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人設崩了

完了, 要出櫃了。這是秦斂的第一念頭。

她不着痕跡地上前一步, 将袁縧擋在自己身後, 朝衆人笑着比劃道, “剛才有這麽大一只蜘蛛跟我們臉對臉，太吓人了。”

對面同樣有些僵硬的人群也一瞬間活躍起來。

江?操不完的心?婷婷誇張地一拍胸口，十分做作地道，“天哪，我最怕蜘蛛了！要是讓我碰上，恐怕心髒病都要吓出來。”所以尖叫失态什麽的都太正常了。

“沒事吧？”老劉也關心地問了一句。

随着他們的話語, 氣氛也重新活絡了起來。秦斂指了指旁邊的小溪，“沒事, 我丢水裏了, 不知道被沖去了哪裏。”

“那就好。”老劉說着, 回頭看了同學們一眼，“這是在山裏, 蛇蟲鼠蟻很多, 有些還是有毒的，你們一定要小心，別亂跑，記住了嗎？”

袁?亂跑?被蜘蛛吓到了?縧：“……”

“謝謝大家, 我們沒事了，都回去吧。”秦斂上前走了幾步，招呼道，“我們組的食材買多了, 待會兒請大家吃燒烤啊！獨家秘制燒烤醬，味道剛剛的，不信你們問劉老師。不過剩下的都是素菜，想吃肉可以自帶。”

進度慢的同學到現在還沒吃上飯，聽她這麽一說，頓時覺得更餓了，于是紛紛轉身往回走。

有人繼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忙碌，有人則選擇帶着肉食，來到秦斂他們組蹭燒烤。

大家早就眼饞了，只不過采購和做飯都是按照分組來的，也沒人好意思湊過來。現在秦斂開了口，他們自然就不客氣了。一時間，燒烤架周圍變得熱鬧無比。

秦斂有意識地引導着衆人将話題轉向美食，開始讨論起花市哪家店鋪有什麽特色來。

這樣的話題，自然是從來不愁沒話說的。衆人踴躍發言，秦斂便及時抽身，坐到了正在郁悶地揪草皮的袁縧身邊，“別揪了，那一塊都叫你揪禿了。”

袁縧一愣，低頭看去，果然她已經在無意識間将面前那一小塊地方的草給揪光了，露出一塊黃色的地面，跟四面碧草如茵形成鮮明對比。

她微微一頓，若無其事地将周圍的草扒拉過來，蓋住了這塊地皮。

Advertisement

“別擔心，大家應該不會多想的。”秦斂見狀，才安慰道。

“嗯？”袁縧無意識的應了一聲，秦斂甚至懷疑她根本沒聽見自己說了什麽。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袁縧這麽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樣子，估計是真的吓壞了。

這麽一想，她便越發覺得責任深重，又轉頭看了一眼正聊得熱火朝天的同學們，才湊到袁縧耳邊，又說了一遍，“這種事終究還是要講證據的，而且大家都忙着呢，也沒空為這種小事糾結，所以你不用太擔心了。”

袁縧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微微皺眉道，“你在說什麽？什麽擔心，多想？”

“唔……”秦斂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你難道不是在擔心出櫃的問題嗎？”

信息時代，學生們大都見多識廣，剛才袁縧緊緊抱着秦斂的樣子，說是因為害怕也可以，但就怕有人想得多，發現什麽端倪。畢竟大家還是要一起上課的，她們露出的破綻只會越來越多。

比如……“我感覺江婷婷應該猜到了一些。不過她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哦，你在說這個。”袁縧終于聽明白了，“猜到了也沒有關系。”

她以自己作為學霸的經驗帶入其中，很快就做出了總結，“只要成績不下降，就算是老師，也不會多管的，最多暗示幾句。”

對于好學生，老師們總是更寬容的，既怕說重了影響他們的狀态，更怕說多了激起他們的逆反心理，所以總會顯得比較小心翼翼。袁縧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對此感受很深。

經常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耳提面命，每次談話都至少半小時起步，偶爾還要體會一次家長召喚術的學渣斂對此無話可說，無語了片刻，才意識到問題所在，“你不是在擔心這個，那你剛才在想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袁縧微微一頓，再次陷入失神的狀态之中。

她的手指再次開始無意識地揪草皮，很快那片之前被她蓋住的地面又露了出來，而且還在不斷擴大。

袁縧沒有看秦斂，轉過頭不知道盯着什麽地方，半晌才幽幽開口，“全班同學都看到我被一只蜘蛛吓得又叫又跳、面無人色的樣子了。”

秦斂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就忍不住的想笑。她知道袁縧一向很在意形象，卻沒想到跟出櫃比起來，她居然更在意這個。

真是……可愛。

“你是不是在笑？”袁縧依舊沒有回頭，卻十分敏銳地問。

秦斂連忙板起臉，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絕對沒有！”

她迅速轉移話題，“怕蜘蛛有什麽關系？又不是什麽特別丢人的事。人無完人，其實……”

她想說其實我覺得無所不能的你偶爾表現出這樣的狀态，反而會顯得更加反差萌。但這話要是說出口，只怕自己就該被袁縧滅口了，所以秦斂微微一頓，續道，“其實這樣會顯得你更真實，不是嗎？”

她越說越覺得似乎就是這樣。袁縧最大的問題就是對自己的要求太高，反而會很累。偶爾的小失誤，如果能夠讓她意識到自己并非全知全能，從而放下肩上無形的報包袱，也未嘗不是好事。

袁縧沒有說話，手上揪草皮的動作卻是越發兇殘。

秦斂立刻意識到，她現在這樣的狀态，勸說根本不會有用，反而會更讓她鑽進牛角尖裏出不來。

她想了想，擡手在袁縧肩上一拍，“這樣好了，你看我的。”

“嗯？”袁縧轉過頭來。

但秦斂已經站起身，走回了人群裏，抓起一串烤豆腐，三兩句話就重新融入了話題，然後順利地将話題從城市裏的美味，導向了山野中的美食。最後，她才似是不經意地道，“山裏什麽都好，就是比較容易出現危險。不說別的，就說最常見的蛇，現在正是它們冬眠結束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碰到了。”

“是啊，我最怕蛇了。”一個女生配合地點頭，“冷血動物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而且有些蛇還是有毒的，萬一被咬一口，那就是全村吃飯了。”

“哈哈哈，還有牢底坐穿蛇，萬一不小心碰到弄死了，你也沒有好處。”有人笑着接上了這個梗。

“好像大部分人都很怕蛇，喜歡的是少數吧？”秦斂笑眯眯地道。

“是啊，有鱗片的動物都差不多，濕冷濕冷的感覺，滑溜溜的，有些還會往鱗片上分泌□□，噫……實在是喜歡不起來。”說話的男同學搓了搓胳膊，仿佛這樣就能把剛剛立起來的雞皮疙瘩搓掉。

“還行吧？我倒是不怕蛇。”另一個女生說，“要說我最怕的，應該是大蛾子。它們渾身沾滿了粉末狀的物體，小時候我媽騙我說要是吸到這種粉末，鼻子就會爛掉。雖然現在我知道就算吸到了，也只會因為粉塵進入呼吸道會造成幹癢咳嗽，但還是下意識地不想沾到。”

“我最怕蜈蚣吧？這麽多腳，一看就好反人類！”又一個女生說，“一看就感覺心裏毛毛的。”

這個話題顯然很能夠調動起大家的共鳴，紛紛出聲。

“蜘蛛其實也蠻可怕的，不能細看。”

“蟑螂必須有姓名！”

“蠍子，不僅長得好看，還有毒！”

不知是誰看到秦斂，突然将話題轉到了她身上，“斂哥這麽厲害，也有害怕的動物嘛？”

秦斂笑眯眯的，“再厲害的人也有天敵呀！沒聽說過一物降一物嗎？我最怕鵝，小時候在鄉下爺爺家住，被大鵝追着叨過，心理陰影啊！”

大家想想那個畫面，都不由笑了起來。

秦斂見話題漸入佳境（……），便再次從人群之中退出來，回到袁縧身邊，“看，大家都有害怕的東西。你記性好，把他們說的話都記下來，要是哪天有人用你怕蜘蛛這事兒來笑話你，你也可以反嘲回去，對不對？”

袁縧轉過頭來，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擡手在秦斂頭上撸了一把，“知道了，大騙子。”

“什麽？”秦斂按住自己的發型，一邊用手指整理，一邊為自己抱屈，“你怎麽回事，我是在替你解決問題好不好，居然罵我是騙子？我什麽時候又騙人了？”

“你小時候，明明是你追着鵝跑，想吃鵝肉吧？”袁縧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斂哥從小就很兇的。”

秦斂有些意外，摸着腦袋“啊”了一聲，“爺爺奶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啊？那我在你面前，還有形象可言嗎？”

“沒有了，我現在掌握着你所有的黑歷史，怕不怕？”袁縧側頭問她。

秦斂卻是沒什麽正經地笑道，“那你打算用黑歷史威脅我幹什麽？”她加重了語氣，意有所指地提示到，“什麽要求都可以提哦！”

“那你……好好學習吧。”袁縧眉眼彎彎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