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侍寝2.0

如鐵大約猜到來者是誰,理了理衣襟,确認并無不妥之後才道:“進來。”

穆承淵應聲入內,玄明的身影在他背後不遠處一閃而過。

穆承淵瞧了一眼如鐵的氣色,開口道:“這裏住得可還習慣?”

如鐵跪下,真心實意磕了個頭:“多謝睿王殿下相助之恩。”

若不是這個人,他至今還被困在太子府。

“快起來,不必如此。”穆承淵迅速擺了擺手:“本王過來是想問你,你往後打算怎麽辦?先不管蒲英他們說了什麽,你自己想留下還是走?”

太子突然抽風搞了這麽一出,令萍水相逢的兩個人意外住在了同個屋檐下,若能開誠布公說清楚再好不過。

如鐵本該直接提走的,許是被灌了太多的雞湯,鬼使神差順着道:“留下如何,走又如何?”

穆承淵道:“你若留下來,從此就是睿王府的一份子,本王自會佑護你;走的話卻得等上一段時日,皇兄才将你送出,本王若直接放了你,等同于打他的臉,最好是過去一年半載,待沒人記得這事了,你再悄悄離去。”

“放心,本王經常不在府裏,若有戰事,一年半載也回不來一趟,你不必太過拘泥。還有便是蒲公公那邊,他是母妃的人,千萬別讓他瞧出端倪,惹母妃擔心。”

睿王一口氣說得相當周全,看來已深思熟慮過。如鐵一怔,不由自主地點頭,倘若之前還對這個人有過不滿與猜疑,此刻也都盡數散去。

他取出了視若生命的五十兩銀票,對睿王道:“我爹當初賣我得了二十五兩銀子,就當是我賠給你的。”

對好人,如鐵也不會不講理,總不能叫睿王白白把他放了,人財兩空。

穆承淵嘴角一抽,道:“不必了,你留着吧,身契待你走時自會還你。只是今夜本王過來了,也不好再走,就湊合留着在你這裏。”

“……”

如鐵心道,不會吧,剛發了好人卡,這就要他侍寝了??折騰了一天都快累死了,還要伺候這位爺,千萬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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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鐵讪笑着道:“殿下,您、您看我這臉……”

對着這張臉都能下得去手,您還真是生冷不忌啊!!

“臉怎麽了?”睿王奇怪瞥了他一眼:“又不是沒見過,睡個覺還用臉不成?”

“呃……”

如鐵被噎住,的确吹了燈倒是一樣的。

睿王長腿一邁,先一步躺在了塌上,如鐵磨磨蹭蹭把屋裏的燈燭都吹滅,一見人都躺下了,也跟着上了床。

他腦袋一挨枕頭就覺得不大對,太子府的規矩可還記着呢,沒主子的命令,男寵不能自己爬床,可是主子都躺了,要怎麽辦?

如鐵腦子裏亂哄哄的,見穆承淵和衣而卧,思索片刻,挪到床角跪着,小心翼翼地問:“殿下可要寬衣?”

穆承淵已反應過來此人誤會了什麽,揉了揉額頭道:“不必了。只是與你同榻,沒別的意思。本王說了會放你走,就不會食言。”

哦,原來只是擺擺樣子,如鐵松了口氣,而且聽睿王的意思,往後也不會要自己伺候了,挺好的。

如鐵立刻蹭蹭蹭挪過來,很自來熟地躺下占據了另一半床榻。

“其實你大可以放心。”穆承淵随口道:“你這樣的,本王沒興趣。”

我這樣的??我怎樣了啊!!

如鐵本來又累又困,聞言精神頭一下子就上來了,合歡之死的悲憤壓在心頭還未散去,他帶了點克制不住的怒意道:“怎麽,殿下是嫌我髒還是嫌我臭?”

男寵怎麽了,既沒偷又沒搶,怎麽就十惡不赦了?這麽看不上男寵,你怎麽不去睡菜園子啊?!

士可殺不可辱!

屋子裏燭火已熄,一片暗沉,他看不見穆承淵輕輕皺了一下眉:“你多慮了。本王只是嫌你蠢,又總是愛胡思亂想。”

“…………”

“還有,本王不喜歡男子。你在本王眼裏,就和一塊石頭差不多。”

x!

原來是直男——直男了不起啊!直男就可以鄙視穿越黨引以為傲的智商嗎?

如鐵一下子杠精附體,憋不住握拳道:“請殿下賜教,我哪裏蠢了?”

穆承淵困頓得不行,也不計較他的無禮,合上了眼睛道:“與本王頂嘴,你不是蠢是什麽?”

卧槽,這人面上不錯,私下怎麽這般讨人厭?

估計未婚妻被殺的可憐單身狗都是假相,真叫人想踹他一腳!

如鐵猛地轉頭,目光炯炯,卻發現才片刻的工夫,本王已經睡着了。

“……”

還是算了。

睿王救過他,又答應放他走,對他來說有天大的恩情,趁人之危也非君子所為,鑒于種種不是理由的理由,如鐵決定先放此人一馬,下一次再踹。

他合衣躺着,身旁多出一個均勻的呼吸,換做別人,他或許不會這般在意,盡管他是個同,也不會随随便便對着一個男子,而且還是個直男就心生旖旎,可是睿王睡在旁邊,總覺得有些別扭,真是奇了怪了。

而且在太子府隐忍了這麽久,為何換了個輕松些的地方反而忍不住,睿王也是人上人,得罪睿王也會倒黴吧。

如鐵為自己的魯莽懊惱了一陣,還以為會糾結到睡不着,結果沒多久便沉沉入了夢,在睿王府的第一夜便這般平安度過。醒來時天光大亮,枕邊人早不見了蹤影。

如鐵生龍活虎地跳下床,只見案上燈座下邊壓了一張字條,如鐵抽出來看了一眼,原是囑他三餐會有人送過來,也可自行去廚房拿。字條旁放着一面昨日沒見過的玉牌,如鐵拿起來細看,玉牌正面刻着睿王府字樣,背後卻是通行二字,并非太子府發的那種,既是身份的象征,卻也是揮之不去的枷鎖。

通行令都給了,說明真的可以自由出入……

如鐵激動之餘又想給穆承淵發好人卡,可是想起某人的毒舌,還是生生忍住了。他把令牌揣好,又心血來潮把昨日的字條找出來,與今日的放在一起,字跡竟是一樣的。如鐵笑了笑,把字條全都收了,信步出了院子。

蒲公公像只老母雞一樣地守在院門口,殷勤地道:“公子可要沐浴?”

如鐵不怎麽講究,原想婉拒,可是蒲公公翻着花的閃亮小眼神又跑了出來,如鐵想起不能讓蒲公公起疑,于是客客氣氣道:“那就牢煩公公了。”

蒲公公喜得見牙不見眼,領着如鐵去了澡房。熱水早備下了,也沒什麽人在旁盯着,如鐵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昨日塗的藥膏很有效果,原本要兩三日才消的紅疹已退去不少,想起這東西早晚都得用,便趁着沐浴又塗了一回。

蒲公公重新為如鐵備了嶄新的衣物,笑着道:“都已按殿下的吩咐改過了,若仍不合身,再改便是。”

這個蒲公公,還真是不遺餘力替主子刷好感哪,哎,可惜卻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個鋼鐵直男,不會對男人有興趣的。

如鐵一邊腹诽,一邊聽話地換上新衣,這一回大小不差,且料子摸着十分舒服,心裏感激,想着要不要道個謝,随口道:“睿王殿下人在何處?”

蒲公公道:“雲将軍請殿下去永昌侯府議事了。”

如鐵對傳說中的王公貴族仍是一頭霧水,蒲公公見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刻意提點了一句:“雲将軍乃永昌侯與榮安長公主之子,與殿下年紀相仿,平時常有來往。”

如鐵暈乎乎地想,公主前面再加個長,貌似是皇帝姐妹,一個長公主之子,一個皇帝之子,那不就是表兄弟?

如鐵好容易理清這層關系,蒲公公又道:“還有敬王府世子與殿下關系也不錯,至于誠王府就比較複雜了,他家共有七位公子……”

“……”

如鐵腦袋都大了一圈,一府一個柿子(世子)就已經夠頭疼了,還有什麽七位公子,葫蘆娃嗎?

如鐵忙道:“這些我不必都記得吧?”

蒲公公道:“公子總該知道的,往後說不定會遇上。”

如鐵只好認命地聽蒲公公氣沉丹田,把誠王家的葫蘆娃們挨個念叨了一遍。

蒲公公見他生不如死,憐愛地道:“若公子實在記不住,那麽就只記六公子。六公子與雲将軍最親近,也時常來咱們睿王府。只有一樣,六公子耳不能聞,若是公子見到了,也別太奇怪。”

如鐵內流滿面,怎麽不早說啊,這麽明顯的特征,總算能記住這個六娃了!

蒲公公念叨完,早膳已送過來了,因要忌口,都是些清粥小菜,如鐵幾口吃完,便想着趁穆承淵不在,偷偷溜出去看一眼。

蒲公公道:“殿下早有吩咐,公子想去何處都可以,但是要令玄亮遠遠跟着,免得公子找不到路。”

蒲公公招了招手,一名黑衣男子無聲息地出現在三丈遠的地方。

如鐵見他的面容與玄明如出一轍,好奇地問:“玄亮,你與玄明是何關系?”

玄亮道:“屬下是玄明的雙胞胎弟弟。平時他負責殿下安全,屬下負責府中事務。公子今日想去何處?”

如鐵想起玄明對他總是吹胡子瞪眼的,倒是玄亮安靜許多,笑着道:“我也不知呢,先帶我四處轉轉吧。”

這便算是向蒲公公報了備,玄亮領着如鐵,大搖大擺出了睿王府,守門的侍衛都認得如鐵了,本來他還想試一試通行令牌,結果連令牌都沒用上。

出了府,如鐵便有些摸不着北,只在府門前的路上逛了逛,在臨近的包子鋪試着買了兩籠熱氣騰騰的包子,便回了府,一直吃包子喝茶,安分地呆到了晚上。

穆承淵這一夜并未過來。

如鐵睡得無比踏實,第二日又去點心鋪轉了轉,買了些點心。

第三日是酒館小店。

第四日則是首飾鋪與雜貨鋪,還買了點時鮮的果子帶過來,分給了蒲公公等人。

……

第七日,如鐵的過敏症狀已都痊愈了,睿王府周遭也溜溜達達逛完了,與蒲公公玄亮他們混得極熟,穆承淵算了算日子過來時,如鐵壯着膽子恭敬地道:“睿王殿下,我想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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