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想分手

袁縧回來的時候, 每個同學都對她行了注目禮。

原本因為一場運動會, 她跟同學們的距離已經拉近了不少, 感覺大家都是十七八歲的學生, 沒有任何分別。但一場考試，又将彼此間差距凸顯了出來。

高二四班的大多數人，拼了命也就只能考她一半兒的分數。

這種差距，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用趙子軒的話說，那就是人和神的距離。所以大家的目光之中飽含崇敬, 看得袁縧整個人不自在。

她本來還想去講臺上看看秦斂的分數，但考慮到現在這個狀況, 自己作為第一名, 又剛剛跟老師談話結束, 再去看分數不免有炫耀之嫌，想了想, 還是回到位置上, 用手機給江婷婷發了一條消息。

作為同桌，她肯定會替秦斂看分。

——學神求罩！

——斂哥總分282，還沒有學神你理綜這一科的分數高_(:3」∠)_她聽到分數之後就一直在發呆，不知道想什麽, 我有點方。

袁縧雖然是年級第一，但其實以前也沒有考過這麽高的分數，應該是這次出題比較簡單，而且考察的大都是高一知識點的緣故。她沒想到, 這種情況下，秦斂竟然會考出這個分數。她以前的成績雖然不能算好，但袁縧記得，上學期期末她還考了三百六十多。

在考查範圍幾乎相同的情況下，一下子少了将近一百分。

她盯着這分數看了片刻，才打字回複。

——你拍她的卷子給我看一下。

照片很快發了過來，袁縧一目十行地看過去，幾乎都是觸目驚心的紅x。她雖然沒有具體了解過秦斂的學習進度，也覺得有些基礎題錯得相當荒謬。

秦斂這幾天的心浮氣躁，心不在焉，完全體現在了這份試卷裏。

袁縧原本覺得，秦斂既然不想說，自己也沒有必要強迫。兩個人的交往中本來就留有空白，不會真的密不可分，她們經歷的事情又跟普通情侶不太一樣，過了最初被多巴胺沖昏頭腦的階段，适應和磨合必不可少。

而且……在袁縧看來，秦斂的成績本來就已經很糟糕了，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好處。

和要一直保持高強度學習和訓練的自己不同，她會做的都是基礎，不管到什麽時候都忘不了，成績反而會很穩定，不會受到太多影響。

作為學生，只要這一點不受影響，其他似乎都是可以原諒的。

卻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秦壯壯同學作起死來，原來是沒有底線的。

這個成績讓兩邊家長知道，袁縧就要無地自容了。談個戀愛，她自己考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績，秦斂卻在不可能落的位置一落千丈，簡直要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吸人精氣的女鬼，采陽補陰什麽的。

一上午，袁縧難得地沒有聽進去講課的內容。

幸好這一天都是講解期中考試卷，對于考出七百分的她，老師們已經沒有更高要求，所以就算發現她在走神，也沒人過問。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袁縧回頭去看，秦斂卻一反常态，既不急着回家，也完全沒有跟她對視的默契，正單手撐臉看向窗外，不知再想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袁縧這個角度太好，總覺得這麽看過去，秦斂身上籠罩着一種深沉的氛圍。

顯得都不像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這一點，教室裏鬧哄哄的，呼朋引伴地回家吃飯，卻沒有人打擾她。就連江婷婷收拾東西的動作都放輕了。

還是長身體的年紀，腦力勞動消耗又大，堅持了一上午的學生們都已饑腸辘辘，沒一會兒就走光了。

教室裏只剩下袁縧和秦斂兩人。袁縧想了想，起身走到秦斂旁邊，然後才發現她耳朵裏塞着耳機，難怪對周遭環境的變化一無所覺。

她擡手扯下一邊的耳機，問，“還不回家嗎？”

“嗯？”秦斂皺着眉轉過頭來，表情看起來有點兇。然而看到袁縧，卻下意識地露出了一點笑模樣，之後才注意到教室裏的不對勁。她将另一只耳機也取下來，震驚地問，“放學了？”

“我才想問你神游到什麽地方去了。”袁縧說。

以往，她可是放學最積極的那個。下課鈴一打，管他老師是不是還在拖堂，立刻收拾好書包，準備百米沖刺下樓。

秦斂一僵，連忙拎着書包站起來，“回家回家！”

“今天我媽不回來了，你們家也沒人吧？要不就在學校附近吃點。”袁縧笑着問。

秦斂立刻點頭，“你想吃什麽？”

“我還有幾道題沒做完，你幫我帶一份回來吧，我想去樓。

秦斂這才注意到她沒有收拾書包，便也把手裏的包放了下來，“有什麽想吃的嗎？還是我看着點？”

這個年紀的孩子，談戀愛的時候總會熱衷于觀察對方的口味和喜好，所以一段時間下來，秦斂已經頗有心得體會了，買東西的時候已經很少會問“你想要什麽”。

“你看着來吧。”袁縧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沒一會兒秦斂就回來了，一頓午飯，她弄出了好大的陣仗，左右手各拎着四五個袋子，看起來非常厲害了。

花市一中的教學樓一共有五層，高二四班的教室就在五樓，正靠着其中一個樓梯口。

這些年來，承受不住壓力而跳樓的高考生越來越多，學校自然也有意防範，通往頂樓的通道都有鐵将軍把門。

不過這難不住以校為家的斂哥。對于這位除了學習對任何事都感興趣的大姐大而言，學校裏沒有她老人家沒去過的地方，天臺這種校霸專屬駐地自然也不能放過。

因為秦斂手裏拎着東西，袁縧從她口袋裏掏出鑰匙開了門，上去之後還不忘重新把門給鎖上。

既然是秘密基地，這裏秦斂自然是布置過的，凳子是就地取材的磚頭，鋪上一層紙就可以坐了，桌子則是不知道秦斂從哪裏弄來的一塊厚木板。除此之外，為了避免雨雪和日曬，這裏還放着一把遮陽傘。

兩人先把傘撐起來，然後坐下來，将食物從袋子裏取出擺放。

午餐很豐盛，除了單獨盛裝的三菜一湯和米飯之外，還有飯後水果和飲料，幾乎完全是比照家裏來的。袁縧一見，又忍不住有些心軟。

這家夥，連學習都不上心了，這種細節卻記得牢牢的。

好在兩人胃口不錯，最終也吃得七七八八。只是難免有些撐，于是一人抱着一杯冷飲靠牆坐着消食。

雖然按照時序，應該已經入秋了，但天氣還炎熱得很，晴空萬裏，太陽光照出一片白地，讓人不敢逼視。但這小小的遮陽傘下，卻是另一個世界。

袁宵突然就覺得，其實沒有那麽多可糾結的，有些事，直接問會比試探好。

所以她在這懶洋洋的氣氛之中，眯着眼睛，仿佛不經意地問，“秦斂，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對勁？總覺得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麽，不能跟我說嗎？”

來了來了！

秦斂知道她早晚會問，但是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光顧着擔憂了，好像沒有提前準備好标準答案。

她愣了一下，腦子裏亂紛紛的，念頭一個接着一個，又整理不出一個清晰的順序來，最終脫口而出的竟是，“我在想，要不條條你還是回實驗班去吧。”

“什麽？”這個回答大出袁縧的預料。

秦斂反而慢慢冷靜下來了，點了點頭，像是在做強調，“你看，你成績那麽好，七百分應該是市狀元了吧？甚至連省狀元也不是不能一争，你留在四班只會耽誤你。”

袁縧臉色複雜地看着她，那個不久之前還說過“聽說一班班主任觊觎我對象”，生怕她走的人，現在卻正兒八經地勸她回去。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袁縧勉強笑了一下，“我對象在四班，我怎麽能走？”

“但是一班更适合你。”秦斂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冷靜地分析，“教學進度更快，同學們的學習進度也差不多，至于學習氛圍自然更不用說。你本來就是實驗班的人，只是上次生病了才落到四班來。其實班裏同學暗地裏說起來，都覺得你早晚要回去的。”

“你也這麽覺得？”袁縧看着她問。

可秦斂沒有看她，她雙手捧着飲料，卻沒有喝，低着頭跟面前那一塊地板磚較勁，強笑道，“肯定啊，這是顯而易見的。”

“秦斂，我怎麽覺得……”袁縧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是想跟我分手？”看小說，就來！ 速度飛快哦，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