這條路歪歪扭扭,坑坑窪窪,雨後土地,可想而知我這雙嶄新的小皮靴會遭受怎樣的不測。我低頭看了眼今天剛穿的小皮靴,心裏嘆了口氣。
“走吧——”藍小瑨撥開垂下的樹枝,回頭招手。
我深吸了口氣,還是把腳踏上了這條泥濘小道。
“你真的确定血衣婆婆住這裏?”我緊緊盯着腳下的路,小心翼翼地邁開步伐。
“那是當然!我已經查過資料了!”
其實我剛問完的下一秒,我就相信血衣婆婆真的住在這裏了。他剛說完話,我就拉住他的衣服,咽了口唾沫,指着前側方的小水窪問:“那……”
“嗯?”藍小瑨停下腳步,順着我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那淺淺的水窪裏,竟然有一堆蠕動的螞蟥。
就在那狹小的空間裏,它們不住地扭着身體,表面光滑柔軟,看得我一陣反胃。
我再看我腳下,我忽然啊的叫了一聲,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只該死的螞蟥不知道什麽時候扭到我腳邊了。
我真的、真的很讨厭這種軟體蟲啊……
☆、螞蟥
“螞蟥而已,還沒成精呢,怕什麽!”藍小瑨一邊說一邊好笑的安慰我。
安慰這種東西吧,還真不是随便說兩句“沒關系”就可以的。
“來,往這邊走。繞過它們就行了。”他一腳把那只螞蟥踢飛了好遠,然後伸出手,笑着看着我。
我退回了柏油路上,即便那些螞蟥離我還有好遠,我總覺得一踏上這條泥濘小路,那些螞蟥立刻就全部扭到我身上一樣。
就是“咦——”那種全身雞皮疙瘩的感覺,比疼痛瘙癢更讓人難以接受。哪怕過了一千年,這種惡心感有增無減。
我畏首畏尾地探出腳,卻始終不敢落下來。
藍小瑨哭笑不得,他索性轉身走到了我身邊,道:“大小姐,咱什麽時候能走?”
我仍然頗有防備地盯着路上成堆的螞蟥,苦思冥想了半日,終于說:“先讓我适應适應。”
藍小瑨唉聲嘆氣,拿着地圖看了會兒說:“也行,不過至少得在天黑前回家吧,現在快一點了,時間還算早。”說完他收起了地圖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屏氣凝神了三秒鐘,然後盡量放輕松,吐氣呼氣一來一回,終于,我似乎覺得自己沒那麽害怕了。
一二三,我在心中默數,于是,我覺得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
好了,可以走了。
然而——
我剛準備擡腳的時候忽然整個人都離了地。藍小瑨這死小子竟然将我攔腰抱了起來。
“你、你幹嘛!”我氣急敗壞胡亂掙紮。
藍小瑨嘆了口氣道:“我看你平日裏看起來強勢得很,其實膽小得要命,你再這樣适應下去,估計天黑了咱們都過不去,還是趕緊速戰速決為妙。”
他、他說我膽小得要命?
頓時一股無名怒火從心中蹭蹭地往上升,我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翻身從他懷中跳了下來,直接跳到泥地裏,氣勢洶洶三兩大步後轉頭翻着白眼道:“你說誰膽小呢?我現在适應得不得了,現在就走吧!”
藍小瑨卻不說話了。他愣愣地看着我,整個人一副被打懵了的狀态,緩緩伸出右手手指往我這邊指來,說:“你……”
“我?我怎麽了?”
“小心腳邊!”
“啊?”我低頭望去,自己的雙腳正站在那一堆螞蟥的旁邊,三兩只螞蟥脫離了隊伍慢騰騰往我腳邊爬過來。“啊!”我再次尖叫,像個瘋子似的直接往前奔去。
“喂,段伊寧,等等我!”藍小瑨在我身後呼喊着。
直到我氣喘籲籲地停在泥路盡頭岔路口邊的石板橋上時,藍小瑨才追了上來,他邊穿着粗氣邊說:“看不出來你挺有潛力的哈,跑得還挺快。”
我看着光滑的石板橋,懸着的心才漸漸降下來,恍然覺得,剛剛狂奔的那幾分鐘仿佛夢一般。
“血衣婆婆是螞蟥妖,這附近有許多螞蟥聚集也是正常的事。”藍小瑨說。
廢話,我自然知道。我沒有搭理他。
“按照地圖的顯示,這個岔路口咱們選對了方向。”他收起了地圖,指着橋的另一邊,“通過這座橋,再一直往前走,血衣婆婆的老巢大約就在那裏了。”
我點着頭,往藍小瑨所說的方向望去,在回頭看着剛才的小路,猛然發覺,太陽已經從烏雲後面爬出來了。只是仿佛以我們所在的位置為界限一般,天空被濃厚的雲層完完全全分成了兩部分。
泥路上的水坑裏泛着光,我仿佛看到了水蒸氣緩緩上飄。
但是這邊,再往前走的話,不是泥路卻是一條細細長長的青石板路,陰陰沉沉,像是另外的天地。
怎麽說呢,我們的運氣有點衰,即便太陽出來了,我們還是享受不得半分。
“走吧。”我嘆了口氣,往橋那頭走去。
藍小瑨跟了上來,我随意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然後就看到他從背包裏掏出了一樣我從沒見過的小玩意兒。
金屬制的四個腳下抱着一個圓珠樣的東西,微縮版的東方明珠?不對啊,看起來又不大像。
“這是什麽?”我随便問了句。
藍小瑨捏着這個東西放到我面前說:“幫我拿一下。”
我便狐疑地接下了,小心翼翼地翻來覆去地看,始終看不出有什麽玄機。
藍小瑨背好了背包,從我手中拿回這個東西,說:“看好了啊。”他左手托着這個東西,右手放在唇邊念了一句叽裏咕嚕的咒語,然後,奇跡就出現了——那個圓珠竟然亮了起來。
不會吧,我剛剛看過沒看到有什麽可以裝電池的地方啊。
“這是尋妖塔,厲害吧?”
我點頭道:“它亮了的原因是因為附近有妖?”
呃,我好像說了廢話,血衣婆婆不就在附近嘛。
藍小瑨托着它,說:“也可以這麽說吧。它能感知八個方向,即東西南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我把它放在各個方向上,在那個方位亮了就證明哪個方位有妖。簡單來說,像是捉妖界的指南針。”
“可是——”我從他手裏拿過那個尋妖塔,說:“你看,它在這南方,東南,以及西南方向都亮了啊。”我又往前走了兩步,轉過身,把尋妖塔又放到東方和西方,全部都亮了。
他不會帶個假冒僞劣産品過來吧?
藍小瑨點點頭:“對,我剛剛就發現了,所以說,這幾個方向都有妖氣。”
“啊?”我心想,不會吧,只是來捉一只螞蟥而已,不會又碰到什麽其他的妖魔鬼怪吧。但是,如果是像玄樂那種可愛的小妖呢?這也未可知。
我都有點懷疑藍小瑨到底能不能行,畢竟,他也只是個道行很淺的除妖師。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忽然将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我警覺地朝四周望去,層層林木中,似乎有些不平凡的異響。
我稍稍往後退,與藍小瑨背對背看着四周,樹林裏的響動越來越大,忽然,裏面有什麽東西朝我們飛了過來。
“小心!”藍小瑨拉着我快速逃到了另一邊。
我心有餘悸地轉頭,這才發現我們剛剛站的位置已經有了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大圓洞,而大圓洞周圍碎石灰塵中,我看到了挪動着的黑影。
灰塵散去,那黑影顯現出來,竟是一個腦袋掉在一邊、胳膊還在咔咔作響的玩偶,腦袋還在“咯咯咯”地笑着。
我從沒見過這麽逼真的玩偶。
如果不是她四肢脖子處的縫線痕跡,我肯能以為她是個活生生的人或者化為人形的妖。
在我們的注視中,她掉在地上的腦袋猛地飛起,竟又與脖子粘合起來,她面上詭異的笑讓人不寒而栗。
但更可怕的是,我,和藍小瑨,似乎被許多這樣的玩偶團團圍住了。
恰在此時,天色陡然間暗了一個色號……
☆、玩偶
“喂,藍小瑨,怎麽辦?”我拿着藍小瑨給我的雨傘當做武器,一刻也不敢松懈。我自認為踏實做人安穩做事,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在這漫長歲月裏少與妖魔鬼怪有什麽糾纏,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真的讓我有些疲憊。
“等、等一下啊!”藍小瑨從背包裏又掏出一樣東西,我低頭一看,一把美工刀?
“你不是在搞笑吧?”我欲哭無淚。
“跟在我身後!”藍小瑨扔下背包,一手拿着那把美工刀,一手拉着我的手腕。
周圍的玩偶們懸在空中,嘴巴咧開笑着,大眼睛散發着綠光,咯咯咯的笑聲不絕于耳。其實,這些玩偶長得還是挺可愛的,一般小女生肯定喜歡得要命。但此時此景,他們的可愛外貌反而成了最恐怖的東西。
“跑!”一個玩偶忽然飛過來,藍小瑨抓着我的手往空隙裏跑,只聽“砰”地一聲,剛剛那個地方又成了一個大洞,那個玩偶四肢分裂,但旋即,她又立刻恢複如初。
緊接着,玩偶不斷地朝我們沖來,若不是藍小瑨較為敏捷的反應力,我們恐怕已經被炸得和她們一樣腦袋滾落在地了。
并且,我們也不可能像她們那樣胳膊腳掉了還能再接上去。
“我們往前沖吧,這樣遲早會被打中的!”藍小瑨拉着我跑的時候,我對他說。
“再等一下!”藍小瑨說,“低頭!”後方又飛來一個玩偶,這次,藍小瑨沒有拉着我跑向別處,只是将身體換了個角度,他手中美工刀忽然發出耀眼的光亮。
我低頭,許久才回頭看,藍小瑨伸着手臂,他手中的美工刀竟然變成了一只精致的匕首,這只匕首,深深地插在了那個娃娃的左心上。
忽然,那傷口處迸發出一股黑氣,漸漸彌漫開來,我下意識地閉眼,同時打開傘去擋那黑氣——下一秒,只聽得一聲凄厲的尖叫,我慢慢睜開眼,黑氣已經消失不見。我把傘往下移了移,看到地上一張玩偶皮。
周圍的玩偶們叽叽喳喳吵鬧起來,似是憤怒至極,他們漸漸圍成密不透風的圍牆,然後——以勢不可擋的力量快速向我們撲來,帶起一陣強風的激烈怒號。
“快蹲下!”
藍小瑨此話一出,我便刷地捂住耳朵就地蹲了下來,手中的傘被藍小瑨奪走,我詫異地擡頭,只見他擡臂一指,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插入傘上,他轉動傘柄,那傘面上忽地似有千萬只匕首。
玩偶們前赴後繼地沖來,藍小瑨将傘往空中一扔,剎那間,那傘上千千萬萬的匕首向四周飛去。瞬間,地面上便嘩啦啦地落了一大片玩偶皮。
紅傘從空中落下,穩穩落到藍小瑨手中。
天地一片寧靜。
我呆住,良久覺得腿腳發麻,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藍小瑨扶住了我。
四周已經一片狼藉。
“天哪,這些都是些什麽鬼東西啊!”我望着地面上殘破不堪的玩偶,她們的眼睛還是那樣明亮。
“血衣婆婆的玩偶。”藍小瑨說。
我其實已經猜到了,只是還是不願意相信。
據說,血衣婆婆的玩偶都是用人類少女的皮膚做成的。
“走吧。”藍小瑨從傘上拔下刀,看着我。
刀仍是美工刀,傘變成了破了一個洞的傘。
“你把這傘紮了一個洞?”我盯着他手裏的紅傘。
“啊?這個啊!”藍小瑨嚴肅的表情陡然消失不見了,立刻摸着後腦勺呵呵笑道:“我看這把傘是個很好的道具,所以就用上了,哈哈,反正那司機師傅不打算要了。”
呵呵,我嘴角抽了抽。
“我們走吧走吧,血衣婆婆還沒抓到呢!”藍小瑨拽着我的袖子就想往前走。
哎哎哎,沒說清楚就想走?我甩開他的手,哼了聲:“你給我說清楚了,如果沒有這把傘我們會不會被玩偶群毆致死?”
“呃……這個……還真不好說……”他支支吾吾一臉尴尬。
“你沒有萬全的準備就叫我來陪你一起送死?”我敲着他的腦袋瓜子。
“你哪有這麽容易死?”
冷不防的,這一句話,像一把利劍一半,恰巧戳在我的心口上。
我的臉色大概突然變得比豬肝色還難看。
“你說什麽?”就連語氣,也是冷冷的。
藍小瑨倒是一臉迷茫的樣子:“我說得難道不對嗎?你沒那麽容易死的,你還年輕。”說完,他又傻頭傻腦地笑了起來。
看到他的笑,我才明白,我太敏感了。
這只是擁有正常壽命的人類之間的吉祥話罷了。
但我并不是擁有正常壽命的人類。
可藍小瑨不知道。
不怪他,怪我。
我笑了起來:“那是自然。”
對于人類來說,笑有時候代表着傷心,哭有時候代表着高興。人類是很高級的動物,我對人類的各項生存技能熟爛于心。
“走吧!血衣婆婆的老巢肯定在前面。”
“等一下。”
“怎麽?”
我有點疑慮:“就這麽貿貿然地去好嗎?萬一前面再有個什麽埋伏陷阱之類的怎麽辦?你趕緊把你所有能用的東西都拿出來以防萬一。”
“放心吧!”藍小瑨笑着說。
笑就笑呗,這臭小子竟然伸手就捏了捏我的臉。我反手一巴掌扇在他手背上。
“呀!你幹嘛!”他猛地抽回手,放在胸前委屈叫着。
“呵呵,敢捏我的臉,你找死?”
“我、我想跟你解釋一下的,但是看你長得實在是很可愛,忍不住就……”
“你還敢說?”我伸出食指往他臉上指。
藍小瑨連忙後怕似的往後退了兩步,道:“血衣婆婆在我的葫蘆裏待過,她法力削減了至少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中的三分之二又用來操控玩偶了,所以她現在相當于坐以待斃。”
喲,不是能好好說話嗎?
我笑着看着他,沒有應一句話,然後直接雙手插着衣兜往前走去,藍小瑨看我走過去還特意往旁邊躲了躲。我經過他身邊,又走了四五步之後回頭看着呆在原地的藍小瑨道:“你不走?你不走!等着我去捉妖?”
“走!當然走”
我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他忽然一陣風似的出現在我身旁。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到此為止~~~話說晉江的作者越來越多了,大家都好厲害,我不能偷懶……
☆、血衣婆婆
“嗯,再往前走走,估計血衣婆婆就在不遠處。”藍小瑨一會兒看地圖,一會兒看路。
這條青石板路彎彎曲曲,根本看不清前方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我們順着這條路繞來繞去後,看到了一座房子。
這房子應該很老了,牆身都是泥土堆砌而成的,上面是稻草堆成的屋頂。
藍小瑨停下腳步,放下地圖,拿出尋妖塔,在正對着房子的方向,它亮了。
“血衣婆婆應該就住在這裏。”
我點點頭嗯了聲。
“走吧。”藍小瑨收起地圖和尋妖塔,他右手插在衣兜裏,似乎緊緊抓着什麽。
“等一下!”我拉住他。
“怎麽了?”他轉頭看我,不明所以。
我盯着他的衣兜,努努嘴,問:“你那衣兜裏裝着的是收妖怪的葫蘆?”
他順着我的目光低頭看看自己的衣兜,又擡頭滿臉驚奇地看着我答:“對啊,你怎麽知道?”
“猜的。”
“哦。”
“拿出來讓我看一眼。”
“幹嘛?”他嘴上這樣說,似是不情不願的樣子,他的右手倒是鬼使神差地就把那個小葫蘆掏了出來。
“讓我檢查檢查底下有沒有洞!”
“當然沒有了,來之前我可檢查了好幾遍!”他說着就把葫蘆遞給了我。
我自然而然地接過,也知道這次肯定不會有個洞啊窟窿之類的,但是上次的事情給我帶來了一定的心理陰影,所以就算是自我安慰也要檢查一下做做樣子。
我把葫蘆倒了過來,送到眼前。
“怎麽樣?我特地拿了一個好的葫蘆。”藍小瑨自豪地拍拍胸脯。
他還在自說自話,我陡然把葫蘆敲到他頭上:“呵呵,你自己看。”說完雙手環胸,站在旁邊,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就憑他這個鬼樣子,還能當個除妖師?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怎、怎麽會!”藍小瑨一陣驚呼,把葫蘆颠來倒去看了又看,嘴中不住地嘟囔:“不可能的……怎麽可能啊……”
怎麽可能?我怎麽知道?我只知道,這個葫蘆的底下,有個窟窿眼兒,大概,就是上次那個放走血衣婆婆的罪魁禍首。
“你有什麽要說的?”我問。
藍小瑨擡頭,一臉無辜的樣子說:“我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誰知道?難不成我知道?是我把這葫蘆放到你口袋裏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藍小瑨焦急地解釋,忽然拍了拍腦袋:“難道——”
“難道?”
“難道是左邊?我記得把完好的葫蘆放在右邊的……難道是我記錯了,放在左邊?”他緊皺眉頭,抓耳撓腮。
我已經無話可說了。
除妖師?果然是不成器的除妖師。
“哎,不管了。”藍小瑨蹲了下來,在路邊枯草叢中翻找着什麽。
“你在幹嘛?”
藍小瑨站了起來,變魔術似的現出幾根枯草,把它們折了折,說:“先賭上這個洞再說,還能再撐一段時間呢。”
事畢,他很高興地把葫蘆放到我面前說:“你看,這就可以了。咱們走吧。”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感覺自己在看一個傻子,最後我說:“我拒絕。”
“為什麽啊!”
“因為裏面太危險了,萬一這個葫蘆再漏了怎麽辦?”
“你當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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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名狀艦娘的鎮守府
當一群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精靈因為一次錯誤來到這裏後,一切都開始向着崩壞發展。
休伯利安:“是誰在呼叫艦隊”
秋風之墩:“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神使級:”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諾亞方舟:“樓上是僞神”
某要塞聖殿:“呵呵”
主角:“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艘船,你們都是垃圾。”

地府微信群:我的老公是冥王
莫名混進了地府微信群,一不小心搖到了冥王做好友【本文懸疑靈異為主,言情為輔。作者君簡介無能,但是故事絕、對、精、彩!】
女主:那天夜裏下了場詭異的紅雨,我從死人的墳墓裏爬出來,自此眼通陰陽,魂看三界。
冥王:你不就是在恐怖片墳場演了個龍套女鬼麽?
女主:人艱不拆!!!
冥王:我不是人,是鬼~
女主:作者君,我強烈要求換個老公!!
【溫馨提示:看文後切勿打開微信猛搖附近的人,萬一真的出現一只帥男鬼腫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