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撒嬌

話雖然放出去了, 但是臨到要說的時候, 秦斂又有點慫。

撒嬌該怎麽撒？

威震整個學校的斂哥并沒有點過這個技能。

發愁。

上午第四節 是體育課。天氣太熱, 做了一套活動身體的操, 老師就就宣布解散。秦斂作為體育委員，從老師那裏拿了鑰匙，帶着男同學去搬器材。

袁縧跟大部分女生一樣，對運動沒有太大的興趣，解散後就回了教室。

江婷婷拿了一副乒乓球拍，結果看了半天沒找到搭檔, 于是一把抓住了秦斂，“斂哥來陪我打會兒乒乓球。”

“你去找張子玉趙子軒他們啊。”秦斂不太樂意。

她還要回教室想想怎麽跟袁縧開口呢。

“你怎麽回事啊？”江婷婷翻了個白眼, “人家郎情妹意, 找個機會單獨相處容易麽, 沒見其他人都很有默契沒去那邊嗎？打擾別人談戀愛是要被雷劈的！”

操場旁邊有一棟家屬樓，是以前的老房子了, 一直沒有拆。院牆上爬滿了綠綠的爬山虎, 院子裏也種了許多花草，地面是用青石鋪的，顯得很有意境。

院子中間拉了一道網，經常有人到這裏來打羽毛球。

不過, 更多時候，這裏作為學校的“戀愛聖地”，只有那些小情侶才會往這裏鑽。

所以趙子軒和張子玉在這裏打羽毛球，班裏同學們都看見了, 卻沒有一個不識趣湊過去的。這兩人雖然還沒有在一起，但明顯互相都有意，只是還沒有說破。班裏大部分人都知道，自然也願意行個方便。

秦斂很想說你打擾我談戀愛也是要被雷劈的，奈何無法理直氣壯地把這話說出來。

她站在乒乓球臺前，一邊發球一邊不死心地勸道，“那你回去織你的毛線啊，這個月貓貓狗狗的生活費賺出來了嗎？”

“別提了！”江婷婷一臉郁悶，“我偷偷在外面養貓養狗的事兒被我媽發現了，沒收了我所有的材料不說，連貓糧狗糧都收走了，勒令我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期末考試考到前二十才會還給我。”

“那你兒子們怎麽辦？”

“好在我囤了不少貓糧狗糧，我媽答應這段時間去幫我投喂。”江婷婷聳聳肩，“走一步看一步吧，暑假再想辦法。對了，你們家商場招暑期工嗎？就上回那種。能打工賺錢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下次我買了材料和工具，能寄放在你家麽？”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治标不治本，你爸媽有心盯着，你只要去喂貓就會被發現的。不如争取考到班級前二十，一勞永逸。”秦斂勸道。

“你殺了我吧！我做夢都不敢夢到這種好事。”江婷婷翻了個白眼，“就剩一個多月了，我怎麽考啊？”

“也不一定啊，你看我，這次月考不是進步了很多？袁縧的筆記很有用的，我可以借你複印一份。”秦斂說。

江婷婷聞言，驚得沒接住這很有把握的球。

乒乓球在桌上彈了兩下，滾到了地上，發出噠噠的響聲。江婷婷握着球拍，盯着秦斂看了一會兒，才深沉地道，“斂哥你變了。你什麽時候變成這種愛學習的人設的？真是沒有一點點防備。”

她轉身去撿了球回來，重新發球，一邊問，“對了，袁縧是不是在給你補課啊？”

“嗯，是啊。”秦斂含糊地應了一聲，十分擔憂她是不是察覺了什麽。

好在江婷婷大大咧咧的，倒是沒有追究細節，只是一臉羨慕嫉妒恨地說，“你就好了，有這麽一個同桌一對一輔導。我不行的，基礎太差，真要從頭補起，那就得從初中開始了。兩年時間根本不夠，還是算了吧。”

“其實也沒那麽難。”秦斂以過來人的口吻說，“主要是耐得住性子從頭學起。”

這一刻，秦斂感覺自己分成了兩個人，一個勸說着江婷婷，另一個則抽離出來，以旁觀者的身份，冷靜地看着這一切。她忽然意識到，雖然只有短短兩個多月，但她确實變了很多，完全不像是過去那個自己了。

這種變化潛移默化，連秦斂自己都一無所覺。

沒有那麽痛苦，也沒有那麽艱難，她走上了一條大部分人認為是正确的道路。

其實江婷婷此刻這種想法，就是幾個月前秦斂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沒有心思，只是自己一頭霧水，想學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耐住性子聽一兩節課，發現完全聽不懂，也就自暴自棄了。

要不是袁縧，她不會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可以做到。

這麽一想，她的心思就不在眼前的乒乓球上，全都跑到袁縧那裏去了。袁縧為她做了很多很多，但自己能為她做的卻太少。至少，要讓她高興一點吧？

如此想着，她随口就問了出來，“江婷婷，你說撒嬌要怎麽撒？”

“啥玩意兒？”江婷婷吓得東北口音都出來了，蓋球的時候用力過猛，直接把球給擊飛了。但她顧不上那個，整個人幾乎完全趴到了球桌上，盯着秦斂看，“我沒聽錯吧，你剛才問了什麽？”

秦斂立刻意識到，自己求助于她是個錯誤的選擇。江婷婷雖然是個女生，但看她的個性也知道，她完全沒長這部分細胞，跟秦斂半斤八兩，拿不出任何可供借鑒的經驗。

“我是說，你可以跟你爸媽撒撒嬌嘛。”秦斂随口胡說，“都說沒有不疼愛孩子的父母，你好好說，沒準他們就能理解你了。”

“算了吧。”江婷婷撿回球，被秦斂說得也沒了興致，“不打了，散了散了。”

秦斂回到教室，袁縧居然沒在刷卷子，而是在給幾個上來問題目的同學講題。

自從運動會之後，她跟同學們的關系親近了很多。先是張子玉仗着坐在前桌的便利，有空就會問自己不懂的題目，很快那些原本想問題目又不敢的同學也鼓起了勇氣，過來問題。

最近兩人的座位附近都熱鬧了許多，課間總有許多人圍在這裏。

秦斂遠遠看着，也沒有過去打擾。

對袁縧而言，給別人講題，可能也算是一種休息和放松吧？

但肯定還是比不上出去玩的。

被江婷婷一提醒，秦斂檢視了一遍自己周圍的人，發現要從他們這裏學到經驗估計挺難的。她身邊也就張子玉比較像個姑娘，但她是那種沉默寡言，有點怯怯的性子，估計也沒有撒嬌的經驗。

好在這信息時代，她可以求助于網絡，甚至各種影視文學作品。

秦斂拿出手機，搜索撒嬌，然後一眼看到了周迅主演的一部片子，《撒嬌女人最好命》。

秦斂播放，秦斂觀看，秦斂陣亡。

秦斂收起手機，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回座位。如果這就是撒嬌的話，她選擇死亡。

今天，依舊是沒能成功開口的一天呢！

……

第二天，早讀之前，江婷婷一臉喜悅地進了教室，然後把一大包零食放在了秦斂的桌上。

“幹嘛，路上撿到錢了？”秦斂詫異地問。

“不是！”江婷婷臉上還帶着一點夢游般的表情，雙手撐在桌上，問秦斂，“你昨天說袁縧的筆記，還能借我嗎？”

“昨天不是說不要嗎？”秦斂一臉莫名，“怎麽突然轉性了？”

“哈哈！”江婷婷終于憋不住笑了出來，捶着桌子道，“你知道嗎？我爸媽答應，說我期末考試要是能考到班級前二十，就同意把我養在外面的兒子和閨女全部接回家！”

她一高興，這句話就沒有收住聲音，其中勁爆的內容，立刻吸引了全班同學的注意力。

“她說的是最近喂養的流浪貓狗，大家不要誤會。”秦斂連忙替她澄清了一句。衆人恍然大悟，又紛紛低下頭去，對這個新聞半點沒有興趣。

江婷婷也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了，捂着嘴壓低聲音，“我就按你說的，随便撒撒嬌，沒想到真的成了！”

秦斂：？？？

說撒嬌就撒嬌，這麽厲害的嗎？為什麽她就完全無法開口？

“所以說，我也準備發憤圖強了。”江婷婷摩拳擦掌，一臉鬥志地道，“所以，請一定要把筆記借給我複印一份，孩子們的幸福，就全靠你們了！”

“不要說得這麽讓人誤會。”秦斂說，“筆記沒有帶來學校，回頭我找時間複印了，你到我家去拿吧。”

“我那邊有多功能打印機。”袁縧道。

秦斂和江婷婷立刻不約而同地轉頭注視着她，察覺到她們的視線袁縧擡頭看了一眼，道，“經常有卷子要印，怎麽了？”

“不愧是學霸！”這是一臉感慨的江婷婷。

“難怪你給我出卷子的速度總是那麽快！”這是一臉控訴的秦斂。

她就說嘛，為什麽每次自己複習完，袁縧就能立刻拿出适合她當前進度的卷子來考試，原來是家裏就放着現成的機器。

然而江婷婷對秦斂的痛苦一無所知，聽說還有試卷，更興奮了，“袁縧還會出卷子的嗎？卷子也給我弄一份吧，可以嗎？”

“我的卷子都做過了，條條，你那裏還有備份嗎？”秦斂問。

備份當然是有了，袁縧習慣了将這些東西都整理出來，反正也不占地方，自然不會随便删掉，萬一以後還有用，也更方便。

等江婷婷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秦斂重新在桌上趴下，袁縧卻忽然回過頭來，看着她問，“你們之前在讨論……撒嬌？”

秦斂一僵，“那是因為她被家裏發現在外面偷養貓狗她爸媽沒收了她的作案工具和零花錢所以找我想辦法來着！呵呵，就是這樣。”

“你一緊張，說話就沒有标點。”袁縧冷靜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