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和你想的一樣。”西山拿過檢驗報告單,“死者生前都做過人流手術,時間就是從第一名受害者死亡到現在的三個月間。”

“剛剛警視廳也傳來消息,有兩位被害人生前的戀人也承認之前對警方隐瞞了事實,他們的女朋友曾經告知過他們懷孕的消息。其他的幾名受害者則是與戀人分手後才發現懷孕的,于是她們瞞着朋友和家人偷偷的進行了手術。”冥夜的眼中有些無奈,這樣的信息為什麽不能早說。

“在正規的醫療機構裏做這種手術是需要監護人簽字的,審核也有一套完整嚴密的流程。一定是一些沒有正規營業執照的地下醫院或者小診所。可是這種地方多的數都數不清,現在人都死了,要去哪裏找兇手”西山聳聳肩,“難道我們要監視所有的少女,那些準備去做流産的少女”這種事當然不可能,西山搖着頭,做出了一個十分誇張的表情。

冥夜搖搖頭,“這個我并不擔心,警方從最後一名死者的行蹤着手,因為時間剛過去不久,就算是最笨的方法去查看所有有關死者的信息也一定會找到被害人做手術的地方。但是,問題不在這裏。”

“那是什麽”

“因為兇手可能不會再找一個做過流産手術的少女做為下一個目标。”

西山和真田不解,都看着冥夜。

“為什麽他不是一向這樣嗎”

“兇手之所以殺害了被害人,要用她們的身體來拼湊出一個“生命”明顯是對她們扼殺生命的懲罰。他甚至可能認為未婚先孕的女性是不潔的,不潔的身體自然不能符合他的審美。他想創造出一個新的,一個他認為完美的“生命”,他會選擇一具他認為沒有被破壞玷污過的身體。”冥夜眯起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這樣一來,想要找到他就會十分困難。”

房間裏陷入寂靜,夜越來越深,陰冷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先這樣吧。”冥夜收回目光,“等進一步的情況明确了才能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也好。”西山點點頭,突然又笑嘻嘻的看着冥夜和真田兩人,“晚上一起回家啊這是校園愛情片裏十分經典的橋段啊!真田君,加油,男人就該主動一點的!”

“我們走了,留你一個人在這裏陪着你喜歡的屍體吧。”冥夜冷冷的看了西山一眼。

“誰喜歡屍體!”西山跳腳,“要尊重別人的工作好不好!”

冥夜已經走了出去,真田看着憤憤的西山,點點頭也跟着離開了。

Advertisement

“太晚了,你們住在哪裏”冥夜系好安全帶,扭頭看着真田。突然想到一直忙到現在沒有吃東西,“該先吃晚飯,對不起。”

“不要緊,不過我今天明白那天你說的話的意思了。”

“什麽”冥夜不解,什麽話

“就是你喜歡甜食的原因,明明沒有時間吃飯卻又一直在過度用腦。”真田突然笑起來,是那種很明顯的笑意,唇角上揚的弧度超出了以往的每一次。

“繼續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變得笨了因為把聰明才智都用完了。”

“啊”冥夜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應該不會。而且,就算變笨了也只是回到正常人的水平而已。”

真田一直淺淺的笑着,目光溫柔的看着冥夜。冥夜的不明所以不僅僅是因為真田如此不符合他性格的發言,還因為真田此時的神情。一直嚴肅冷面的人,笑起來給人的感覺這麽溫暖,很有安全感,完全可以依靠的感覺。

“弦一郎。”冥夜突然神情認真的開口,“以後別對別人這樣笑。”

“為什麽”真田慢慢收斂起笑容,緊張感和期待感一起湧了上來。

冥夜微微蹙起眉,剛剛那句話只是單純的表達了那一刻她的想法而已。她就是那樣想的,至于為什麽……

冥夜的沉默讓真田的心跳快了起來,車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奇異,隐含着一種別樣的感覺。冥夜意識到這種感覺叫“暧昧”,是因為她一句話引起的。

“我……”冥夜張張嘴,思索了一瞬,“我突然意識到……”不對,不該輕率的說出來。重新整理好思緒,冥夜看着真田,“我還沒想清楚,我們先去吃東西吧。”

真田有些失望,但是冥夜剛剛的欲言又止讓他有了一種猜測和希望。他在那一瞬間想把一直以來的想法說出來,是冥夜後來的話讓他改變了想法。他覺得應該給冥夜思考的時間,而且最近她一直因為工作上的事十分忙碌,不該讓她分心,再等等吧。

簡單的吃過晚飯後冥夜把真田送到了立海大學生住宿的旅社。

真田下車,向車裏的冥夜告別,“回去要注意安全,平安到達後……”

“會給你發訊息。”冥夜點頭,看着真田,“放心,我可是警察。”

真田有些無奈,“這樣反而更擔心。”

這人什麽時候變成保姆一樣的性格了,冥夜心裏這樣想着卻因為真田的話感到十分開心。剛想再說點什麽讓他放心,旅社門口走出來的幾個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上野千代子在內的3個人,似乎要外出的樣子。此時上野的目光正好轉向這邊,發現真田後立刻目光閃亮的走了過來,靠近幾步後才看見車裏的冥夜。冥夜清楚的看見上野臉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複原樣。

“真田君,不死原桑,晚上好。”

“上野桑。”真田看着走來的幾人,“時間似乎有些晚了,諸位要外出嗎”

真田這樣問自然是出于同學間的關心和紳士的風度,尤其是今天知道了冥夜正在調查的案件,被害人都是高中女生,難免會有些感觸。

真田僅此一問,別無深意。但上野卻因為真田的這句關心感到高興莫名,尤其是真田當着冥夜的面表達對別人的關心,即使這并不是只對她一人。她覺得這至少是一種證明,一種“真田弦一郎并不是只關心不死原冥夜一個人”的證明。

“真田君不必擔心,我們只是到對街買一些東西,馬上就會回來。”上野對真田柔聲說道,隐隐得意的目光狀似無意的瞥過冥夜。

冥夜眯起眼,突然淡淡開口,“晚上還是不要外出了,東京發生了殺害解肢高中女生的案件。”邊說邊用她那雙在黑夜裏猶如漩渦一般的眼睛看着上野幾人,“晚上對兇手來說是最好的時機。”

幾個女生只感覺一陣涼意從後背激起,不禁齊齊打了個冷戰。迎着冥夜直直看過來的眼神從心底升起一股驚懼。

真田有些意外的看着冥夜,對她剛剛的舉動十分意外,她一向不會這麽多話的。

冥夜十分泰然的看着真田,好像在說:有什麽好奇怪的,我說的是事實。

“我先走了。”冥夜看着真田,升上車窗,調頭離開。

還是看着冥夜的車消失在視線裏,真田轉身發現上野幾人還在,臉色似乎有些不好的樣子,滿臉猶豫。真田想起剛剛冥夜的話,突然産生了一個有些荒誕的想法:剛剛,她故意的

不可能。真田否定了這一想法。

“那麽,我先回去了。”真田對幾人說道:“冥夜說的是真的,所以不要走遠。”

一本正經的說完,轉身走進大門,根本沒看到幾個人更加難看的臉色。

“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一個女生看看旅社的大門,明顯是想立刻就回去的意思。

“擔心什麽”上野挺直身體看着她,“就算是真的,這裏也不是偏僻的地方,我們就去對面而已。”

“可是……”另一個女生開口,“主要是感覺很糟糕啦!根本沒有心情去買東西了,我們先回去吧,好嗎”

“對啊,上野桑,我們先回去了,你最好也不要去了!”說着兩個人拉起手,歉意的對上野笑笑,回身走進了旅社。

“你們!”上野憤怒的看着兩人,又看看對面,猶豫了好久終究只能惱怒的跺跺腳,轉身也回了旅社。

真田回到房間,發現切原這個室友并不在。拿出手機看了看,想冥夜也不會這麽快回信,拿起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等真田從浴室裏出來時發現手機還是沒有收到訊息,這時門被推開。

“诶副部長你回來了”切原睜着他墨綠色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真田,問出了一個很沒有營養的問題。

真田坐在床上,決定不回答切原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啊不對。”切原也意識到不對勁兒,抓抓海藻一樣的頭發坐到真田對面,“我是想說副部長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冥夜前輩呢”

“剛回來不久,冥夜回去了。”真田又看了手機一眼。

“啊!我聽說冥夜前輩和冰帝的鳳長太郎是表姐弟,副部長這是真的嗎話說大家都說冥夜前輩和鳳長太郎一點都不像姐弟。”說着感嘆的點點頭,“确實性格差異很大呢!”

真田沒有說話,把手機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拿出一本書翻看。

“副部長,你在等電話嗎”

“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訓練,要全力準備和冰帝的比賽。”真田用他一貫沉靜威嚴的目光看了切原一眼,于是海帶君立刻就老實的上床,躺平,蓋被子,閉上眼。動作快速整齊,一氣呵成。

時間到了22點,就在真田忍不住想要打給冥夜時,手機上終于收到了一條信息:我到了,請放心。

真田看着那簡單的幾個字,簡潔利落,除了要表達的意思外不帶一點多餘的東西。這種時候一般人都會道聲“晚安”之類的吧真是簡潔到都有些冷硬了,雖說他在這方面也沒有資格說別人,但是有哪個女生會像她這樣

不過,那些女生也不是他喜歡的。

兩天後,電視的新聞報道中發布了一條通緝令,被通緝的人正是冥夜正在辦理的這起案件的兇手。新聞中還十分鄭重的提醒,請所有高中女生及其同齡女性,尤其是身處東京的女性要格外小心。

罪犯的照片十分清晰的出現在電視上,警方呼籲所有的市民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能勇于向警方提供罪犯的信息和行蹤。

這條新聞播報時正是清晨,立海大的衆人正在一起吃早餐,今天就是這次社團交流賽的最後一個比賽日。

“這就是冥夜前輩正在調查的案子吧也就是說兇手是冥夜前輩找到的了太厲害了!”切原叼着勺子,神情激動的指着電視,口齒不清的說着。

“每到這種時候都會感覺冥夜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丸井也看着電視屏幕。

“是這樣嗎”幸村轉頭看看身邊的真田,“真田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一桌人都目光戲谑的看着真田,茶道部和劍道部的幾人坐在不遠處,此時也都好奇的看着真田,尤其是上野。

面對所有人探究好奇的目光,真田不自在的輕咳一聲,一貫冷肅的臉色也維持不住。雖然不想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多說什麽,但是關于幸村的問題他一定要做出否認。因為問題中所涉及到的那個人是他想極力靠近的人,他絕對不想隐藏或逃避對她的感情。

“沒有,從沒有過那樣的感覺。”

“噗哩,這是一次告白吧”仁王把手搭上柳生的肩膀,用眼神詢問着衆人。

“應該是,最起碼是一次對自我心情的表達。”柳生推了推眼鏡,抱起手臂說道。

真田看着幾個人,未免繼續成為他們打趣調侃的對象立刻站起身說道:“我吃完了。”離桌向外走去。

上野看着真田的背影,緊緊捏着手中的湯匙。

“好了。”幸村看着幾人,“話題的主角都走了,我們也快去做準備吧,一會兒去比賽場地。”

“皮呦。”仁王十分遺憾的聳聳肩。

網球部的幾人很快離去,其他人也趕緊吃完早餐,趕去觀看網球部的比賽,為立海大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