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生日禮物

雖然是來看熱鬧的, 但難得有機會二人世界, 秦斂自然不想擠在人群裏。

在三王廟門前的廣場上吃了一碗酒釀圓子, 又買了一盒新鮮出鍋的打糕拿在手上, 兩人就一路轉進了寺裏。

雖然是新修建的寺廟，卻是在原址上擴建而成，保留了原本種植在寺廟周圍的樹木，又重新進行了設計。寺廟依山而建，層層而上，頗有禪意, 行走在其中，頗有些“曲徑通幽處, 禪房花木深”之感。

而寺廟最大的好處在于, 不管多鬧騰的人, 到了這裏總會安靜些，就連說話都要刻意壓低了聲音, 仿佛不這樣就會驚擾到住在其中的神佛。

這樣一來, 人雖然多，卻反而顯得更加安靜了。只有一陣陣袅袅檀香和不知從哪裏傳出來的唱經聲飄蕩在整個寺廟上空，将人籠罩入一種十分玄妙的氛圍之中。

本來只是想過二人世界的秦斂，都有點不敢拉袁縧的手了。

雖說三王廟裏的這位觀音菩薩也管姻緣, 但在佛前太過親密，總覺得有些唐突。好在就算兩個人只是這麽靜靜地待着，也是令人愉快的。

經過主殿時，看到有人要簽筒在求簽, 旁邊的解簽處更是排了長隊，秦斂便興致勃勃地問袁縧，“要不要試試？”

“你想去的話就去吧。”袁縧說。

“那我也不去了。”秦斂想了想，卻回答。

“為什麽？”

“因為我想要的都已經在我手裏了。”秦斂終于小心地握住了袁縧的手，朝她一笑，“還沒有握在手中的，我也會親自去争取。所以當然也沒有求神拜佛的必要。”

而且她知道自己，雖然骨子裏并不相信這些，可萬一求到了不好的簽，總難免影響心情。

去了這一點求神拜佛的心思，兩人反倒更有心思欣賞風景了。三王廟不知道是請誰設計的，頗有些獨到之處。就算當作一處普通的旅游景點游覽，也毫不遜色。

風好，花好，日好，人好，徜徉在這世外之地，秦斂和袁縧卻同時感受到了一種塵世的安然。

寺廟的規模雖然不小，但也确實算不上太大，沒多久就逛完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又重新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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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燒香拜佛和集市之外，廟會最熱鬧的地方，還在于會有各種各樣的表演。雖然因為是廟會，表演的大多都是佛教相關的故事，但對于第一次看的人而言，還是相當有趣的。

秦斂上一次來，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記憶都已經模糊不清了，權當自己是頭回來，也看得津津有味。

如此逛到日頭偏西，奶奶小攤上的最後一個零錢包也賣出去了，大家才在廟會入口處集合，揉着肚子，拎着各種收獲打道回府。

忙碌，充實且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等到村前水塘裏的蓮蓬可以采摘時，一個月的時間也就過去了。

離開後塘村的這一天，同學們都收到了奶奶的臨別禮物，一個小巧的零錢包。

女生拿到的是淡淡的淺藍色，上面繡着一只白色的蝴蝶，栩栩如生；男生拿到的則是深沉的海藍色，上面繡着幾片青色的竹葉，淡雅別致。

這份出人意料的禮物，為這一次的後塘村之行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直到上車時大家都還有些沉默，仿佛沉浸在離別的氛圍之中，未能抽身。也許以後他們還會去很多很遠的地方，可是像現在這樣一段時光，應該依舊會是記憶中閃閃發光的珍珠，永遠不會褪色。

唯一一個不怎麽傷感的，是江婷婷，因為她已經跟奶奶商量好，以後有空就過來玩，更因為她從這一次的經歷之中，又看到了商機。

現在市裏各種各樣的補習班，說起來大同小異，唯一有區別的也就是帶班老師了。

要是能辦一個跟農家樂結合起來的補習班，說不定也會有市場。畢竟這跟很多高校經常會搞的集訓，其實也有異曲同工之處。同學們聚在一起，學習的氛圍、學習的積極性都會大有提升。而身處遠離城市的地方，也能讓大家更靜得下心來。

至少從這一次的情況來看，大家的學習進度都還算不錯。

而且這一次，因為是秦斂心血來潮的提議，所以同學們只付了補習的費用，而且還是袁縧給的友情價，農家樂的費用則是完全免除的。以後如果開班，不但又多了一個賣點，而且還可以收兩份錢。

唯一的問題是這裏距離市裏太遠了，只能在寒暑假開班。

但江婷婷自己平時也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組織這些，反而是寒暑假能騰出空來，可以兼顧這份兼職和自己的生活。

不過這目前還只是初步的想法，具體要怎麽做，中間各個環節又要怎麽執行，還需要慢慢琢磨。學生來了，總不能繼續住爺爺奶奶家，至少不能免費住。另外必須要跟學生和學生家長建立起信任關系，否則人家肯定不放心把孩子送到這麽遠的地方去。

好在高三這一年，她暫時不打算這麽幹。畢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三，她也想把精力都放到學習上去，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也許很多年後，縱觀她的人生，這一次考試并不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在當下，它的影響卻不言而喻。能為自己努力一次，總歸不會留下遺憾。

……

回到學校裏也依舊是補課，但這群去過後塘村的學生們身上，似乎有什麽改變了，而且清晰到連他們自己都能察覺。

每天待在學校裏，是真的在按部就班的學習，而不是做個樣子，其實是在純粹浪費時間。而上課時，因為老師講的都是以前學過的知識，所以大部分內容，他們也都能聽懂了。

而在課外的時間，他們也一直保持着比普通同學更親密的關系。相互問不懂的題目，課後一起去小賣部，甚至一起上廁所，都是這種關系的表達。

對于秦斂來說，則是讓她有些困擾的壯壯這個稱呼，終于從十幾個人擴散到了整個班級，甚至連一向跟學生們打成一片的老劉都知道了。

在緊張忙碌而又活潑的氣氛之中，夏天的尾巴悄然過去，秋天來臨，秦斂和袁縧的生日也就到了。

直到這時，大部分同學才震驚的發現，秦斂和袁縧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不過如果是她們的話，有這樣的緣分似乎也不那麽令人驚訝？

因為是十八歲的成年禮，所以不光家裏打算好好替兩人慶祝一番，班裏的同學們也為她們準備了驚喜。

雖然是兩人的生日，但這一天其實與平常并沒有不同，因為是工作日，所以該上班的還是要上班，該上學的還是要上學，所有的慶祝活動，都放在了課後。

所以這個似乎與任何一天都相同的早上，當秦斂走出家門時，也只是多跟袁縧說了一聲“生日快樂”，然後兩人就肩并肩下了樓。

但到了樓下，秦斂的視線便不由自主地被停在單元門門口的那輛重型機車吸引了過去。

這是一輛複古風的摩托車，圓潤的線條，鋼管車架，車輛前側的圓形探照燈……作為一名不算狂熱的愛好者，此刻，秦斂的視線幾乎完全無法從它身上移開。

“太帥了吧！”她喃喃感嘆着，下意識尋找身邊的人的支持。

袁縧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又放回口袋裏，朝秦斂伸出手，“剪刀石頭布，贏了再讓你看十分鐘。”

嚴謹得讓人好笑，但又确實是袁縧的風格。秦斂不疑有他，果斷伸手，出了個剪刀。然而對面，袁縧的手掌攤開，一把亮閃閃的鑰匙正放在她的掌心裏。

“你贏了。”她朝秦斂一笑，将鑰匙丢了過去，“你的戰利品。”

秦斂下意識地擡手接住鑰匙，還有些不敢相信地左右四顧，片刻後才指着面前的車問，“這個，送我的？你确定？”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輛嗎？十八歲，也可以騎車了。”袁縧推着她來到車前，“放心，沒偷沒搶，用我的私房錢買的。”

“我不是說這個……”秦斂有些混亂，她知道袁縧的私房錢為數不少，但是買一輛幾十萬的機車做她的生日禮物，這也太誇張了。雖然她确實非常、非常喜歡這份禮物！

“我看還是等你的大腦冷卻一下再說，現在試車，我怕你根本控制不了。”袁縧說着，作勢要将鑰匙拿回來。

秦斂瞬間就清醒了，她手一收，就把鑰匙拿了回去，轉過身抱着袁縧親了一口，然後長腿一伸，跨上了車身，這才大聲宣布，“上車，哥帶你去兜風！”

“你沒有駕照。”袁縧冷靜地指出，但還是依言上了車，叮囑道，“騎慢點，被交警攔下來車就要被沒收了。”

秦斂興奮地發動車子，在發動機的咆哮聲中喊道，“遵命，老婆大人！”

樓上。

兩家家長站在窗邊，神情複雜地目送兩人騎車遠去。

秦家，秦大龍糾結地對周曉紅說，“老婆，你說我們準備的禮物是不是有點兒沒牌面？還比不上袁縧一個小孩出手大方。我以為咱家就數秦二鳳會花錢，現在看來袁縧也不差啊！”

袁家，江燕子眉頭皺得死緊，對袁篤行抱怨，“秦斂那熟悉的樣子，絕對不是第一次偷偷騎車了，袁縧不說管管她，怎麽也跟着學壞了！都怪你，說什麽孩子的錢讓她自己管，能培養理財意識。合着她這麽多年沒碰這筆錢，就是等着今天呢。你說，這孩子敗起家來，到底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