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一樣

袁縧幫着江燕子把碗碟送進廚房，就被趕了出來。

高中生學習任務很重，袁縧又是那種極度自律的學生，除了學校裏的學習任務之外，她還會買一些自己覺得不錯的習題冊回來做。另外，袁家的親戚故舊遍布教育系統，偶爾會拿一些高考大省的經典試卷給她做。

這樣一來，時間安排就很緊湊了，每天能休息的時間非常有限。

學習上的事她都有自己的安排，江燕子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多照顧一些了。

這幾年來，她的工作也終于穩定下來，開始朝九晚五，所以就承擔了家裏大部分家務，剩下的一些則在袁篤行休息時由他來承擔，這樣，袁縧就可以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袁縧本來還打算幫忙擦桌子，也被嚴詞拒絕了，只能回客廳，跟秦斂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秦斂本來在看一部最新播出的偶像劇，見袁縧過來，立刻主動拿起遙控器，調到了另一個頻道。這邊播出的是一檔智力類的綜藝，一看就是袁縧這種學霸會喜歡的。

袁縧：“……”她很想說這檔節目其實都是有臺本的，沒什麽意思。

不過用來放松也夠了，袁縧在秦斂身邊坐下，一邊看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袁篤行還有工作沒完成，吃完飯就鑽進書房裏去了，客廳裏只有她們倆，沒一會兒秦斂就握住了她的手，“吃飯的時候你怎麽一直看我？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特別帥？”

袁縧忍笑道，“話不能那麽說，斂哥哪天不帥呢？”

好聽話誰都喜歡聽，何況還是從戀人的嘴裏說出來。而且袁縧有種特別的能力，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特別真誠。哪怕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秦斂還是聽得心花怒放。

要不是顧慮着江燕子還在廚房裏，随時都可能出來，她絕對忍不住抱着袁縧親幾口。

其實以前，兩家的孩子相互串門，家長們完全不會多想，秦斂和袁縧可以到卧室裏去說話，想做什麽都行。或者秦家沒人，她就要請袁縧到自己那邊去玩兒。

可惜現在不行了。別看家長們半個字都不提出櫃的事，但明顯也并不贊成，看不見也就算了，兩人還沒有膽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她只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袁縧發了個親親的表情，作為代替。

說是洗碗，其實也就是将鍋碗盤碟都放進洗碗機裏，所以沒一會兒，江燕子就端着果盤出來了。

秦斂連忙松開袁縧的手，站起身假裝去洗手間。結果等她回來時，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江燕子就坐在她剛才那個位置上，徹底隔開了秦斂跟袁縧的接觸。

很顯然，她是在用自己的行動，表明對某件事的态度。

不過，當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邊時，不可否認，江燕子心裏的激動之情，也難以言表。雖然袁縧和秦斂面前沒有表現出來，但晚上臨睡前，卻抓着袁篤行說了好幾遍。

袁篤行就笑她，“既然這麽高興，為什麽不幹脆同意她們在一起？這樣你就有兩個女兒了，皆大歡喜。”

江燕子嘆了一口氣，“那不一樣。不說兩個姑娘在一起有多艱難，就說她們現在還這麽年輕，如果我們表了态同意，這事就過了明路，萬一将來她們感情破裂了，又要怎麽跟我們開口，到時候關系怎麽處？”

“那你就別管。既然決定了，就放手得幹脆點，随她們去，也免得你自己心裏憋得難受。”袁篤行道。

“你說得輕巧，我可不像你這麽看得開，我們對兩個孩子是有責任的，怎麽能不擔心？”江燕子忽然将矛頭對準他，“果然當爹的就是對孩子的事不上心。”

“這還興地圖炮的？”袁篤行無奈，“問題是你做的這些根本沒有用，還讓孩子們尴尬。你以為她們真看不出來你在幹嘛啊？”

江燕子不說話了。

袁篤行又道，“你上回不是說，有個新的項目要去湖北出差嗎，怎麽樣了？我看你現在的狀态繃得太緊了，不如出去走走，冷靜一下。”

江燕子沉默許久，才道，“我考慮一下吧。”

……

秦斂出于私心，減少了袁縧的練習次數，實際上袁縧很快也沒有空閑去練習了。

雖然她沒有去參加實驗班的競賽培訓，但蘇雪妍每天都會将老師老講的內容拍下來發給她，另外附帶厚厚一摞練習卷，所以袁縧的課外實踐都花在這上面了。

秦斂以前一直不知道那些學霸為什麽有那麽多的書可以看，那麽多的題要做，認識袁縧之後才算是明白了。

之前袁縧雖然也忙，但每天還是能騰出很多時間給她。所以直到此時秦斂才陡然意識到，她的情敵出了人之外，還有永無止盡的習題冊和試卷，偏偏她連争寵都不能。

幸好考試時間就在九月底，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估計是為了方便考場，考試時間定在周末。班主任老劉和任課老師都問過袁縧需不需要他們陪考，被她客氣地拒絕了。反正考場雖然不是本校，但就在市裏。而市裏這些學校，袁縧沒有不熟悉的。

大大小小的競賽，袁縧每年都要參加許多。所以袁家夫妻早就已經習慣了，甚至都沒提去陪考的事。

所以秦斂得以鑽了這個空子，去給袁縧陪考。

她騎着車将袁縧送到考場門口時，袁縧還在勸她，“你真要在這裏等啊？好幾個小時呢，很難等的。”

秦斂連忙祭出自己的裝備，“我帶了充電寶，不會無聊的，放心吧。”

袁縧還沒說話，旁邊的人已經笑出了聲。秦斂面帶怒色地轉頭看過去，便見葉敬之和蘇雪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旁邊，剛才發笑的就是他們。

這就是她非要過來陪考的原因之一了。

情敵這種生物，再怎麽嚴防死守都不為過的。

袁縧驚訝地看了兩人一眼，擡頭一看，一中的隊伍果然就在不遠處。他們有帶隊老師，人數又多，應該是在學校集合之後乘校車過來的。

“這是你的新同學嗎？還挺有意思的。”蘇雪妍笑着朝袁縧說了一句，又轉頭對秦斂道，“你好，我叫蘇雪妍，是袁縧的好朋友。”

“秦斂。”是袁縧的女朋友，可惜這句不能說。

“啊！”蘇雪妍驚呼一聲，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你就是斂哥啊，久仰久仰。”

因為張子玉的事，秦斂在學校裏有着很深厚的群衆基礎，尤其是女生們，誰不喜歡“英雄救美”的故事呢？對秦斂自然也抱有相當程度的好感。

秦斂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她這個年紀，自然也有一點虛榮心，聽到別人稱贊自己，下意識地就想展現出最好的狀态。甚至還不着痕跡地用眼角掃了一眼情敵葉敬之。

可惜葉敬之對于“斂哥”的名聲并不感冒，甚至還微微皺着眉頭，顯然是對她這種不務正業的身份敬謝不敏。

他也并不掩飾自己的不滿，直接對袁縧道，“你還是盡快回一班來吧，反正以你的成績，也沒人會說什麽。總跟這些人混着，耽擱的是你自己。”

“這些人”的代表人物秦斂挑了挑眉，正要開口，蘇雪妍已經搶先了，“你會不會說話啊？什麽這些人那些人，沒想到葉敬之你竟然也以成績取人，太讓人失望了。既然看不慣，你就先回去吧。”

她當然明白葉敬之的意思，每次自己來找袁縧，他都能找到機會跟上來，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本來她覺得葉敬之無論是外表、成績還是家世，都挺合适的，所以樂見其成，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麽淺薄的話。

而且還當着秦斂的面，又失禮又丢人。

不過，等葉敬之走了，她跟秦斂道了歉，卻也開始勸說袁縧，“不過我也覺得你應該早點回來。你不知道馮庭現在有多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算了，學校有學校的規矩。再說我覺得四班很好，暫時沒打算離開。”袁縧說。

“真的假的？”蘇雪妍看了秦斂一眼，“你們班那麽牛逼嗎？說說有什麽好處，不行我也去跟你作伴得了。”

秦斂心道這裏有袁縧的女朋友，你說牛不牛逼？她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嘴裏還謙虛着，“我們班其實也就是班級氛圍不錯，輕松愉快，團結活潑！”

說了一會兒話，該進考場了，秦斂便打開書包，一樣一樣把要帶的東西清點好，拿出來交給袁縧，又絮絮叨叨叮囑了一番，聽得蘇雪妍一直笑，“斂哥那麽暖的嗎？”

“不一樣。”秦斂一本正經地道，“袁縧享受的是獨一無二的鑽石至尊服務。”

“這服務要充錢嗎？我也想來一份。”

“非也非也，都說是獨一無二了，當然只有這一個名額。”秦斂說着，拍拍袁縧的肩，“加油！＂

其實她是想給袁縧一個擁抱的，奈何有人在這裏礙眼，只能遺憾地省去了。

即便如此，蘇雪妍也忍不住對袁縧感慨，“你和新同學的關系，未免太好了吧？這才多久啊？不行，我心裏不平衡了！當初我可是孜孜不倦，問了你一整個學期的題，關系才好起來的。你記得你那句名言嗎？”

袁縧聞言，不由笑了起來。

她成績好，長得也不錯，自然是很引人注目的。所以去年入學之後，很快就出現了一個追求者，就是葉敬之。而袁縧給出的拒絕理由輕描淡寫，“我不跟排名在我後面的人做朋友。”

這句話一下子鎮住了全班同學，讓大家安分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不一樣。”袁縧笑着說。

“哪裏不一樣？”蘇雪妍追問。

袁縧含笑道，“估計是因為她充錢了，在我這裏也是獨一無二的鑽石至尊服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