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阮念聽着班主任的話，手上動作頓了頓，她擡起頭和李老師說道，“老師，這次真的不是蔣歧先……”

在班主任的注視下，她慢慢住口，因為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和班主任解釋來龍去脈。她看向蔣歧，蔣歧微微勾起嘴角搖頭，按住了她正在上藥的手。

“一點小傷，過兩天就好了。”蔣歧站起身，随手一拉椅子，徑自就走出醫務室。

阮念看了班主任一眼，然後跟上了蔣歧，“老師，我和他回教室了。”

班主任看着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慢慢眯起眼睛。她轉頭看着還在醫務室的宋呈啟和姜維，只見一個躺着一個趴着，都閉着眼睛，顯然一副睡着的樣子。

她微微嘆口氣，這些學生，沒有一個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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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追上蔣歧，“剛才你怎麽不和班主任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蔣歧無所謂的看着前方，毫不在意班主任的想法，“別人怎麽想我管不着。”

“你就不在乎你在別人的眼中是什麽樣的嗎？”阮念說出口就知道自己說了一句廢話，如果蔣歧在意，那就不是蔣歧了。

“在意。”蔣歧沉默了會，好像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

不過再多的他卻不再多說了。

兩人一直沉默的走着，蔣歧餘光看到阮念一直跟在他身後半步的距離，他稍微放慢了點腳步，等着阮念跟上他，兩人并肩而行。

“想不想吃馄饨。”蔣歧突兀地說道。

“啊？”阮念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走吧。”蔣歧調轉方向，就朝着門外走去。

阮念跟着他，“現在還是上課時間額……”

“負傷人員可以不用上課。”蔣歧擡起自己的胳膊晃了晃，上面纏着一圈紗布，還有着碘酒味道。

“我可沒受傷。”阮念彎着眼睛笑着看他，這個人怎麽想一出就是一出，“而且我可還是小組長呢。”

“陪護人員也有特權。”蔣歧挑挑眉毛，“我上次可是和你說了，我不聽小組長的話。”

阮念再遲鈍，現在也能通過蔣歧的表情琢磨出點什麽來了。她的臉瞬間熟透，別開了目光，“行，行吧，走吧。”

“嗤。”蔣歧看着她傻乎乎的，伸手就揉了一把她的頭發，“大熱天留什麽劉海兒？”

“熱？”阮念看看路上落了厚厚一疊的樹葉子，這都秋天了，熱什麽熱？再說了，她留劉海管他什麽事兒。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就走到了學校大門。和小東門一樣，大門的看門大爺盡責盡職，一般都會守在崗位上，不會擅自離開。

原本阮念以為蔣歧要翻牆，沒想到他竟然大搖大擺走過去，“大爺，開下門呗？”

大爺擺擺手，“去去去，回去上課去。”

蔣歧湊近大爺窗口，“大爺你看我這手，受傷了出去拿藥去，醫務室沒了。”

大爺拉下花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紗布，“又是你小子啊？快去快回！”

蔣歧笑着應下，“得嘞。”

阮念跟着出來後還覺得很玄幻，“出校門不都需要假條嗎？”

“傻姑娘，假條只限于你們這些好學生。”蔣歧勾勾手，帶着阮念上了公交車。

“可你明明也不壞啊。”阮念小聲嘟囔。

“嘟囔什麽呢，車來了。”蔣歧拉着阮念的胳膊，把她往車上帶。

“你別使勁啊，你手！”

“知道知道。”

是阮念第一次和蔣歧外出的野馄饨館。蔣歧撩開簾子就喊道，“程叔。”

“诶，小蔣來啦？”程叔在內屋裏應着，“先自己找地方坐啊，我這忙着呢。”

阮念看着四周，确實，哪怕現在不算是吃飯的點，小館子裏還是坐了好幾桌人。她看着面前的蔣歧，小聲問，“這兒的馄饨很好吃？”

“等會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

“老板結賬！”坐在兩人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大喊道。

程叔在內堂應着，一時半會沒能走出來。

婦女帶着一個小孩，正在座位上不老實地動來動去。

“你這孩子，別動了！別鬧了！聽話！”婦女喊着孩子，只是孩子年齡太小，根本不聽她的話，依舊在椅子上扭來扭去，“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

阮念注意到這一幕，她扭頭，正對上小孩子澄澈的眼神，她莞爾一笑，正準備和那媽媽一起勸勸這孩子。

沒想到那個媽媽卻一下子就拿他們開了刀。

“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呢？！啊？”她伸出手在孩子手背上打了一下，“別胡鬧了！不聽媽媽的話以後就變成壞孩子！和那邊的社會混子一樣！成天打架鬥毆那是要進警察局的！”

阮念瞬間扭頭看蔣歧，只見他漫不經心調着醬料碟，好似沒有聽見這邊的人在說什麽。

中年婦女的嗓門很高，一下子就引來了好幾桌人的圍觀，甚至還有人對他們都指指點點。

阮念深呼吸一口氣，她回看那女人，小孩子好像已經被自己媽媽的氣勢懾住，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

“這才對嘛！以後就要聽話，做媽媽的好孩子，以後咱們不進警察局噢，不做社會渣滓。”

女人的臉色好轉一些，她嘴裏還說着什麽，阮念已經聽不清了，之前在班主任那裏沒能說出口的話現在徑直沖上腦門，被女人激的脫口而出。

“這位阿姨你說什麽呢？”阮念蹭地站起來，帶動椅子發出“哐啷”一聲，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整個小飯館的客人注意。

“你這小姑娘火氣怎麽這麽重？我說什麽了？”女人一臉驚訝，她看着阮念，“我教育我家孩子也礙着你們事兒了？”

“你剛才指着我們教育你家孩子，說的話你以為我們沒聽見？”阮念性格軟和，從小到大沒有這麽情緒激烈的時候，被氣得渾身都有點顫抖，她只忙着和女人對峙，沒有發現坐在她對面的蔣歧眼神中隐含笑意，眸色逐漸加深。

女人被阮念直接指出來，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她卻還是梗着脖子，“我說的有錯了？天天打架鬥毆，能不是混子？渣滓？”

“你哪個眼睛看見他打架鬥毆了？”阮念握緊拳頭，之前在班主任面前，她得和班主任講理，不知道怎麽幫蔣歧解釋，但現在一個不知道來龍去脈的人都要污蔑蔣歧，頓時激發了她心裏的怒氣。

“還能是怎麽樣？”女人不屑地冷哼一聲，收拾自己的東西，“老板！結賬！磨蹭什麽呢！”

阮念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話說清楚！”

女人沒想到自己随口兩句話，竟然就被這小姑娘給賴上了，她忙于脫身，什麽髒的臭的都開始往阮念身上潑。

“我這才說兩句呢，你就想動手了？這還能什麽好姑娘？天天和個混子待在一塊，怕不是我正好說中了，讓你惱羞成怒了？”

論吵架，阮念絕對不是女人的對手，她快步走到蔣歧身邊，拉着蔣歧的手，“阿姨，他受傷是因為見義勇為，從混混手裏救朋友，要是這麽都是錯的，您以後出門就小心點！”

“什麽意思？”女人皺起眉頭。

卻見阮念伸手就擡起一個板凳掂量了兩下，“因為像我這樣不講理只會動手的混子有很多。”

女人看了凳子兩眼，不知怎麽，她下意識越過阮念，看向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男孩，那男孩面色平靜，可不知為何，她從中看到了冷意。

她拉着孩子，在桌子上留下錢，趕緊離開了，帶着孩子她可不敢真的再發什麽事端。

看到女人走了，阮念才是松了一口氣，她放下手中的椅子，坐回去，就看到對面的蔣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裏還有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你還笑？人家都把你當成社會混子了？你還笑得出來？”阮念不想讓大家誤會蔣歧，但她其實并不知道該怎麽做，她不擅長和人争辯理論，也不知道從何解釋，剛才的裝模作樣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心神和想象力。

“我不本來就是嗎？”蔣歧勾起一邊唇角，将調好的醬料推到阮念面前，“不用管他們怎麽說。”

“那怎麽行？！”阮念最知道蔣歧這種什麽話都埋在心裏不說的性格，因為到了劇情後期，他也是如此，從來不在意別人說什麽，也是因為這樣，所有人都對他誤會重重。

“你着急？”

“我當然着急！”阮念盯着蔣歧，“我不想讓別人那麽看你。”

“為什麽？”蔣歧一手托着半邊臉，好整以暇地看着阮念。

被他這麽一看，阮念登時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因為，因為我知道你很好，我不想你被別人誤解。”

這是真心話，但是說出口之後卻別扭極了。阮念低頭用筷子攪了攪醬料碟，避開了蔣歧的視線。

她聽見一聲輕笑，然後對面的那人輕飄飄的說道，“那你怎麽不在意別人怎麽看自己，社會暴力女青年，嗯？我這傷是見義勇為弄出來的？我怎麽不知道？嗯？”

語調裏都是輕快。

阮念心裏懊悔，她也是剛才沖動了，自然想着怎麽能好聽怎麽說，現在說謊被當衆拆穿的感覺真是一言難盡，尴尬極了。

看到阮念低頭的小模樣，和剛才氣勢洶洶的樣子截然相反，蔣歧就怎麽都止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真他媽可愛。還會維護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住大家，今天更新晚了【悔恨流淚